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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部分人之前都看过了吧,我今天就多放一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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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物过来, 全是父母为了感谢曲阿姨而买的。

    上车后吹了会空调, 她凉快不少。把贴在额头的碎发往后面拨了拨,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已拆封的手机包装盒。

    小阳春问:“你买的?”

    “我爸妈刚给我买的。”

    父母给得很突然, 大约是想制造惊喜,所以在她临上高铁前, 才把这份大礼交给她。

    她觉得挺有趣,明明她没考上本科, 还要多耗费一年的时间和金钱去复读, 父母却好像她考上清华北大一样开心,最近成天变着花样给她进补,母亲还拉她上街给她买了一堆好看的衣服裙子。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2G诺基亚, 也终于在今天换成了4G的智能手机。

    父母真是痛下血本了。

    她愉快地打开包装盒,对小阳春道:“我刚在车上想换手机,发现手机卡大小不合适。”

    “带剪刀了吗?”小阳春问。

    “没,有指甲钳。”她说。

    小阳春刚准备拿起她的新手机,闻言,他手调转方向,拾起座椅上的盒盖,先朝着她的脸盖了一下,再把手机盖上。

    她白了他一眼,抹抹被盖子压到的脸颊。

    车子在这时突然急刹,小阳春带着她的手机扑向前,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万幸虚惊一场,小阳春平安坐稳,她的手机安然无恙。

    司机伸出头,朝不长眼的路人一顿国骂。

    她指责小阳春:“让你系安全带你不系!”

    小阳春把手机盒还给她,依旧不去系安全带。

    她和小阳春吵闹了一路,在曲阿姨耳朵快受不了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学校的位置是真的荒凉,位于小镇边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上街只能走半小时路去公交站,再等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

    她以前从没住过校,这还是第一次。寝室六人间,空间较狭小,盥洗需要去楼层的公共卫生间,阳台墙垒得很高,足足到她肩膀,吹凉看景不用想了,整体环境看起来有几分坚苦。

    曲阿姨去找那位好友,她问未来的室友借了一把剪刀,然后开始整理她的床铺。

    小阳春坐在书桌前替她剪手机卡,她跪在上铺铺床,探出头叮嘱:“你小心点,别给我剪坏了。”

    小阳春头也不抬地挥挥剪刀。

    她铺完床单开始套枕套,又探出头:“剪好了吗?”

    小阳春没回答,她扶着护栏,半截身子往下面书桌探,小阳春忽然伸长手臂,抓住她垂挂下来的头发。

    她歪着脑袋朝他手背一拍,小阳春起身,一下跟她脸对脸。

    “铺完床了?”小阳春手掌轻按她的头顶。

    她捏紧护栏:“快了。”

    他手指隔着她的头发,在她颈间捏了捏,过了两秒,他另一只手往上,手机贴住她眼睛和鼻子。

    “你用用看。”小阳春说完才将她放开。

    她拿着手机缩进床里面,贴了一会墙壁,她才冷静地点开手机。

    微信已经注册好了,她的名字和头像都好随意,再看联系人,只有一个小阳春。

    头像闪现一个红色“1”。

    小阳春:“快铺床。”

    这就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条微信。

    晚饭吃食堂,食堂就一个,每个窗口排长队,菜色不多,口味也很一般,因为没竞争,所以食堂老板从不下功夫。

    她吃惯了她父亲的厨艺和曲阿姨时不时的创新,在吃的方面,她不挑剔,但也讲究口味,这顿饭吃得她有些担忧将来。

    曲阿姨从中找寻优点:“好在这里比较卫生。”

    她点点头。

    晚饭过后,曲阿姨就带着小阳春走了。

    如今是八月底,小阳春先前对他父亲说想再多陪陪外婆,所以把去英国的时间推迟了。

    方柠萱这回也去英国读书,因为小阳春推迟了离国时间,她如今也还没走。

    今天小阳春回去,马上就要准备动身了。

    这些都是曲阿姨在吃饭的时候说的。

    四周好像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送完人,她有些茫然地在这所面积不大的学校走了一圈,走到月上柳梢,她才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回寝室。

    在这所学校里,不存在学习以外的事。夏季天亮得早,每天清晨刚见光,她就得从床上起来,晚自习十点结束,但寝室十二点熄灯前,书本还在沙沙翻页。

    一日三餐只能吃没任何花样的食堂,学校出不去,周围外卖少,闲杂人等也不允许放入内,偶尔有同学叫一个外卖,只能去学校角落偷偷摸摸接头。

    起初几天她还能适应,一两周后,她只能痛苦忍耐。冲劲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散的,就像一只气球,开始时鼓鼓囊囊,后来会一点一点瘪下去。

    她怕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就会啪嗒一下掉地上,打回原形。

    幸而她把家里的吉他带来了,偶尔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偷偷在无人处弹几下,每次音符从她指尖闪出,她仿佛还能听见芜松镇的黄河浪涛声,惊于窑洞山的险峻和壮丽,闻到老家的满城桂花。

    九月了,她在这座陌生的小镇看不见一株桂花,小阳春也已经离开了。

    她发起呆,努力维持气球充盈的样子。

    这天中午她正跟同学在食堂吃饭,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你们学校不放外人进?”

    她看着对方的头像回复:“对啊,怎么?”

    “你出来拿下东西。”

    她心脏开始咕咚咕咚。

    “你在我们学校门口?”

    “嗯。”

    她撂下筷子往外冲。

    秋风萧瑟,她踩着清脆的落叶一鼓作气跑到校门口,小阳春穿着件短袖T恤和牛仔长裤站在铁门外,视线牢牢锁着她。

    她跑近,喘着气,抓着铁门问:“你不是走了吗?”

    “后天走。”

    “那怎么跑这来了?”

    “我跟外婆说跟同学去旅游,旅游完直接飞英国,行李已经提前寄走了。”小阳春道。

    “哦……”

    过了两秒。

    “午饭吃了吗?”小阳春问。

    她摇头:“还没。”

    “我给你买了饭。”小阳春拎了拎手上的袋子。

    她想伸手去接,小阳春收回袋子问她:“找个地方吃?”

    她想了想,说:“后门那边有个栅栏。”

    后门围墙,底下是砖,上面是铁栅栏,外卖通常只能送些煎饼果子之类,因为铁栅栏缝太小,大部分快餐盒塞不进,也不可能往上抛,先不说会不会摔烂,这栅栏太高了。

    小阳春带来的午饭,很不幸,全是不符合递送尺寸的。

    小阳春把塑料袋扎紧,尝试递单个的饭盒进来,就差这么一小节宽,可惜了。

    汤碗更不用送了,直径一看就不合适。

    她说风凉话:“我们学校的防范意识可强了。”

    “还是不够。”饭盒都放墙砖上,小阳春说着,把盒盖递进来,再隔着铁栅栏给她夹饭夹菜。

    她吃了第一口,才觉得这段时间被打压的味觉又起复了。

    小阳春买了不少吃的,有虾和红烧猪蹄,两样炒时蔬,一份加辣加醋的凉拌菜,还有一盒海带排骨汤。

    小阳春没吃午饭,给她每份菜都夹一点后,他才捧起自己的饭盒。

    “你一个人来的?”她边吃边问。

    小阳春点头。

    “住酒店吗?”

    “小宾馆。”小阳春说,“这镇上没什么酒店。”

    “方柠萱呢?”

    “上个礼拜就走了。”

    “你机票都买了?”

    “嗯。”小阳春给她夹一块排骨,又问,“喝不喝汤?”

    她咬着肉,看向汤说:“喝不着。”

    小阳春舀起一勺,从栅栏里递进去:“过来。”

    她看他一眼,小阳春神色如常:“不喝?”

    她喝下他喂过来的这一勺,好鲜。

    一回生两回熟,小阳春继续喂她,她喝足半完,剩下的全被小阳春仰着头一饮而尽。

    收拾着餐盒,小阳春说:“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她也不多问,点头说:“我们五点十五下课。”

    “嗯,我在这儿等你。”

    五点十五下课,她两分钟就跑到了后门,晚饭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小阳春先给她夹菜,又问了问她的功课,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吃自己的。

    第二天,她没去食堂买早餐,顶着初升的旭日,吃完小阳春买的汤包和豆浆后,她才去教室早读。

    中午依旧在后门吃饭。

    晚餐的汤是她提的咸肉冬瓜汤,小阳春仍旧一勺一勺亲自喂她,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带根吸管,话到嘴边,又和冬瓜汤一起咽了下去。

    小阳春说:“我明早走。”

    “你怎么去机场?”她问。

    小阳春道:“先高铁到市里,再坐机场大巴直达。”

    “时间算准了吗?别晚了。”

    “不会。”小阳春说,“还有一点汤。”

    他舀起一勺,再次喂进来。

    她含着勺子,小阳春在她头顶道:“专心学习。”

    她正想说别学她老妈讲话,小阳春又低声道:“我再等一年。”

    那口汤仿佛卡在了她喉咙里,她抬头,对上他专注的眼神,她忽然失语。

    她从前一直认为,他们家里的人是没有任何学习天赋的。

    她父母学历不高,年纪轻轻就外出打工,攒到钱后就在市里开了一家小饭馆,从寂寂无名到在当地小有名气,花费了他们十几年的时间。

    与她家相反,表妹一家都是学霸,姑姑和姑父名牌大学毕业,作为时政记者常驻国外。已过世的表哥在大学读播音主持专业,成绩优异。表妹就算不用心听课,临时抱佛脚也总能顺利通关。

    她有时候会怪天赋这个东西,但天赋有定数,努力却是无定数的。

    无定数就意味着千万种可能,所以她要攥紧她最期待的那一种。

    之后的日子,她每天五点半起床,夜里零点后才睡,吃饭抢时间,上厕所脑子也在转,走路动嘴巴,吹头发盯着书。

    路要自己走,她没捷径也没助力,鞋磨破了不能停,腿酸疼了也只能咬牙,这世上的大部分平庸之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想得到就得付出勇气和毅力。

    她挤压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秋去冬来,春暖花开,四季轮回,万物复苏之后,她再次走进一年前曾经历的考场。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出炉,她过了二本线。

    父母不敢置信,喜得差点把家里房子拆了,打算摆三天酒替她庆祝。

    她报完自己的喜,就钻卧室里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小阳春整个六月都在考试,近期要拿证书,七月初才能回国。

    她翻他朋友圈,没几条内容,多数都与学校和运动相关,有几张合照,他和众人穿着篮球服勾肩搭背。

    她又去看方柠萱的朋友圈,方柠萱最新发的是预科毕业舞会的照片,有她和别人的合影,也有她和小阳春一起跳舞的抓拍照。

    苟强还在下面点赞,说方柠萱又漂亮了八个度。

    小阳春终于回复她微信:“我要先去趟柬埔寨再回国,我妈病了。”

    她返回聊天框。

    “阿姨什么病,病得重吗?”

    小阳春:“动了一个小手术。”

    柬埔寨的医疗资源相对落后,小阳春不放心,所以他暂时归期不定。

    后来她在家里弹了几天吉他,高复班的好友们拉了一个群,邀她一起去泰国旅游,不跟团,他们自己做攻略,时间一周左右,人均花费不会太多。

    这埋头苦读书的一年,她多了一笔意想不到的收入。她不知道她上传到网上的歌,别人听一听,下载下载,她就能分到钱。

    这笔意外之财对目前的她来说金额不菲,足以支撑她的出国游。

    因此她答应下来,再抓紧时间办护照,护照到手后,好友们也把攻略做齐了,七月她出发去泰国曼谷,临行前父母硬给她银行卡里打了几千元,她说她钱足够,他们也不听。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行至高空时,她看见厚重的云层,仿佛开窗她就能踩上去。

    她又想起了黄河和那座地形独特的山。

    世上风景万千,她如今在这方小世界看到的还远远不够。

    他们一行人,五男三女,其中两个男的是书呆子,另外一个男的和女同学甲是情侣,剩下两个男的,性格外向开朗,是这次旅行的组织者。

    她和女同学乙相伴一路,吃吃喝喝聊聊天天,就到了曼谷。

    把东西放酒店,洗漱一番后,晚上他们一行人去逛夜市。

    她们女生胃口小,看见什么好吃的都买一份,拍完照后再分着吃完。

    她也拍了几张照,发了一条朋友,玩到走不动路,他们几人才返回酒店。

    她先洗漱,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同房的女同学乙说:“你有好几条微信。”

    “哦。”

    她坐床上拿起手机,先看到母亲发的语音,她听完后回复,然后才点开小阳春的聊天框。

    小阳春问:“在哪里?”

    她撸几下头发,拿下毛巾,她趴床上回复:“泰国啊。”

    小阳春:“没跟我说。”

    她正想要怎么回复,小阳春又发来一条:“跟谁一起?”

    她:“同学。”

    小阳春:“高复班的?”

    她:“嗯。”

    “几个人?”

    “八个。”

    “跟团吗?”

    “自由行。”

    “有男有女?”

    “五男三女。”

    手机没了动静,头发没擦干,水珠往床单滴,她胸前的床单一片水渍。

    她刚把湿的这块揪起来,微信又响了。

    “泰国哪里?”小阳春问。

    她回复:“曼谷。”

    “知道了,早点睡。”

    之后再没消息。

    她把揪起的那块床单擦了擦,然后靠在床头看电视,等室友洗完澡出来,她再去吹头发。

    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才再次响起,是男生催她们起床吃早饭。

    曼谷天气太热,一上午玩得满头大汗,中午他们回酒店洗澡,再调整下午的行程。

    她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当地时间一点钟不到,有一条未读微信,她点开来。

    小阳春:“你住曼谷哪里?”

    她把酒店名字发给他,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小阳春:“晚上早点回来。”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复:“干嘛?”

    “我晚上到。”

    她一怔。

    下午的行程她心不在焉,只知道跟着他们走,偶尔拍几张照,食物只吃几口。

    天黑前她看了看时间,提前离队,她拦了辆车前往车站。

    从柬埔寨暹粒到泰国曼谷,乘国际大巴车只需七小时左右,她今天才知道。

    到了车站,她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她把双肩包朝前背,翻出一瓶驱蚊水往身上喷了点,然后不停地甩手甩脚,以防蚊子叮咬。

    甩到一半,有人叫她名字。

    “喻见。”

    她回头,语气自如地问:“饭吃了吗?”

    “没。”小阳春说。

    “那一起吃。”她道。

    小阳春从夜色中走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原因,她觉得他晒黑了不少,也比一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更加高壮了。

    他们没在这里多耽误,摩的在揽客,他们叫了两部。

    车速很快,两辆摩的有时并行,有时一前一后,风把她头发吹乱,她偶尔会看见小阳春在前面回头。

    又疾驰了一段路,前面那辆摩的突然停靠路边,她拍拍司机肩膀示意,司机随后也停靠了过去。

    司机问对方泰语,她问小阳春:“怎么了?”

    小阳春说:“车坏了。”

    那辆摩的发动不起来,司机朝小阳春解释加比划。

    “没事。”小阳春把钱付了,向她的摩的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搭着她后背说:“你上前点。”

    “你要坐我这辆?”她边问边往前挤。

    “反正还剩一点路。”小阳春说。

    小阳春虽然高大了些,但她和司机都很瘦,一辆摩托车坐三人也勉强可以,只是不知道这里交规是否严格,不过她白天时也见过一车载三人的画面,大约不被交警逮到就没事。

    小阳春贴了上来,明明是开放的空间,她却觉得一下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摩托车猛得发动,她稳稳地被夹在中间。

    她抓着书包肩带,盯着司机的后脑勺,风再次把她头发吹乱,她看也看不清。

    身后的人慢慢环住她的腰,然后将她头发顺到脑后。

    “橘子味。”小阳春在她头顶说。

    她说:“我喷了驱蚊水。”

    “什么?”

    风太大,她刚才那声小了,她重复一遍:“我喷了驱蚊水!”

    “唔。”

    大约是说了一声“唔”吧,她听得隐隐约约。

    然后,她头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有些痒,她不太确定,于是看向摩托车的后视镜。

    照得不全,但她看见,小阳春再次贴住她的头顶心,摩挲了两下,之后嘴唇没再离开。

    她脖子僵硬,像被拧紧了发条,紧张地动也不能动,当过了许久,身后的人离开她的头顶时,发条把手一松,她的脖颈仿佛自动向后转。

    她仰头,目光失焦没找准位置,最后嘴唇只碰到他的下巴。

    她头迅速转回来,呼吸也屏住了,回味刚才那一下,好像有点刺,他有胡渣。

    正神游,她忽然被人掰过脸。

    身后的人一手托在她头侧,一手掰起她脸颊,在她什么都没看清时,他直接低头吻了下来。

    跳过温柔,他舔|舐了一下后,生疏地闯进了她的牙关。

    相触的一瞬间,身体过了电,她毫无支撑,只能紧紧攥住书包肩带。

    摩托车疾驰在夜晚的车水马龙中,曼谷的热浪汹涌又猛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让你们破费了,这章晋江币花得多了吧,下次我会让你们省钱的!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橙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考试加油鸭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辣子雕 4个;叶昔、月游、慢吞吞小姐、倩倩、考试加油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瓜吖 40瓶;Jingle 16瓶;考试加油鸭、rambler075、五月s 10瓶;41777028、苑子 5瓶;白理如丝、秋天的茉莉 4瓶;闪电之父古德里安 3瓶;不正常菌、绿覮襩olo 2瓶;斗斗?、shusu、昵昵昵昵、不下雨了、王大陆现女友、cool、澹澹 1瓶;

    ☆、第 22 章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月光之下是一张张东南亚面孔,说着一口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他们不认识这一路的人, 也没人认识他们,所以她才敢这样放纵。

    她恍惚地想。

    她乘在热风中, 耳朵像被一双手盖住, 眼睛不自觉地闭拢, 过电后的身体麻木而无法自控,意识轻飘飘,却又断断续续地清醒着。

    这是一场刺激的冒险, 仿佛她的脚真的踩在了云上, 来时飞机上的天马行空成了真。

    她无法自拔,从僵硬的被动逐渐变成迎合。

    直到摩托车突然停下,她随之一晃, 两人毫无预兆地分开,她才发现自己眼睛也热得湿漉漉的。

    已经到达酒店了。

    她心脏乱打鼓, 手背抹了一下湿哒哒的嘴巴, 身后的人先下了摩托车。

    她忽然忘记脚应该踩哪,蹬了两下都踩空, 小阳春卡着她咯吱窝,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她贴着他胸口, 他在她头顶啄了一下。

    双脚落到实地,她抬头看对方, 发现他脖子一片赤红, 凸起的喉结在滚动,两侧经络也绷得格外紧张,像是刚被迫拉离战场, 战斗因子还在他血液中叫嚣呐喊似的。

    小阳春付了钱,说话声音紧绷,他看向她:“是这里?”

    她随意地瞟了眼酒店大门,点头:“嗯。”

    摩的司机亲切地向他们告别,她极镇定且自然地合掌说“萨瓦迪卡”,手还没放下,就被小阳春一把捉住了。

    “走吧。”小阳春牵着她往酒店里走,办理入住登记。

    她在前台立着的一块堪比镜子的银牌中,看见自己脸颊上的红印,是被小阳春掐的,她不自觉地揉了揉脸。

    小阳春拿好房卡,侧头看她一眼,不声不响地拉着她走进电梯,电梯门慢慢阖上的时候,小阳春亲了亲她脸上的红印子,他的呼吸滚烫又沉重,她也头重脚轻。

    这一路,除了“是这里”,“嗯”,“走吧”,他们再无其他对话,沉默地走进小阳春的房间后,她的手已经被握疼了。

    关上门,小阳春把他自己的包随手一撂,又把她一直背在胸前的扁塌塌的双肩包扯下扔地上,然后将她拉到了他的胸口。

    她其实有了预感,在从摩托车上下来,看见小阳春青筋暴起,脖子赤红的时候。

    门背后的吻逐渐失控,白色的单人床深深地陷了下去。

    热带地区的曼谷夜晚,所有的描绘仿佛都是热浪、汗水、醉熏,以及失控。

    他们迫切焦躁,心火燎原,初次的莽撞后,人类的本能很快教会他们无师自通,她感受到了她和对方在体型上的差距,她哭得像发泄,却又有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感动。

    双肩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室友询问她的去向,她身上的人滴着汗水,落进她眼中,滚烫刺痛着她,她视线模糊不清,意识在脑中爆|炸,然后是沉沉浮浮。

    她以前问小阳春,横渡黄河到底危不危险,小阳春说:“你在岸上,有时候看着浪好像不大,但你进黄河里面,就会发现你是被浪推着走的,你控制不了。黄河很会吞人,河面下到处都是旋涡,把你卷了,你别想再上岸。”更何况是惊涛骇浪时。

    她在黄河边住了三年,年年夏天都见附近居民大胆地踏进黄河,她从不敢尝试。

    今夜她想,原来被卷进惊涛骇浪下的旋涡,真会身不由己,难以自救,同时沉沦深陷。

    最终,她还是在快窒息时被捞上了岸。

    她大汗淋漓,一动不动地睡着,呼吸逐渐平稳,过了一会,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睁开眼。

    果然,小阳春支着手臂,伏在她身侧,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想,线绷得太紧会断,气球吹得太满会炸裂,泄洪时的巨浪能吞没生灵,任何事情克制久了,一旦在极端松懈,就会走向失控。

    从高二那个冬天,他朝那个叫许向阳的男生挥出拳头开始,他就一直在忍。

    她还记得去年九月,他离开前说的那句咬在齿间的话,他说“我再等一年”。

    他多等了这一年,他们也一年未见,今晚他大约再不用克制了,他看着她,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放肆。

    而她又何尝不是,他们还没开始谈恋爱,却先跨足到这一步。

    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是要扮可怜说好疼好累,还是凶他太野蛮不是人?

    她应该害羞,把眼睛重新闭上。

    于是她又要闭眼,在她闭上前,小阳春又开始亲她。

    她这十几年体会过各种快乐,但从没体会过这一种难以言说的,他们又抱在一起,彼此都对这种亲密感觉着迷不已。

    房间闷热,他们身上都是汗,湿黏黏的感觉并不舒服,但小阳春一直抱着她没放。

    她窝在小阳春怀里,听见手机又响了,她踢他一下:“电话。”嗓子有些堵,她清了清。

    小阳春半闭着眼,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才下地去门背后捡起双肩包。

    她忽然没眼看,双手捂住自己眼睛。

    小阳春在她头顶笑了笑,接着一阵翻包声,手机铃声贴近她耳朵。

    “接电话。”小阳春说。

    她重新睁开眼睛,接起室友电话,小阳春再次上床,床垫往下陷。

    “我的天哪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去哪了?”室友谢天谢地。

    她清清嗓子才说:“在外面。”

    “知不知道我发了多少微信给你,你一条都不回复,打你电话又不接,我多怕你出事,这里可是泰国!”室友自说自话。

    她忙打岔:“抱歉抱歉,我没听见。”

    “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还不回酒店?现在太晚了,你快点回来,不然我们去接你,你现在在哪?”

    她只好道:“我碰上一个朋友。”

    “朋友?”室友诧异,“你在曼谷有朋友啊?”

    她难得心虚,让室友不用等她,她晚点再回,事实上她的房间就在楼下。

    挂断电话,她看手机屏幕上一层水汽,问小阳春:“你觉不觉得这间房特别热?”

    小阳春汗流浃背,手臂搭着她,脸趴枕头上说:“是热。”

    被子早掉到了地上,他们身下的床单湿透了。

    过了一会,两人慢慢转头,看向空调出风口,没声,也没风。

    原来这两个小时,空调一直没开启。

    她无语地踹他一脚,小阳春笑着把她抱起来:“先去洗澡。”然后去门口把空调打开。

    她很不舒服,先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忍着脏,她围上酒店的浴巾出去。

    地上的衣服都被捡起来扔在湿床上了,小阳春说:“睡这儿。”边上还有一张单人床。

    墙壁不隔音,她抓着浴巾,坐在床沿听着水流哗哗响,天人交战两分钟,她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

    要跟小阳春同床共枕一晚上,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份害羞似乎姗姗来迟。

    她脱掉浴巾,换好脏衣服,走到浴室门外,隔着门对里面喊:“我房间在3012,我先下去了,明天早……”

    她话还没说完,浴室门霍地打开,小阳春赤着身,浑身是水地将她捉了进去。

    她吓一跳,血往上涌:“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小阳春说:“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我当然厚不过你!”

    “哦,那承让。”

    小阳春把她捉到花洒底下,她被从头淋到脚,鞋子是凉鞋倒没事,但她身上这套衣服自然没法再穿出门。

    她像只熟鸭子,红烫红烫地又被翻来覆去洗了一遍。

    小阳春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他把余下一件T恤扔给她。她把他推出门,穿上衣服后翻出吹风机吹了几下头发,半干后她走出浴室,见小阳春穿着件裤衩,坐在沙发椅上,捧着碗饭狼吞虎咽。

    酒店刚把餐送上来没多久,他的盘子就空了一半,她问:“你多久没吃了?”

    “上车后到现在。”

    那是挺久,她捧起她那份,说:“我的给你点?”

    小阳春把自己的盘子递过来,她没动:“吃剩了再给你。”

    小阳春扯了下嘴角,满不在乎地收回盘子,继续吃他的。

    她觉得自己的心肠变软了,她还是先把食物分他一半才开始吃。

    酒店的单人床很小,睡两个人实在挤,但这晚他们谁都不抱怨,脸对着脸说了半天话。

    “大一九月底开学。”小阳春说。

    “我们学校九月一号开学,开学一个礼拜后就军训。”她说。

    “哭了给我拍张照。”

    “你瞧不起谁?”

    “你高一的时候不就哭了?”

    “我就故意嚎了两嗓子。”这么幼稚的事她以后都没再做过。

    小阳春笑笑,莫名其妙又搂着她吻。

    她舌根开始发疼后才睡,这一觉她睡得极沉,身体像跑完马拉松一样疲惫,第二天她眼皮睁不开,窗帘漏出的一丝光提示着她时间。

    再次清醒时已经到了下午,她忘记了她之前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已经跟室友打过电话,她趴在枕头上又给室友发了一条微信,室友忙着玩,回复她:“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你再给我老实交代!”

    可惜她暂时回不去,二十岁的男人不知餍足,她在这间房里又呆了一天。

    第三天,她终于能穿上她那件曾被花洒冲湿的衣服,趁着同学都在外,她下楼去换了一身,她没让小阳春进屋,毕竟房间不是她一个人的。

    换好衣服,她和小阳春顶着炎炎烈日出去玩,中午找一间商场吃饭,餐厅在三楼,手扶电梯停着不动,不知道坏没坏,也没任何标志,有人直接步行上梯。

    三楼很近,小阳春拉着她正要往上走,她扯住他手臂说:“坐电梯。”

    小阳春说:“有你这么懒的?”

    “你现在不就见到了。”

    结果找到电梯一看,维修人员正在检修,根本坐不了。

    她脸在小阳春的手臂上滚了滚,小阳春说:“快点,待会儿来不及吃。”

    她认命地再返回电梯,说:“要不是这家网红店我盯了很久,我真想换一家!”

    她刚踩上楼梯,后领被小阳春一拽。

    “干嘛?”她抢回领子。

    小阳春把她赶到后面,然后弯腰,握住她双腿,将她往上一背,她诧异过后立刻从善如流,抱着小阳春的脖子,在他耳边亲了一口。

    小阳春迈得飞快,眨眼就背她上了三楼。

    下午的时候,小阳春按照原定计划要赶回柬埔寨,他只带了两套衣服,原本就只能陪她两天,他母亲还在暹粒等着他。

    她很想让小阳春别走了,到时候跟她一起回国,可她又觉得这种话太腻歪,而且显得她多稀罕他似的,更何况就算回国,他也要回芜松镇,而她要回老家。

    她不愿做这种缠人的事,所以很潇洒地跟他吻别了。

    之后行程切换到了清迈,四天后,他们一行人旅游结束,顺利返回国内。

    她跟小阳春每天都聊微信,偶尔会视频,父母送她的这部手机内存小,如今系统常需要清理空间,她把其他人的聊天记录都删了,唯独她和小阳春的对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会反复看。

    她想他,也会告诉他,但从不说的情深,他也是,说想她的时候像在说天气真好。

    小阳春回芜松镇后,她刷到了方柠萱和苟强发的朋友圈,他们三人又聚在了一起,有时吃饭有时玩,她隔着屏幕看他的生活,把照片放大,从他脸上捕捉他的心情。

    这天已到了八月中下旬,她收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某音乐制作人,她怀疑她可能遇上电信诈|骗了,挂断电话后她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

    小阳春没回复,他直接打来电话。她听见他那边有人问:“这套房子怎么样?”

    小阳春朝对方说:“稍等。”

    她好奇:“你在哪?看房子?”

    “嗯。”

    “你看什么房子?”

    “我现在在你学校附近。”

    她莫名其妙:“我学校附近?芜松中学?”

    “Y省理工大。”

    她一愣。

    小阳春似乎在跟别人说着什么,说了两句后,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道:“我九月底才开学,所以打算在你大学附近租个房子,短租一个月。”然后又低声说,“这样可以和你多呆二十天。”

    她家饭店就在家楼下,她深呼吸,跑下楼,拐出小区后直奔饭店,穿过嘈杂的人声,她冲向收银台说:“妈,我想提前去大学适应环境!”

    两天后,她拖着两只行李箱,满头大汗抵达Y省,小阳春擦了擦她贴在额角的湿发,接走了她的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下一个周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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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八月的Y省炎阳似火, 她觉得自己像块被放在铁板上的鱿鱼,再烤下去就焦了。

    她是坐了七个半小时的高铁来的,到站正好三点多, 小阳春路上遇到大堵车。

    她出站后左右打量,决定走左手边, 不一会就走到了高铁站外。

    小阳春赶到时, 她已经在行李箱上坐了十五六分钟,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没有听到嗞——嗞——的声音?”

    小阳春挑眉,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猜到了她的意思, 但却故意说出南辕北辙的话。

    “你想吃烧烤?没问题, 晚上请你。”他说。

    她噎了下,然后好笑地踢他一脚:“你听听,我脚底板都被烤焦了!”

    经过正午的暴晒, 室外的水泥地就是一块烧红的铁板,她穿着平底凉鞋, 脚底板滚烫滚烫。

    小阳春完全不给面子地戳穿她:“这块地方是阴的。”

    她说:“我刚挪的位置。”

    “难得你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的智商。”嘴上说着这样的话, 他的手却细细地擦了擦她额角湿漉漉的头发。

    她没好气地撇开头:“下次别让我等,我最讨厌等人。”

    小阳春不为所动地将她的碎发往后拨:“知道了。”又问, “就两个箱子?”

    她屁股这才离开行李箱,小阳春接走她的箱子, 又去买了两瓶饮料,两人搭出租车离开。

    上车后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喝完半瓶饮料, 她问小阳春:“你怎么跟曲阿姨说的?”

    小阳春道:“她跟老年团出去旅游了,要玩一个月。”

    “这么久?”

    “她说再不出去玩,以后就没得去了, 上了七十岁的老人,旅行社不怎么敢接。”

    她从没意识到旅游是有年龄限制的,她想了想她父母的岁数,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不用再忙碌,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

    可似乎这世上多数的成年人都在忙碌,她一路过来,高铁站的工作人员,餐厅员工,出差旅客,以及现在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他们都在为生活奔波。

    她也成年了,要不了多久她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她对小阳春说:“希望那个音乐制作人靠谱。”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小阳春不解地朝她看,她咬着饮料瓶口眨眨眼,小阳春一笑,偷搂住她的腰。

    小阳春租的房子就在理工大边上,从校门口算起,步行十二分钟就到,她跟在他旁边坐电梯,故意找茬:“你怎么肯定是十二分钟,一分不差?”

    “我走了两个来回,计时了。”

    她沉默了一下,小阳春大概误会了她的这份沉默,所以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这才开口:“原来你都寂寞成这样了。”得多无聊才能计时两个来回?

    小阳春:“……”

    他转头看向光可鉴人的轿厢门,在门开的一瞬间,朝她屁股用力一拍。

    她屁股绷紧,下意识去看电梯监控,随即去追着小阳春打。

    这片小区据说新建没多久,房东装修完房子不自住,就为了出租,小阳春是这套房子的第一位租客。

    他伸出胳膊让她打了两下,敷衍地说:“你手不疼?”进门之后他先把空调打开,“我本来还看中了一套40平的loft,上下两层整体空间比这里大,装修也更高档,价格差不多。”

    她问:“那你怎么租了这套?”

    “你说呢。”他在40平的loft和60平的小两居室中选择了后者,还能为什么,“你不是不肯走楼梯?”

    “哦……”她单纯地说,“我倒也不介意你每次都背我。”

    小阳春作势要打她,她像从前那样把脸戳他面前,来啊!

    但小阳春没像小时候那样凶巴巴地让她滚,这次他上前一步,将她压在了鞋柜边的墙上,怕她磕到头,他手掌垫到了她脑后,吻却气势汹汹。

    成年人的粗暴和小孩子的粗暴截然不同。

    他们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下来。

    房子在二十楼,楼下就是小区泳池,她见成天都有小孩泡在里面,她也有些蠢蠢欲动,但她没带泳衣,还得找时间出门去买。

    她趴在阳台上,回头对小阳春说:“后天见完那个音乐制作人,你顺便陪我去买泳衣。”

    小阳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抬头看向她,然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手忽然伸进她衣服里。

    他手机还拿在手上,机子滚烫,游戏打斗声从她衣服里传出来,头顶烈日炎炎,脚下小孩嬉戏声不绝于耳,光天化日,她一时半刻大脑宕机。

    接着,小阳春上下捏了捏,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她,说:“知道了。”

    她看着小阳春又走回了客厅,一口气没上来。

    到了后天,她在小阳春的陪同下去见了那位音乐制作人。她先前上传到网上的歌,原先只是小范围的受欢迎,最近传播范围扩大,她的歌越来越火,这位音乐制作人想找她合作。

    无心插柳柳成荫。

    听到钱数,她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心情飞腾,全然把买泳衣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小阳春也没提,直接带她回了小区,进单元楼前,他先去快递柜取了一个包裹。

    她不知道小阳春什么时候买了东西,上楼一拆,包裹里是三套女士泳衣和两件男士泳裤。

    泳衣都很保守,不露腰不露背,她举起一件在身上比划,小阳春边按着手机,边头也不抬地说:“我给你量过,尺寸没问题。”

    她也知道尺寸没问,“你量过什么?”她问。

    “你身体。”

    她忽然想到前天他在阳台上莫名其妙对她做的事,忍不住说:“你还需要量?再说买泳衣不用量!”

    她说不出太明白的话,但小阳春显然一听就懂,他忽视了她前一句的质疑,回应她后一句:“现在知道了。”

    他把她拽到沙发上,一只手臂圈住她脖子,两手打字,“站着不累?”他说。

    她被锁住不能动,瞄向他手机,见他在淘宝输入理工大的地址,她问:“你在干嘛?”

    “以后方便给你买东西。”他低头,更方便地亲了亲她的嘴。

    小阳春很喜欢圈她脖子的这个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玩手机,她正好躺他胸口,脖子被他圈着,她的头就不能动,他游戏打到一半,会忽然低下头吻她,或者电影正播到精彩处,他会突然咬她的脸和耳朵。

    他热衷于一切亲近她的事情,她也喜欢和他密不可分。

    他们在这间异乡的小房子里尽情忘我,不愁学习也不愁柴米油盐,他们对彼此永远都是嘴上高傲,身体却在互相出卖。

    八月末,小阳春第一次单独陪她过生日,她十九周岁,二十虚岁,小阳春买了一把细蜡烛,先插一根让她吹。

    她莫名其妙。

    小阳春催她:“吹啊。”

    她吹灭了。

    小阳春再插一根,又把之前她吹灭的那根再点上:“再许个愿。”

    她猜到了他的把戏,吹灭这两支后,她说:“人家男朋友都是补齐前二十年的生日礼物,不是让人吹二十遍蜡烛。”

    小阳春不搭理她,再插第三支:“继续。”

    她坐在地上按住茶几:“不。”

    “继续吹。”

    她说:“我没肺活量了。”

    “嗯,那我帮你。”

    她以为小阳春会帮她吹蜡烛,结果小阳春将她按在地上,帮她做了一回持久的人工呼吸。

    她这才知道他就是故意在等她那句话。

    她的性格,这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了如指掌。

    九月一日开学,她的作息恢复了正常,晚上不能外宿,她中饭和晚饭都和小阳春一起吃,九月八日正式军训,她每天都筋疲力尽,却依旧坚持每天两次出校,他们相聚的时间在一点点缩短,她夜里开始焦躁,在她军训结束的前两天,小阳春必须返回英国了。

    小阳春原计划可以多陪她二十天,因为她提前跑了过来,这次他们独处了整一个月,出租房在最后一天清扫干净,他出发的时间是上午,她没法送他。

    她穿着迷彩服,站在烈日下想他推着行李箱的样子,想他独自走在机场的样子,想他沉默地看着三万英尺高空的样子。

    她仰头,天空刺目地让人无法睁眼。

    远处一片树叶飘落,她恍惚地意识到,秋天到了。

    这之后,时常都有风吹,落叶也常飞,下一次见面,她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英国实行的是一年三学期制,圣诞假期和复活节假期的时间都很短,只有暑期大约和国内一致。

    小阳春不可能每次假期都回来,像她高复那年,他就一整年都没回。

    到了十二月中旬,小阳春没有回来,她就知道今年的圣诞假期,他依旧不打算回国了。

    元旦假从周六开始放三天,她换上了厚实的羽绒衣,周六和同学玩一整天,周日她独自闲逛到学校边上的那个小区。

    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她托腮坐在泳池台阶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小孩追逐打闹,坐到脸冻红,手脚僵硬,室友打电话催她去跨年。

    她兴致不大,但又想找点事打发时间,于是她和几个室友一起坐公交车去市中心。

    跨年夜的市中心商业街,人山人海,声音震天。

    她跟着室友走,逛了一会,手机响了,是小阳春的电话。

    她没戴手套,走了这点路也没能让身体热起来,她手指头有些僵住了,第一下没能划动手机,第二下才划开,太久没喝水,又一直吹风,她嗓子有点干哑:“喂?”

    “在学校?”小阳春在那头问。

    “我在外面,跟室友在跨年。”

    “……在哪里?”

    “市中心这边,怎么了?”

    “给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你现在在哪?”

    “你学校门口。”

    她迅速把定位发过去,发送的时候手指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她给手指头哈了几口气,站在街角不再走动。

    脚步络绎不绝,放眼全是欢声笑语,她站到一家店铺的台阶上,时不时地垫脚往远处眺望,冻出了鼻涕,她翻出纸巾擤了一下,扔到前方的垃圾桶后,她又站回高高的台阶。

    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高个身形从出租车上下来,四下一望,然后大步跑向她。

    她笑起,等人跑近,她从台阶跳向他,他稳稳将她抱在怀里。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他说,“但就是来了。”

    她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他面不改色,趁着混乱夜色狠狠将她吻住。

    远处有疯狂的电音和喧闹的人群,只有这个街角,在月下无人打扰。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得到他身上清淡的味道,耳朵听见主持人在呐喊——

    “3、2、1——

    2018,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歌声清幽,像催眠曲,车子稳稳地行走在凌晨的夜色下。

    后座,喻见闭着眼,靠在他宽大的肩膀上,梦呓般地说:“你抽烟了。”

    是个肯定句。

    孟冬侧了下头,看着她,低声道:“下次不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带看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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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车载音响的音量并不高, 但后座的人讲话声音太轻,所以蔡晋同一个字都没能听着。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那若有若无的男女对话也许是他日有所思?

    他看向后视镜, 镜中的喻见似乎睡着了,头靠在孟冬肩膀, 而孟冬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并没有把人推开。

    于是蔡晋同立刻否认了自己的不自信, 他不动声色地将歌曲音量调到最小,盼望后面的两人再说些什么。

    孟冬没留意车里的歌声忽然变小,他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侧。

    他的下颌有些痒。

    喻见的羽绒衣帽子很大, 她睡着后帽子不知不觉往上蹭, 隐隐盖住她侧脸。

    帽圈上的毛蓬松柔软,时不时地挠他一下,他的脸只要微微一动, 这几撮毛就挠得更加起劲。

    孟冬感受着自己的下颌,再看挠在喻见脸颊上的灰色软毛, 灰与白, 色彩对比强烈,很难有男人会对这样一张脸硬下心肠。

    他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贴着喻见脸颊的帽圈。

    用力太小,帽圈推开又回来了, 一丝丝烫人的气息缠在他手掌心,是喻见的呼吸。

    喻见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 她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但因为他的手离她近,因此手心也被她蹭到了。

    喻见又小声发出一个音,让人别吵。她的样子乖顺又依赖。

    孟冬的手停住, 垂眸看她。

    她睡得迷迷糊糊,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不仔细留心,根本无法察觉。

    孟冬慢慢收回手,轻轻地握拳,一侧肩膀始终保持纹丝不动的僵直状态。

    天黑加上有雾,蔡晋同车子开得很慢,他一心二用,可惜再没听见后座两人说话。他又悄悄瞟了好几眼后视镜,愈发笃定自己的推测,孟冬不像一个对异性能绅士到这种程度的人,喻见更不会因为睡着了就糊里糊涂贴近陌生人。

    他脑中又开始抽丝剥茧一出爱恨纠葛,前方路面突然冲出一条狗,他一个警醒,紧急刹车,幸而车速一直是慢的,轮胎都没发出刺耳声,但心跳控制不住,他还是惊了一下。

    喻见在睡梦中往前扑,孟冬下意识地迅速将人捞回。

    喻见倏地睁眼,意识却还停留在让人沉迷的梦里,她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手臂圈着,她脸颊贴住对方,含糊不清地问了声:“怎么了?”还想缩腿继续睡。

    前面蔡晋同心有余悸地回答:“没事儿,碰一瞎狗,吓我一跳。你们没事儿吧?”说着回头,下一秒又迅速把头转了回来。

    喻见后知后觉,她目光往上,见到一张五官深邃的男人脸,她腾地起身,但一根粗手臂圈着她脖子,她在这人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她两手用力拽了下这条胳膊,孟冬随即放开她,她立刻坐好。

    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间,思想还没有跟上动作。

    车子缓缓发动,孟冬对边上的人道:“刚突然刹车,你差点砸到前面。”

    喻见拎了拎扭起来的帽子,说:“谢了。”

    胸腔一阵阵鼓声,她理了理衣服,双臂环抱在胸口,妄图把这声音盖住。

    她又对蔡晋同说:“歌开响点。”

    “哦,好嘞。”蔡晋同调回之前的音量。

    喻见捋了几下头发,脸朝窗外看,没看见什么风景,玻璃上隐约映出边上那人的脸。车一停,她立刻去开门,车门上着锁,她催促:“开门。”

    咔哒一下门才开,她利落地下车,跟车里的人告别:“再见。”

    到她家了。

    蔡晋同觉得喻见这次动作格外迅速,他摸摸下巴,边开车出小区,边跟后视镜里的人闲聊:“跟你一道,我还怀旧了一次,我上回参加这种跨年还是大学的时候,工作之后根本没时间,尤其是跨年夜,我之前带的那些艺人虽然都没什么名气,但小通告也不少,跨年晚上的工作邀约最多。”

    孟冬问:“喻见这次跨年夜没任何邀约?”

    原本蔡晋同是不会跟外人谈及喻见的工作的,换做十小时前,他一定会有技巧的答非所问,但如今孟冬问他,他坦然地回答:“有几个邀约都被推了,她打算今年陪她家里人跨年,但这是老早前的事儿了。”

    孟冬道:“她就接了一档录播的晚会?”

    “是啊,”蔡晋同说,“就接了一档,现在想想也不错,还好没多接其他工作。”

    车子刚刚开出小区,孟冬的手搭在旁边座位,他侧头看了看,又抹了几下,像在精心擦拭。过了两秒,他忽然开口:“停车。”

    “怎么了?”蔡晋同没停。

    “喻见落东西了。”

    “她落什么了?”蔡晋同慢慢靠边。

    孟冬拿上东西,推开车门说:“我给她送进去,你在这儿等一下。”

    蔡晋同说:“行,那你跑一趟。”没说他再开回去,也没说应该他去送,孟冬说什么他都随他。

    孟冬下了车,手搭在车顶,弯腰对里头的人说:“喻见手机号给我报一下。”

    这下蔡晋同有点犹豫。

    “太晚了,敲门怕吵到她爸妈。”孟冬道。

    蔡晋同使劲点头:“行行行。”

    孟冬独自返回小区,走到喻见家门口,他看了看面前的短栅栏。

    栅栏不防人,手往里就能开锁。

    他抬头看窗户。

    这栋别墅不算大,二楼一间房漏出些许光,他拿起手机,拨出刚得到的那串号码。

    喻见进家门时轻手轻脚,她上楼后没先去洗漱,也许是因为刚在车上睡过一觉,所以她头脑清醒,身体却发懒不想动。

    她把脱下来的羽绒衣随手撂小沙发上,往地上一坐,她抱着腿发了会呆,然后起身,翻出根皮筋把头发一盘,再次在卧室翻找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时,一抽屉的东西已被她清理到了地板上,深更半夜电话响,她没来得及看号码,立刻先按接听。

    低沉的嗓音像坐在轻飘飘的云朵上,从彼端落到她耳边。

    “喻见。”

    喻见一顿,拿开手机看了眼号码,过了一两秒,她重新贴回耳朵:“哪位?”

    孟冬没做自我介绍,他盯着亮灯的窗户说:“你东西落下了,出来拿一下。”

    喻见也没再问他是谁,她说:“我没落东西。”

    “落了。”

    “我落什么了?”

    “你出来吧,我在你家门口。”

    喻见从地上爬起来,拉开一道窗帘缝往外瞧,隔着阳台看不太清,但别墅栅栏外确实站着一个人。

    她放下窗帘转身,正要说话,突然卧室门被叩响,叩了两下,门就被推开了。

    喻母探头进来,皱着眉说:“我怎么听见乒铃乓啷的声音?”瞟见一地乱七八糟,她把门彻底推开,“你又在找东西啊?”

    喻母更年期,夜里盗汗睡眠极浅,稍微一点响动就能把她吵醒,喻见没想到关上房门也不能完全隔音。

    喻见放下手,若无其事地说:“把你吵醒了?”

    “也不算,我本来就睡不着。”喻母进来问,“你刚回来?怎么还没去洗澡。”

    “就去了。”

    “你在找什么?前几天我看你也在找东西,还没找到?”喻母那时以为喻见在找吉他,但显然不是。

    喻见说:“没什么,你快去睡吧。”

    “我去喝点牛奶,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喻母嘀咕着出去,“你也早点洗洗,别弄得太晚,地上东西不想整理就放着,明天我帮你整理。”

    喻见追出去:“我给你去倒牛奶,你回房吧。”

    “不用不用,你别管我,你早点睡,我看你现在没以前精神。”喻母挥挥手下楼。

    厨房一整面窗户正对栅栏,喻见看了眼显示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屏,紧紧跟下楼。

    喻母打开厨房灯,边开冰箱门边说:“你跟下来干什么,我又不是老眼昏花。”

    “我也喝点牛奶。”

    “要给你热一下吗?”

    喻见说着“好”,不动声色地走近窗户。

    她往外面看,栅栏外的身影还在,三更半天,乍一看有几分吓人。她把手机翻身放料理台上,过去拉窗帘,喻母拦住她:“诶,别拉帘子。”

    “早上再拉开吧。”喻见把窗帘拉到底,又迅速去拉另一扇。

    “我想开窗透透气。”喻母过来重新拉开。

    喻见阻止:“晚上不安全。”

    “我知道,喝完牛奶就关上。”

    喻见没理由再反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拉开窗帘,再打开窗户,别墅栅栏外空无一人。

    “你要是怕冷就上楼。”喻母关心道。

    “不冷。”喻见捧起热牛奶,捂了捂手,然后悄悄翻开手机看一眼,仍在通话中。

    喻母喝着牛奶问她:“你晚上去玩那个什么跨年了?”

    “嗯。”

    “一个人去的?”

    “嗯。”

    “一个人去多冷清,你看佳宝,现在做什么都有她老公陪她。”

    喻见笑笑,低头默默喝牛奶。

    喻母点到即止,说多了怕喻见逆反。

    牛奶喝得很快,喻母喝完她自己的,说:“你快喝,我把杯子洗了。”

    喻见直接抽走母亲的空杯子:“你上去睡吧,杯子我洗。”

    喻母见她喝得慢吞吞的,也不想等:“那好吧,你喝完赶紧休息。”

    喻见点头。

    脚步声上楼,喻见放下牛奶杯,拿起自己手机,贴在耳边听了听,只有一片寂静。

    她正准备挂电话,突然眼前覆下一道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这短短十分钟内心底冒出过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所以在乍见到这人时,她只有一声因为条件反射而形成的惊呼,这声小小的惊呼也被她卡在了喉咙里。

    孟冬站在厨房窗外,视线在她脸上绕了一圈。

    她头发盘得随意,碎发全落在了腮边,情绪稍显激动,她呼吸有些急促。

    “吓到了?”孟冬问。

    “……你说呢?”

    孟冬笑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的。”

    卷着的纸,喻见一看就知道是吴悠悠的那幅画,她愣了下,却没接。

    “很晚了,拿着。”孟冬说。

    “不是我的,这是你买的。”喻见拿起牛奶杯,打算喝完剩下的。

    孟冬直接将画递进窗户,放到水池边,然后盯着喻见,一字一句地说:“希望新年快乐,喻见。”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但这一声不像跨年那刻的祝福,仿佛融进了岁月,在道一声未来。

    窗外是冬日的草丛,幽深又静谧,喻见对上他双眼。

    “对了见见,你待会儿别忘了关窗。”喻母从厨房门口冒出来。

    喻见心一跳,倏地转头:“我现在就关。”再回头,窗外人影已经消失,她砰一下立刻把窗户关上。

    “你牛奶还没喝完?喝不下就别喝了。”喻母说着进来。

    喻见拉下窗帘,把画卷藏在底下,说:“喝得下。你怎么又下来了?”

    “不是忘了提醒你吗。”喻母道,“你喝吧,杯子还是我来洗。”

    喻见咕咚咕咚把大半杯牛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她问母亲:“妈,我那部旧手机呢?”

    “什么旧手机?哦……”喻母想起来了,“我早卖了呀。”

    “卖了?”

    “你都不要了,还留着干什么,反正也很旧了,我几十块钱卖掉了。”

    喻见不再吭声,她拧开水龙头说:“杯子我洗吧。”

    喻母道:“不过你还一部手机,我给你收起来了。”

    喻见一顿。

    “卖掉的那部是当年我给你买的,用久了内存太小,又卡,你后来不是自己买了一部嘛,说不用就不用了,我看还新的很。你这手机一直放在杂物盒里,去年收拾房子,我把你的杂物盒放到书房去了,书房抽屉都空着。”喻母问,“你找了几天,就是要找旧手机?”

    喻见从书房拿回手机,关上房门,她坐到床上。手机打不开,电量早耗尽了。她翻出充电线充上电,看了一会儿黑色屏幕中央的电池图标,然后去浴室洗漱。

    洗完出来,手机已经自动开机,她头发没擦干,湿漉漉地滴着水,她拿出自己现在正用的这部手机,拨通号码。

    充电中的手机,铃声悠悠响起。

    几年过去,她不管不顾,它没成为空号。

    水珠滴在屏幕上,漾起一圈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别问别墅的安保措施,这种别墅就是这样的,低低的那种栅栏,没素质的人会随意打开栅栏进来的,别墅也没有泳池大花园,但房门关紧也很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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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夜阑人静, 门窗紧闭的卧室就像一个在黑暗中隔绝出来的、无人能够窥探的隐蔽空间。

    喻见缩腿靠在床头,把旧手机置于膝盖上。

    这是她在大一那年的冬天,用自己挣得钱购买的第一部手机, 内存比原先的那部大许多,足够她塞满各式各样的东西。

    她换机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那些她日夜翻看, 早已烂熟于心的聊天记录导入新机。

    她擦去屏幕上的水渍, 点开微信。

    里面一堆未读消息。

    当初她弃号突然,许多好友没通知到位,这些未读消息就是那段时间收到的。

    有人问她在哪, 有人问她是不是真不打算回来读书了, 有人问她身体状况,还有人找她吐槽身边事。

    她那时朋友不少,有点头之交, 也有偶尔互诉心事的三两好友,这几年大家各奔东西, 或忙于工作, 或忙于生活,联系都渐渐少了, 如今再看这些未读消息,恍如隔世。

    她不紧不慢, 一条一条点开来看,似乎是在怀念昨日友谊, 又像在拖延如今时间。

    终于, 所有未读信息看完,她手指停在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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