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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虫子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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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才能迎亲,他等不及,等打完这场仗, 他便会娶她。

    “还有还有,你的铠甲要做的结实一点,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脱。”江映月任性道,瞧着有些无理取闹。

    齐延却觉得她这样煞是可爱, 忍不住揉揉她的脸,满口答应。江映月犹疑了一瞬,松口道:“睡觉的时候可以脱,但是不能找……”声音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齐延没听清,疑惑地看她一眼:“你说什么?”江映月却以为齐延在质问她,扭头说道:“你要找我就不嫁给你。”

    “……”齐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映月就生气了,只要柔声哄道:“不找不找,你放心。”

    江映月哼哼两声,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军营里真的有那种女人吗?”

    那种女人?哪种女人?齐延皱眉,这才知道江映月在说什么,忍不住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瞎说些什么。”

    江映月连忙跳开,像是炸了毛:“我再也不理你了!”

    齐延把她抱过来,嘴唇动了几下,笑着问她:“你听谁说的这些话?”若是被他知道,那个人也活不长久了,齐延咬牙。

    江映月感受到齐延的手在慢慢收紧,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心知不妙,讨好一笑:“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好不好?”若是被齐延知道是四表哥秦颐说的,那四表哥还能撑到娶媳妇那天吗?江映月打了个冷战。

    “秦期还是秦颐?”齐延眯着眼,很快便猜到了,“秦颐……”

    江映月连忙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齐延受用极了,享受着心上人笨拙的逗弄,最后才轻声道:“这次不追究,若有下次,这招可不管用了。”江映月点头如捣蒜。

    临走时,齐延把一个精致的瓷瓶拿出来:“这是张太医配的药丸,每五日吃一次,连吃一年。”

    江映月看着小小的药丸,面上有些惴惴:“这花能做这么多药丸吗?”

    齐延一怔,却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当即解释道:“张太医自然有办法,你放心,肯定药到病除。”

    江映月点点头,齐延又道:“这药丸有些不好,”顿了顿,有些不忍,“你的小日子应该会很难熬。”

    “没事,”江映月摇摇头,“一年而已。”

    齐延抱着她,有些难受,也别无他法,只能委屈她了:“不如出嫁后再吃?我帮你暖一暖。”

    江映月没想到齐延居然会这样说,当下便什么都不怕了,甜甜的笑起来:“早吃早安心,你先准备去打仗的事情吧。”

    齐延摸摸她的头,傻姑娘,他去边疆还早着呢,六礼至少要到请期这一步,他才安心。

    送走了江映月,齐延又进宫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等日后平定边疆,他便和月儿做一对神仙眷侣。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这是大哥没有说出口的遗愿,也是爹娘到死也在期盼的盛景,那便让他来完成吧,齐延握拳,神情冷冽。

    寒冬千里冰封,春日桃红柳绿,夏夜莲叶满池,仲秋霜天红叶。江映月出生在秋季,恰好是中秋的前几日,取名映月也算是应景了。

    这个名字是秦氏取的,她偏爱月亮,温柔可爱,若是女儿能长成月亮般的人儿,也算是不枉她一番苦心教导了。

    如今女儿将要及笄,还许了人家,秦氏忽然有些慨叹。江元青走上前,为爱妻披上衣裳,两人都有些神伤,女儿长大了,他们也快老了。

    “阿娴,明日的东西都备好了吗?”江映月拥着秦氏,一同赏月。

    秦氏轻轻点头,明日可有的忙活了。江元青拍拍她的手,两人一同回去了。

    江映月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明日她就是真正的大姑娘了,虽然前世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笄礼过后,她就可以安心待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抱着对未来的期望,江映月甜甜睡去。

    翌日一大早,江映月便被叫起来沐浴,换好采衣采履,端坐在东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声,还有阿爹阿娘的笑声。江映月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仓促的吃了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便等着笄礼开始了。

    宜德长公主是齐延请来的正宾,看江映月有些局促,轻声安慰了她几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出去准备了,江映月看见长公主洗了手,拭干后阿娘邀请她坐在了笄礼的主位。

    江映月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向观礼宾客行礼,跪坐在笄者席上,赞者是裴令慧,笑着拿着玉梳走上前,为她梳头发。

    有司江映云奉上罗帕和发笄,长公主起身吟诵祝词,江映月行礼后回了厢房,这便是初加了。

    换了一套素衣襦裙,向阿爹阿娘行拜礼,坐在笄者席,重复初加的步骤,不同的是这次簪上了发钗,是外祖母送的,华贵异常,簪上之后端庄明艳,终于有了碧玉年华该有的模样,一顾倾城。

    又换了一套曲裾深衣,江映云奉上钗冠,长公主接过来,高声吟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去了发钗,加钗冠,又换了大袖华服,一步一步的走向长公主和阿爹阿娘,江映月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快完了。面上却端庄,丝毫不显慌乱。

    长公主端来醴酒,江映月抿了一口,长公主赐了字,笄礼这才算成了。

    等人都散了,江映月还觉得自己在梦里,摸摸头上的发簪,这才有些真实感。秦氏有些欣慰的看着女儿,拉着她回到屋里,亲手把她头上的钗环饰物一一卸下,从铜镜里看去,她眼中似乎泪光闪烁,怕女儿看见,才低下头笑道:“月儿,你长大了。”

    江映月甜甜一笑,脸上还带着稚嫩。秦氏摸摸她的脸,吩咐春华把妆奁拿过来,才转首对江映月说道:“妆粉画眉你也该学一些,虽然有丫鬟,但是你也得懂,日后还得和贵夫人们打交道不是?”

    前世秦氏也教她学了一些,只是没有现在这么郑重其事,嫁的夫家不同,礼仪举止也不同。若是什么都不会就做了国公夫人,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江映月默默点头,她嫁入国公府,艳羡者有之,中立者有之,也不缺嫉恨的人,等着揪她的错处。她得好好学这些,以往的懒散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插花,品茶,弹琴,懂个皮毛可以糊弄许多人,但是想糊弄王公贵族,你还得再练练,不然也是要遭人耻笑的。”秦氏与女儿畅谈一番,江映月还没学便觉得疲累,幸好秦氏也没打算一日就让她学会,今日只上手了两个京城里流行的妆容和发髻,便让她歇着了。

    “小姐,今日该吃七子玉容丸了。”用了晚膳,雪青掀帘进来,从白瓷瓶中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看着散发着淡淡的苦味,不禁抱怨道,“姑爷也真是的,怎么让人做的这么苦?小姐是最怕苦的,他竟不知道。”

    江映月但笑不语,这七子玉容丸,便是齐延给她的药丸,为了掩人耳目,江映月解释说这是齐延专门为她配的美容秘方。秦氏听到这些自然不会过问,齐延总不会害了自己未来的夫人,是以江映月便躲过了这一劫。

    “拿过来吧,苦算什么,姑娘家为了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江映月促狭道,“雪青也找一个给自己做美容秘方的夫君如何?”

    雪青的脸慢慢红了,把药丸往江映月手里一塞,红着脸跑走了。

    江映月一哂,雪青明明比她还大一岁,居然这么不经逗,看来是有了心上人了,改天得找荼白打听一下。边想边拿起药丸,屏息吃了进去,正苦的不知如何是好,雪青拿来了蜜饯,这才好受一些。

    “小姐,今年除夕,咱们要去宫里呢。”雪青恢复平静的神情,又带着些许憧憬。

    江映月想起前世在宫里过除夕的时候,一堆人聚在一起干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还要坐的挺直,哪有在家中自在,她一点都不想去。可是不得不去,她和齐延的关系人尽皆知,是时候该露脸了。

    “如今才八月,你还是盼着我把规矩学好吧。”江映月想起要学的东西就头大,女先生找了好几个,都是来专门教她的,江映月顺便拉上了江映云,有姐妹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枯燥无味的好。

    秦氏还给她列了一个单子,让她按照单子上列出的时辰和课程学,比上学还要严苛,更让她绝望的是,还要定时考核,从明日开始,她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不说了,我先去睡了,”江映月打了个呵欠,“明日早些叫我。”

    雪青疑惑地看看天色,如今才到戊时啊,但是看见她疲累的模样,还是乖巧的放下了垂幔,吹灭了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笄礼内容来源于百度~

    ☆、归来

    一年后。

    “小姐, 还好吗?”雪青蹙着眉头看着江映月,不知为何,自从国公爷送了七子玉容丸,小姐的小日子过得愈发痛苦。大热的天, 居然还要抱着汤婆子发虚汗, 嘴唇惨白, 看着便甚是虚弱。

    江映月躺在床上,勉强摇摇头。太难受了, 小腹里有两只手,一直在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痛不欲生。江映月不敢说话, 一有动作便疼上几分,勉强抱着汤婆子睡着了。

    荼白雪青对视一眼,放下了帘子, 出了门。

    “今日国公爷要回来呢, 小姐这个样子, 看来是去不了了。”雪青幽幽叹气, 有情人一年不得见,好不容易要相见了,偏偏赶上小姐的小日子。

    荼白倒是宽心, 安慰起她:“放心,若是信国公有情有义,自然会去了皇宫之后便会来看咱们小姐。”

    雪青想想也是, 但是……小姐很想去的,她看看紧闭的屋门,有些担忧。

    去年的宫宴也是如此,因为小姐的小日子实在痛苦就没去。外面都传闻江家嫡女的规矩还没学好, 所以不敢去宫里,唯恐贻笑大方。

    真是一群惹人厌的泥腿子,雪青啐了一口,小姐的仪态跟着有名的几位女先生学的,小姐也刻苦,如今就是女大十八变,不仅更美了,举止也愈发端庄,依她看,比宫里的公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担心这个了,咱们来打个赌。我赌今日晚膳前,国公爷就会来。”荼白瞧见雪青还在愤愤不平,俏皮一笑,“赌注就是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雪青也回过神,轻哼一声:“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国公爷回来之后肯定很累,约摸着明天才会来。”

    两人斗着嘴,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影已经翻窗进了屋子。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风尘仆仆,动作却灵活迅捷。瞧着有些急不可耐,但是却轻轻挑开了帘子,看着睡梦中还蹙着眉头的江映月出神。

    “月儿,我回来了。”来人正是齐延。

    江映月嘤咛一声,把汤婆子搂得更紧。

    齐延拿起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热细腻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很难受是不是,我帮你暖一暖。”

    齐延看看自己手上被缰绳勒出来红印和指缝里的泥土,起身洗了手,才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触碰,怕压得太狠她疼,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力道,看起来有些费力。

    江映月做了个梦,梦到她在泡温泉,温热的水轻柔的滑到五脏六腑,连带着小腹都不痛了,这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过来,正闭着眼睛泡温泉的江映月慢慢睁开眼睛,是齐延在朝她笑。

    她眨眨眼睛,不由自主的说了梦话:“齐延,你到梦里看我来了?”

    齐延以为她醒了,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脸:“还困吗,再睡一会儿。”

    江映月乖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那你不许走哦,等真正的齐延回来了,你再离开。”

    齐延微微颔首,这才知道她以为是在做梦呢,哭笑不得。

    再次醒来,江映月头有些疼,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雪青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小姐醒了?如今都戌时了,该用晚膳了。”

    江映月感受了一下小腹,还有些轻微的疼,但是已经好多了,觉得有些神奇,坐起身问道:“齐延有没有来过?”

    正在摆放碗筷的荼白隔着屏风惊讶的看着她,笑道:“小姐说什么傻话,国公爷如今在宫里述职呢,大约晚些时候便会来拜访。”

    江映月有些疑惑,只是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响起来,江映月捂着肚子脸一红,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用起了晚膳。

    皇宫,御书房。

    “皇上,晚膳已经摆好了,您看……”大太监李公公拿眼觑着齐延,有些拿不定主意。批阅奏折的年轻的帝王会意,抬起头朗声道:“齐爱卿留下用膳吧,朕还有些事想请教。”

    齐延从容一拜:“皇上赐宴,臣不敢不受,只是臣实在挂念未婚妻子,请皇上恩准臣回去。”

    皇上笑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那位国公夫人,是不是江学士的爱女?改日也进宫让朕见见,上次想见都没见成呢。哦对了,听说她还是宁嫔的闺中密友,朕就更想见了。”

    “皇上,臣妾一来就听见您说臣妾坏话呢。”一个身影婷婷袅袅而来,由远而近,带来一阵香风,一双丹凤眼带着三分笑意,甚是妩媚。

    齐延低下头,看着裴令思轻移莲步,去了御案后面,给皇上捶背。美人在前,皇上哪还有心思处理政务,摆摆手让齐延回去了。

    齐延巴不得赶紧走,快步行至门前,外面的小太监极有颜色的打开门,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娇语:“信国公。”齐延顿住,回过头看向裴令慧。

    “替我向月儿问声好。”裴令慧眼中带着几分艳羡,很快便隐去了。齐延颔首,阔步出去了。

    她只能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天,裴令慧莞尔一笑,拿出食盒,与皇上一同用膳。她已经很幸运了,深宫寂寞,至少还有皇上的宠爱。

    “小姐,国公爷来了。”雪青凑在江映月耳边,激动不已。江映月一愣,筷子掉到了地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在哪?”

    “月儿,我在这儿。”齐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江映月忙站起身,眼中已然带着泪,看着他说道:“雪青,再去添一副碗筷。”

    “是,小姐。”荼白和雪青齐声说道,一溜烟的跑远了。

    满屋子的丫鬟都在,齐延没动。看到江映月脸上的眼泪,他想忍,但是忍不住了,抬脚走过去,刚迈出一步,便听见那个历来都娇软的小姑娘颇有威仪的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丫鬟们便快步离开了,门和窗子都大敞着,便不用怕别人说闲话了。

    齐延撩起袍子坐在她身侧,伸出手为她拭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江映月也有些不好意思,把身子转去一边,自己把眼角的泪痕擦干净了。

    “一年未见月儿,使小性子的功力倒是见长。”齐延柔声哄她,江映月本来还板着脸,强装着世家小姐的仪态,听到这话也忍俊不禁,轻轻笑起来。

    齐延看向她的肚子:“还疼不疼?”

    江映月摇摇头,才慢半拍的问道:“晌午我不是在做梦?”齐延含笑点头,刮刮她的鼻子:“真是个傻姑娘,梦里的我难不成还能给你暖肚子?”

    江映月脸一红,又要扭过去,齐延眼疾手快的把她转回来,轻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月儿就不让我看看?”

    说着便仔细打量起她来,臻首娥眉,瞧着却有些弱不禁风,更好看了,却也更憔悴了,齐延一叹:“每次都是如此?”

    对男子说这些女儿家的秘密,江映月脸红的滴血,还是轻轻点点头。齐延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说道:“再过一两个月便不用喝了,到那时就都好了。”

    江映月没吭声,低眉顺目的模样有些乖巧,齐延忍不住把她揉进怀里,江映月轻轻挣扎,看了看外面:“别这样,一会儿雪青就来送碗筷了。”

    “放心,她们不会进来。”

    江映月担忧的往外面看看,果然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雪青她们俩使了什么法子把丫鬟们都叫走了。江映月安心的趴在齐延肩上,齐延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热意,低下头吻了上去。

    初时有些急切,像第一次的亲吻,毫无章法,却能带来最原始的悸动,刺激着他更进一步。慢慢揽住她的腰肢往上,急切的吻也轻柔了不少,像情人之间的呢喃私语。那双手却揽的越发紧,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齐延轻轻放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带来一阵酥麻。

    “月儿,你比以前还要美。”齐延迷恋的摸摸她的脸,有些舍不得走。

    齐延很少会说这些露骨的话,这次去了军营,怎么什么话都学会了?江映月埋在他胸膛上,不让他看见她红透的脸。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靠着有些不舒服,江映月推开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齐延没想到她会主动,又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有些轻佻的问道:“月儿,你也想我是不是?”

    江映月敛眉,在他的手心画圈,怎么可能不想,可是她说不出口。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齐延这才回去,约定过两日寻个由头让她去国公府。

    江映月有些犹豫,但是终究还是想念占了上风,点头同意了。齐延用额头抵着她的:“乖月儿。”声音低沉,诱惑着江映月深陷其中。

    江映月看着他大步走远,齐延似乎有些变了,之前是柔情蜜意,现在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不过不管齐延是什么模样,她都是喜欢的。

    雪青和荼白见齐延走远,连忙跑过来,兴奋的瞧着她,江映月有些脸红,低下头道:“我吃好了,你们收起来吧。”说着便快速上了床榻,准备过一会儿再去梳洗。

    雪青和荼白没戳破,叫来小丫鬟们过来收拾碗筷。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各位小可爱们,明后两天我有三场考试,会断更两天,稍后我会补上请假条,周三再见哟~爱你们!

    ☆、郡主

    江映月摸摸还有些烫的脸, 再过两个月她就不用喝药了,她与齐延就等一个好日子成亲了。

    只是齐延大哥的死讯才刚刚传出来不久,百姓们都以为他是今年才战死的,齐延不能这么早成亲, 至少要等半年。

    半年啊, 江映月倒是无所谓, 她也想在家里多待几年,最好到十八岁再出嫁, 只是到那个时候,齐延都二十一了, 江映月有些不忍心。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考虑的, 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早,江映月被自己闹个大红脸, 好像她多盼着自己嫁出去一样, 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正漫无目的的想着这些琐事, 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笑声。

    “江映月, 你猜猜……封了什么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正是裴令慧, 话语之间好不得意。

    江映月没听清中间几个字,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谁?”

    裴令慧凑过来, 看看左右的下人,趴在她耳边说道:“俞古!”

    俞古……他这一年也跟着齐延去打仗了,自然也是战功赫赫,想来皇上的赏赐肯定也不少, 这才笑着问道:“封了个一品将军?”

    裴令慧摇摇头。

    “赏了十个美人?”

    裴令慧气的要挠她,“他敢!”

    江映月笑的倒在塌上拼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告诉我吧!”

    裴令慧止住了动作,羞答答的坐在她身边,小声说道:“他讨了一个赐婚的圣旨,皇上还赐了三进的宅子。”

    江映月挑眉,没想到俞古居然这么开窍,裴令慧还说他榆木脑袋,古板无趣?当即便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如今十七岁了,是该成亲了。”

    裴令慧绞了绞手帕,羞怯的说道:“他说过下个月便来娶我。”

    下个月?是不是有些仓促了,裴令慧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家早就在准备了,就算明日成亲也来得及。”

    裴家如今是皇商了,自然今非昔比。不过江映月还是诚心说道:“那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回府待嫁?”

    裴令慧哼了一声:“是啊,我可没你的好运气,嫁衣我要自己绣,不像国公爷,什么都准备好,就等你这个人了。”

    江映月也红了脸,“说什么呢,两个待嫁姑娘说这些也不害臊。”裴令慧笑笑却没有接茬,显然是去憧憬和俞古的生活去了。

    江映月想起一事,瞧着她的好心情又不忍心打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和曲闻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怎么办?”

    没想到裴令慧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们俩又不是亲兄弟,只是表兄弟,这有什么,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江映月一想也是,便没再纠结这个,刚巧江映云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三人一同看话本子做女红,待嫁的姑娘很有话聊,嘻嘻哈哈一天便就过去了。

    江映月忽的想起裴令慧的姐姐裴令思,她如今已是嫔位了,还赐了“宁”字的封号,和前世丝毫不差。裴家也如愿做了皇商,专供皇室胭脂水粉的采买,裴令思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进宫一年,想必她的身姿更胜从前,脸蛋也更娇艳了吧。

    江映月忽然有些想见见她,问问她在皇宫里的生活如何,皇上想来是很喜欢她的,只是不知道这份荣宠会维持多久。

    等到裴府的二郎出了人命官司,裴令思还会像前世一样果断舍弃家族的利益吗?江映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叮嘱她一句。

    不过……如果能救下那个无辜的姑娘,或许就能改变裴家的衰败呢?

    江映月越想越兴奋,冷静下来细想,却不记得那个姑娘是谁了,还是期待裴令慧对她哥哥的管教有些作用吧。不然出了这档子事,裴令慧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江映月长叹一声,雪青进来,送上了宜德长公主的描金名帖,邀她明日去信国公府赏花。

    这一年江映月倒是见过长公主几面,她待江映月倒是很亲切。长公主的女儿在别院住了几年,今年才回来,自从知道她便是齐延的未婚夫人,立马炸了,摔了好几盏上好的瓷器。

    江映月听说后,倒是不害怕,就是有些心疼,家底丰厚也要不得这种败家的女儿啊。明日去国公府,郡主肯定会来的,江映月飞快用了晚膳,强迫自己睡着,养精蓄锐。

    翌日,江映月挑了一件淡黄色如意纹云纱裙,首饰也没有挑太贵重的,只一个白玉簪,显得婉约俏丽。江映月很是满意,没坏了规矩,也不算出挑,便出门去了。

    和长公主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郑重见温阳郡主是头一次,秦氏还是去库房翻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想来郡主会喜欢。

    江映月苦笑,温阳郡主都把她当成破坏齐延感情的始作俑者了,无论她送什么,郡主都不会喜欢。但是她也没有说破,任由阿娘放了进去。

    到了信国公府,段晨早已在门外守着,见江映月过来,连忙把她迎进府中,措辞了许久,才轻声说道:“长公主和郡主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赏花。”

    江映月轻轻点头,没说什么,不管郡主做了什么,她都当做没看见便好,齐延要娶的人是她,郡主娇纵也好胡闹也罢,只是徒增厌烦。

    打定主意,江映月露出微笑进了园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却吓了个够呛,温阳郡主居然挂在树上,长公主和齐延却在四平八稳的坐着喝茶,两人眉头也没皱一下,显然对此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江映月在心里腹诽一阵,才走上前去见了礼,又站在树下朝郡主行礼,然后便和长公主一样无视了她,三人坐在一处品茶赏花,仿佛郡主不存在一样。

    “月儿,尝尝,我亲手泡的。”齐延捧着一杯茶,亲手递到江映月唇边,江映月有些脸红,看了长公主一样,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眼中尽是打趣。

    树上的郡主却不干了,大声嚷道:“本郡主还在上面呢!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帮我!我要下去!”

    长公主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对江映月说道:“喝吧,这茶虽然有些苦,回味却甘甜,你应当会喜欢。”又凑近她说道:“别管她,她就这个性子,一会儿就自己下来了。”

    江映月点点头,伸手把递到嘴边的茶盏放下来,准备一会儿再喝。齐延也没为难她,瞧她一眼便继续和长公主说话了。

    树上的郡主急匆匆的爬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齐延和江映月中间,伸手抢过江映月面前的茶盏,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才说道:“渴死本郡主了,好茶!”

    江映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忽然对她感兴趣起来,这么不拘小节的郡主可不多见。她见过的世家小姐,除了裴令慧,还没有人像他一样肆意妄为。温阳见江映月盯着她看,没好气道:“干嘛,我脸上有花?”

    这个叫什么月的,居然抢走了她表哥!她只不过是去别院住了几年而已,回来的时候表哥居然定亲了!

    虽然长得是不赖,但是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中看不中用!想到这里,温阳很是愤愤不平,当即便眼泪汪汪的说道:“表哥,你为什么会看上她啊。”

    笑眯眯的长公主这才变了脸色:“胡闹!你怎的只涨年岁不长脑子?”

    齐延又亲手给江映月倒了杯茶,起身坐到江映月边上,含笑看着她,江映月喝了一口,朝他笑笑,两人旁若无人,气的郡主想打人。

    长公主瞧见女儿憋红的脸,也有些于心不忍:“别祸害你表哥了,我这就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去。”

    郡主气呼呼道:“不找不找,我不嫁人了,我明天就出家做姑子去!”说完就哭着跑走了。

    长公主歉意的看了两人一眼,连忙去追女儿,走了许久还听见母女俩拌嘴的声音,江映月忍俊不禁,这郡主也是一个活宝。

    正想和齐延说话,转过头猛然瞥见他的眼神,江映月一抖,现在园子里也没有旁人,齐延想做什么,江映月一清二楚,当即便准备假装淡然的走出去。

    不过江映月从来没能逃脱成功过,这次也一样,被抓到怀里肆意□□了一番才放开她,两人分开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了。

    “跑什么,每次都跑,还不是要被我抓回来。”齐延拥着她,有些不知餍足的亲了一下她的发顶,闻到了蔷薇花的香味。

    “下次试试月亮香味的如何?”齐延笑着开口。

    月亮味,那是什么味道,江映月疑惑地看着他。

    “月亮的味道,就是……”齐延埋在她脖颈,深吸一口气,“就是这里的味道。”

    江映月涨红了脸,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指着他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齐延伸手握住她水葱似的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江映月终于知道齐延哪里变了,现在变成了一头饿的眼睛发绿的狼,时时刻刻想把她扑倒吃干抹净。

    “月儿,”齐延薄唇轻启,“过了中秋,我就娶你。”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小姑娘的柔软,齐延才觉得这不是一场梦。

    “我说了又不算,还要我阿爹阿娘答应才行。”江映月闷闷的说了一句。

    齐延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只要你答应了便好,其他的我来做。喜服试过了吗?”

    江映月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她好像忘记了,甄夫人也没有催她去、。所谓慢工出细活,江映月毫不在意的说道:“不急,现在有些早。”

    齐延却没有依她:“明日便去吧,我早就想看看月儿穿上嫁衣是什么模样。”

    江映月便没有再坚持,随了他的心意。反正他明日也见不到,得等到她出嫁那日,想想还觉得有些羞涩,一心期待着明日。

    只是没想到,齐延说的那句话居然不是说着玩的!

    ☆、嫁衣

    翌日, 赤锦阁。

    “江姑娘,许久不见,又长高了不少。”甄夫人礼貌的打量她一番便收回了目光,“喜服做好了, 可要去瞧瞧?”

    江映月点点头, 今日来这里, 她连阿娘都没告诉,只说来街上看看。秦氏自然不会拘着她, 出嫁之后忙的脚不沾地的,哪像未嫁时这般悠闲。

    众人来到厢房, 甄夫人吩咐小丫鬟拉上帘子, 一丝缝隙都不留。江映月脱下衣裳,只剩了里衣,十几个丫鬟们鱼贯而入, 一人手里捧着一件衣裳。江映月咂舌不已, 这得多重啊!当即便有些发憷, 穿这些真是要了命了, 不想试了。

    甄夫人瞧出她的心思,也没为难她:“姑娘家都想把喜服留到成亲那日再穿,合身就罢了, 只是若是不合身……”

    “夫人,有客人点名要找您。”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个小丫鬟清脆的声音。

    “知道了, ”甄夫人颔首对江映月歉意一笑,“不如姑娘先瞧着,我先去招待别的客人?”江映月摸摸大红色的喜服,点点头, 甄夫人便关上了门,吩咐小丫鬟在外面看着,若是有吩咐再进去。

    江映月有些流连忘返,嫁衣虽重,但是看这料子和刺绣,穿上肯定很好看。当下便有些犹豫,正想把霞帔拿出来看看,隔间便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响声。

    江映月心思一沉,这里虽然只是更衣的地方,其实和客栈相比差不了多少,应有尽有。还有洗漱的地方,单独开了一个小门,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江映月轻轻往出口移动,一边低声问道:“是谁?”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江映月等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松了口气,突然又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江映月不敢妄动,看着那人走近,剑眉星目,俊美无俦,居然是齐延!

    齐延怕她乱叫,连忙捂住她的嘴:“月儿,我只是想来看看。”

    江映月跺跺脚,可是她不想让他看!齐延才不管这些,确定她不会乱动了,才压低声音问道:“月儿,怎么不穿上?”

    江映月只穿着里衣,羞愤难当,又不敢让丫鬟进来,只好也跟着他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齐延不慌不忙的拿了一件过来:“我来帮你。”说着便把嫁衣披在她身上,等着她伸手,江映月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动手动脚,放下心来,又有些疑惑,齐延会穿吗?

    嫁衣看起来繁琐,其实并不太难穿,齐延一炷香的功夫便会了,是以像模像样的帮江映月穿上了。

    伸手拿过最外面的霞帔,齐延带着她走向铜镜,半跪着虔诚的为她系上腰封,从铜镜里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和羞红的脸,齐延有些痴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和她贴的更近,呼吸相缠,有些难以捉摸,江映月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低着头问他:“好看吗”

    齐延没有说话,有些急切的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边亲边帮她解了衣裳,刚系好的腰封落地,霞帔也滑落下来。

    江映月毫无还手之力,在铜镜前看着他把自己慢慢剥开,她的意识也渐渐抽离,只能感受到齐延正轻轻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像采撷一朵开的正艳的娇花。

    只剩下肚兜了,齐延隔着肚兜抚摸她的柔软,轻轻动作,小荷的尖尖角挺立起来,像含苞待放的花。齐延听着她在他耳边轻声娇呼,像猫一样挠他的心。

    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发丝微乱,齐延的呼吸和她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抵着她的腿缝难耐的动了几下,看着她羞怯的逃离,他又追上去,像戏弄一个马上就要得手的猎物。

    “姑娘,要帮忙吗?”门外的小丫鬟听到一些动静,以为江映月在自己穿喜服,惴惴的敲了敲门。

    两人动作一滞,江映月不小心咬到了他的嘴唇,连忙推开齐延站起来,尽量镇定的说道:“一会儿进来吧,我有些不舒服。”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慵懒娇媚,齐延舔舔渗出血丝的下唇,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吻上她的唇,江映月吓得连忙推开他。

    齐延笑起来,拿起她来时的衣裳帮她穿上,江映月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脸上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潮红,发丝凌乱,娇媚动人,原来她也可以是这个模样吗?江映月摸摸自己的脸,四处看了看,早已没有了齐延的身影,齐延真的来过吗?

    “姑娘?”门外的小丫鬟怯怯的喊了一声。

    江映月回过神,发现嫁衣好好的摆着,除了她脖子上轻微的红痕,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齐延一直这么无微不至,江映月莞尔,快速的梳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丝,起身开了门。

    “姑娘,要穿吗?”小丫鬟恭声问道。

    “不必了,改大一些便好。”江映月摸摸喜服,除了一些喜服上常见的纹饰,整个嫁衣绣的是一幅山水图,月亮高高的挂着,祥云翻腾,地上是河流,一直延伸到背后,看起来却并不突兀,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江映月忍不住问道:“这喜服是谁的手笔?”小丫鬟摇摇头,她只是服侍客人的,这些事情她不知道。

    “这嫁衣啊,是国公爷让做的,既然姑娘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我们就按照国公爷的意思办了。”甄夫人招待好了客人,慢悠悠的上了楼。

    江映月奇道:“若是我有要求,你当如何?”

    甄夫人捂嘴一笑:“瞧你说的,若是姑娘真有其他的心思,自然是按照姑娘说的来做,国公爷也是这个意思。”甄夫人没有说的是,这图可是国公爷亲手画的,若是江姑娘不喜欢,那国公爷肯定还得再画一副,绣娘倒是不怕累,只是还得再劳烦国公爷百忙之中设计喜服。

    不过国公爷瞧着倒是甘之如饴,想到这里,甄夫人心情有些复杂,这江姑娘啊,真是有福气,照着国公爷这宠妻的性子,信国公府又是只有一个女主人喽,齐家人都是痴情种啊。

    江映月脚步虚浮的回到府中,笑着倒在被子上打滚,万事俱备,只差请期了。不过算算日子,再过几日裴令慧便要嫁人了,想想还有些舍不得。

    她们四人,除了裴令思按部就班的做了皇上的宠妃,其他人都换了个活法,裴令慧嫁给前世夫君的表哥,江映云嫁给自己的前世夫君,她自己居然嫁给了前世的义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江映月琢磨了半天,觉得有些好笑。

    初五这日,江映月差点起晚,仓促梳洗之后,和江映云匆匆来到了裴府,幸好还没到吉时。姐妹俩来到她的闺房,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妇人,裴令慧被围在中间,脸上是新嫁娘的娇羞。

    全福人正给她簪发簪,到了最后一步,裴令慧的母亲郭氏捧出早已准备好的凤冠,含泪戴在女儿头上,瞧着女儿欢喜的傻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劝住了。

    江映月趁没人注意,偷偷拿了几块点心塞给裴令慧,裴令慧眨眨眼,飞快的放进袖子里。全福人拿出一个红苹果递给她,裴令慧眼睛都要饿绿了,以为这是让她吃的,张口便咬了一大口。

    众人愣了一瞬,这个问还有没有大红苹果,那个连忙跑出去找,瞬间乱作一团。江映月焦急中又有些好笑,苹果代表新娘带着一身的平安如意出嫁,裴令慧真是什么都没学!

    裴令慧愣愣的看着众人,反正已经吃了,就三下五除二的啃干净了,全福人连忙给她涂口脂,又是好一番忙活。

    “新郎来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焦急的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江映月和江映云陪在裴令慧左右,都有些紧张。全福人瞧着她们三人的模样有些好笑,打趣的说了一句:“过不了多久就轮到你们喽!”说完便拿出了红盖头,把裴令慧的脸盖了个严实,江映月感觉她的手有些抖,连忙握紧了,让她不要慌乱。

    终于要上喜轿了,背裴令慧上喜轿的是她的二哥裴令风,裴令风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的,身板虽然瞧着有些瘦弱,眼下还泛着青黑之色,但是还是蹲下了身,让裴令慧伏在他背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众人笑语晏晏,江映月姐妹俩是未嫁女,不宜见外男,往一旁避了避。再抬眼,江映月莫名有些害怕,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假装好奇的看了一眼,是裴令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打量目光,瞧见她看过来,摆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真心为妹妹高兴,只是他脸上没有什么肉,瞧着有些面目可怖。

    江映月捏紧拳头,挤出一个笑,看着裴令慧趴在裴令风的背上,摇摇晃晃的出了门,上了喜轿,一路吹吹打打抬去了皇上赐给俞古的新府邸。

    江映月看着裴令慧的喜轿走远,再想找裴令风,他却已经不见了。江映云拉着她的衣袖往里走,江映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欢欢喜喜的去吃喜宴了。

    暗处里走出一个人,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直到她走远,喝了一口酒,把酒壶一扔,摇摇晃晃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端午安康,吃粽子啦~

    ☆、往事

    吃完了喜宴, 上了回府的马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江映月松了一口气,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屋里那么多人, 是她想多了。

    “阿姐, 你和国公爷什么时候……”姐妹俩同坐一辆马车, 虽然知道别人听不见,但是江映云还是压低了声音, 女儿家说这些,总是会不好意思的。

    江映月知道她想说什么, 也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至少还得等两三个月。”

    江映云听了有些泄气, 嘟囔了一句:“还有这么久啊。”

    “怎么?云儿巴不得嫁出去?”江映月恰巧听见,不由得打趣起来。

    好笑的看了一眼江映云,她没吭声, 脸却红透了, 江映月但笑不语, 问她嫁衣绣了多少。

    “快了, 等阿姐出嫁的时候,应该就只剩下一些小物件了,”江映云捧着脸有些憧憬, “还不知道阿姐的嫁衣长什么样呢,真想看看。”

    江映月想起在赤锦阁发生的事,轻咳一声, 急忙掩饰过去:“出嫁那日会穿的,云儿怎么比我还急。”

    江映云一想也是,“我可以比姐夫先看到阿姐穿嫁衣呢。”

    江映月脸一红,还没成亲就开始叫姐夫, 但是她也没反驳,早晚的事而已。她美滋滋的想,现在熟悉一下,日后见了面不会叫错。

    马车在江府门前停下来,姐妹俩下了马车,手挽手各自回了院子。

    说起来,是时候让阿娘给云儿上族谱了,以庶女的身份嫁出去,终究是不好看的。

    她模模糊糊的知道阿娘为什么不待见月儿,除了云儿的生身母亲李姨娘,她也想不出旁人了。不过那个李姨娘到底做了什么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江映月有些踟蹰,在心里措辞了许久,决定傍晚去探探阿娘的口风。

    “月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正侍弄花草的秦氏意外的挑挑眉,往常这个时候,女儿都是躲在屋里鼓捣那些医书的。

    江映月蹭了过去,讨好一笑:“想阿娘了,自然要来见阿娘。”这也是真话,不日她便要出嫁,和爹娘相见的日子也不多了。

    “又出了什么事?”秦氏开门见山,女儿的心思她早已摸透了,是以没有废话,好笑的看着初长成少女的女儿。

    一家有女百家求,没想到第一个来求的,就让女儿动了心。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琮儿什么时候回家。”江映月有些心虚。

    秦氏放下手里的水壶,仔细想了想,“大概后日吧,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你弟弟了?”

    “……”她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而已。

    “没事,突然想他了,就问问。”江映月犹豫良久,呆呆的望着秦氏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道:“云儿也在阿娘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了,阿娘,我想让云儿入族谱。”

    秦氏身形一滞,才若无其事的问道:“理由呢?”

    江映月一直紧紧盯着秦氏的神情,见她脸上没有不喜也没有厌恶,是以精神一震,说了一大通。云儿要出嫁,生母不在府中,以庶女的身份嫁入侯府要遭人诟病等等。

    说到口干舌燥,江映月才停下来,借口吃茶又偷偷觑了一眼秦氏的神色,可惜秦氏脸上平静无波。

    秦氏定定的看了女儿许久,一声冷笑:“她敢待在府上?我不撕了她。”

    她?是云儿的生母李姨娘吧。

    江映月从来没见过阿娘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忐忑的问:“李姨娘做了什么事?”

    秦氏看女儿一眼,放在手里的东西,和她面对面的坐着,幽幽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还没等江映月回答,秦氏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江映月听完完全懵了,一连串的陈年旧事砸下来,她堪堪接住,怪不得阿娘这么厌恶云儿,怪不得那个李姨娘终年只能呆在庄子里做下人的活计,怪不得阿爹从来没有提起过李姨娘。

    她一边觉得阿爹心狠一边又庆幸阿娘得了阿爹所有的宠爱,原来……原来居然是这样……

    秦氏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上辈子的恩怨,和你们这些小辈无关。你若是愿意继续和她交好,阿娘也不拦着你。取舍在于你,阿娘不管。不过……”

    秦氏把茶盏放下,加重了语气,“她若是想以嫡女的身份出嫁,我不同意。”

    江映月愣愣的点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雪青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摆碗筷,见江映月神色有些奇怪,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出门催饭。

    她坐在桌前,看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把满桌的饭菜摆好,愣了半晌,才匆匆扒了几口饭。

    “小姐这是怎么了?”雪青趁江映月吃饭的空档出了门,和同样一脸懵的荼白诉苦,两人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荼白也没办法,她们这些下人想关心主子,也得主子主动说才行。

    有脚步声响起,荼白看过去,居然是江映云来了。

    荼白连忙像见了救世主一样把她拉过来嘱咐几句:“二小姐,我们小姐不知道怎么了,有些郁郁寡欢,你好好劝劝她。”

    江映云往里面看看,点点头,让她们放心,便进去了。

    江映月听见脚步声抬眼,见是江映云进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有些刻意道:“云儿来了,快坐。”

    江映云依言坐下,小声问她:“阿姐,你怎么啦?”

    江映月想了半晌:“慧姐姐出嫁,我心里有些难受,又有些高兴。”

    江映云听了松口气,又噗嗤一笑:“阿姐马上要出嫁了,我看你是高兴傻了吧!”

    江映月勉强笑笑,不知道该怎么问她,思索良久才说道:“云儿出嫁,姨娘会来吗?”

    江映云身子一僵,随即抓住江映月的手惊喜的问:“姨娘真的可以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的生身母亲了,上次见面,似乎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李姨娘抱着她痛哭流涕,让她叫“娘”,她那时候却只顾着玩,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有些抵触。

    而且她满头白发,皱纹纵横,老的不成样子,她害怕的后退,夫人很快便把她带走了。

    如今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江映云苦笑,她原来试着去庄子上找过她,可是庄子里哪还有什么人,肯定是被夫人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江映月沉默的看着她,她似乎是不知情的,阿娘说的果然不错,她们长辈的恩怨,和她们这些小辈无关,不管是她还是江映云,都被瞒得好好的。

    江映云回过神笑道:“瞧我,听你问了一句就疯魔了,她不来也没什么要紧,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江映月咬唇,思量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她们姐妹俩之间,有话就要说清楚,不然就会变成心里的一根刺,以后相处必然会隔了一层。

    江映月亲手倒了两杯茶,看着茶香缭绕,才清了清嗓子,把这件陈年旧事说了出来。

    秦氏嫁给江元青时,江元青还只是一个探花郎,不日就要去赴任,景宁侯府老夫人看中的是他才貌双全,把最心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

    秦氏听从父母之命,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新婚后也赌气过几次,才慢慢发现他的好,两人蜜里调油,只盼着有一个孩子了。

    可是秦氏嫁入江家三年无所出,她主动开口为他纳妾,江元青想拒绝,但他也知道不纳妾秦氏便会遭人非议,便默许了。

    最后清白人家的贫苦姑娘李氏入了秦氏的眼,成了姨娘。江元青倒没有多宠她,十日有一日去她房里,很是规矩,她也不吵不闹,安分守己。

    秦氏很满意,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自己居然有了身孕,夫妻俩欣喜若狂,秦氏也没忘了李氏,若是这个孩子早来几日,她也会给李氏找个好人家嫁了。

    如今只能补偿她,给她一儿半女,时常劝江元青去李氏的房里过夜。

    李氏她也听话,勤勤恳恳服侍老爷夫人,没有一句怨言。

    秦氏渐渐信任她,时常同她一起说话,怀胎五月的时候,因为是双胎,肚子已经很大了。凡事李氏都亲力亲为,秦氏把她当成姐妹看待。

    正巧李氏也查出怀了身孕,秦氏每日与她一同用膳,生怕她吃什么用什么都不敢说。

    谁知她居然心比天高,觉得自己肚子争气,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在饭菜里下了能致女子难产的药,她也谨慎,每日都下少量的药,引着秦氏吃下去。

    最后秦氏捡回来一条命,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一个,是个男胎,江映月命大,艰难生了下来,养了许久才养好,看起来与别的孩子无异。

    秦氏养好了身子,看着地上跪着的卑贱如蝼蚁的李氏,嗤笑一声,让她生下了女儿,只让她看了一眼,让婆子带她去了庄子上,吃糠咽菜,每日劳作。

    茶香氤氲,江映月讲完了,一口气把茶喝尽了。江映云静默良久,才有些急切的抓住江映月的手腕:“阿姐,这是你编的故事对不对?”

    江映月轻轻叹息:“都是真的,云儿,我没有骗你。”

    江映月还记得,那日她对阿娘说,她想要一个哥哥,阿娘神情落寞,她还以为是她看花了眼。

    没想到阿娘的心痛不是假的,所以才会这么纵容她和齐延接触,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阿姐,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情了,和咱们无关,”江映云带着哭腔,有些难受,“是李氏自作自受!”

    她原本有一个哥哥……江映月自嘲一笑,看着江映云哭花的脸,有些不舍,难道她还要再丢一个妹妹吗?

    ☆、请期

    江映月看着江映云哭花的脸, 有些不忍:“让我想想吧,过几日我会去找你。”

    她不想失去这个妹妹,可是她现在想不通,只好让她先回去。

    江映云走后, 江映月沉默半晌, 反正睡不着, 便把要绣的鸳鸯枕头拿了出来。她虽然不用绣嫁衣,但是别的小物件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描了花样子,江映云沉下心, 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绣了一只鸳鸯,才吹了灯就寝。

    “月儿,快起来, 今日要出阁了, 怎么还在睡觉。”耳边传来秦氏的声音, 江映月揉揉眼睛, 出阁?她的鸳鸯枕头还没绣完呢,不行不行,她得去和齐延说一声, 晚几天再成亲。

    江映月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她猛地坐起来, 才发觉这是一场梦,摸摸后背上的汗湿,江映月不想睡了,静悄悄的点了蜡烛, 起身坐在灯光下开始绣鸳鸯枕头。

    雪青在隔间守夜,朦胧中有一点暖黄的光,还以为天亮了,连忙坐起身,外面天还黑着呢!雪青起身,看见自家小姐居然在绣枕头,有些惊讶,小姐何时这么对女红上心过?“小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江映月咬断丝线,轻轻摇摇头:“我做了个梦,睡不着了,你困的话接着睡。”

    雪青没打算继续睡,又点了一根蜡烛:“小姐仔细熬坏了眼睛。”江映月朝她笑笑,继续忙活手里的绣活,细看却有些不专心,鸳鸯都要飘在天上了。雪青连忙和她说了,江映月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把丝线掏出来,重新绣了一遍。

    雪青也没什么事做,打算去做另一个枕头,江映月拒绝了,只让她分线,旁的什么都不让她碰。雪青没由来的有些欣慰,小姐可真是喜欢国公爷呢,枕头还要亲自做,别的小姐都是交给丫鬟来的。

    主仆俩一言不发,忙活到了天光大亮,江映月捏捏酸痛的手指,打了个呵欠:“我继续睡了,有事再叫我。”

    雪青点点头,快步出了屋子,吩咐小丫鬟们动静都小点。

    “雪青!雪青!你猜猜谁来了!”荼白兴奋的提着裙子跑过来,还没把气喘匀便要接着说话,雪青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毛毛躁躁的,小姐还睡着呢。”

    “别睡了!国公爷今日请期呢!”荼白扒开她的手,喘匀了气儿终于说了出来,雪青也惊讶的低呼一声,“怎么这么快!”说完便跟着荼白去了江映月的床榻上,轻轻推她。

    “阿娘,别摇了,今日真的不成亲。”江映月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两个丫鬟疑惑的对视一眼,急忙说道:“小姐快醒醒,国公爷来了!”

    “怎么还在?都说了今日不能成亲。”江映月愤愤的抓起软枕,朝着两个丫鬟扔了过去。雪青和荼白还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大概是困得很了,于是悄悄关上门,跑去前院偷听去了。

    终于没有人叽叽喳喳了,江映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江映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有些渴,唤了一声雪青,又唤了一声荼白,居然都不在。江映月疑惑地看看外面,没有瞅见小丫鬟,只好起身倒了杯茶,慢慢喝了。

    坐了片刻,门外才有声音传来,夹杂着兴奋的笑语。江映月疑惑地往窗子外面看去,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还拿着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瞧着像是银子。

    江映月有些好奇的看过去,刚好雪青进来了,连忙问道:“阿爹阿娘给你们发了银子?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事?”

    雪青神秘的笑笑:“不是老爷夫人的喜事,是小姐的喜事!”江映月愣住,眼巴巴的望着她:“我有什么喜事?”雪青吊足了她的胃口才说道:“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呢!”

    江映月懵了好久,她只是睡了个回笼觉,怎么一觉醒来,人人都变了个样?是不是她还没睡醒?江映月拍拍脑袋,想起半夜做的梦,决定再去睡一觉。

    雪青连忙拉住她:“小姐做什么?夫人一会儿便过来了。”

    江映月把手放在袖子里轻轻掐了一下,有点疼,不是梦?江映月愣愣的看着阿娘进来,看着阿娘掉泪,还有些疑惑,当即便问道:“阿娘,我怎么就要出嫁了?”她只是睡了个懒觉而已啊!

    秦氏也一愣,以为她欢喜傻了,才笑着说道:“是我心急了,左右还有一个月,改日再说这些也不迟,你在家里安心待嫁吧。我这就去添补你的嫁妆单子,保管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秦氏风风火火的走了,雪青和荼白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个说齐延带了多少银子,那个说玉石有几盒子,江映月默默地听她们说完,还没开口,雪青一拍脑袋:“小姐饿了吧?奴婢太高兴,一时忘了备饭。”说着连忙吩咐小厨房把饭菜端上来,江映月慢慢吃了,还有些回不过神,她这就要出嫁了?

    自从十二岁那年,齐延在她耳边说了那句“你重生了”,她就对齐延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感情。

    后来这段感情慢慢发芽,慢慢长大,又慢慢开花,如今就要结出果子了吗?江映月捂住红透的脸,瞧着放在腿上的鸳鸯,有些欣喜。

    她和齐延,以后会很好很好。

    匆匆过去了大半个月,离婚期越来越近了,江映月落下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剪断丝线,瞧着绣好的丝帕出神。

    “小姐,国公爷来信了。”雪青双手恭敬的把一纸花笺拿过来,打趣的看着江映月,“过几日就见面了,国公爷真是等不及。”

    江映月接过来,没理会丫鬟的话,红着脸背过身去,“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哪有半年啊,江映月把花笺放在心口处,脸上是甜蜜的笑。这个月每隔两天齐延都会送她一张花笺,或是两句小诗,或是一张小像,用的都是上好的澄心堂纸。

    江映月珍而重之的把花笺放在妆奁最底层,落了锁,和齐延送来的所有信放在一起。

    后日就要出阁了……江映月摸摸挂在屋里的嫁衣,决定去找江映云。

    这段日子她们俩一直刻意没有见面,江映月闲暇时总会想起她来,琢磨她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她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江映云的院子和她隔了一个小花园,穿过游廊便到了,江映月没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阿姐来了,快坐。”江映云正在抄经,见她来了,急忙站起来,有些局促的把手放下,把手里的经书攥的死紧。江映月叹息,把她的经书拿过来放好:“怕什么,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江映云紧张的笑笑,在她对面坐下,姐妹俩相顾无言,江映月这才开口:“后日我就要离家了,你安心待嫁便好。”

    “我知道的,阿姐放心。”江映云嗫嚅道,咬了咬唇,又开口了:“阿姐原谅我了吗?”

    江映月挑眉:“原谅你?你何错之有?”江映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这么说……阿姐不怪我?”江映月把她的手拿过来握住,“我想通了。咱们是姐妹,上一辈的事,我们不掺和。”

    江映云泪眼朦胧,江映月不忍看,把目光移到她抄的经书上,“”江映月喃喃的念出来,这不就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吗,超度亡灵的经书……

    “你……”江映月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必如此,都过去这么些年了。”

    江映云摇摇头:“为了赎罪,生母的过错,应该让我来弥补,以后我每月都会抄写一本,阿姐不必劝我。”江映月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了,说了句别太劳累便要起身告辞了。

    “阿姐,”江映云连忙叫住她,“我还未恭喜阿姐新婚之喜。”说着又拿出亲手绣的同心结,“这是贺礼。”

    江映月收了,捏捏妹妹的脸,回去了。

    放下了一桩心事,江映月这晚睡得很好,明日秦氏会来教她出阁之事,江映月捂住脸,慢慢睡着了。

    出嫁前一日,江映月有些留恋的看着自己的屋子,都是自己花了心思布置的,现在要离开了,还有些不舍。

    “月儿,”秦氏掀开帘子进来,回望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太阳,有些后悔道:“你出嫁不该选在这个时候。”现在算是秋天,但是天气委实有些热了。

    江映月把梅子酥酪递给秦氏,秦氏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

    江映月知道那是什么,却要装作不知道,忍着脸红,好奇的问道:“阿娘,出嫁前一日难不成要看话本子?”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秦氏“嗯”了一声,这个也勉强算是画本子吧。随意翻开一页,江映月好奇的凑上去,连忙捂住脸:“阿娘,这是什么啊!”就算她前世已经见过,再次看见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秦氏把她的手拿下来,笑道:“以后你都会经历的,羞什么。”细细给女儿指点了两个,瞧着天色将晚,才把册子收起来,亲手放在了嫁妆箱子底下,又嘱咐了一句:“若是你疼,就和他说,齐延的性子,对你是最温柔不过的。”

    江映月脸色绯红,没想到阿娘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催着她快些走,一直把她推到了门外,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轻轻挥手。秦氏莞尔一笑,她的女儿,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送走了阿娘,江映月坐立难安,有些好奇那个小册子,又知道自己不敢打开,强迫自己用了晚膳,满脑子还全是那些画。

    雪青催促她歇息,江映月上了床榻,眼巴巴的看着雪青和荼白最后检查一番,落了锁,最终也没能看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应天长·别来半岁音书绝》韦庄

    明日出嫁啦!

    ☆、成亲

    “小姐小姐, ”雪青连忙把江映月叫醒,“该上妆了!”

    江映月猛地惊醒:“什么时辰了!”边穿衣裳边下了地,窗外已泛了鱼肚白,“没有晚吧?”

    雪青把要用的物事都放在梳妆台上, 来不及回话, 见她已经收拾妥当了, 开了门让全福人进来,全福人上下打量她一番, 笑道:“新嫁娘就是俊俏,我看啊, 不用上妆了, 出去就能把新郎官迷住!”说着让江映月坐下,给她开脸。

    “姑娘的绒毛不算多,一会子就好, 不会很疼。”边说边拿着五色棉纱上脸了, 江映月没敢动, 乖乖的等着, 有些轻微的疼,但是她可以承受。

    全福人开了脸也松了口气,不愧是要嫁给国公爷的姑娘, 教养真是好,以前那些新嫁娘都哭的跟什么似的。

    “要上妆了,姑娘闭上眼吧。”要扑上一层厚厚的粉, 江映月紧张的闭上眼睛,有点不相信全福人的手艺,上次裴令慧出嫁,妆容真是惨不忍睹, 她不会也和裴令慧一样吧。

    说曹操曹操到,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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