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BG言情 > 再冬 > 第一章大部分人之前都看过了吧,我今天就多放一章。 (6)

第一章大部分人之前都看过了吧,我今天就多放一章。 (6)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上,在屏幕即将转黑的那个瞬间, 她点进了黑名单。

    她的黑名单里只有一个人。

    房间窗帘拉着,她看不见时间的变化,黑夜逐渐褪去,所有的计时工具都开启了新的篇章。

    新一年,旭日初升。

    孟冬在早晨六点四十醒来。

    昨晚入睡时已经过了两点半,大约他习惯了这种紧张的睡眠时间,所以他睁眼时没觉得太困倦疲惫。

    他看着天花板,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视机,下床做了会儿简单的运动。

    等听完一段早间新闻,他进浴室冲澡,冲完澡出来准备穿衣服,他拿起昨天那件毛衣。

    想到什么,他闻了一闻,接着拿起外套也闻了闻。

    没有烟味。

    但他还是把这身全换了,从衣柜里另找出一套穿上。

    自助餐厅里还保留着跨年夜的喜庆装饰,孟冬拣选完早餐,坐到靠窗位置,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

    蔡晋同的那位小朋友工作效率很高,昨天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已经连同稿件一起散到了网上,照片中他后脑勺的纱布很显眼,算作是对“夜会型男”这条新闻做出了最有力的澄清。

    但与此同时,又有关于喻见的其他新闻,在这一年的第一天登上了热搜。

    孟冬放下咖啡杯,滑着手机一目十行,没多久蔡晋同的电话打进来,他告知对方他在自助餐厅,挂断电话后他继续看新闻。

    蔡晋同刚起床不久,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整理头发,因此他出现时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

    他装了一盘吃的坐到孟冬对面,打着哈欠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够了。”孟冬说。

    “看新闻了?”蔡晋同扫到孟冬手机,即使是倒着看,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上醒目的“喻见”二字。

    孟冬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说:“你比昨天淡定。”

    “那是,”蔡晋同笑笑,边吃着食物边说,“昨天那种路人爆料主要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今儿这个,是早料到的,跨年晚会上的节目被删,喻见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今天满屏都是“喻见节目被删”这些关键词。

    孟冬问:“有公关计划么?”

    蔡晋同轻轻叹口气:“你也跟喻见相处几天了,你觉得她这些日子看起来怎么样?”没等孟冬回答,他先说,“她淡定的像事不关己,你说她自己都不着急,我一个新来的,再着急能怎么办?”

    孟冬嚼着面包,过了两秒说:“你看起来倒很尽心尽力。”

    蔡晋同认真道:“职责所在。再说了,喻见是我目前为止接手的最大牌的艺人,现在情况未明,谁敢说她一定就死了?我也是在打赌,赌一个好前程。”

    蔡晋同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因为他坦承了他的私心。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下巴朝桌上的手机撇了下:“你信网上说的,喻见偷歌吗??”

    孟冬把最后一口面包吃了,没有回答他。

    蔡晋同没能从孟冬表情中窥探出什么。

    他们二人在酒店吃早餐时,喻见正躺床上翻看关于自己的新闻。

    才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卧室忽然被推开,喻母跑进来,焦急地说:“见见,小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喻见立刻下床。

    “我刚准备去买菜,谁知道刚出门就看见了一堆记者,还被人认出来了,记者一直追着我。你爸在外面跟保安说话呢,让他们别放记者进来。”

    喻见出道至今,对家中隐私保护得很好,假如不是这次她出了负面新闻后,紧跟着家里饭店也发生了意外,媒体没那么轻易就找出她家里人。

    她父母住在这里不是秘密,被媒体获悉也是早晚的事。

    喻见没走到阳台,她隔着窗帘往外望,楼下聚集着不少人。她问:“楼下那些是谁,邻居?”

    “是啊,都是邻居。”喻母跟在她边上,“记者现在进不来,保安也不让他们进,但这些邻居总赶不走他们。昨天那新闻一出,他们这是都知道你回来了,现在外面又一堆记者,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来看热闹!”

    邻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喻见看见有个小孩在垫脚打开栅栏,边上的老头在同小孩说话,不像制止,倒像在指导。

    喻见正要叫喻母下楼,不远处喻父正巧跑回来,撞见这一幕他立刻出声,喻见听见那老头说:“小孩子闹着玩玩嘛……”

    喻父喻母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市民,买把青菜要讨价还价,还希望菜贩能多送把葱,看见食不果腹的流浪老人和小孩,他们又会慷慨地提供衣食和钱财。

    他们向来与人为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怕碰上记者说错话,给喻见惹麻烦,又担心万一跟邻居吵嘴被记者拍到了,依旧是给喻见惹麻烦,因此他们一时束手无策,成了无头苍蝇。

    喻见知道他们的心事全是她,于是她干脆利落地给表妹打去一通电话,然后对父母说:“你们收拾几件衣服,先去佳宝那儿住几天。”

    喻父喻母第一反应是不同意,但在家里坐了会儿,见屋外邻居不散,保安也说记者还没走,他们又觉得避出去更安心。

    他们让喻见也一起去。

    喻见摇头:“他们眼尖着呢,我就不走了。”

    “那你怎么办?”

    喻见安抚父母:“我住在自己家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什么怎么办。”

    表妹在工作走不开,托了同事过来接人,车子大大方方地停在别墅门口,喻见看着父母上车后就放下了窗帘。

    已经过了中午,她懒得做饭,昨晚跨年夜家里剩菜多,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盘,微波炉一热,将就着吃了。

    蔡晋同打来电话时她刚把脏盘子放进水池,洗碗机专用的洗碗粉不知道被父母放在哪里,她没找到,正犹豫要不要手洗。

    蔡晋同在电话里问她有没有起床,她拿着瓶洗洁精说:“我家外面现在人满为患,我想睡也睡不着。”

    蔡晋同问:“怎么了,记者找你那儿去了?”

    “嗯。”

    “要不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家里要是来客人,我邻居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那你今天不打算出门了?”

    “出门干什么,让他们多个拍摄素材?”

    挂断电话,喻见挤了一些洗洁精,慢慢地把碗洗了。

    她今天终于如愿不用出门了。

    酒店里,蔡晋同放下手机说:“今儿没女人了,就咱们兄弟俩,要不喝几杯,就当放个假?”

    虽然今天新闻闹翻天,但蔡晋同的心情莫名比前几日都要轻松,他今天起床最担心的是,他接下来要怎么“帮助”孟冬恢复记忆。

    他怕他演不好。

    孟冬看了眼蔡晋同撂一边的手机,问:“喻见没事?”

    蔡晋同道:“她算是我见过的心理素质最强的艺人了。”

    孟冬靠向沙发背,手里转着自己的手机。

    今天依旧有雾,他和蔡晋同没出酒店,两人吃饭聊天,打发时间,直到夜幕降临。

    晚上九点左右,桌上的菜刚刚清空,蔡晋同喝得面红耳赤,手机突然响了。

    孟冬听见了喻见的声音。

    喻见一整天没出门,她下午听了会儿歌,晚上没吃东西,洗完澡又看了会儿电视,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把电视机和灯都关了,估不出几点,她窝进被子里继续睡,要不是咚一声响,她应该会睡到天明。

    父母不在家,她进房后就没关卧室门,这声异响不知道是她做梦还是从哪传来的,她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掀开被子又仔细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她捂住右耳又试了一次,依旧没听出来。

    她蹭了蹭枕头准备继续睡,但晚饭没吃,这会儿肚子竟然有些饿。

    睡不着,她开灯下床,走出了卧室。

    走到楼梯口,她把灯打开,灯光刺眼,她撞见一个陌生男人正在上楼梯。

    动作快过尖叫,她转身跑进卧室,脚上拖鞋绊了她一下,她忍着疼,锁门报警一气呵成。

    蔡晋同接到电话时,警察还没上门,喻见听到屋外一声惊呼,不敢出去看情况,她打给蔡晋同让他赶紧来处理。

    蔡晋同酒醒了,孟冬快他一步离开沙发:“车钥匙!”

    上车后蔡晋同才反应过来,他和孟冬都喝酒了,他忙道:“我们叫个的。”

    孟冬没理他,他第一次开这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蔡晋同赶紧系安全带。

    车子风驰电掣闯进雾夜,蔡晋同紧紧拉住安全把手,大呼小叫:“你慢点儿啊,你看得清路吗,你小心车!孟冬,孟哥——”

    孟冬置若罔闻,横冲直撞,在小区自动杆前才急踩住刹车,车轮磨出刺耳声,拉杆升起,他又油门到底冲进去。

    蔡晋同的酒已经彻底醒了,车一停,他滚出车先干呕了两下,眼见孟冬去拍门,他赶紧跟了过去。

    门没人开,孟冬调转方向,踩进草丛,走到厨房窗外。

    窗户大敞,早被人撬开了,他扶着窗框跳了进去。

    蔡晋同跟在他身后,窗台有些高,他从没试过跳窗,脚提上去试了几下,他才学着孟冬的样子跳了进去。

    客厅一片漆黑,但楼梯亮着灯,有个男人倒在楼梯口,像是摔昏迷了,孟冬从厨房一路跑出,一脚踹开地上的男人。

    蔡晋同听见这人发出一声闷哼,应该是疼醒了一下,再抬头,孟冬已经几步跨上了楼,叫着人:“喻见?喻见?”

    一间卧室门霍一下打开,暖融融的光从里映照出,喻见站在光中,孟冬一顿,随即大步上前,一手捉住她肩膀。

    “没事?”

    喻见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摇头:“我没事。”往孟冬身后看,“小偷还在不在?”

    “晕楼下了。”孟冬上下打量,“没伤到哪?”

    “没有,刚碰了个照面我就跑回卧室了。”

    “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喻见拧了下眉,胳膊太疼,她往外抽了抽。

    孟冬手掌按住她头顶,轻轻收了收手指,她发丝缠在他指尖。

    酒味浮在喻见脸上,喻见没再动。

    蔡晋同在楼下守着小偷。

    警察比他们来迟两分钟,物业是跟警察一道来的。

    小偷已经醒了,他是被喻见吓到,从楼梯上摔下来才昏迷的,现在需要送医。

    他自称不是贼,是喻见的粉丝,但蔡晋同观察了一下,怀疑这个人可能是娱记,这些事需要他出面处理。

    警察做完笔录就先走了,说明天再跟喻见联系,蔡晋同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物业也准备离开,走前叮嘱喻见有事可以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喻见先前没记过物业电话,这次问他们要了号码。

    人都走了,喻见脚疼,这回是真的崴到了,她坐沙发上揉着脚腕。

    孟冬问:“你爸妈呢?”

    “出去住了。”喻见说。

    蔡晋同问:“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用。”喻见不打算把今晚的事告诉父母,要是上了新闻,那到时候再说。

    孟冬看了眼她的脚,没说什么,他道:“你收拾收拾,今晚别住这儿了。”

    喻见刚才也想过出去住一晚,她不想让自己涉险。但今天动静闹得大,她又觉得没人敢再上门,因此她摇摇头:“没必要。”

    蔡晋同站孟冬:“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住出去再说。”

    孟冬站在喻见边上,又说一遍:“去收拾一下,快。”

    喻见摇摆不定,最后觉得自己安危排第一,于是上楼去收拾行李。

    她就收拾几件,把该带的都带上了,出房门的时候见孟冬站在楼梯口,她脚步停了一下。

    孟冬等她出来,看她一眼,直接拿走她的行李,先走下楼。

    喻见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剩最后几步时,前面孟冬回头,突然箍住她的腰,把她提下了楼。

    喻见双脚轻轻落地。

    蔡晋同正在跟公司那边的人打电话,见他们出来了,他无声地询问了一句,喻见点头,蔡晋同继续讲着电话,跟着他们一道上车。

    孟冬开车,蔡晋同坐副驾,喻见坐后面。

    蔡晋同上车后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安全把手,喻见朝他看了眼,倒没人想起酒驾这回事。

    车子慢慢开回了酒店,蔡晋同仍在不停打电话,孟冬去前台开房。

    喻见戴着帽子围巾等在角落,没多久,孟冬朝她走来,把房卡给她。

    喻见看了眼房号,在孟冬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 喻见那个偷歌究竟是什么我还没写出来,所以别说你们又看不懂啦~是我根本还没写明!这可是很关键的情节。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橙月、考试加油鸭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考试加油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考试加油鸭 5个;倩倩、猜猜我是谁、辣子雕、叶昔、月半妞XL、豆芽菜、慢吞吞小姐、阿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宋晨 30瓶;考试加油鸭 29瓶;五月s 20瓶;Summer、笑死人 10瓶;乔裕 8瓶;豆沙卷 5瓶;可口可乐 3瓶;夏末伊始 2瓶;体重不过二百 1瓶;

    ☆、第 26 章

    这一层套房的房间格局都相同, 浴缸摆在客厅,书桌靠近阳台,商务风中带着点不合时宜的风情。

    喻见进门后先脱外套, 然后把阳台门打开,通一下自然风。

    “你帮我叫点吃的。”她把窗帘往边上撇, 对蔡晋同说。

    她胃有点抽痛, 这老毛病不算是胃病, 只是偶尔会感到不适,她妈总说她是被工作熬坏的,经常小题大做, 晚上尽量不许她吃得太油腻, 要养胃。

    今晚倒是什么都没吃,现在又饿又疼。

    蔡晋同拿起座机问:“你想吃什么?”

    “我来吧。”孟冬直接抽走蔡晋同手里的话筒。

    喻见看他一眼,卷起袖子去卫生间洗手了, 没有说什么。

    洗完手出来,她对这两人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今晚谢了。”

    “谢什么谢, 我是你经纪人。”蔡晋同坐在沙发上发微信,今晚发生这样一出, 估计有的熬夜了,他道, “反正你还要吃饭,我等你吃完再走, 公司那边有什么回复我也能直接跟你说。”

    喻见看向孟冬:“你呢?”

    “我自己也叫了点吃的, 跟你一起吃吧。”

    孟冬看喻见没吭声,他也没有客气一句介不介意。

    他自顾自地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卷起毛衣袖子, 顺便调了调房间温度。

    喻见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会,她收回视线,也做起自己的事。她把行李放进卧室,先把洗漱用品和手机充电器这些东西都理出来,然后给表妹发了两条微信,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让她帮忙瞒一下父母。

    餐食很快送上来,孟冬去开的门。

    一份粥和一荤一素是喻见的,孟冬多叫了两份爽口的汤,蔡晋同喝了一口,觉得肠胃舒服不少。

    喻见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喝粥,白粥熬得很软糯,里面什么都没添,她就着一口素菜喝下小半碗粥,大约喝得快了,她眉头微微一皱。

    孟冬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勺子,看到喻见忽然一副直挺挺的,像是在吸气收腹的模样。

    她今晚穿的是件修身V领的灰色打底毛衣,布料紧贴身体,曲线轮廓分明,所以脊背挺得过直,一看就能发现她的异状。

    孟冬问:“怎么了,不舒服?”

    蔡晋同视线离开手机:“怎么,你哪儿不舒服?”

    喻见胃里在抽,她憋着气,坐得直直的,声音放得很轻:“没什么,有点胃疼。”

    “你有胃病?”蔡晋同说,“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喻见摇头:“不用,我不吃胃药。”说着筷子伸向荤菜。

    啪——

    筷子撞击,一声脆响,香气四溢的肉滚落盘中。

    孟冬打掉了喻见夹着的肉。

    喻见捏着筷子愣了下,抬眸看向坐在侧位的人。

    孟冬神情自若:“为你好。”

    喻见语气平静:“你喝多了吧。”

    孟冬舀勺喝一口汤:“没醉。”

    喻见善解人意:“那最好。”

    蔡晋同抱着手机,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喻见重新把筷子伸向荤菜,孟冬忽然开口:“三年前我爸胃穿孔,住院做了手术,胃穿孔当晚他也是不听劝,喝了很多酒。”

    蔡晋同立刻把手机放下,故意问:“你三年前的事也想起来了?”

    但大概他声音太小,在场二人的目光全不在他身上,所以他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听到孟冬在继续说。

    “那一年我陪着我爸,终于把他公司的债务还清,这块大石头压在他身上两三年,他忽然一身轻,非要把一瓶珍藏了有些年的酒开了,说要跟我喝一杯。”

    蔡晋同先前只知道孟冬和他的大学同学合伙创业,过程吃苦耐劳,创业成功后他和同学又分道扬镳,这是孟冬“恢复”的去年和前年的记忆,他没想到孟冬在这之前,还经历过家中债台高筑。

    他看向喻见,喻见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那盘荤菜。他和喻见相处的这段时间,共餐机会不少,喻见从不会做出这种没礼仪的用餐动作。

    他不再打岔,静静地听孟冬讲述。

    孟冬个子高,茶几矮,汤碗放在茶几上,他弯着背,人离喻见很近,音量不大,像在对人耳语。

    “他本来就肠胃不好,喝到一半他人就不行了,我拉他去了医院。”

    他爸那两年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大受打击,他也是头一回知道,人真的能在一夜之间苍老十岁。

    原本意气奋发又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突然间两鬓斑白,脾气变得古怪。

    债务还清,一切终于能重新开始的那个夜晚,他爸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憨厚模样,眼含着泪让他去开酒。

    他劝了一句,他爸没执拗也没发脾气,只是略带哽咽,声音极小:“开吧,开吧,喝一点没事。”

    他拒绝不了,所以陪着他爸喝了一点,两人刚喝半瓶,他爸疼得倒在了桌上。

    他没叫救护车,自己开车把他爸拉进了医院,运气好,第二天就被安排了手术。

    也是在他爸术后的第三天,他在医院偶遇了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互聊了近况,在之后不久,他的大学同学成为了他的合伙人。

    那段时间他一边做计划书,一边照顾他爸,因为准备接触新领域,他有很多方面的知识储备都不足,因此又联系了他的大学教授。

    他的大学教授很有意思,过了一段时间邀请他去做客,用意是想把他介绍给他的小女儿认识。

    教授的小女儿叫凯拉,才二十一岁,长得很漂亮,极其迷恋中国文化,晚餐桌上他看出了凯拉的热情,聊天聊到中餐时,他笑说:“中国人不是人人都会做中餐,我女朋友就不擅长,她一个人的时候更喜欢啃面包,因为她不喜欢做任何会让她感到疲惫的琐事。”

    凯拉惊讶:“你有女朋友?”

    “当然。”

    “她也在这里吗?”

    “不,她不在这里。”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很久很久。”

    “她长什么样?”

    “她很漂亮,非常漂亮。”

    “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

    他没有多犹豫,拿出手机,翻出了她的照片。

    凯拉看到后惊呼:“哇哦,她太漂亮了!”

    他笑道:“谢谢。”

    凯拉看着看着,又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女朋友。”

    教授好笑地摇头,让他继续用餐,不用理会他这个沉迷在亚洲美色中的女儿。

    但凯拉并非沉迷,她很快就想起来了,她搜索出一个词条,狡黠地说:“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不信。”

    他看了眼词条,说:“我没有骗你。”

    “那好,你现在要不要打电话跟你这位女朋友聊一下今天的晚餐?”

    “我想不行。”

    “看吧,我猜得果然不错!”

    他道:“因为我没有了她的联络方式。”

    凯拉笑眯眯地说:“那是你们吵架了吗?没关系,我有她的联络方式!”

    他听凯拉这样说,并没有当回事。谁知道凯拉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凯拉说:“是不是没想到我会使用你们中国的微博?”

    他看见凯拉在发私信,挑眉道:“没用的,你的私信只会石沉大海,不会得到回复。”

    凯拉道:“那可不一定。”

    让人意外的是,在晚餐结束之后,凯拉的微博收到了消息提示。

    她像孩子一样大声尖叫:“啊——她回复我的私信了!”

    他正和教授在品红酒,闻言他放下酒杯,立刻走到了凯拉旁边。

    凯拉发出的私信是:“你有没有一位男朋友叫孟冬?他以后是我的了!”

    回复她的这条是:“你是谁?”

    凯拉情绪激动,扯着他的袖子说:“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哦天哪,我为什么要打出这样一句话,她会不会误会我是个坏女人?”

    他说:“不会,只要你现在把你的手机借给我。”

    他没再回去品酒,而是坐到一边,开始用凯拉的手机给她发私信。

    他用的却是他自己的语气。

    凯拉:“我在我大学教授家,这是他女儿的手机。”

    没有人回复,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还在看,所以继续发。

    凯拉:“今天来教授家做客,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女儿是个中国通,很喜欢中国文化。”

    凯拉:“教授的夫人做菜很好吃,但我还是更喜欢吃中餐,你今晚吃了什么?”

    凯拉:“是不是没吃?”

    凯拉:“我喝了很多酒,红酒。”

    她的回复姗姗来迟:“你幼不幼稚!”

    他想了想,给她回复:“第一句话是凯拉发的,她不相信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回复:“你喝多了。”

    凯拉:“嗯。”

    凯拉:“不过没醉。”

    她说:“那最好。”

    他笑了笑,凯拉:“我下周回去。”

    之后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还给凯拉的时候,向她道了声谢。

    机票太贵,他等不及特价,这张机票是前两天就订好的。

    几天以后,他飞机落地。

    他在机场给沁姐打电话,告诉对方他回来了,他找了一间连锁商务宾馆住下,晚上前往火锅店。

    他先到包厢,点好锅底后她也到了。

    她很长时间没吃过火锅,想吃辣,却又怕太辣伤嗓子。

    他点的是鸳鸯锅,专门舀出一碗清汤,夹起一片麻辣锅底的毛肚后,他在清汤碗里漂了漂,然后夹给她。

    她不喜欢花样百变的火锅蘸了,只喜欢从汤底里直接捞出来的。

    这比麻辣锅底兑清汤再煮的味道要好,虽然麻烦了些。

    她吃一口就呛到了。

    “还辣?”他问。

    她咳嗽着说不出话。

    他给她拍背,再倒水,过了会儿她才缓过来。他把她碗里咬了一口的毛肚吃了,继续给她涮菜,只是接下来,他的清汤碗盛得更满,漂得也更久。

    清汤变成红油,他倒掉,再重新注入清汤。

    她吃得红了嘴,长发碍事,她盘了起来,语气不像早前那么冲,但仍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问道:“你住哪?”

    他报了宾馆名字。

    “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她的意思。

    他把洗掉红油的菜叶子夹给她:“我四天后的飞机。”

    “飞哪?”

    他没说话,又下了片牛舌,才道:“前段时间我爸把债都还清了,他一个高兴没忍住,多喝了酒,结果胃穿孔住院,现在还在养身体。我在医院碰见了一个大学同学,跟他聊了聊,打算合伙开家公司。”

    她筷子抵在唇边,过了会,才去火锅里捞菜。

    他把牛舌漂干净后夹给她,她没动,吃了几口她自己夹的菜后,她才把那片已经凉透的牛舌给吃了。

    蔡晋同看了看茶几上的那盘荤菜,是青红椒炒牛舌,他刚才尝过一口,微辣鲜香,很下饭,但因为他和孟冬才吃过晚饭没多久,他肚子还饱,所以吃两口就停了。

    他问孟冬:“你们那次是和好了?”

    孟冬一勺一勺舀着汤,骨瓷的汤勺和碗发出轻而脆的碰撞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人心上。

    “算,也不算。她心里有刺,我想待在她心脏边,待到生根发芽,待到她能在某一天,把那根刺彻底拔|出来。”

    蔡晋同点着头。这两人始终没能回到从前,所以在那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孟冬记忆中的那次商场开幕式意外中,他们才会表现的亲密却生疏。

    后来又渐行渐远。

    如今听着孟冬“恢复”的一段段记忆,他仿佛也被拉进了一辆倒退的列车。

    总有一天,列车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蔡晋同悄悄瞟了眼喻见,她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碗汤,是他和孟冬在喝的这种爽口的汤。

    有两片牛舌浸在汤底,也不知道是谁夹进去的。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寂,蔡晋同一个激灵,看了眼来电,跟他们说:“估计是那个贼有消息了,我去接电话。”又看了眼时间,“哎哟,都十二点了?今晚又别想睡了!你们赶紧吃。”

    然后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孟冬从小碗里夹起一片牛舌试了试,几乎尝不出辣,他把剩下那片夹进喻见碗里。

    “吃吧。”他说。

    长发垂落腮边,喻见看着白粥上的牛舌。

    阳台门敞开,空气对流,寒风呼呼闯入,透明的白色窗帘在房中扬起,像是轻盈一挥,掸走时光的浮尘。

    她夹起牛舌吃了一口,眉一挑:“好吃。”

    “没吃过?”

    “第一次吃。”

    “你家不是开饭店的?”

    “但我家没卖过牛舌。”

    “吃吧。”小阳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这家火锅店在理工大附近,因为今晚跨年,所以火锅店打算通宵营业,她冷冰冰的手在进食中总算暖和了起来。火锅越吃越热,她脖子出汗,出门的时候也不打算穿外套。

    羽绒衣挎在小阳春手臂上,走一半时她觉得冷了,正想问他讨回,小阳春忽然搂住她。

    连她手臂一起搂得死紧,她再没觉得冷,就没开口讨回外套。

    她带小阳春到理工大附近的一家酒店,今晚她准备外宿。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倒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五月s、沉迷小说的鸟宝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猜猜我是谁、辣子雕、月半妞XL、叶昔、rambler075、倩倩、慢吞吞小姐、kikiw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待花开 20瓶;万物生长之门 19瓶;爱上2018 5瓶;你 4瓶;太阳晒得好舒服 2瓶;splendor、yeasi、王大陆现女友 1瓶;

    ☆、第 27 章

    凌晨两点多, 打开窗户,半点声音都没。

    酒店只是三星级,但房间够大, 环境卫生,窗户正对马路, 这个时间没车过, 耳边极其安静。

    “开窗不冷?”

    “我就说刚才怎么觉得凉丝丝的, 像哪里漏风了,原来是这房间窗户没关严。”她说。

    “所以你干脆把窗户全开了?”小阳春走了过来,站她背后, 下巴搁在她头顶。

    她脑袋一沉:“通一下风。”眼又往上瞟, “你冷吗?那我关窗。”

    “不冷。”

    她的脑袋跟着他的下巴动。

    小阳春刚洗过澡,身上的味道和她的一样,是一股很浓郁的花香味。酒店提供的沐浴露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初闻时她觉得俗,现在从小阳春身上闻到, 她又觉得有些清爽。

    “你头发还湿。”小阳春说。

    “那你还垫着我头发。”她道。

    小阳春故意动了动下巴, 过了会说:“有点口渴。”

    她刚想说那去喝水啊,下一秒就感觉头皮一热。

    小阳春抿住了她的头发。

    他的嘴唇不薄不厚, 温温软软,不像他的表情和说话语气, 总带点冷或者嘲讽。

    因为反差,所以每一次这种温软碰触到她肌肤的感觉才更强烈。

    她头皮被刺激的连带后脖颈都在发麻, 她却故意问:“解渴了吗?”

    “不够。”小阳春在她头顶说。

    声音很低, 像渗进了她的皮肤里。

    “那你多舔舔。”她故作镇定。

    小阳春一笑,牙齿轻磕她头皮。

    这回她没忍住,眼朝上看着对方:“你也不嫌恶心!”

    小阳春说:“你连自己都嫌弃?”

    她道:“我头皮要掉了。”

    “正好让我见识一下。”

    她被气笑, 手肘撞他一下,发麻的脖颈渐渐变正常。

    底下忽然一阵喧嚣,她目光被吸引过去。

    是马路上走来了一群男女。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视觉上感觉离马路很近,夜色深沉,跨年夜的狂欢被这群男女带到了这里。

    这群人在马路上嬉笑打闹,普通话和方言混杂,越走离他们越近,大约是被灯光吸引了,有人抬头望了过来。

    咣——

    小阳春把玻璃窗拉上,铝合金砸出响。他手臂长,将靠边的窗帘也一把拉了过来。

    喧嚣彻底被他挡在室外,他托住她的臀走向大床。

    “帮你擦头发。”他说。

    她被摔在床上,一次性拖鞋还没脱,小阳春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潮湿的拖鞋吸在脚上,一时半刻掉不了。

    半途她看着吸顶灯,光线时而温和时而刺眼,在一次挣扎中拖鞋终于从半空中被她甩落,她头发上的水渍最后也逐渐被床单吸附了。

    这是属于她和他的第一个跨年夜,他们把这三个多月的思念尽情地诉说在彼此身上,他们无所顾忌的用着自己的方式狂欢,狂欢短暂的相聚,和终于跨过了一条时间的鸿沟。

    昏昏沉沉的一觉后,午时窗帘被拉开,她看见了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她深陷在纯白中,意识混沌未明。

    小阳春穿着睡袍从窗边走过来,蹲她身旁:“醒了?”

    她轻轻地“嗯”了声。

    小阳春亲吻她,然后将她连人带被抱起。

    酒店的被子轻巧不厚,她肩膀露在外,小阳春啄了两下,动手把她肩膀遮好,抱着她来到窗边。

    她眼睛醒了。

    冬天的绿色都被雪覆盖住,马路暂时未铲,两侧被搭了几个雪人,雪花还在飞飞扬扬。

    白的耀眼,世界被点亮。

    她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总能让她感到震撼。

    她懒洋洋地不愿意起,就想躺在这胸膛中看雪,小阳春也没多说,只是过了会拿手挡住她眼睛。

    她不乐意,想把他手抓下来。

    小阳春说:“想瞎?”

    “这么容易瞎?”

    “你不饿?”

    “不饿。”她把他的手抓了下来,指着路边正在堆雪人的小孩,“你也去堆一个。”

    “幼稚。”小阳春又去挡她眼睛。

    她撇开脑袋。

    大约是看用手挡不住,小阳春干脆用唇来挡。

    她眼睛被迫闭拢,笑闹间被子从她身上掉落,小阳春立刻把她扔回床上,朝她屁股打了两记。

    她疼得倒抽口气,翻身反击。

    她说不饿,小阳春也不提饿,天将黑时他们才离开这间房。

    他们在附近吃完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大学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路上又积起一层厚厚的雪。

    她走得手脚冰冷,抱住小阳春让他拖着她走,小阳春干脆把她抱起来。

    但又不认真抱,好像把她当个重量级麻袋似的,她直挺挺地挂在他胸前,脚尖随时能碰到雪地。

    她不干:“你没吃饱?”

    “不是。”

    “不是什么?”

    “你重了。”

    她圈住他脖子:“你不说是你虚了?”

    小阳春咬住她鼻子。

    她哼哼:“别让我恶心你。”

    小阳春磨了磨牙齿没松口。

    她继续哼哼:“我擤鼻涕了。”

    小阳春笑着咬了记她嘴唇,说:“那你试试。”

    她抬起头,才发现小阳春刚抱着她一直在兜圈走,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她四下一看,脚印在雪地上画出了一个大圈。

    她问:“你迷路了?”

    小阳春瞥她一眼,然后踢了踢脚下的雪。

    她看得莫名其妙。

    小阳春又用脚尖凿了凿,然后抱着她慢慢往酒店走去。

    回到房间,她立刻开空调脱外套,小阳春把她揪到了窗户边,摁住她脑袋。

    空无一人的白色马路中央,是一个硕大的爱心,爱心凹陷出的弧度,是小阳春最后随意凿的那两脚。

    她看得直乐,脸贴住了窗户,小阳春大概觉得晚上的雪地没那么大的杀伤力,她眼睛瞎不了,所以也没再管她,自顾自地去洗漱了。

    时钟走过零点,第二天元旦假期结束,她跟辅导员请了半天假,上午送小阳春去机场。

    她生出一丝怨,怨他为什么不在十二月中旬,圣诞假期刚开始的时候就来。

    但又庆幸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来了,他们一起走过了跨年。

    她在登机口跟小阳春挥别,小阳春回头,忽然朝她走来。

    “干嘛,落东西了?”她问。

    小阳春一言不发地打开外套,把她包了进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清淡味道。

    机场人来人往,眼睛无数。

    她被藏在他的衣服底下,仰着头,承受着他急促又炙热的吻。

    她忽然眼眶发热,想就这样藏在他的衣服里,和他一起登上这架远去异国他乡的飞机。

    她开始数着日子。

    回学校后没几天,她在文具店买了本日历,用最原始最老土的方法,每天勾掉一个数字。

    数字是黑色的,她的笔是红色的,强烈的色彩对比一天天刺激着她,她忍耐着勾掉了六页之后,暑假终于到来。

    这个假期她没有回家。

    暑假前夕,学校附近的驾校发传单招生,她和同学一起报了名,多人一道打折力度大。她告诉父母她要学车,父母说给她打钱,她没要。

    她如今收入可观,正在有计划地存钱,她觉得她没几年就能帮家里换套房子,父母也能把饭店关了颐养天年,但她没把她的这份勃勃野心告诉父母。

    她告诉了小阳春。

    小阳春问她:“你没打算在Y省买房?”

    “在这里买房干什么?”

    “以后回去工作吗?”

    这对她来说还有三年时间,她不能确定,但她道:“以后不管在哪工作,我总要回家的。”

    小阳春问:“你暑假不回家?”

    “先不回,我先把车学了。”

    “帮我也报个名。”小阳春说。

    这通电话结束的当天,她没急着帮小阳春报名,她先跑到了理工大边上的那个小区。

    原先的出租房里已经住了人,她只好找其他的房子,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她顶着烈日连跑了八天,终于在期末考前,偶然得知出租房的住户想要转租,她不介意跟二房东签合同,立刻付了两个月的租金。

    小阳春回来时,她已经独自把出租房里其他人使用过的痕迹都清除干净了,窗明几净,床单换新,浴室里是男女双份的洗漱用品,拖鞋一大一小共两双,情侣杯情侣碗,她还买了两个情侣抱枕。

    她最不耐烦做家务,可这几天,她把所有的兴奋情绪都宣泄在了劳动中,期末考后她又等了几日,然后她去机场,把小阳春接回了她亲自打扫装饰的家。

    她没提前告诉小阳春,但在领着人走进单元楼的时候,小阳春显然就猜到了。

    他在电梯里,手掌把她脑袋一罩,就把她拖到了他胸口。

    她瞥他:“你把我当篮球了吧。”

    小阳春朝她脸一亲:“我不亲篮球。”

    她故意把脸颊往他胸口擦了擦。

    行李都安置好,晚上他们叫了外卖,第一天倒时差,第二天小阳春把她拎到了楼下的泳池。

    泳池周围一如既往,每时每刻都能听见小孩的奔跑尖叫声。

    她穿着小阳春去年给她买的保守款泳衣,懒洋洋的泡在浅水区晒太阳,泡了一会儿才发现小阳春不在她周围。

    她四处看了看,估计他去了深水区,懒得找人,她继续趴在池边乌龟晒。

    正惬意,她忽然感觉水下的小腿被捉住了,她一个激灵,边抖腿边往水里看,紧跟着大腿似乎被咬了一口,她动手去揪水鬼。

    用不着她去揪,水面霍一下破开,水鬼主动冒出来。

    她指责:“我差点揍到你!”

    小阳春抹了一下满脸的水珠,捉住她的细手腕说:“凭你这个?”

    “你以前没吃够教训?”

    “多久以前?”小阳春问,“十四岁?”

    她眼珠左右一瞄,没人注意,她一口咬住小阳春肩膀。

    小阳春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像在摸一只猫。

    等她咬够了,他还问一声:“好了?”

    她说:“不跟你计较。”

    他笑笑,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深水区。

    她在深水区扑腾了一下午,第二天腰酸背疼地和小阳春前往驾校。

    驾校位置偏僻,需要地铁转公交才能到达,天气炎热,她做足物理防晒,长袖帽子和口罩一件都不少。

    暑期学车的人多,她和小阳春是同一个驾校老师,老师四十多岁,性格不错,没多久就和他们这批人打成了一片。

    连续学习几天,她摸方向盘逐渐顺手,但她驾驶速度很慢,一点都不敢开快。

    小阳春不同,他打方向盘就跟玩似的。

    这天依旧炎热,室外温度三十多度,她待在凉棚里等待练车,即使有阴遮顶,还是闷得喘不过气。

    她把长袖脱了,口罩也摘了,就留一顶帽子,拿着小风扇不停吹。小阳春去驾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一瓶冰她脸,一瓶冰她手臂,她这才觉得好受不少。

    轮到她和小阳春上车时,两瓶水早已变温了,她喝了一口就嫌弃,把水还给小阳春:“都给你。”

    小阳春不嫌弃,仰头把水灌了,空瓶扔给收垃圾的阿姨。

    车上冷气打得足,她上车后长舒口气,教练笑道:“今天太热了,还好你们没人中暑,要是中暑了麻烦死。”

    小阳春先开,她后开,教练坐在副驾掌着脚底下的控制器,车玻璃不够挡太阳,猛烈的阳光照进来,没多久她的手臂就有一种炙烤感。

    教练已经习惯了,他手臂皮肤和身上皮肤是分层的,他还有闲情逸致打开车载音响听歌。

    她和小阳春轮完两遍,教练喊休息:“我去抽个烟,你们在车上凉快会儿吧。”

    她笑道:“我给你去买瓶水。”

    教练乐呵呵地:“好啊,谢了。”

    教练走了,她指挥小阳春:“去吧,要冰的。”

    小阳春刚开完一圈,他坐在驾驶座,回头手臂朝她伸,一副要打她的样子。

    她身子一低躲开,笑嘻嘻地让他动作快点,小阳春把后车窗按下后才下车,她反应不及,转眼就被对方从窗户里伸进来的手给捉住了,小阳春把她头发揉乱,才放过她去买水。

    她理了理头发,重新车窗关上,边听歌边吹空调,忽然微信连续响,不是她的手机,她扒着座椅往前看。

    手机在驾驶座上,是小阳春落下的,她捡起来,按下车窗找人,手机在她手里,微信仍响个不停,屏幕上不显示信息,她不知道是谁找小阳春。

    过了会,她看见小阳春远远走了回来,她把手机伸出窗户等着他过来拿,这时铃声响起。

    阳光下屏幕反光,她隐约看见了“方柠萱”的名字,小阳春正好走近,手机被他抽走了。

    “不怕晒?”他把她的胳膊拎回车里,转身走了,她看见他接起了电话。

    她坐车里等,听完一首半歌的时候,小阳春回来了。

    买了三瓶饮料,小阳春坐到她旁边,把一瓶放前面。她随手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蜂蜜柚子茶,拧开灌了几口。

    小阳春探向前面仪表台抽了几张纸巾,顺手想切歌,她及时拦住:“诶,别换。”

    小阳春说:“你喜欢?”

    “喜欢啊。”

    “这歌多老了?”

    她想了想:“反正我们那个时候已经出生了。”她又说,“这歌不是挺好的。”

    小阳春摇头:“就那样。”

    她说:“我一个室友上个月在寝室连放七天这歌,每天哭湿一张床单。”

    “失恋了?”

    “嗯。”她又喝了一口饮料,说,“分手以后会变成陌生人,大概就是因为爱得太深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概也是最爱的人。

    歌声中,小阳春打开了另一瓶饮料,她直盯着他看。

    小阳春拧开盖子,慢慢把瓶口对到嘴边,在即将触碰到嘴唇时,他叹口气,忽然侧身,扣住她的脖子,给她喂他手里的。

    她“嗯嗯”地叫,然后笑着捧住瓶子,把她喝过的给了他,她喝起这瓶她没试过的葡萄味的味全每日C。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告诉我,明天是周几!!!

    ——

    感谢在2020-07-14 20:24:22~2020-07-15 20: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五月s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ambler075、辣子雕、月半妞XL、倩倩、慢吞吞小姐、小添儿、蜜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蜜柑 14瓶;五月s、Esperanza 10瓶;岁麻酱汁 5瓶;cyanvine 3瓶;木头丫、蜜汁炖鱿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她对葡萄无感, 因为她嫌吃葡萄麻烦,要吐皮吃就得把葡萄一颗颗摘了洗干净,要剥皮吃就更烦了, 更何况葡萄的味道也就那样。

    她觉得唯一能让她任劳任怨不停剥皮的水果应该只有枇杷。

    因此她以前对葡萄味的果汁也没半点兴趣,从不想尝试。结果这回她莫名其妙地眼红起小阳春的葡萄汁, 一试之下意外发现口感很合她意, 于是在驾校教练回来前, 这瓶葡萄汁已经一滴不剩了。

    傍晚回家的路上,她和小阳春拐去了一趟超市,经过蔬菜区时拣了两把绿色蔬菜。

    她和小阳春都不爱下厨, 这两把菜的最终命运不太好说, 他们买得最多的还是速食品和乳制品,她还拿了六瓶每日C葡萄汁,小阳春抽走两瓶放回冰柜。

    “喂!”她重新去拿。

    小阳春把她的手臂卡在他胳膊底下, 拖着她去结账:“喝完再买。”

    “跑超市多麻烦。”她说。

    “这个保质期短。”

    “谁说的,长着呢, 我会在保质期前喝完的。”

    “你会喝腻。”

    “不会。”

    “我还不知道你?”

    “我腻你了吗?”

    她这句话五个字, 其中两个字读音相似,念起来拗口, 听起来也应该不太听得懂。

    但小阳春动作一顿,侧头朝她看了看, 然后单手掐着她两颊,把她的脸左右掂了几下之后, 他重新回去拿上了那两瓶果汁。

    果汁扔进购物车, 哐当一声响,小阳春睨着她,悠悠地来了句:“我倒看你敢不敢腻。”

    也不知道他指得是哪个腻。

    晚饭是外卖披萨配果汁, 天实在太热,她完全没有走出大门的欲|望。

    已经洗过澡,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拿起一块披萨。

    披萨拉丝,她眼睛盯着电视机一心二用,动作比乌龟还慢。

    小阳春也冲完了澡,一身水汽往她身后的沙发一坐,把她夹在他两腿间。

    大约嫌她动作慢,他抽走了她手里的披萨,芝士丝咻地拉长再截断。

    她没在意,舔了舔手指头,眼睛依旧盯着电视机。

    小阳春把披萨尖喂到她嘴边,她咬了一口,然后就着他的手,陆续吃完半块,剩下靠边的半块被小阳春吃了。

    “你脚黑了。”小阳春在她头顶说。

    她掰着脚低头看了眼:“诶,分层了。”

    不该穿凉鞋,现在她的脚成了黑白两色。

    小阳春说:“你搓搓看,说不定是泥。”

    她没好气地往他小腿一拍:“你当我像你这么脏?”

    “我脏?”小阳春两只大脚踩在她盘着的大腿上。

    她顺势往后靠,胳膊撑在他的腿上,看着电视说:“你要是敢把你脚底的泥搓到我腿上,我就把你的腿毛都揪光。”

    小阳春一笑,卡着她咯吱窝,把她往他身上抱。她才洗过澡换了干净的睡衣,小阳春的手拿过披萨后还没擦,她和小阳春在沙发上打起来。

    打到一半,客厅突然一暗,她抬头看向吸顶灯,应该是灯坏了,电视机运行如常。

    小阳春把她抱开,说:“我看看电闸。”

    电闸在门口鞋柜上方,她上回查看电闸的时候还搬了张凳子过去,小阳春完全用不着踩凳子,他直接按了下电闸箱门。

    微信响了一声,她手机放在茶几下方。她没下沙发,挂出身子把手机捞了过来。

    看见对方的名字,她有几分诧异。

    方柠萱:“你放暑假了吗?”

    她和方柠萱自高中毕业后就甚少联络了,只是在她换了智能手机后加了一下微信。

    毕竟以前她们不同班,她和对方有交集也是因为小阳春,高中毕业后她复读,对方出国,平日只剩下朋友圈点赞的关系。

    她一边回复一边对小阳春说:“方柠萱突然问我有没有放假。”

    小阳春已经看完电闸,他把箱盖阖上,搬了张凳子走到客厅中央,他说:“她想找人一起旅游,你不用理她。”

    “她也回国了?”她问。

    方柠萱父母都在英国,她以为方柠萱去年暑假回来了,今年应该不会再回。

    “嗯,说是昨天刚到。”客厅小,茶几挡位置,小阳春把茶几朝沙发踢,凳子摆中央,他站了上去说,“我没理她,你也不用理。”

    她躺下来,架着腿继续回复方柠萱,方柠萱倒没邀请她去旅游,而是问她有没有回老家。

    方柠萱想去她老家玩。

    “她找不到其他人陪么?”

    她边问,边打字回复对方:“我没回去。”

    “反正苟强在,”小阳春把灯罩拆了下来,“少不了人陪她,所以不用管她。”

    她点点头,看向天花板:“是灯坏了吧?”

    “换个灯泡试试。”小阳春把灯管摘下。

    她觉得男人是天生的水电工,换灯泡换水龙头这些技能是出生时就自带的,她父亲也是,只要不是水管爆裂,水电问题他总能一手搞定。

    第二天小阳春把灯管买回来换上了,假期结束,他临走前还把整个房子的水电都检查了一遍。

    之所以要检查,是因为她没准备退租,她签了长租合同,打算大二开始住在校外,更自由,也更方便她工作。

    大约在十天前,有个从北京来的,三十岁左右的高个子女人找到她,自称是名经纪人,问她有没有兴趣签她们公司,并给她画了一张大饼。

    此前她没有入行规划,她始终认为做音乐只能作为她的兴趣和兼职,而不能成为她将来的职业。

    可事实上她的歌已经能让她这两年自给自足,且过得极其滋润,还让她有了买房的野心。

    她开始设想跨出一步的可能性。

    小阳春防心重,怕她被人骗,先调查了一番。他自己也只是个学生,没资源让他查这类公司。

    这家公司刚起步没多久,规模不大,手里知名的歌手有一两个,其余皆没什么名气。

    或者是像她这样,歌红人不红的。

    百度的信息不能全信,可用资料也少。

    因此小阳春和那位女经纪人吃了三顿饭,能了解的也在这期间尽量了解了,合同收到后他托了朋友家中的律师亲戚检查是否有陷阱,之后他才允许她签字。

    女经纪人收起合同时笑着揶揄:“本来我是准备了两份合同的,怕你这个小男朋友朝我动拳头,我只好给你这份合同了。”

    合同被收进抽屉里,小阳春明天就要回英国了,她那点有望成为明星的兴奋,在这会儿荡然无存。

    地上行李箱摊着,一件件衣服正往里面叠,小阳春蹲在箱边上说:“阳台衣服是不是没收?”

    她“嗯”了声,坐在床沿,脚往前一勾,勾起了一件叠好的T恤。

    小阳春朝她看了眼,把衣服拽下来:“洗脚了?”

    她脚递到他鼻子前:“你闻闻?”

    小阳春把她的脚一把拖到他胸口,她没能坐稳,身体朝他扑了过去。

    小阳春顺势接住她,把她往上一提,忽然站了起来。

    “你干嘛?”她视角从低到高。

    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走,她两腿跨在他腰两侧,抱紧他的脖子说:“我恐高了啊。”

    他笑笑:“哦,还想把你扔出去。”

    已经走到了阳台,她转头。

    阳台没封闭,夏夜里能接到几颗星星,月亮看守在侧。

    楼下泳池四周空无一人,夜深人静了。

    小阳春故意走到阳台栏杆边上,她死死地箍紧他脖子,但一点都不怕,她说:“那就同归于尽吧。”

    小阳春没做出吓唬她的危险动作,他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道:“让你收个衣服,这么壮烈干什么?”

    说着,把她往上托了一下,“收衣服。”他道。

    她抬头,顶上正是晾衣架,不用手摇了,她伸手就能够到。

    她又气又好笑,故意按住小阳春的头顶,使劲往上,指挥着他:“下一件。”

    小阳春抱着她往旁边迈一步。

    “下一件。”

    继续往旁边。

    “还有。”

    再往旁边。

    夏季衣服每天都要换洗,衣服轻薄,但架不住两个人的量加起来多,挂在她手臂上,很快把小阳春的脑袋全罩住了。

    晾衣架已经空了,她欺负小阳春看不见:“右边还有。”

    小阳春却没动,反而在不该咬的地方咬了她一口,她“啊”地一叫,用力晃动:“流|氓!”

    小阳春继续咬她。

    “衣服要掉了!”

    “扔了。”

    “我给你扔泳池里!”

    两人笑闹着返回卧室。

    衣服没全带走,小阳春留了两身在衣柜。

    临睡前她靠在床头弹吉他,小阳春坐在床尾,捧着她的脚帮她擦美白霜。

    她一弹就弹了三首歌,小阳春问:“还差一首《冬》,你还没作出来?”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要不转学回来吧。”

    小阳春朝她看。

    她没避开目光,直言道:“我想你一直在。”

    静止了一瞬。

    小阳春阖上美白霜,捉起她的脚,亲了亲她的脚背,然后跪步到她身边,拿开吉他,把她抱他身上,吻着她说:“迟早被你害死。”

    她趴在他胸口:“我哪害你了?”

    “……你说呢?”小阳春低沉道。

    她心说,彼此彼此。

    如果她在寿终前死了,那一定是因为这个要她命的男人。

    她从前听过许多长大成人后要面对的事,尤其是曲阿姨对她的谆谆教诲。

    但从没人告诉她,长大成人后她还要面对爱情。

    她无法定义爱情,也无法描绘她心中的感觉,就像十几岁的时候她面对波涛汹涌的黄河,也难以用文字或语言抒发自己的冲动一样。

    她的心绪从此以后被另一个人掌控,有一回她独自逛街,在橱窗外看见一只牵线木偶,她觉得她跟它没有了差别,这让她感到震惊和警惕。

    可是她的四肢,甚至是每一个关节,都已经在这两年被逐一穿了线,她已经无法脱身,她每天睁眼是他,闭眼是他,连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他。

    大二的寒假,她终于存够首付,回老家买了一套别墅。

    别墅是二手毛坯,房东要移民所以急着卖,要价不高,她一眼相中。

    父母被她的大手大脚吓到,一个劲地劝她别买,万一还不起房贷怎么办。

    她有她的规划和野心,自然安抚父母,还让他们把饭店关了,早点退休,她不想看他们早出晚归给人炒菜端盘。

    当然,在这件事上,父母根本没有听她的。

    她换了一本新的日历,尽量让自己专注学业和工作,复活节假期太短,小阳春没有回来,她期盼着下一个暑假的到来。

    但在暑假前夕,小阳春在电话里告诉她:“我有了一份实习工作,这个暑假没法回来。”

    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暑假打工,很多大学生都会做,但她的心还是像坠下了深渊似的。

    “哦……”喉咙里像卡了东西,她慢吞吞地说。

    “你来英国吧。”

    她一愣。

    “正好告诉我爸我们俩的关系。”小阳春道。

    她想笑一笑,可她笑不出来,她忽然又理解了长大成人的另一面。

    “我也有工作……我要去北京。”

    所以她没法怪小阳春,2019年的暑假,二十一二岁的他们,已经开始了身不由己。

    她去了北京,两个月的时间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每一天是兴奋且疲惫的,她把她的所见所闻都用文字和照片告诉了小阳春,小阳春也把他的工作和生活一一告诉她。

    虽然她全都不懂,只能干听干看,但她喜欢对方的名字出现在她手机屏幕上的每一刻。

    她想,做只牵线木偶,其实也没什么坏的。

    直到她从北京返校,从忙碌中稍稍脱身后,刷到了方柠萱的朋友圈,她才从一堆控制着她的线中,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刷到方柠萱最新的一条朋友圈,照片是一个人靠睡在电脑前的背影,近镜头的一角,是方柠萱拿着一条毛毯的手。

    配图文字:“又累得这么睡着了,你着凉麻烦的是我!”

    她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然后点进方柠萱的朋友圈主页。

    方柠萱基本一两周发一条,接下去的一条,照片是一个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很大,搭在一张桌子上。

    配图文字:“你该剪指甲了!”

    她继续往下。

    照片是两碗泡面。

    配图文字:“三更半夜你跟我说你饿了,行吧,除了伺候你,我还能咋滴?”

    再往前的内容,只是方柠萱的生活日常或者转发。

    她又回到最上面,把这三条朋友圈反复地看,看了很久,眼睛盯得干涩之后,她在退出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你们着急吗?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考试加油鸭、辣子雕、菱角 2个;阿忴、月半妞XL、叶昔、慢吞吞小姐、倩倩、月游、采薇、℡Vo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考试加油鸭 18瓶;橙月、菱角、五月s 10瓶;小茉莉 9瓶;Hortense、茶小贩、豆沙卷 5瓶;太阳晒得好舒服 2瓶;cool、calm选⒛就费尽yeasi 1瓶;

    ☆、第 29 章

    她看着小阳春长高长大, 看着这人从瘦小子变成大块头,看着他夜里光洁的下巴在清晨布满胡渣。

    她知道他的衣鞋尺码,他无数次地将她的手包拢在他掌心, 她清楚记得她抠玩对方手指骨节的感觉。

    她想她不会认错人,但假如真的人有相似呢?

    更何况她了解小阳春, 他做事果断, 也狠得下心, 清楚自己要什么,比如他当年决然选择了留学英国。

    他也不会贪心,买饮料会控制着数, 万事都量力而行。

    他更不会踩过界, 骨子里天生自带高傲,他不想影响她高考,所以多等了她两年, 他知道苟强喜欢方柠萱,所以绝不会跟方柠萱扯不清。

    是的, 苟强明恋方柠萱, 方柠萱的每一条朋友圈他都会积极点赞,方柠萱每一次回芜松镇, 他都会陪在对方左右。

    她在这瞬间安抚住了自己,连续呼吸几次, 控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最主要的是,这三条朋友圈, 完全证明不了什么, 她没法让自己拿着这样的东西去质问人。

    她不想成为那种她最看不起的女人。

    矫情,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无理取闹。

    她把手机翻面,去做起自己的事。大三太忙,她要写作业,备考,还要写歌录歌。

    大约因为这样连轴转,她很快就病倒了,发烧并伴有牙疼。

    以前同寝的好友陪她去医院挂了一天点滴,第二天好友有事,她独自去了,第三天的时候好友说陪她,她不想耽误对方周末跟男友约会,所以仍是一个人去的。

    她尽量控制着喝水,可中途仍需要上厕所,包包不方便拿,蹲上蹲下时她看见点滴管中血液倒流。

    她洗完手再回原先的座位,位置被一个家属占了,她说这座位是她的,家属骂骂咧咧地起身相让。

    她把口罩往上提,甚至想直接遮住眼睛,不用直面这让她手忙脚乱的一个人的生活。

    在点滴还剩一半时,她再次刷到了方柠萱最新一条的朋友圈,她手背抽疼,是输液速度过快了,她想早点走,所以自行拨动了调节器。

    她看了一眼滴答滴答,仿佛永远滴不尽的点滴,再不管什么理由,她直接拨通了小阳春的电话。

    小阳春那里是清晨,他接电话时声音低沉沙哑,像还没睡醒。

    她问:“你在哪?”

    “嗯?”小阳春大约从她这第一句话里就听出了异常,他嗓音变得清醒,他说,“在宿舍,怎么了?”

    “一个人吗?”

    “我舍友昨天回家了,我一个人,怎么了?”小阳春又问了一遍。

    她尽量让自己克制且理智,所以她的措辞很斯文,语气也很清冷。

    “没什么,你有没有看到方柠萱的朋友圈?”她说。

    “什么朋友圈?”

    “她刚刚发的。”

    对面音质改变,她听出小阳春开了扩音,小阳春应该是一边翻朋友圈一边问她:“你现在在哪?”

    医院很吵,小阳春听得出来,她没隐瞒:“在医院。”

    “生病了?”他问。

    “嗯。”

    “什么病?”

    “发烧。”

    “多久了?”

    “三天。”

    “怎么没跟我说?”

    “发烧而已,没什么。”

    沉默了一会,小阳春说:“她最新的朋友圈是前天转发的减肥文章。”

    她闭了下眼,道:“你等一下。”

    她把她手机里显示的最新一条朋友圈截图发送过去。

    图片很寻常,只是拍到了床,没有人出镜,配图文字更简单——

    “又下雨,今天只能睡睡睡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跟我的床单一样,但不是我房间。”

    “嗯。”她很冷静。

    她见过小阳春的宿舍,二人间环境极好,每次视频或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她都心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