第七十七章 因缘之末(终) (2)
慵懒紫眸似笑非笑的回首睨著人。
晋息心亦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有喜,还是担忧居多,这种时候他只能明智的选择缄口不言。
那人休息了一番,撑著池壁慢慢起身,刚起到一半,腿脚一软。
“唔……”
突起的恶心感顷刻袭上,陆子疏以手遮唇,煞白了脸色干呕起来。
“恶……呃……”
连连抽气,压下又涌上,待这股不请自来的反胃感退潮而去,陆子疏还莫名了好一阵,甚至不解的回头看了看僧人。
晋息心的脸色喜忧掺半,怔怔的凝视著他,双臂缓缓揽在他腰身。
“子疏……”他轻轻唤他。
“真的……是孩子?”茫然的紫眸,闪动著不确信的光采,陆子疏事到临头反而产生巨大怀疑,一手抓住僧人手臂,不肯置信的追问,“是不是我吃坏肚子,或是伤风著凉……男人跟男人怎会……”
“好,子疏不怕。”僧人柔声哄他,“我们下山去找个大夫来悬丝问诊,等诊断结果出来便分明了。”
作家的话:
最近的H真是多呢【忧愁】
我会告诉你们子疏这次怀了双胎吗【继续忧愁】
☆、番外之承君心 第7
请了几个大夫,隔著帘幔悬丝诊过脉象後,无一例外的表示屋内躺著的看不清身影的姑娘,确然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有一名大夫还犹疑著给出双胎的诊断,并说:“夫人身子似乎有异於寻常女子,还请多休息,保胎亦要慎重。”
所有大夫临走前,都对出家人身份的晋息心默默行了一阵子注目礼,碍於医德,他们很聪明的没有追问他同屋内躺著的那个有孕之人的关系。
当然,会拔腿飞奔的另外一个原因,还在於从那间小屋子里传出的不可忽略的强烈杀气……
陆子疏挣扎著从床榻上起身,沈著脸将遮挡在身前的帘幔一把扯下。
晋息心沈默看著他。
“陆小念真是自我所出?”证实了腹中已有小生命孕育,反而却不如自己原先意料的那般欢喜,陆子疏脸色冷沈如冰。
晋息心依旧看著他沈默,只轻轻点了点头。
看他一副“我早就和你坦白说过”心不虚气不短的从容神情,陆子疏狠狠咬牙,捏著手心一字一顿问他:“我和你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今日你便如实招来,从头到尾,只字不漏!”
“……我并不希望用前尘过往束缚住你。”
“说!”低低咆哮几乎实体化。
──从前,有一只尚未得道的小虺,伤重濒死,遇上一个心无杂念的修佛和尚……
晋息心说得很慢,他并不擅长讲故事,即便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本该缠绵悱恻或波澜壮阔的情节,都给他平铺直述讲得如饮白水,味同嚼蜡。
他讲到两人千年对战,苍生波及,天下大难时,眉目凝重。陆子疏瞅著他,那些平板无趣的语言一再在他心内勾动起不知来自何处的剧烈波动,他一无记忆,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创痛。看到晋息心为苍生遭难而心内哀恸的神情,他心中陡然一恨,冷冷的话语不假思索冲口而出:“你终究还是爱你的黎民苍生?”
那熟悉的嘲讽讥诮,不带温度的狠戾,让晋息心悚然一惊。
他猛然抬头,握住陆子疏的手,陆子疏狠狠甩开。
“子疏,那些都是过去,如今你我已偿还罪孽,与红尘无涉……”
陆子疏不看他,硬邦邦的命令:“继续。”
之後便是今生的又一次相逢,刻意的设计,自贬身价的求欢,为了留住僧人不惜铤而走险的怀孕产子。
原本平静的述说口吻有了一丝波澜,晋息心凝望著那转首不看自己的人,每一句回顾过往的话语从口中吐出,都好似亲眼看著陆子疏再次经历一遍生不如死的磨折。
他那麽痛,受那麽多伤,为何当日的自己就是被蒙障心智,看不见,也不在乎?
陆子疏曾经骂他佛门无情,铁石心肠,他真的就是那样,冷酷的看著他经受种种苦难而浑不放在心上。
白发僧人语声有了些颤,垂下眸,发觉自己没有勇气和那双平静的紫眸对视。
“哈。”待他说完,陆子疏沈默半晌,自嘲的道,“原来还有过这麽一段牵扯,我还以为我不过是哪家纨!公子哥,给山贼掳来敲昏,暂时失去记忆罢了呢。”紫眸浮动著千百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起灭不定:“却原来我跟你还有过那麽荡气回肠,不,还不如说是我自甘下贱的前世今生。”
“子疏……”他话语中明白无误的嘲讽刺痛了晋息心,待要反驳他勿作践自己,却又寻不出词句。
“以及,失去记忆前,失去记忆後,我竟然还是死不悔改,总归想著要跟你这混和尚缠磨到一处,生也好死也罢,也想给你生育後嗣──”
陆子疏静静道,风起云涌过後的眸子里是一派认命的平和。
晋息心猛然心中一阵剧烈抽痛,陆子疏抿著唇,半恨,半恼;半不甘心,半无可奈何的盯著他。
“你说过,从此要证明你是如何爱著我,晋息心,一语既出,驷马难追。”手心抚摸上尚未隆起的平坦小腹,紫龙视线半垂,长长紫发披下来遮了他半边面颊,美豔而落寞。
他轻轻道:“勿再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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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记忆片段,却仍然不妨碍陆子疏全盘接受晋息心关於前世今生的解说,他对他所言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晋息心亦困惑过为何戒心颇重,猜忌极深的紫龙会如此轻而易举相信自己那些晦涩的叙言,也试图想问陆子疏,但那人总是避而不答。
直到许久许久以後,相濡以沫的两人再谈起当年这段公案,陆子疏悠悠道,因为当时我已重新爱上你,一个人的言语可以欺瞒耳目,己心却不容错辨。
僧人失笑,原来当日你早已……
话没说完就被陆子疏一口咬吞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让你得意过头,不想那麽快就再次在你面前一败涂地。陆子疏咬著僧人嘴唇,恶狠狠的呢喃。
──晋息心自然没有穿越时空看到未来的能力,所以在陆子疏其实早已动心动情的时刻,他诚惶诚恐的守在孕夫身边,片刻不敢稍离。
陆子疏天经地义的开始了对心存歉疚的僧人,颐指气使的日子。
包括那同样诚惶诚恐的陆小念,在得知爹亲肚子里又怀了小宝宝,可以亲眼看著弟弟妹妹出生(爹爹说爹亲肚子里可能有两个宝宝呢!小念好开心~~~~)的消息後,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连跑去找山里的小妖怪们的时间都省下了,前脚後脚围著爹亲打转。暗地里还找过几次烨姝果回来,他总觉得那些粉嫩粉嫩的果子帮上了大忙,──虽然每每都给爹爹涨红著一张俊脸让他原璧归赵啦──
爹爹骗人,至少爹亲的脸色比他刚苏醒的时候好看许多啊,而且眼神也柔和温软不少,小念都好喜欢看爹亲像桃瓣一样粉红水嫩的脸色哩~~~~~
确诊了陆子疏怀胎後,晋息心半喜半忧。山间昼夜温差极大,现下又是凉秋,纵然白昼阳光普照,依然四处阴气侵体。龙性属阴,陆子疏本来就是寒体,怕冷畏寒,有了孩子後身体抗风能力愈差,这深山是无论如何不好再住下去。
他把迁徙到山下小镇上的念头跟陆子疏一说,不料却遭到那人强烈反对。
陆子疏挺著四个月却已颇显怀的肚子,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不搬。”
晋息心错愕的看他:“为何?你明知自己身体不适应此地阴寒,旷日持久下来,你消磨不起。”他以为他是介意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才会考虑他身子,又多此一举的解释:“不光是因为孩子,一俟天转寒,我本来也要带著你和小念下山的。”
“此地山清水美,锺灵毓秀,又没有庸俗喧嚣的吵杂,我中意这里。”
“你喜欢此处山水,我们大可等孩子降世後再搬回来。”
“我说不要就不要,我憎恶镇上吵吵闹闹的景况,闹心。”冷道,“要搬你自己带小念搬,我不走。”
晋息心哪里可能放他一个人,还待劝诫,陆子疏已哼了一声转过背去,摆明不想搭理。
换做从前,笨嘴拙舌的和尚大概就放弃了,一概顺从他的意思。但今时已非昔日,晋息心很清楚陆子疏通常嘴硬心软,哪怕面上再凶再无理取闹,只要抓住他软肋哄他一哄,那人十有八九会像只炸了毛又给顺平的猫,不甘不愿的温驯下来。
他凑近到他身後,双手揽住他腰身,把人温柔揽入怀里。
後背贴上熟悉的胸膛,陆子疏一颤,低低咆哮:“不要来这一套。”
温暖大手在腹间轻柔摩挲,僧者已无佛力,然而周身散发的气场依然宁和安定。内心焦躁的陆子疏在这样不动声色的柔情攻势下慢慢软了身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很喜欢被他这样轻轻抚触,腹内还未开始胎动的小家夥,在爹爹靠近时亦格外平静乖巧。
晋息心问:“不肯下山,是不是还有别的缘由,你不肯告知我?”
“……”
“子疏,你同我还有什麽不可直言的?”柔声劝诱。
陆子疏闷头不响半天,打开僧人的手,坐直身子。
“子疏……”
“你若下山,重新入得世间,会不会同你前世一般,忧了天下而抛却私情?”紫眸不看他,压了声音狠狠地,“照你所言,你总是那般容易给不相干的旁人分去感情和注意力;倘或我随你下山,护住了胎儿,却失去你的专心专意,──那麽这个山,我宁可不下。”
☆、番外之承君心 第8
晋息心之於陆子疏,千年来总是处在漂浮不定、捉摸不透的境地,那不安感早已根深蒂固。他说过爱,却又屡屡背信;他说要厮守,繁杂俗事又能令他动摇主意。
那人牵挂太多,眼底看不尽的红尘悲悯,让他很难集中全副心神,像陆子疏爱他一样爱回去。
因此陆子疏宁可和他一家三口永远待在这远避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亦不愿冒丝毫失去他的风险。
吃穿用度多所不便,他也顾不得了。
背对著自己的身影骄傲又软弱,晋息心哑口了半天。陆子疏是习惯锦衣玉食,美酒花月之人,却甘於如粗布荆钗的农家女子般伴随他左右,日日清水白粥,他欠他的不止是千年情意。
“我们寻镇上一处偏僻所在,关门闭户,不与市集和左邻右舍来往。生活起居一概顺应山中习性,不打扰他人,亦不干涉喧嚣是非,好好陪你养胎。”晋息心道,“孩子生下後,我们就即刻返回山中。”
陆子疏不吭声,微微缩了缩肩膀,晋息心立刻给他披上外衫,抵挡穿屋而过的凉风。
温柔道:“我在霖善寺业已除名,莲华好友亦早已得道西归,这世间再不会有人认识我。”
陆子疏尖锐道:“老弱子孺沿街行乞,你管是不管?贪官污吏横行霸市,逼良为娼,你会不会出头?若是遇到动乱流离,水患瘟疫,你做得到对众生冷眼旁观,置之度外──?”
“……自有官府中人或有识之士出面斡旋,与我何干。”
“当真?”冷笑。
“是……”却是短了气势,佛祖言不可诳语,晋息心硬著头皮也不能理直气壮说出违心话。
陆子疏又问:“我现下四个月身孕,已然有了挺腹的苗头,你带著我大摇大摆出入,不怕市井小民说闲话?不怕你大相国寺自诩戒律严明的佛友找上门来清理门户?要是跟那些人起了冲突,你是要老老实实听任他们摆布呢,还是逼我把孩子打掉,杜绝後患?”
越说越离谱了,晋息心好不尴尬,但他也深知子疏所言,确然是从前的自己会做出的无情之事。
僧人苦笑:“子疏你这算是秋後算账吗?我已非过去那个罔顾私情的佛门高僧……”
那人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我不下山。”
一锤落音,算是给这场争论划下句点。紫龙傲气十足的转过身去,下一刻就以手掩唇,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要麽,我去镇子里添置一些秋冬衣物带上……”
陆子疏拍桌怒:“你也不准给我下山!”
然而气候确是逐渐转寒了,枫叶飘红,漫山遍野的绿叶仿佛一夜之间也换了黄装。
那日之後陆子疏的伤寒不见好转,断断续续咳嗽发烧了大半个月,不分白昼黑夜强烈干呕,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刻,人眼看著就廋了一大圈。
晋息心心疼得很,想变著花样做好吃的给孕夫进补;无奈他小菜豆腐吃了那麽多年,能够拾掇好自己的口腹就不错了,糟糕的厨艺哪里入得了华丽无双的紫龙的眼。他端上来的又大都是素菜斋饭,连陆小念都喂不饱,更别提怀著两个孩子的陆子疏。
陆子疏生病生得难受,又吃不下多少营养的东西,成天病怏怏的倚在床榻上。
但他病归病,强硬的态度却一点也没消磨,横竖就是不肯让晋息心下山。
被逼得走投无路,晋息心只好去跟儿子商量办法。
“你爹亲的伤寒若是还不好,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也会跟著受苦。”
陆小念一点即通:“我去跟爹亲说山上冷,而且大雪封山後,会很危险很辛苦。”
“──不行。”下场同样是被陆子疏一口回绝,“让你爹莫打这种鬼主意。”
陆小念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头扑进陆子疏怀里。
“爹亲,我好饿。”六岁小童在爹亲怀里嘤嘤啜泣,“小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每日都只有青菜白粥,小念若是长不高怎麽办?长不高,就娶不到跟爹亲一样漂亮的媳妇,小念不要!”
紫龙秀美面容略略扭曲了一点:“谁教你这些话的?晋息心那个木头?”
小念继续嘤嘤:“一起玩的小妖怪们都说小念个子矮,555555555,爹亲我想吃好多好吃的──”
“……”陆子疏耍了两世的无赖,第一次发现竟然被儿子偷学了这一招,嘴角默默抽搐。
小念偷偷抬眼瞟了眼爹亲有些松动的表情,又学著爹爹的样子,把两只小手抚摸上爹亲隆起的腹部,爱怜的摩挲。
嘴里念念有词:“小弟,小妹,兄长知道你们在里面难受得很。爹亲这麽瘦,你们住得很不舒服吧?而且他还总让自己吹凉风……山下暖和多了,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陆子疏纵然面对晋息心能够张牙舞爪,在这名得来不易的儿子面前却总是有几分软势。为著不能清楚记起孩子自自己腹中诞生的过程,且他的前六年幼儿时期自己未能善尽父职陪伴左右,紫龙总觉对他有所亏欠。每当陆小念不计前嫌的黏著腻著他,这丝愧疚的情绪就会更加扩大,负疚一般的心情让陆子疏鲜少能够拒绝小念的央求。
他犹豫著,低头看儿子:“小念,你想下山?”
孩子拼命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年岁尚小,一个人是不能出外的。”
“不是小念一个人,还有爹爹和爹亲,还有爹亲肚子里的宝宝。”
“你爹爹不能下山,他一下山,就会给莫名其妙的事由缠上,若是抛弃爹亲和你,怎麽办?”
陆小念摇头:“爹爹不会抛弃小念和爹亲的,爹爹深爱著我们。”
“哼,他只是会口头上敷衍而已。”把孩子抱起在身上,小念两只手臂亲昵的环著陆子疏脖颈,小心翼翼的避开不要压到爹亲的肚子。陆子疏却不甚在意,微颦了眉对陆小念说:“而且,小念,爹亲与你说过,山下的人世间以男女合欢为正统,若看到爹亲一介男儿身,不仅与佛门中人出双入对,还皆身怀六甲,──到时光是流言蜚语,就能压死你那个心重的爹爹。”
“什麽是流言蜚语?”
“就是乡野闲人吃饱了闲著,家长里短的无聊活计。”
“那什麽叫心重?”
“就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整日死板木讷、心事重重。简而言之就是晋息心那种人。”
“哦──”似懂非懂的看看一旁的僧人。
竖著耳朵旁听的晋息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对白说到何时,才能进入正题……
小念忽然说:“那爹亲穿女装不就好了?”
两人均是一愣,晋息心没想到儿子忽然冒出这麽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而陆子疏在短暂的错愕後,立刻柳眉倒竖,狠狠剐了晋息心一眼。
僧人无辜的回望:不是我教他的……
陆子疏恶狠狠道:“想我穿妇人衣装,涂脂抹粉,忸怩羞怯,──不要痴人说梦!”
“可是爹亲这麽好看,穿女装一定很漂亮。”陆小念憧憬道,“会盖过所有人的风头吧。”
断然拒绝:“不可能!”
孩子晶晶亮的大眼睛委屈失落的看著他。
“就穿一次……”小小声,“就穿一次给小念看看嘛……就一次,去镇上走走嘛……”
别说陆子疏,陆小念成功的演技让晋息心都有些风中凌乱,油然而生招架不住的感觉。
两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晋息心竭力忍住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情绪反应,但僧人眼底也浮动著的跃跃欲试,令陆子疏第三次想要出口的拒绝,悄悄的吞了回去。
孕夫咬著下唇,一厢瞪著目光略微游移的晋息心,在脑海里激烈斗争。
──小念出生以来还没到热闹的小镇上逛过,就遂他一次心意,短暂一日来回便是。
又不是在镇上落住,有他寸步不离的看著晋息心,那个榆木和尚总归闹不出多大风浪来。
顺便添置一些急缺物品,以防大雪当真消湮了道路,未雨绸缪总是比较好。
再说──和尚榆木归榆木,听闻小念要他穿女装,一向平静的眼神居然也耐人寻味起来……──哼,出家人竟然还有这点花花肠子,淫僧!!!
“你将包袱收拾收拾,明日启明星出现就带我和小念下山。”慢吞吞道,“日暮之前,必须回来。”
作家的话:
嗷嗷──谢谢大家的礼物┌(┘3└)┐
☆、番外之承君心 第9
山下这座小镇居住著上百户人家,每逢单日开放集市,热闹非凡。晋息心和陆子疏下山的时候正逢赶集日,东方微明,市镇上已是喧喧嚷嚷,人头攒动。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断有贩夫花童提著篮挎在人山人海中穿来穿去,高声叫卖篮中物品。
晋息心担心陆子疏被忙忙碌碌穿梭来去的人流推搡碰触到,手臂一直牢牢护在他腰身处不敢稍放,半揽著人在集市中小心行走。另一只手牵著睁著水灵灵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的陆小念,不时低声提醒:“小念,别往那边去,仔细人多杂乱,碰撞了你爹亲。”
陆子疏却笑吟吟的,半眯了眸舒服的倚在僧人身侧,看那人手忙脚乱的挡开几名嘻嘻哈哈自他们身边奔跑而过的顽童。指尖一扬,指向一旁一个琳琅满目摆满了饰品钗环以及各色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的杂货摊:“晋息心,我要过去那边看看。”
陆小念欢呼一声,挣脱爹爹的手跑到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面前,拿起从来没有见过的小玩意这个看看那个试试,兴奋得小脸通红。
“爹──……娘亲,”他忽然拿起一个澄澈透绿的翡翠镯子,献宝般递到陆子疏面前。“戴这个一定很好看哦。”
摊主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见陆小念,眉目清俊,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儿;再看他口称娘亲,抬头看见晋息心和陆子疏站在摊前,微微吃了一惊。
晋息心虽然一头白发长长披至腰後,俊朗端方,但看气度与打扮确然是名僧人无误;再看他旁边那名紫衫女子,身材高挑,一双风流含情的眸子透著略带妖豔的紫色,说不出的风姿妖娆又媚态,显然就是小娃儿口中的娘亲了。
这年头,和尚也能破戒娶亲?还是这是个假和尚,早就还俗了?
注意到她吃惊疑惑的目光,陆子疏眼眸一眯,慢条斯理的向前挺了挺身子。他身段修长,穿上女衫本来就只能算得上勉强,这麽刻意挺了挺,短薄的衣衫便无法很好的遮掩住他衣下弧度。
含笑道:“有劳大姐,给我拿那根双燕碧玉簪看看好麽?”
他刻意修饰了嗓音,仿若女子声线却又隐隐带了男子的磁性,听到耳中有种特殊的感受,好听得很。摊主一时失神,目光停留在他微启的唇瓣上收不回来。陆子疏亦不催她,好整以暇的接过陆小念递过来的翡翠镯子把玩。
半天摊主才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竟然会对同为女子的陆子疏脸红心跳,大是困窘。急忙拿起陆子疏指定的碧玉簪递去,目光不由自主又下移到他隆起的腹部上,暗暗道,莫怪乎出家人都要犯戒成亲,眼前这名女子简直有颠倒众生的魅惑能力……看那肚子大小,若是单胎,该是有五个多月了罢……
陆子疏赏玩了一会,竟有些爱不释手。没想到在这种乡野小镇也能遇上做工如此精细,巧夺天工的饰物,他素有看到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的习惯,正要将玉簪别到发髻上,手下忽然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
他将簪子退还给摊主,微笑道:“多谢了。”
晋息心看他方才分明一脸很想要的表情,以为他会不假思索的买下来,却见他又将簪子退还。摊主也极为讶异的接过,晋息心奇怪道:“喜欢的话怎麽不买下来?”
紫龙看他一眼,懒懒道:“谁说我喜欢?”
指著陆小念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的一个陶土玩偶,淡淡道:“给小念买这个即可。”
“可是……”那簪子正是你喜欢的样式啊。
陆小念看看爹爹,又看看爹亲,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玩偶,懂事的说:“其实小念也不喜欢这个。”
年轻女子忽然明白了什麽,掩唇而笑,道:“佛门清苦,平日开支用度极少吧?这位娘子是替大师节省呢。”见晋息心一脸呆滞,又忍不住道:“其实统共也就三两银子,若是小娘子当真中意,可以稍稍便宜,二两给二位拿去。”
她是真心喜欢陆子疏那种风流倜傥的气度,跟这样绝色的人儿做生意,连带著自己也情不自禁想变得斯斯文文、端庄贤淑起来。看陆子疏仍然不为所动,又道:“要麽……一两半?”
晋息心平素仅以山间采摘的蔬果和闲来无事时抄写的经文交换银钱,手头确然拮据,只够勉强开支基本所需。他从来不跟陆子疏提起花费问题,却哪想子疏竟然一丝不漏全数看在眼里。
晋息心忽然忆起与子疏初见时,他家丁丫鬟随侍在侧,进出白马狐裘,衣染旃檀,吃穿用度一概是最上乘奢华之物,何曾缩手缩脚,顾忌过银两开支?在王城一掷千金,视玉石如敝屐的陆子疏,如今竟会为了不让他为难,连三两的碧玉簪都不舍开口。
“多谢大姐好意,当真用不上。”陆子疏拉著晋息心袖子转身要走,僧人却像给定在了地上,双脚纹丝不动。
陆子疏颦起眉:“晋息心,我们住在深山里,哪里用得著这些花俏的玩意?”
僧人看著他,凤眸掠过风云变幻的情绪,柔情、歉疚、心疼好几种情绪杂糅一团。“子疏,是我委屈你。”
紫龙撇嘴,不以为意道:“我不要看你装可怜,你知道心疼人,平素别总顶嘴,故意气我就好。”
“我不会……”
僧人愧疚的低低保证,陆子疏瞅著他笑了起来,紫眸弯成好看的一弯朗月:“嗯。”
最终在陆子疏的坚持下,还是没能买下那根式样别具匠心的簪子;倒是摊主一片好心,硬是把陆小念看中的那个陶土玩偶塞到了小家夥手里,说著不值几个钱,就当是开市图个吉利也好。
陆子疏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趁著僧人低头给小念拍拂身上尘土,迅速而灵巧的解下颈间一枚小巧玉佩,放到年轻女子手掌心里。
“这……?”摊主看著那价值不菲的玉佩,张大嘴巴。她也是识货的,这样一枚精巧奇良的玉佩,想必出自大有来头的名家之手,至少抵得上百根方才那种碧玉簪子才是……
“嘘。”对方食指按唇,对她嫣然一笑,紫眸透出点点狡黠神采,再翩然转身,跟著白发僧人继续漫游市集去了。
目送著紫衫人影和白发僧人、蹦蹦跳跳的小娃儿消失在人群中,摊主忽然後知後觉的,再次认识到了何谓真人不露相,以及,那位大师这一世,怕是要被他紫衫的媳妇吃得死死的,不能翻身了罢……
☆、番外之承君心 第10
秉承勤俭持家的理念,在陪著陆子疏、陆小念一大一小在集市上逛了大半天之後──陆子疏光看不买,他每在一处晋息心买不起的摊面前停留一次,僧人心底的愧疚就多添加一分,到最後沈如泰山的自责感几乎要把一根筋的僧人压死──晋息心审慎的挑选了秋冬衣物、干粮和一些安胎宁神的药物,又半央求半强硬的给陆子疏扯了几尺质地还算过得去的布料,以求弥补内心亏欠。
紫龙手指嫌弃的掂量著那些上身效果定然不是很好的布料,微微撇嘴,却没有说什麽,算是勉强收下僧人的礼物。
陆小念崇拜的看著不开口说一个字,却能让向来节俭的爹爹主动给他购买礼物的爹亲──爹亲好厉害哦~~~~爹爹个吝啬鬼,就从来没有给小念买过东西呢~~~~~小念一定要认真努力的跟爹亲学~~~~~
陆子疏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小家夥脑袋,唇语对他说:“不理你那个穷酸爹爹,回去後爹亲给你做香囊当礼物。”
日头已逐渐西斜,晋息心单手抱著一应物品,另一只手依旧忠心耿耿护在陆子疏腰身,带著小念,三人一同往小镇外回程。
消消停停闲逛了大半日,晋息心和陆小念倒没觉得什麽,孕有双胎的人却是有些吃不消。陆子疏刚开始还尽量自己行走,半倚半偎著晋息心;後来只觉得脚底越来越沈重,迈不开步子,腰酸乏得厉害。他索性把重心转移,软骨动物般将身子全部重量都压靠到抱著一堆物品的僧人身上。
他这样整个人彻底依偎过来,完全不管晋息心死活。僧人对天无语,成年男子的重量加上他腹中两个小家夥的分量,虽然不至於让晋息心寸步难行,但一边扶著那耍赖之人一边单手环抱其他物品,再要继续赶路,未免显得有些笨拙和吃力。
僧人叹了口气,顿住脚步,稳稳扶住嘴角挂著欺负人的微笑的紫龙:“累了?”
“嗯~~~~”拖长的慵懒的声音。陆子疏懒懒的抬手摸了摸衣衫下隆起,慢吞吞的说:“你腹中揣住两个小家夥,在镇里走上一日就知道了。腰酸得厉害。”
晋息心想说其实我们有小念就足够,本没有必要重新再遭这一桩苦。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陆子疏抬起一脚,重重踩到了脚背。
“唔。”脚背传来的痛感,让晋息心立马吞回了不该说的话。
紫龙眯起眼,露出危险警告的眼神:“不准你说我多此一举。”
“我没那个意思……”
“你心里转的什麽念头,当我不知?”陆子疏双手环著他颈项,略显笨重的转过身,与僧人正面相贴。柔软隆起抵在僧人下腹,陆子疏故意蹭磨著他,让僧人鲜明无误的感受到他挺起的肚子:“这里面可是有你的种,晋息心,腹诽无用,你休想逃避或者不认账。”
此际他们离开小镇并无多远,尚站在时有人迹经过的大道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陆子疏无所顾忌的紧紧贴住僧人,晋息心臊红了一张俊脸,为难的轻声道:“我没有想要不认账,子疏你先松开手……”
陆子疏笑吟吟的拒绝:“不要,我累得动弹不了。”
“子疏……”那人分明是借机撒娇,晋息心进退维谷。
陆子疏就是要看他尴尬困窘的模样,得寸进尺,坏心的又朝他黏紧了些。
小念凑热闹,也蹭啊蹭的挤进来,笑嘻嘻的有样学样,小身子趴在他爹爹大腿上不放。给双双抱住,晋息心这下是彻底举步维艰了,像块石头雕像杵在大路中间,端方俊朗的面庞涨得通红。
正苦苦思量该如何劝说子疏放弃调戏自己的举动,忽然感觉到抱著自己的人身子颤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紫眸。与此同时,晋息心也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踢动力道,从紧挨著自己的腹部传来。
他低下头,看见陆子疏衣裳下几处痕迹明显的凸起,胎儿隔著陆子疏肚皮,伸展身子,做了几下强而有力的踢打。陆小念视线与爹亲腹部平齐,他也发现了这一胎动迹象,又惊又喜的叫了起来:“弟弟在动!!”
像是响应他的呼唤,两个小家夥又踢动了两下,这次踢动力度更强,向外凸起的部分更加明显。
“唔……”陆子疏呜咽了一声,松开揽著僧人脖颈的手,滑到自己腹部紧张的抚摩。
他先前怀胎的记忆消散得干干净净,这次怀孕对他而言仿若头胎子一般新鲜又惊奇,还带有淡淡的恐惧。抚摩了片刻,却还是感受得到双胎在腹内不安分的骚动,紫龙惊恐的抬眸和僧人对视,脱口而出:“晋息心,他们踢我──”
晋息心从来不曾看过傲气强势的紫龙流露出类似求助般的可爱表情,僧人当下就心跳漏了一拍,生生把想覆唇亲吻上去的欲望按捺了回去。“子疏,”声音微沈,忍著心跳加速的情欲,“孩子是活物,当然会踢你。四个多月,他们也该动弹了。”
“我……”陆子疏猛地住了口,下腹中部传来的奇妙胎动感,给他的直观感受几近震撼。他能清晰感觉到孩子在他腹内的动静,其中一个好像是在翻身,左右转动,引起隐隐的牵拉感;另一个则相对老实,只是偶尔跟著他那活跃的同胞兄弟,象征性的蠕动一下。
紫龙倚靠著僧人,忽然就安静了,他手心紧紧贴覆在自己小腹处,久久没有做声。适才还流露出狡黠神情,想尽办法捉弄僧人的陆子疏,此时像是换了个人般,面部表情整个柔和了下来。
晋息心看著他,那人全心全意沈浸到了腹中胎动带来的惊喜和震撼里,身上那股子容易让人脸热心跳的风流妖娆气度,不知不觉间换上另一番风味,绰约妩媚依旧,却平添了几分素雅的恬静味道。
僧人凝望著垂眸不语的陆子疏,为他这难能一见的表情看出了神。
☆、番外之承君心 第11 上
像是急於向爹爹、爹亲和兄长展示自己的存在,两个小家夥生平第一次的胎动就很热闹,足足折腾了一刻锺才暂歇下来。陆子疏未能适应腹部初次的动静,加之本就腰酸体乏,顿时有些站立不稳,晋息心赶忙小心翼翼将人搀扶到路旁。
他们寻了处干净遮风的树荫,陆子疏扶著宽阔树干缓慢坐下。晋息心转身,在包袱里手忙脚乱的找安胎药,陆小念依偎在陆子疏腿边,煞是乖巧的盯著爹亲腹部,眼睛一眨不眨。
陆子疏歇息了半晌,恢复过来,看见陆小念全神贯注盯著自己腹间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小念,你再如何看,现下也是不能将他们看出来的。距离生产尚欠5个月份。”
“爹亲生弟弟妹妹的时候,小念要在旁边。”天真道。
陆子疏皱眉在脑海中搜寻良久,实是忆不起当日分娩的情景。
他只知妇人产子多是苦痛剧烈的,大抵轮到自己头上,亦是要熬受一番生不如死。他自己设想那个场景都有些不寒而栗,怎肯让年岁尚幼的孩童受了惊吓去。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道:“有你爹爹陪伴足矣。”
陆小念坚持:“没有小念在旁边,爹亲会没有力气。”
陆子疏疑惑的看著孩子,小家夥眼睛亮晶晶的,神情却很严肃认真,不似在说玩笑话。紫龙并没有追问下去,笑著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随口答允道:“若是生产时爹亲短了气力,便唤小念进屋来陪伴。”
小家夥不放心的补了一句:“爹亲说话要算话!”
“好。”讶异於这孩子的一片纯然孝心,陆子疏嘴上应和著,却是并未著意往心里去。
倒是僧人又去不远处溪边打了一些清水,合著安胎药一起递到他手上,看著陆子疏吞服。
柔声:“好受些了麽?若是乏得厉害,今日便不忙於上山,先在附近客栈落住一晚。”
“你身上的银两只够开一间客房的罢?”紫龙挑了挑眉。
晋息心道:“你与小念歇息,我在门外打坐一宿即可。”
陆子疏看著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笨和尚。”歇息了一会已缓过神,抓住僧人手臂站起身来。“我无事了,继续赶路罢。”
晋息心犹豫了片刻,陆子疏又催促他。便只好拾掇行囊,去牵陆小念的手。转头没看见小念,晋息心低下头,孩子不知何时紧紧攥住他袈衣下摆躲在了他身後,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的看著大路尽头。
“小念?”
陆子疏也察觉了孩子突如其来的不对劲,跟著把目光往道路尽头看去。
失去功体,晋息心只是一介寻常僧者,而未能拾取记忆的陆子疏虽保有龙性,到底也是状若常人。起初两人都未能从陆小念惊恐的视线中察觉出什麽异状,只看到夕阳余晖下的官道一片静谧祥和,陆陆续续有人自镇外归来,也有人从镇上往郊外村落而去。
但渐渐的,沿著官道尽头,自风中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檀香,缓缓飘入两人微震的心神里。那清圣祥和的佛气晋息心再熟稔不过,他自小耳濡目染的深山古刹里,弥漫著的就是这种庄严肃穆气息。
孩子攥住他衣摆的力气加大了,小身子紧紧贴在爹爹身後,随著檀香飘近,连眼睛都不敢再露出半分。
作家的话:
十月份眼见著要结束了票数还不到一千【好捉急QAQ】
☆、番外之承君心 第11 下
不消一盏茶功夫,两道身披袈裟的人影飘然出现在视野尽头,由远及近,檀香渐趋明显,竟似无孔不入,往人眼底、鼻端、耳畔、唇口飘溢渗入。香落影至,逐渐看清其中一人手持金钵,额前一点朱砂,年轻而眉目冷肃;另一人长须白眉,长眸低垂,慈悲而平静,两名僧人均是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陆子疏紫眸半威胁半冷漠的眯了起来。
那两人目不斜视,悠然平静的往三人所立方向行来,晋息心感到小念紧贴著自己的小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这孩子长到六岁,即便遇到再可怕再磨缠的妖怪,也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惊惶恐惧过。
晋息心心底沈了几沈。
两名僧人与站立路边的晋息心擦身而过时,微顿了顿,年轻的那名好似辨认出晋息心同为修佛中人的身份,略带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僧人眼风连带著也掠过肆无忌惮倚在晋息心身上,挑高修眉,以不加掩饰的冷意与他四目相接的陆子疏。
年轻僧人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麽,毕竟这一短暂的瞥瞟,已足够他察觉一身女装的陆子疏与穿著僧袍的晋息心之间亲密无间的气氛,以及陆子疏薄薄衣衫下遮不住的隆起。
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眉目冷肃的青年僧人调转了目光,稍稍加大步伐;他和那名年岁较大的同门看起来似是在忙於赶路。
陆小念一直在轻轻的颤栗,方才那名僧人目光投过来时,尽管没有留意到小小的他,孩子却是悚然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待两名僧人走远,檀香消散不复闻见,陆小念颤抖的身子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为何这般惊惧,晋息心心底有几分了然,陆子疏却是不爽到了极点。他稍显笨拙的蹲下身,伸手把小念汗湿的小身子揽入怀里,轻轻拍抚孩子後背。
陆小念顺从的贴服过去,把小脸深深埋在爹亲肩头。
陆子疏柔声道:“秃驴们走了,小念不怕。”
孩子乖乖的点头,小手紧紧抓著爹亲肩膀,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听见他用那麽温存的声音说出那麽恶毒的字眼,同为佛门中人,晋息心颇不自然的微微咳了一声。
陆子疏头也不抬,恶声道:“如何?青天白日,走他们的好了,却要无端散发佛气扰民,当这朝天大路,是你们佛门开的麽?”
真是城门失火,晋息心默默无语,算是领教了紫龙为了护短,一颗不分青红皂白之心……不过子疏他从始至终就是这种只要自己介意的人安好,其余人管他去死的个性……
小念在陆子疏肩头趴了一会,情绪慢慢平复。六岁的小娃儿已经懂得羞耻了,很不好意思的轻轻对爹亲说:“小念无事了,爹亲不要担心。”
陆子疏道:“走不走得动?爹亲抱你。”说著就要腰身用力,把孩子抱起来。
他怀著双胎,肚子已经挺起一定弧度,方才半蹲於地拥著小念的时候就已有几分吃力。现下又要逞能抱起几十斤沈的孩子,晋息心见状骇了一跳,慌忙待抢过孩子的手:“胡闹,子疏你现在如何能抱小念?我来就好。”
“方才那两个秃驴欺负小念的时候,你怎不站出来护住孩子?”紫龙冷冷道,把小念拉到自己身边,美目狠狠一瞪人,“现在才来心疼?”
“两名佛友并非逾矩或做出对小念不利的举动,是孩子体质特殊,受不住佛气。”僧人无奈叹气,“子疏,不要再任意迁怒。”
又遭毫不留情的狠狠一瞪,晋息心头疼的想著方才那副娴静宁和的表情,若是能在这个任性傲气的紫龙面上多停留几日该有多好。
还是小念乖巧,主动挣开爹亲的手,认真说:“爹亲怀小宝宝很辛苦,小念不要爹亲太劳累。”不等陆子疏捉他,已哧溜蹿到晋息心脚旁,伸开双臂让僧人抱。晋息心如释重负的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那人变脸。
陆子疏看著父子二人,忽然道:“我们不回山上,就在这小镇上找一处安顿。”
一大一小同时惊愕的转过头,陆子疏先前还口口声声绝不下山,哪怕一个时辰前亦催促著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为何突然间态度转变,判若两人?
紫龙咬著唇,晋息心注意到他的手心又慢慢抚摸上隆起的腹部。
陆子疏眼里看著僧人,心思却围绕著腹中那两个又开始慢腾腾挪翻身子的胎儿打转。孩子今日的动静,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孕育著两个全新的生命,与成人相较,他们娇小而易受到伤害,比之小念愈发弱不禁风。
不期而至的胎动勾起了紫龙强烈的护子之心,他道:“山间确然在一日日转冷……对小念和我腹中胎儿都不好,还是迁就一二,搬到镇上来住罢。”
☆、番外之承君心 第12
说是说搬来小镇居住,陆子疏千般挑剔,还是选到了离小镇十几里远的郊外,与常年居住在那里的一户樵夫家比邻而居。那户樵夫在原住地居住了上十年,一是因为家境贫寒,无力支付搬到镇上过日子的费用;二是此地离山近,上山砍柴和运柴下山都较为方便,故一直没有挪过窝。因地势偏僻,周遭除他家外也再无人烟。
这几日却忽然见到一对谪仙样的人物,带著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娃儿搬来了茅屋附近,樵夫一家好不惶恐又欢喜。樵夫有孕在身的妻子看到新邻居竟然也是挺著个肚子,越发心痒难熬,陆子疏刚搬进来的第一天,草草搭就的木屋尚在修葺时,樵夫妻子就领著两个比小念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登门寒暄了。
晋息心谨避女色,绕到屋後去整理收拾修整房屋的工具。
依然一身女装的陆子疏笑吟吟的跟邻家拉家常,美豔无双的容色和优雅妩媚的举止将他真实身份掩饰得滴水不漏。除去声音略微有些磁性和低沈,让樵夫妻子觉得这姑娘好不特别外,甚至都没仔细注意过他隐藏在高高衣衫领下的喉结。
陆小念很快跟那两个男孩子打成一片,三个人在屋内奔走打闹,嘻嘻哈哈玩成一团。彼此追逐期间,小念脚底一滑,不知踩著什麽摔了一跤,樵夫妻子李氏立刻站起身来呵斥自己两个儿子:“没个样子!在别人家屋子里疯疯癫癫,要玩出去!不许欺负陆家少爷!”
陆子疏笑盈盈的看著那两个自认犯错、赶紧把陆小念拉起来的男童:“小念哪是什麽少爷,同嫂子家一样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我看两位小哥儿生性活泼,跟小念亦玩耍得来,嫂子就莫操心去管娃儿们的事,任他们嬉戏罢了。”
李氏有些羞惭,直说陆小念白白净净又粉雕玉琢,哪是同乡下人家一样的粗野把式,若是跌著撞著哪里,只怕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陆子疏道:“小念体质特殊,他很难伤到哪里;反倒是嫂子家两位公子,平素白日来寻小念玩耍可以,入了夜,最好是莫跟小念走太近──”
“咦?”李氏歪著头不解,陆子疏却笑眯眯的,没有把话接下去讲完,而是把话题转移到李氏腹中即将足月的胎儿身上。
其实陆子疏哪里有兴趣跟女人东家长西家短,他选择远避镇外的郊区就是想图个清静;李氏带著两个孩子上门时,他原意也准备跟著晋息心一道溜到屋外,避而不见省掉这些麻烦的。但一见到这女人竟大腹便便,大概没多少时日就要生产,他一转念便改变了主意,耐著性子跟她攀谈起来。
失去记忆,让他对自己腹中胎儿的诞生亦是一半期待一半紧张,在瓜熟蒂落的那天真正到来前,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情形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怕是女人产子,或许也有可资借鉴之处。
因此在陪著这位大嫂讲了近半个时辰的废话後,陆子疏终於成功把她引往自己想了解的话题方向。
一说到肚子里马上就要出世的小家夥,李氏顿时像打开了话匣子。她看陆子疏亦是身怀有喜,被他情真意切的一问,当即觉得找到了知音。李氏拉著他的手,滔滔不绝的就把怀这个孩子的辛苦啊、自家男人的急色啊、一边操劳厨房里那些事一边还要照管两个小不点啊之类憋了不知多久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部掏了出来。
晋息心整理完屋外,回到屋里时,正好听见李氏嫂子在喋喋不休:“……这位小娘子啊,我不知道你家相公是不是这种情况,你可不知道我家那个死鬼,我前脚才刚刚把二娃落下地来,他後脚就摸到我炕上──这不,肚子没平下来几日,又给他揣上了──我琢磨著天底下男人是不是都一样急色啊──”
陆子疏一厢听,一厢就侧过目光,不怀好意的冲晋息心笑。
边笑边唇形优美的冲他做了三个字的口型:
──急色鬼~~~~~
僧人黑线。
李氏背对著晋息心,没看见僧人进来,又热心肠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当著我家那口子的面我不给他好脸色看,背地里还是要告诉给小娘子,这怀孩子啊,月份大了,适当的行行房事其实还是不差的;要知道女人家这个时候身子敏感,而且做一做,身子打开了,将来要生的时候也松泛点。你跟你家相公,平日黑灯瞎火的,该做的也还是要做做,别委屈了自己。别看男人图那事,其实呢我们女人家也是想要的──”
她还待继续没遮没拦的说下去,晋息心一张俊脸已经涨得通红,尴尬得不得了,转背就想悄无声息的再摸出门去。
陆子疏瞅见他那窘样,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故意调侃的大声喊他:“和尚,嫂子的话你可有听见?夜间若是憋不住了,莫为难自己──”
李氏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看见晋息心。这一近距离照面,才发现他竟然是位佛门中人,噌的一下也脸红了。
晋息心手扶著门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从脖颈到面庞都快成一块红布,只好咬牙挤出几句:“子疏,莫调笑……”
“我是认真的,嫂子说多做做对孩子好,你也希望我顺产不是──”看著那呆头和尚哭笑不得的吃瘪表情,陆子疏忍笑忍得极为辛苦,未及说完,已是捧著肚子快笑滚到地上去。
“我,我先告辞了。”李氏一手拉著一个孩子,羞窘得落荒而逃。晋息心完全可以想见她回去後,定然是要把“和尚娶亲,而且还弄得人家姑娘大了肚子”这等奇闻轶事,添油加醋讲给她家那位听。
和尚想抱头,真真愧对佛祖,给佛门抹黑抹到山外来了…………
陆小念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冲刚结识的小夥伴挥手:“明日再来玩哈~~~~~”
陆子疏抚摸著笑痛了的肚子,慢腾腾挪到僧人旁边,薄唇贴近他耳畔。
暧昧诱惑的,在他耳边暖暖吹气道:“不诓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奉陪哦──”
晋息心耳根一热,刚嗫嚅著说了个“我”字,紫龙已趴在他肩头,形象全无的笑得花枝乱颤。
☆、番外之承君心 第13
那之後,尽管起初樵夫家李氏嫂子见著晋息心,总有些讪讪的想躲著走的意思;但陆子疏生就一副玲珑心肠,能言善语,逗引得李氏嫂子时不时就想来看望看望他,同他拉拉家常。
加上三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又早就自来熟的抱成一团,渐渐的,她也就不再避讳晋息心的和尚身份,相反还开始邀约僧人和紫龙到自己家用便饭。
搁从前,陆子疏决计是看不上这种最下层的市井百姓,甚至连飘过一个眼风都会吝於给予。然而自从失忆,他少了上古神龙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场,反倒添了一丝淡淡柔意,显得平易可亲了不少。不仅同李氏来往甚欢,亦不介意接受粗茶淡饭;晋息心在旁边,看著他眉目疏朗的同寻常人家轻言款语,梨涡浅漾,有时便会莫名看痴过去。
李氏还教了陆子疏许多孕期应当注意的事项,叮嘱他说尽管他并不是生产头胎,但这双胎的难度和辛苦,相较单胎要大上许多,亦是轻慢不得的。每日晨间、午膳後应多在屋前屋後转转,适当做做花红、刺绣等轻体力活,注意莫提重物,莫冲气动恼。
趁晋息心不在的时刻,到屋里来闲坐的李氏还不忘提醒陆子疏,“注意适可而止的进行房事,宜精不宜多,宜有不宜无呐”。
转背陆子疏就把这话学给僧人听,故意说得缠绵婉转又意味深长,然後乐不可支的看著他再度变成一只煮熟的螃蟹。
陆子疏纯粹是为调笑才会刻意学舌给他,僧人却极为认真的上了心。晋息心窘困万分,挣扎万分的认真思索李氏言语中的必要性,趁紫龙没有注意的时候,他会不时偷看他日益高隆的腹部。
孩子近五个月了,陆子疏怀得很辛苦,身形笨重,同那不日就要临盆的李氏嫂子挺起一般大小。晋息心苦苦思索:如何在不伤到孩子和大人身体的前提下,进行“适当而必要”的房事呢?子疏动辄腰乏腹痛,连躺在榻上都无法长久维持一个姿势,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不但达不到替人开拓产道的目的,反而将子疏做到动了胎气……
“你不用膳,总呆呆盯著我肚子做甚?”陆子疏一抬眼,正巧撞上僧人专心致志凝视著他肚腹的目光。
晋息心犹自思绪游走中,没有听见问话。僧人素来平静从容的目光中破天荒掺杂了思虑、焦灼、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等等复杂情绪,紫龙略微挑了眉。
纤长手指提著筷箸,不重不轻在人碗沿敲了两下:“晋息心。”
那人这才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啜饮了两口已然冷掉的白粥,满腹心事的咽下去。
陆子疏道:“你想什麽这麽出神,算上这回,今日已是第三次瞅著我发呆了罢?”
原来他暗地里的鬼祟举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晋息心迟疑,紫龙已推碗起身,笑吟吟的移到他身侧紧贴人而坐:“想要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指尖在僧人俊朗面颊来回摩挲,亲昵的,“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窥,敢情谁还不准你看来著?”
“我非是偷看……”瞟了一眼紫龙瓷碗内,孕夫显然并没有多少食欲,清粥摆在那儿分毫未减。
晋息心道:“你又用得这麽少,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
“我又不是你,清心寡欲,可以三月不知肉味。我可是龙,龙食肉,长期食素斋淡饭,再多歇养亦是无用~~~”不想被他捉住把柄,陆子疏故技重施,语带双关的蹭磨僧人结实胸肌,“不然你换种方式喂饱我~~~~~”
腹中双胎渐大,已开始挤占肺腑空间,他能够忍住翻呕已属不易,对於用膳一事确然没有食欲,只觉折磨。又不希望僧人为自己担忧,便每每采用这种方式耍赖,想著晋息心脸一红,心一乱,食不下咽这事便被他忘诸脑後了。
不想今日的围魏救赵之计却意外不见成效,陆子疏挺著肚子在僧人身侧倚坐蹭磨了一会,觉得乏累,正欲抽身,腰肢却被僧人著著实实的揽住了。
紫龙微觉诧异的转过眸,晋息心眸沈如水的凝望著他,带有薄茧的手掌绕到他身後,准确的抚摸上了他衣衫束扣。
腰间传来的灼热温度让陆子疏吃了一惊,僧人接下来的举动益发让他措手不及。不过片刻功夫,那人竟已轻车熟路解开了他外衫,褪去了碍事的中衣,只给他剩了一件仅可勉强遮身的月白色里衣在身。
凌乱的衣物悉数褪挂在陆子疏臂肘处,他侧身虚坐著,双手放在僧人胸膛上,想推开又搞不清楚状况,茫然的瞪著眸色渐深的僧人。
脑筋一时半会没有转过弯来:“晋息心……?”
作家的话:
555555555天气一冷就想睡觉,一想睡觉就忘了更文
☆、番外之承君心 第14 H
“我思索整日,恐怕唯有一种姿势,能够让你受累最小……”拥著他,僧人仿若呢喃自语。
长臂一展,陆子疏猝不及防的被他带动著转了个身,变成双腿大张著,面对面坐在僧人腿上的姿势。
思维转动再慢,亦能察觉这个姿势的暧昧;更何况是一念万瞬的陆子疏。
他当下就知晓了晋息心意欲何为,紫龙咋舌,一双水眸直直看著僧人,眸底情绪变幻不定:“晋息心,你…………”
“小念跟随李家孩儿,到山中玩耍去了。”僧人语气平和的陈述事实,“日落前不会回来。”
“所以?”陆子疏哭笑不得,虽然他能够猜出晋息心接下来会说什麽,但真正听到那人一板一眼的,将风月之事计算得那麽精准的说出时,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果然晋息心诚实的道:“我们有3个时辰的余裕,可以行房事。”
陆子疏忍了又忍,还是磨牙低吼:“原来你鬼鬼祟祟偷瞄我许久,就是在盘算这种事?还刻意挑小念外出的午间时分──”
“你不喜欢?”晋息心问,宽厚大掌顺著紫龙姣好的背部曲线,缓慢来回地上下摩挲。
在僧人温暖细致的抚触中陆子疏微颤的挺直了身子,恨恨的剐他一眼:这混和尚,能不能不要边问人喜不喜欢,边自顾自就开始在人身上乱摸起来!
“唔…………”有孕之身果如李氏嫂子所言敏感非常,不过是这样浅尝辄止的抚摸而已,就足够让陆子疏微微蜷曲了脚尖,发出诱人轻吟。
紫龙双手搭上僧人肩膀,略带催促之意的朝前挺了挺肚子。僧人会意,一手仍逡巡流连在子疏腰背处四处撩摸点火,另一手爬上他亵衣系扣处,指尖轻挑,最後一层防御便无声滑落,如云朵堆积在陆子疏手肘处。
晋息心再俯下首,僧人灼烫双唇落吻在陆子疏无遮无拦的光洁圆腹上,温柔举动之中竟一别往常的带有强烈霸占与侵犯欲望,陆子疏心头猛然悸动。
“等…………”字未出口,已然略略向外凸出的肚脐眼遭遇了不期而至的唇舌侵占。晋息心伸舌舔抿那处可爱的小小隆起,舌面扫过的温暖湿润犹如过电一般直蹿陆子疏全身,脊髓瞬间传来近似酸麻的瘫软感。
“唔呃…………”混、混和尚,哪里去学来这些下三滥的挑逗手段?搭在僧人肩膀的手,改为情不自禁的推拒著僧人头颅的靠近,陆子疏微微摆首,一心想要摆脱这来得过快过强烈的刺激,“不要舔、那里…………”
可是晋息心压根不理会他,僧人持续亲吻吮吸著形状娇小的肚脐,沿著周遭反复摩挲每一寸临近肌肤,引得陆子疏腹中双胎亦是兴奋不已,争先恐後要跟爹爹做亲密接触。陆子疏被他刺激得身子微微颤抖的同时,亦要承受双子兴奋胎动的动静。
紫龙略略吃消不下,呻吟著试图向後拉开一些距离:“息、息心…………”
腰身却被紧密匝住,退无可退。
僧人声音沈沈,情欲与自制交错斗争了片刻,沈哑著嗓子道:“莫逃避,这是为你腹中胎儿好,亦是为你他日顺利分娩做必要筹备…………”
语落手起,嗤啦一声,陆子疏绝望的看著自己下身衣物,被下定决心的僧人大力撕了个寸缕不留。他赤身裸体的跨坐在僧人大腿上,无须低头都能感受到晋息心那处不由分说的坚硬挺起。
不知道现在打退堂鼓是否还来得及,陆子疏开始後悔先前无休无止的取笑晋息心,──谁知道这个正直又死心眼的和尚,竟会转不过弯来到这份上?他把他关於开拓产道的添油加醋言论视作至理真言,憋足劲卯足了性子,今日只怕不得善了了…………
无视高傲紫龙一脸想要求饶的软弱神情,晋息心扶稳孕夫腰侧,缓慢而坚定的向陆子疏体内挺进。
陆子疏双腿发软,生平头一次在欢爱来临时想站起身躲避,无奈僧人双臂犹如铁钳牢牢匝住他腰身,硬烫似铁的分身势如破竹,以一种纵然缓慢低调但绝无妥协商榷余地的气势,一寸寸朝他狭窄内壁钉了进去。
“啊、嗯…………”尚未拓宽的甬道哪能轻易容下如此巨大异物,陆子疏双眸霎时浮上一层薄光,手指指甲狠狠掐入到僧人手臂肌肉中去,痛苦的颦起了秀美眉峰,“呃──”
腹中双胎受到外界惊扰,愈发兴奋躁动,不住踢动陆子疏隆起肚皮。
紫龙受痛,火热内壁益发收紧,紧紧咬住僧人硬挺;阵阵痉挛绞动好似推拒著那庞然凶器的继续进犯,却更似在主动咬合迎接外界入侵。
晋息心一心只在替孕夫活泛筋骨,竭力抑制了想在那湿润温暖所在大力抽动的欲望,维持著原本的节奏,继续向深处不懈挺进。陆子疏受不住这样坚定又迟缓的推进方式,只觉得後穴胀痛难耐,几要撑裂;却又同时有一股酥麻自身体深处缓慢攀沿而上,只希望晋息心在里面狠狠搅动几下,用力给予抚慰才好。
既胀痛又情动的双重夹击下,紫龙忍不住矛盾的泣喘了出声:“慢、慢点…………你、嗯、混…………混和尚、你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晋息心老实的安抚他道:“再熬片刻,子疏,替你将产道拓宽即可。”
──折腾了半天原来转的是这种念头,晋息心,你脑子里果然装的是石头吗!
去他的拓宽产道!去他的死脑筋的和尚!我要的是云雨欢爱,共赴极乐!!
陆子疏一口咬在晋息心肩膊上,带著哭音狠狠道:“你、嗯、你给我──快给我呃──”
作家的话:
(﹃)子疏好萌………………
☆、番外之承君心 第15 还是H
咬在肩膊的一口著实用上了狠力,陆子疏怨嗔那不开窍的僧人,下嘴颇扎实,一心只想把自己受欲火煎熬,欲罢不能的苦楚都发泄在眼前这个呆脑袋身上。可是刚咬到一半就啊的一声,气喘吁吁的松了口,因为僧人极深极准的向上顶动,正好顶在他最敏感的那处。
陆子疏松口的同时身子也是一软,向前栽了过来,晋息心眼疾手快的扶稳他,柔声问是否需要换个姿势。
紫龙一手托住自己沈沈腹底,一手按在僧人肩头,咬牙切齿的笑:“换姿势?不用,我看这样便好!”俊美脸庞掠过一抹可说是狰狞的神色,恶狠狠把晋息心连人带椅推翻到冰凉的地上,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牢牢压住。
“子疏?”他正努力办事呢,子疏这是要做什麽。
“臭和尚,撩拨人倒是越来越娴熟,只是这脑子怎还跟从前一般转不过弯?!”
“我亦是竭尽所能要满足你的需求,”後背著地,冰凉沁骨,亏得晋息心还一本正经的认真解释,“你莫乱动,等今日尝试完毕,就能知晓此种方式於你是否真正能够派上用……”“场”字被紫龙欺身而上的噬吻狠狠压回了喉咙里,僧人不自在的咕噜一声,暗暗咽了口口水。
“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听你废话。”清楚听见孕夫磨牙的声响。
他压覆在他身上,揪著他僧衣衣领,压著肚腹不管不顾的艰难亲吻。舌尖追逐著舌尖,两人皆是气喘难平,却是谁也舍不得先移开。
最後还是陆子疏受不住压紧肚腹所带来的胀闷感,气息紊乱的挪开唇瓣。他微微直起了腰,居高临下地看著被自己骑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僧人。
陆子疏衣衫凌乱,大敞的衣衫只够勉强遮住挺翘的臀部和腰线,大腿根部以下全部暴露在僧人视线中。修长而莹润的双腿间含吞著僧人依然坚挺强壮的分身,由於先前的努力,那硕大早已整根没入,在紫龙体内强烈的脉动著。
陆子疏低头看一眼几乎要被隆起腹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下身,那根本来该给他带来欲仙欲死快感的玩意还正直无匹的插在那处,就是不肯遂人心愿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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