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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啦,起码写了一半啦,开心。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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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刀锋?”

    “是他。”方征面沉如水。

    虞夷圣女最后点头:“我帮你这一回,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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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夷圣女答应帮方征的忙,她把朱鸾引过来的方式就是虞夷著名的鸾舞。这在虞夷国境内,也是唯一召请鸾鸟的方式了。

    方征一听觉得不对劲,问:“可是子锋吹叶哨也能召朱鸾啊。当初他流落到华族的时候,也召了一次朱鸾来助战,它还烧了一只小蛊雕呢。”方征抬头看了一眼,“再说了,他现在不就在朱鸾背上。”

    虞夷圣女摇头道:“连子锋肯定用了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至少在此之前,除了圣女的舞蹈,没人任何人能召请它们。他为什么不早点用呢?当初如果他被关押的时候召了朱鸾来,国君或许就会放过他了。”

    “不会的,只会更害怕他。”方征一哂,摇头喃喃道,“而且,或许,他是逃出来后才学会的。”

    九死一生,身体大幅度改变,才激发出血脉的力量。

    方征又想到子锋留在华族的那只狰,也是一方威力强大的兽王。子锋最开始的兽伴是豹子,还接连死了两只。当时方征没有细想,如今却觉得不寻常,人要驯服虎豹都极为困难。他却能一下子令那么多不同种类的猛兽凶禽听命。

    方征本来以为子锋失去心智后会躲进首铜山里,当个自由自在的山中霸主,子锋此刻却在攻击国都外墙的铃铛网,他究竟想做什么?

    方征转头问圣女:“你跳舞还要什么准备吗?”

    圣女摇头道:“巫长会在周围熏很多草药、摆着鲜花,敲打石鼓、吹起埙和骨笛。我也要穿着特制的服装……但现在也拿不到,就这样跳吧。”她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借把刀给我。”

    “你干什么?”方征惊疑道,“自戕就不必了,我会想其他办法——”

    “跳舞是不会死的。”方征半信半疑把一把小匕首递给她,听她道:“那些草药里会加一点我的血,这也是吸引朱鸾的。现在没有草药,少量滴些血应该有用。”

    她在指尖割了个小口,周身淋了数滴鲜血,又用指尖在地上画了片圆形区域,抹了几片血红色的云纹线条。方征赶紧劝:“差不多得了,你身体这么瘦,别再流血了。”

    他又摸出草药丸丢进嘴里,也递了一颗给圣女:“这个解药你先含着,待会我们要对付连子锋……”

    圣女也示意准备好,她脱掉了外面宽大的黑纱罩衣袍,露出里面轻软的白色长绸。制式有点像后世的套头连衣裙,上面有许多图腾的细隙。她把指尖的血依次抹在四肢、脖颈、腋下和脚踝。然后衔住一枚鸟头形状的骨哨。躺在那血阵之中,开始“跳舞”。

    她的身体瘦得简直像一条细蛇,从那长绸的缝隙中隐约可见皮肤上凸出的肋骨。她吹响了骨哨,也不知道这是“乐器”还是“节奏”。她的舞动姿势,果然柔软无骨。

    舞蹈动作的主体似乎是在模仿鱼或者蛇,她的手臂甚至可以抖动出多段波纹。这骨哨声音并不很响,但方征有了之前的钩儿她们招蛊雕的经验,知道就算不吹很响亮,只要有特定的声波频率,动物就可以听到。

    圣女的血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那味道闻起来有点像古柏和鲜花混在一起。虽然气息不浓,但动物天生对血液敏.感,隔很远都闻得到。

    方征怀里那两只沉睡的小金蜥蜴也醒来了,它们从方征袖子里爬出来,绕到了他的脖上,好奇地观察着圣女的舞姿。

    这原始古老的舞蹈,模仿了很多动物的姿态。血香味越发浓烈,圣女跳得大汗淋漓。

    方征布置在附近的人手,收到他鹦鹉的传讯,都纷纷赶来。废弃无人的军田周围,很快汇聚了一批人。方征没有带特别多人来,这一批出身九黎、厌火和马上飘的精锐战士,加起来只有三十多人。但是他们经验很丰富,也纷纷服下了草绿色的药丸。

    那几只朱鸾果然调转了方向,那两只前驱开路的转得比较快。子锋骑着的那只一开始还在啄铃铛网,过了一会儿它也扇动翅膀飞过来了。

    随着朱鸾盘旋靠近,方征目力可以远远看到子锋脸部表情——子锋眼睛依然是红色的,脸庞周围有灰白斑纹的细纹,短匕首依然插在他的心口上。子锋紧紧攀住朱鸾的脖颈,不时对着那只鸟呵斥着,甚至按着它的脖颈,似乎在迷惑这只朱鸾为什么不听吩咐。

    很快,连子锋也看到了下方那标志明显的血纹图腾和跳舞的圣女,他紧紧抱住朱鸾的脖颈想制止。但是它已经开始降落高度。

    另外两只朱鸾飞得更快些,它们在军田旁的谷仓顶降落,火红色的美丽尾羽完全覆盖住枯褐色的仓顶。随即,它们朝着舞蹈的圣女高声鸣叫,开始共鸣般扇动起翅膀。晃出有节奏的幅度,就像两片彩霞有了生命。

    方征看得目眩神迷,这就是虞夷的鸾舞吗?只是个在简陋的废弃田坎上,就已经有了如此美丽的效果。要是在鲜花铺就、药雾缭绕、高大庄严的宽敞高台上,鸾舞配着那鼓声和乐声;圣女穿上淡金色的丈长披纱,风吹起秀丽长发与华彩羽毛;五色之鸾和霞光彩云交相辉映,该是多壮美的景象。

    即便在这偏僻简陋的地方,圣女的舞也跳得很好,每一次旋身,都像带起高天的云彩。那两只鸾鸟边扇翅边靠近,人与鸟共舞的画面是如此和谐。

    此刻最后一只朱鸾也降落了,方征猛然冲过去,指挥从舞蹈美景中缓过神来的几十个战士,准备抓捕连子锋。

    子锋握着一根漆黑的木棍,看成色实沉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他脸上扭曲着愤怒困惑的表情,又朝那只朱鸾撮了一哨。那只朱鸾回头犹豫朝他走了几步,然而子锋目光刚移开去看方征,朱鸾又猛地飞开,靠近了跳舞的圣女,加入了它跳得酣畅的同伴中。

    方征高声让那圣女继续跳,吸引住朱鸾,四周的战士已经包围住了连子锋。方征示意他们不要动。他自己放下武器,迎面朝前走过去,呼唤道:“子锋,过来,到我这里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跑。”

    子锋虽然听不懂他说话,但看得见方征放下了剑。子锋怀疑地四下张望着,被人包围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内心深处本能不想和方征为敌,想听从这个声音。可是刚才这人却指使那女人把他的朱鸾抢走了。这让子锋非常气愤。

    子锋想要亲近这个人,可是每次面对这个人时,都有种扭曲的不安——那同样是属于子锋内心最深最黑暗的念头,在成为野兽后就肆无忌惮地浮上意识——为什么无法完全控制这个人?就连囚禁着他,一个没看住,就会反过来弄伤自己。子锋脸色逐渐浮现出戾色:是自己看守得还不够牢吗?不该让这人能自由行动……他想再抓方征一次。

    此刻他们两人对峙,都怀有抓住对方的念头。方征见过子锋恐怖的破坏力,他不想让华族的战士死伤,悄悄示意他们燃起一种用灭蒙鸟制作的药烟,那会使敌人麻痹。方征和那些华族战士提前在嘴里含着这种迷剂的解药。这个药烟甚至能熏倒大象。

    不多时,子锋就按着头,摇摇晃晃起来,手中的木棍也握不住,哐地掉在了地上。这迷烟太浓烈,甚至不远处三只朱鸾都开始跳得东倒西歪。

    子锋忽然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没有选择方征那边,而是反方向冲了出去。他的力气已经软了大半,但潜意识里仍然知道自己有杀人的能力,所以没有选择方征的方向突围。华族的九黎战士赶紧冲过来挡住他。子锋赤手空拳,仍然是一拳砸在对方身上,拳势已经有些绵软,但仍然砸得那人吐血倒地。

    还是见了血。方征心情沉郁,吼道:“堵住他!制他的手脚!不要伤——”

    有个九黎战士为了抵挡子锋,仍是下意识把斧子横在前方,子锋砸过去,手就像硬石头“嘭”地撞在刃口了,他的手上裂了个小口,斧子刃也崩了一块。

    子锋身体刀枪不入,方征又不准那些战士们下杀招,其实他是不太容易受伤的。但真正面对时,由不得人应对危险时不反应。

    最后是八个战士,分别按住子锋的四肢,直接把那迷烟凑在他鼻子下方,足足熏了好几分钟,子锋才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方征深深松了口气,他本来想用绳子绑住子锋,但等子锋醒了后那玩意大概根本不能存续一分钟。为今之计就是用灭蒙烟暂时控制着子锋不要醒来。方征准备把子锋带到那户堆着八变卦象阵法的人家,用八卦石阵把子锋困在里面。

    如果看守得当,就算子锋暴力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砸毁,只要他不是一瞬间同时全部毁坏的,在外围放置新的石头照样能把他困住。只需要安排十来人在外围轮值就够。

    就在这时,方征忽然感觉到圣女和鸾鸟那边不对劲。朱鸾吸入了灭蒙烟,跟喝醉了酒似的,却没有昏过去,而是去舔舐近在咫尺的圣女滴在地上的鲜血。

    方征注意到那三只朱鸾迷茫的眼神里被那鲜血勾出某种原始的凶腥光芒,连忙冲过去朝圣女高喊:“快跑!”

    他想清楚了,鸾舞的最后本来就是人祭。这圣女舞蹈模拟的鱼或者蛇的姿势,或许就是朱鸾喜爱的食物。只不过之前都是她跳下高台后,朱鸾再食用血肉。鲜血的味道会勾起它们的食欲,此刻它们吸入迷烟,头脑发晕,搞错了时间,竟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去吃。

    朱鸾是会喷火的,方征一边说,甩出帝剑往一只朱鸾掷去,它受惊般飞开。但另外两只忽然扬起利爪,张开尖喙,朝着圣女汗血淋漓的身体咬下去。

    “绞!”方征情急之下又甩出另一只手上的小金蜥蜴,它们迅速勒到了一只朱鸾的脖颈上,它那高贵的三角尖头立刻被折断了。剩下一只朱鸾霎时清醒过来般,哀鸣着扑扇翅膀升上半空,和之前飞开的那只一起,向茫茫的首铜山中飞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方征惊魂未定,看到那圣女平躺在血字图腾里,表情苍然,却已经流淌下两行泪水。

    “跳舞的时候,以为它们是我的同类,刚才它们要吃我的时候,忽然就……”

    她失声痛哭,不知悲喜,大抵是劫后余生,意识到自己离高台上一块肉品的结局只有一步之遥。

    方征把她扶起来,忽然看到旁边的朱鸾尸体上,那两只金色的小龙正在大口吞吃它的血肉。

    方征惊讶不已,这两只小金龙什么都不吃,顶多喝喝露水,吹吹风,偶尔尝一两口方征的食物,也一直没长多大。方征喂食过能想到的所有肉类,它们都一口不碰。此刻两只金龙却像是饿了很久的饕餮模样,两个头拱动在在那朱鸾的脖颈伤口处,狼吞虎咽。

    它们吃得太快了,不仅如此,方征目瞪口呆地看到,它们吃下去也不知道是怎样神速消化,毕竟这两头并封的尾巴相连,没有排泄口——方征想到了一个生物学上荒谬设想:它们的消化系统达到了99%,所以可以不必排泄。吃进去的东西全用上了。

    那朱鸾的脖子和脑袋已经被吃光了,小金龙吃下去的肉量已经超过它们自己原来的大小,它们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立刻长大,从手指般粗细,长到了婴儿手腕般粗。长度也不再是蜥蜴,而成为一小条菜花蛇般长短。方征想,它们该不会……要把这只朱鸾吃光吧?就从这堆肉量来说,它们一下子就可以长大许多了。

    怪不得这两只小家伙什么都不吃,实际胃口那么刁,只吃鸾鸟。方征打了个寒噤,几乎感到一阵阵窒息:小冰、小火、你们多努力吧,说不定哪天可以吃到金鸾呢……

    同时方征又想到,当初子锋说过,朱鸾好像只吃什么青桐树上的果实,可是刚才却欢畅地吸食着圣女特殊香味的鲜血。他倾向于那是鸾鸟被人类影响后,千百年间“驯”出来的美食记忆。否则如果以此为食,它们早就灭种了。

    这根源恐怕是强大的动物和人类建立“兽盟”,人类给它们奉上祭品,一点点调制它们喜爱的口味,它们也在逐渐被人类影响,口味接踵改变。最终和一个国家的政权、宗教与文化习俗相结合……

    方征又去查看子锋的情况,本来想让小金龙重新绕到子锋匕首上,但那两只小金龙一副不吃光朱鸾肉不罢休的架势,估计要吃个几天几夜,方征就先任它们吃。方征把子锋带到了那户隐居人家的“八卦阵”中,在中间搭了所小房子,周围悉数环绕着八卦巨石。

    隐居的那对男女把竹院借给方征使用。方征向他们讨教八变方位摆放的玄机,也交流一些后世风水心得,只说是自己在别处看到的。他们也和方征一起安排的轮值人手,在巨石阵的外围随时监视连子锋的动静。

    方征把子锋放进八卦中间的小屋后,就停止了灭蒙烟。子锋不到半天就醒了过来。屋里堆满了准备好的吃食。而当方征听到里面开始砸毁破坏石头的声音时,就知道自己该进去了。

    那对男女劝他不要进去,站在木楼高处看就好。但方征想的不一样,他要把子锋的心智带回来,如果一时半会带不回来,他就从零开始驯养他。方征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控制和占有欲。方征狠心想:你是我的,哪怕是记忆全无、神智不清,我也要你乖乖属于我,如果你不听话……

    这篇没有反攻、没有互攻。征哥哥他,他只是比较作死,那啥不成反那啥而已。(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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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征走进八卦阵中,在此之前他嘱咐在周围放置石块的值守战士,无论听到怎样的响动都不要移开石块。方征自己能走出阵,如果移开了石块,他们是困不住子锋的。

    方征从生门跳跃进去,不出所料看到子锋正在左突右转地,想从石头阵里走出来。但子锋就像在走迷宫,无论绕多远、打碎多少石块,总会莫名其妙走回原点——八卦阵中间的小屋门口。

    方征命人每天贴心地从阵外很远地丢食物进来;或是放在某块石头后面,再转动石头位置使子锋能获取。对方倒是没被饿着,还把食物捡回小屋里储存起来,但被困住的焦虑和愤怒却越积攒越深。

    子锋听到方征走进来的响动,眉形攒成“川”字,嚎叫了起来。如果他会说话,这表情和声线大概是在控诉方征把他迷昏了关起来,整天困在这个地方。他想出去。

    “在你学会听话前,我不会放你出去。”方征板着脸。他不可能一路上都用药迷倒子锋,再带他去首铜山里找金鸾。那太危险了,首铜山分布着各种兽群,他必须驯出一个愿意配合他的子锋,才能真正治愈子锋心口那匕首深刺的伤口。

    子锋朝着方征龇牙咧嘴,方征逐渐靠近,子锋忽然扑过来要打方征。那倒不是杀招,而是生气方征囚禁他的发泄。方征没有带锋利坚硬的兵器进来,但他带了一根柔软的蛇皮鞭。子锋扑过来锁他的喉咙,方征挥起鞭子“啪”的一声抽过去,在子锋的手上抽出了一道鞭痕。

    子锋吃痛,后退了一步,他甩着手臂,委屈地望着方征。子锋心智退化后,对疼痛的耐受程度达不到人能压抑的程度。一点点痛都会特别生气,哪怕他那刀枪不入的体质,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影响不了他的行动,在战斗中照样能把敌人撕成碎片。

    但是潜意识里告诉子锋:这一鞭是方征打的,就特别特别痛。

    其实方征想试试疼痛刺激能不能制约子锋,就像大象会被一根小圆木桩困住一样的。他要找出能控制子锋的行为模式。

    抽鞭子是来硬的。方征露出一个冷酷的眼神,后退了两步,从生门跳了出去。子锋赶紧跟着他想跳出来,却一头撞在了大石块上。他围着方征离开的方向观察琢磨了好久,还是没找出路。

    这也是一种讯号,方征要让子锋建立这方面的意识——方征能出去,而他不能。那么以后他要出去,就必须依靠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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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方征继续拿着鞭子进来,子锋表情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但他更焦急地观察着方征进来时的动作,生门的位置已经有变化,方征今天是从不同的石门进入的。子锋非常迷惑地去琢磨另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不时瞥着方征。

    方征提着鞭子靠近一步,子锋龇牙咧嘴作势又要来攻击方征。方征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打中他的肩膀,留下清晰的痕迹。子锋这次没有退,他眼眶狰狞发红,如虎狼般猛然嚎叫冲过来。这次子锋的反应非常明确——他想杀了方征。

    方征没有选择和他硬拼,他冷哼了一声,迅速选择从生门跃走。徒留子锋又无果地被困了大半天,击打着大石块发泄。

    然后,方征停止了子锋饮食供应,只送去搀着草药的清水,整整饿了他三天。子锋饿极了开始啃木头。方征燃起了灭蒙烟,让子锋昏睡过去,然后把他的嘴用一截绳索捆住。勒得他无法用牙齿咬断。手也并拢地捆在一起。

    等子锋醒来,他就啃不到木头了。方征端着食水,站在食物外一块巨大石头上。他之前已经跟子锋建立了好几次他能从生门出去的印象。眼下传递的讯息是:虽然方征端来了食物,但他仍然随时可以离开。

    子锋扬起眉毛,露出桀骜愤懑的眼神,他眼下无法攻击,只能用表情示意怒火。方征于是冷酷地把食物都带走了。

    又过了半天,方征回到原处,端着一盘新鲜的食物。子锋已经饿得做不出什么高傲表情。他终于意识到要服软,他一点点手脚并用挪到石头下面,伏跪在地露出后脖筋,表情也变得谦卑。

    既然子锋服软,方征明白,他也到了软的阶段。对比越强烈越好,让子锋直观感受到,只要听从方征,就有多舒服好过。

    方征端着食水跳下生门,给子锋解开了手脚和嘴里的绳索。子锋几乎像饿虎扑食般大口吞咽着那些食物。这餐非常美味,不但有鸡鸭鱼肉,还有水果蔬菜。方征还是熬了点猪油,找了些盐来烹饪。这味道似乎唤醒了子锋体内的某个记忆开关。当年他作为连风时,曾在方征那里吃过非常美味的菜肴。

    等子锋吃饱喝足,盘子都舔干净。浑身也没有露出新的杀气。他已经建立了这种意识——如果露出伤害方征的念头,就得不到食物。为了不再挨饿,他作出了选择。动物的思维就是如此简单。

    这是食欲。方征要子锋想起更多好的东西。

    方征抬起子锋受伤的小臂,温柔地舔吻下去,嘴唇碰在对方的伤口上。

    子锋明显懵了,或许就连他心智健全时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这种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这其实就是驯养的手段,让动物又怕又欢喜,就会乖乖听话。

    子混沌的鞭伤和迷烟旧仇、新建立的食物来源、还有身体自发对方征亲近所产生的欲.望反应——子锋大脑要爆炸了,下意识又激发了凶性,他模糊掐住了方征的脖子,但是潜意识里又赶紧提醒:不要掐,会没食物。

    方征掰开那双因为矛盾而不算用力的手,挑眉瞥着子锋。子锋既然又动手了,方征当然要跟着节奏来点硬的。必须让子锋完全建立这样的反应机制——他对方征狠,方征就对他更狠。

    方征舌头下面压着解药。他又点燃了灭蒙香,催昏了子锋,然后用铜链把他捆在了房间的床头。

    方征已经折腾过子锋的饥饿感,此刻要用另一种东西折腾子锋。

    子锋的衣袍的挂在铜链上取不下来,方征打理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心口匕首,蓦然心底阵痛。随即方征又硬下心肠,无视子锋身体因为痛觉引起的颤栗,把子锋从昏睡中摇醒了。

    子锋简直难受得想爆炸,可是他手脚被束缚无法动弹。只能发出惨痛的叫声。过了一会儿方征居然跟没事人般离他几步远,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煎熬。

    子锋眼睛里简直要滴出血来,他眼下没能挣脱铜链是因为灭蒙烟效力还没完全过去。他把铜链拽得咯噔乱响,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沙哑声,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挣脱这可恶的锁链,然后报复方征。

    然而方征就那样看了他一会儿,居然转身走了。子锋从喉咙间发出一声悲鸣。他独自煎熬了大半天,眼眶都要瞪裂。他刚松了口气般昏睡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体又痛了起来。

    方征又重新回来了,一起出现的还有个巨大的木盆,他把子锋连着锁链抬了进去,用温水给他沐浴。子锋堆在手肘处的衣料浮在水面上,像两朵嘭鼓鼓的花瓣。方征伺候他周身舒服的动作,令子锋心神感受到极大的满足。但他没有高兴多久,就又被负面反馈了。

    子锋简直要发疯,他那可怜的大脑容量,立刻想起了之前获取食物的正向反馈。他在浴桶里赶紧收敛那杀气腾腾的怒火,把头颅低下来,示弱又可怜般对着方征。

    方征发出了满意的赞赏声。但他并没有立刻解开子锋的锁链。而是脱了裤子,也坐进了浴桶里。浴桶是方征新找巨大树桩做的,两个大男人稍显拥挤。但显然方征现在不是为了泡澡。他的上衣都没脱。

    他仿佛像是奖励子锋般,一边小心翼翼地地坐下了。

    子锋一下子舒服得想昏过去,但一下子又像是被抛进了深渊,都是随着方征主动的起伏,气都喘不过来。他绝望地瞪着方征,那可怜的大脑里晕乎乎地建立起强烈的意识——……他要挣脱这铜链,把这个人留下来。

    方征知道子锋听不懂人说话,不断在子锋耳边,断续喘息道:“你要听话。听话我就给你更好的。明白么?”

    忽然子锋忍无可忍般猛地连着铜链加身,一起往方征身上压去。拴住铜链的床被扯下来一大块木板。子锋倾身压住方征,不让他从浴桶里逃开,狠狠咬在方征嘴唇上。他手并没有恢复自由,是靠身体的力气把方征压在浴桶边缘。

    随即,那浴桶翻倒在地上,子锋的铜链把整个床头都扯了下来。他和方征就像是桶里倒出的两尾鱼。子锋凶狠地瞪着方征。方征抵在子锋怀里挣扎,忽然他意识到子锋的匕首就在那里。方征心一横握住。子锋一下子僵住了,像是被握住了软肋。不敢动弹。

    方征刚喘匀一口气,忽然天地倒悬。子锋竟然趴着他从浴桶里爬出来,趁搂打滚的时机,把手上锁链连着床木一起往旁边砸过去,木板从中间被砸开两半。子锋的手终于从铜链里解脱了,虽然还缠着一堆衣料。

    子锋的手用劲扯断了铜链,发出可怕的咔嚓声响。

    方征浑身笼罩着颤抖战栗,他几乎立刻回忆起了被子锋囚禁的那几天。可是身体已经轻飘瓢地放弃了抵抗。愉悦的多巴胺伴随着疼痛感快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而且方征还发现,这次的感受比之前好些。子锋把方征关在山洞里的时候,只顾自己爽,总是弄得方征痛昏过去就是大半天。可是经过训练后,子锋既渴求方征,也恪守着“食物准则”。方征能够抵挡纯粹的疼痛,却被这种半温柔半强迫弄得心驰神摇、魂不守舍。

    方征找准机会,推开子锋,往阵外跑去。重新把子锋关在了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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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方征就经常用不同的方式来折腾子锋,直到让他俯首帖耳,唯方征之命是从。偶尔方征也会给子锋一点奖励,当然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子锋逐渐变得能听懂方征简单的指示,虽然这是建立在方征无数次的条件反射和应激刺激的训练下。方征不手软不心疼,这是一个被兽性占据了所有心智的小风,为了能把那个人性的小风带回来,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在有些事情上,方征也不是没有享受的机会。

    方征一边抓挠着子锋的后背,一边想,他又一次和子锋完成了相互驯服,起码现在可以放心地确定,子锋不会想杀掉他,而他也找到了让子锋听话的窍门。不管怎么说,保证了安全,他就可以带子锋进首铜山了。

    锁改,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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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方征设计捉住子锋后,软硬兼施地驯化他。种种手段用遍,骂过、打过、捆过、饿过,也抱过、亲过、情.欲释放过。子锋的行为会让方征时而恼羞成怒,时而又爱又恨。但总算建立了方征计划之中的联系。

    只要方征挥起鞭子的声音一响,子锋就会牢牢地盯着方征,观察他的意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按照方征的指示去做。这样的结果有正反两种机制,如果子锋不配合方征,就会挨饿、被迷昏、被鞭打、被限制在更小空间范围、被挑起炙热的情.欲却得不到满足;而相反,如果子锋配合得好,不但能得到丰盛美味的食物,而且方征还会主动与他缠.绵亲近。

    方征试着带子锋走出去了几次,头两次很顺利,子锋并没有单独跑路的意图。但接近虞夷国都饶沃城墙方向的时候,子锋一反常态地瞳孔似灼烧起来,似乎想要冲到那都城里。方征想起子锋当时驱使三只朱鸾啄铃铛网,不知子锋究竟要做什么?

    方征甩了一鞭子,对子锋呵道:“回来!”

    子锋猛然一顿,回头看了方征一眼,走了两步回来。他现在虽然还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这个发音对应的意思他已经学会了。

    但有种力量似乎在吸引子锋,他又转过头去远望着都城。方征眉头一皱,鞭子抽得更响了,这是生气的前讯号,如果子锋再不听话,就会被处罚得很惨。

    子锋在原地顿了几秒,终于回到了方征身边。他低着头不再去看虞夷国都方向,两眼空茫、赤血失焦、瞳孔殷红。方征赶紧带着子锋远离了那方向,奖励般亲了亲他的额头。回去后又给子锋做了些好吃的东西。

    当天晚上,两条小金龙终于回来了。它们足足吃了三天三夜的朱鸾肉,把那一大只朱鸾吃得干干净净。它们从屋外冒上头的时候,差点没把方征吓了一跳。

    两条小金龙就像是被施法了般,几天之间长了身体的几十倍大小。已经长得有两米左右,两个小脑袋像是真正的蛇般,额头和背部两处小突起更明显冒出了些。它们顺着床沿爬上来。方征正被子锋搂在怀里睡觉。子锋警惕往后缩了缩。方征坐起身,衣衫从他肩处滑落,露出有新鲜齿痕牙印的肩头和胸膛。他安抚子锋道:“没事的,别怕。”

    方征朝两只小金龙伸出手,它们现在已经不能再绕在方征的手指上,而是攀上了他的手臂和肩膀,游动速度刻意很慢,时不时张开口露出半边尖叉的小舌头。

    小火哈出一口热气,把方征搁在几上的陶杯变暖了。然而那热意超过临界值,木制的桌椅也冒了烟。小冰立刻喷了一股水上去把火浇灭。两条蛇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搭在方征肩上,但它们压上来的时候,方征连忙护住脖子往后靠道:“好重……别,别压断我脖子,你们另外找个地方。”

    两只小金龙颇为遗憾地绕着方征嗅着,似乎在对“凡人”的体格大小感到遗憾。它们两只趴在床沿边,脑袋搭在方征的怀里。方征本来半被子锋搂着,子锋对这两只小金龙十分警惕,想要驱赶它们,但因为方征的安抚忍着没动手。

    方征伸手捂住子锋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道:“你先好好睡一觉。”他趁机示意小火,那只火龙立刻聪明地朝着桌上的灭蒙烟草吹了一口,烟雾缓缓烧了起来,子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然后方征这才托起两只小金龙的头,梳到子锋胸口处,道:“你们再看看他这伤口?”

    两只已经不小的金蛇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盘绕在匕首柄的上端。但它们张开口,轮流滴了一些涎液渗进子锋的伤口里。子锋在睡梦中感觉到疼痛,眉头蹙起。方征有规律地拍击他的背,他额头上焦躁的汗珠也逐渐消失。

    两只金蛇滴了一会儿,也感觉到劳累,靠在方征怀里。它们身躯微凉,光滑腹部有些微暖意,可能是朱鸾肉还没消化完。方征注意到,它们背部已经长出了隐约可见的,婴儿巴掌大小的鳞片纹路。

    第二天准备上路。方征吩咐一队人马在暗中护卫。八卦阵的人家也慷慨给方征提供了一种他们在虞夷担任“奴隶主”多年,“搜刮”到的特权动物。

    方征走到门口,发现两只翠绿尾羽的孔雀。它们长长的脖颈是纯绿色的,没有一丝杂质,翅膀和尾羽周围点缀着金丝玉线。它们的体格比后世的孔雀还要大一圈。后世总以为孔雀产自西方尼泊尔和印度,但在古老的中国、岭南、越地早已有过这种神奇美丽的动物。如果按照脖子羽毛的颜色和头顶冠束的朝向,这是两只后世接近灭绝的绿孔雀。它们的负重能力极强,也能飞很远。

    除此之外,这户人家还借了他们几只地上跑的的家伙——像是鸵鸟的祖宗,它背上有个能贮藏水分的装置,覆盖着长长的褐色羽毛。它的翅膀已经很短,无法飞起。但两只后脚适应了地面生活,又宽又厚。

    方征找了另外两个马上飘带这只“鸵鸟”,装载不少经过方征改良设计,孟十三压制陶范,做出的称手工具。比如钉锤、凿子、起子、钻子,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除了方征自己的人马,他还安排着虞夷圣女一起上路,因为圣女可以吸引跳舞吸引鸾鸟。他拨了三个可靠的九黎铜牙保护圣女。

    在启程前一天,递消息出去的方征,终于迎来了按照约定独自前来的访客——被方征下过毒的委羽王子,现在是该给予解药的周期了。所以委羽王子在收到方征传信后,只好按照信上所说孤身前来。

    “你想要什么?”他声音沙哑道,他眼皮下面都是青黑色,也不知这段时间有多么不顺利,煎熬成这样。委羽王子在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变得更小心隐忍。

    方征让虞夷圣女走进来,转头对委羽王子道:“没别的事,就是请你给她当个保镖。”

    虽然委羽王子听不懂“保镖”,但结合上下文也理解大概是要保护她的意思。他先是发愣地瞪着虞夷圣女,几乎立刻弹了起来:“好啊,原来你逃到这里了——”

    “奉劝你,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也不要想着逃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方征冷静地把玩手中着两条金龙冰凉光滑的脑袋。这两只长蛇攀在他的脚上,是方征敢于单独接见这种下一秒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的底气。而无论是委羽王子还是虞夷圣女,都不认识金龙,只以为是两条尾巴比较畸形的蛇。猜测方征从巴甸那边学到了训蛇的技术。

    委羽王子勉强回到正题上:“可是——为什么是我。如果要找那什么所谓的保镖,大部分士兵的能力都比我强。”

    “没办法啊。”方征叹了口气,“在首铜山里,可不止猛兽啊。放心,你会用处很大的。王子殿下。”

    方征可没忘记,这个委羽王子,曾经多么天真地提供了首铜山里许多重要的线索。比如金鸾的位置、又比如黄帝的玉膏下落。

    委羽王子感到很憋屈,然而连子锋都对此人俯首帖耳,这让委羽王子彻底打消了反抗方征的念头,他如愿获得了一颗草药。末了趁着周围没人,以为方征听不见(其实方征的耳力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委羽王子偷偷问虞夷圣女: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虞夷圣女淡淡道:“我曾以为世上所有男人都一样。但自从遇到他之后,我才知道错的只是他们。”

    委羽王子年纪小,没有经历过“吃圣女”那种恶心事情,也不太清楚父辈老头子们究竟做了什么,还傻乎乎地问:“你好像对男人很有意见,这里面包括我吗?”

    虞夷圣女平静而彬彬有礼道:“王子殿下,您是男孩。”差点把他噎死。其实委羽王子已经二十二岁了,女奴和孩子都有几个。不过比起他那有一百多女奴、几百个孩子的父王来说,的确是个克制的乖孩子了。

    方征在临走前,还实验了龟甲上第六个招式,“狮吼功”的效果,他已经按照五六十式拆解练了好几次。每次发出来的声音,其实多半是腹腔用力,没有吼出震耳欲聋的效果。腹腔的声波似乎能穿透一些活的东西。

    方征找了只山坡上乱晃的黄鼠狼来试验,发现当他用处这招时,面前离他只有一米多远的黄鼠狼的头盖骨和腹腔骨骼被震出了一条缝隙。方征吓了大跳,难道这招练熟后,只要一吼,就能震碎包围他敌人的心脉吗?如果是真的,那简直算是方征学习龟甲八招以来最实用的攻击招式了。不过,这也不能在有自己人围在身边时使用,声波可没有鉴别功能,全都是无差别。

    上路时,方征乘上了一匹孔雀,本来他指示子锋去骑乘另一只孔雀,但子锋依恋地爬到方征背后,搂着他上路。方征犹豫了一下,没挣脱,任子锋抱着他。

    这孔雀体型巨大,一看就在热带丰沛的环境里生活过很久,身上似乎都散发着蜜果的香味。它轻松载动了方征和子锋飞上天空,长长的翠绿翎羽在空中飘浮着,被阳光照射出隐隐金光。另外几只绿孔雀飞在他们后面,载着虞夷圣女、委羽王子,和那几个战士。下方则是负责运送物资的“鸵鸟”小分队。除此之外,在暗处跟随的战士也紧随其后。两只小金龙自己跟在后面,它们现在可以游得非常快,跟得上孔雀飞的速度。

    首铜山脉十分巨大,它的山系是虞夷中部最长的一条,源头甚至快要靠近国境线。无论是方征这些日休养的娥皇女英后人居所、还是饶沃国都,其周围绵延的山势,其实都是首铜山的外围,所以他们只要沿着高地走,就往它的主脉愈发靠近了。

    而据那位委羽王子当初天真情报:金鸾就在深处的“万仞峰”上,黄帝玉膏则在“应龙峰”之上,虽然知道了山峰名字,在这号称“十万大山”的首山铜中定位它们,也是非常有挑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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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山多十万,必有龙穴。这首铜山亦如此。当年黄帝于首铜山采铜,在他身边传闻有风伯雨师、应龙魃女。在经历了这山海世界的上古渊源探秘之后,方征也不像从前那样认为“应龙”是单纯的人名了。那想必是一条真正的龙。

    而这“应龙”峰,听名字,或许就是昔日应龙埋骨之地。

    按照时间推算,黄帝炎帝联盟战争发生的时期,要晚于上古时期巨大的动物战争,晚于华胥族“花与龙”的灾难之后。在那个时期,人和龙理论上该陷入势不两立的阶段。可是黄帝却仍有办法令应龙为之前驱效忠。再联系到奇肱族的祖师——会制造机关、通晓天文水体知识,改变小范围天气异象的风伯雨师等人亦为黄帝效命——黄帝能作为各部族首领,统一中原地区联盟,也就不奇怪了。

    围绕着黄帝的诸多传说,譬如服食玉膏长寿,譬如最后羽化乘龙而去,咋听都十分不可思议。但方征却从中窥到了轩辕氏当初与巨大怪物拉锯争斗的片断——研制令人寿命变长的药、驭兽与机关之术加强力量以对抗怪物,都说得通了。

    方征他们驾着孔雀飞了小半天,进入山中约十来里的地界,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人类狩猎活动的踪迹。山峦起伏变高,虽然孔雀飞得上去,但鸵鸟爬山就比较费劲了。方征于是停下来扎营重整。预备休息过夜,第二天再上路。

    那两只金龙和孔雀玩得不亦乐乎,但孔雀和鸵鸟似乎都害怕它们,一副被迫欢乐的生无可恋姿态。这孔雀野生习性实则非常凶猛,有的甚至能直接啄死毒蛇,但面对金龙,它们连爪子都不敢多伸一下。

    方征指挥他们在树杈之间安装着“渔网”,当然,是经过方征改良后的。这种网绳由麻线编织,十分结实。方征还把它们浸在古柏树皮的汁和许多辛辣苦涩药粉调制的液体中,随后晾晒干,便能有效驱除毒虫、老鼠和小型鸟类。

    方征安排了轮值夜间的次序,又在树网周围挖了一圈深约一米的壕沟,里面插着淬毒的削尖竹竿。做完这一切,他们捡来许多枯枝败叶,清理出网下方的空地,开始升火。火里面加入驱逐动物的草药,那烟熏的味道足以令大多数动物回避。

    所以方征很容易听到,附近有不退反进,悄悄朝他们营地靠近的东西。

    方征并不费劲就抓到了那鬼鬼祟祟在附近转悠的家伙,是个虞夷人。正好方便方征找“进山向导”。

    这人虽然身着士兵服饰,却已经破破烂烂。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苍老,手脚有种因为过度使用无法复原的劳损之感,浑身皮肤也十分松弛。

    连子锋目不转睛看着那人,忽然若有所感般“啊”的大叫一声,却又神思迷茫地移开了目光。

    方征计上心来,还没审问,就对那被五花大绑的人道:“你是禹强营过了年龄的战士吧?”

    他的身体看得出来曾经过度劳损使用,松弛的皮肤可能是肌肉溶解的形成的。这首铜山里是禹强营训练的地方,方征这一诈,他大惊失色没来得及否认,证实了方征的推测。

    他已经过了服役年龄,也不能再服用药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自从连子锋的事情后,虞夷国君加强了对禹强营战士们的管理,不管身体素质如何,一旦到了二十岁,必须要退出。

    这人被强制退役后,因为没有药物维持,身体机能逐渐退化。曾经紧绷的肌肉块也消解下去,许多肌肉拉伤的不可逆转劳损也得不到治疗。退役后的战士们凭着挣来的功勋、赏赐和财富,本来还可以过一段安稳舒适、堪比贵族的生活。但这人运气不佳,得罪了人,所属物全都被抢走了。虞夷可没有什么保护受害人的法规,当然也不会替他讨回公道。他害怕被抓成奴隶,就逃到了首铜山中,凭着过去的知识勉强狩猎为生,在附近还搭了间小木屋。

    这人叫做犬珂,他和所有禹强营的战士一样,对当初的连子锋怀着半憎恨半钦佩的复杂感情,但他终归是后来的批次,没有真正和子锋共事过。如今他见到这兽性大发、破坏力十足的连子锋。在他看来倒是连子锋的本性,只是稍微讶异有把刀堵在心口都能行动如常,这家伙果然像传闻中一样是个怪物。

    方征眼珠一转,问他:“你们禹强营在这首铜山何处?”

    犬珂哼了一声道:“没有固定的位置,我们十来天就会移营,在首铜山的不同环境中训练。”

    “但你们肯定有储存仓库,”方征怀疑道,“禹强的战士们在外面出任务时,不可能跟着移营。而且他们获得了功勋赏赐,也总该有个地方来安放。”

    方征心里想的是,如果能找到那个营地,肯定会有大量的食水、药物、资源。

    “你……”

    这犬珂不笨,目瞪口呆地理解了方征的言下之意:方征这边的几个人虽然来头都很大,有连子锋、有圣女、甚至有四王子,真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被蛊惑的。这串名单如果流出去,全国都要剧烈震动。但人数也太少了,肉眼可见的护卫不足十人。几只孔雀和鸵鸟,还有一只长得怪里怪气的双头蛇,这家伙居然准备打劫禹强营的仓库???还是说大规模的军队在开拔路上?可是如果有那种规模的侵入者,早就被察觉了。

    太天方夜谭了。犬珂瞠目结舌,且不说这禹强营作为虞夷最强的特种部队训练基地,汇聚的都是最顶尖的战士。这些战士们本身素质就十分优秀,又经过药物强化加持。虽然每年真正挑选出来投入使用的大约只有一百人,但还有数量相当的训练人员与几千人的后备队伍,常年和大本营驻扎在一起,保卫着以营地为家的战士们财产和奴隶安全,也培育着下一代的少年战士们。

    虽然前沿训练阵地是流动的,但大本营却建在一个险峻隐秘的地方,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不但有天堑险途的险恶自然屏障,更有训练出的虎豹熊兽伴守卫,那里负责训教的战士和兽巫们亦是强悍无比。

    方征心想,正因如此,他们对于首铜山的地势分布、山峰走势、地理环境的知识,应该十分熟悉。

    这也是方征必须掌握的信息和资源,否则这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支土生土长的部队更了解首铜山的秘密存在?子锋自戕心脏前的给方征留下的语焉不详的话语,或许禹强营有人能知道。

    何况愈深入首铜山境内,就愈可能碰见禹强营的巡逻士兵,迟早都会有冲突,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方征当然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计划着该如何智取。毕竟直接硬拼,当然是无法力敌的。那里是训练出连子锋的地方,连子锋是方征所见最强悍的战士,有成百上千个实力接近他的的战士,那简直不可战胜。

    当时方征鼓动太岐军团哗变的办法,是拿下了委羽王子、并且率先杀死了太岐军团统领。所以方征自然把主意打到了禹强营建制的主要负责人身上。他们由何人召集、他们向谁发誓效忠、而他们又受何人制约、有何种弱点。

    方征刑讯犬珂的第一个问题,就一针见血,直入核心。

    “我知道禹强营要吃药才能维持强悍的体能,你们的药是谁来保存,在什么地方?”

    犬珂沉默,虽然他被俘,被诈出来不得已才承认身份。但曾经身为骄傲的战士,刚才只是为了泄愤报复当初戕害他的人,才说了些关于营地存在的信息。他笃定方征等人是绝对进不去的。但药物关乎禹强营存亡,是所有战士赖以为生的巨大秘密,他当然不肯说。

    方征道:“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有了药,不就可以恢复体力了吗?他们不愿意给你,你如果带我去,你自己想拿多少不都可以?”

    犬珂眼神微变,方征激道:“这么忠心?可惜这身体残朽无用,顶多拿来喂蛇,把你抛弃的禹强营,会感激你的守口如瓶吗?”

    方征一边说着,召来两条金龙溜溜地缠在他的手臂上,对着犬珂发出滋滋的威胁声,方征淡道:“你要么就带我们去,要么就受折磨。”

    “随便你。”犬珂很有骨气道。

    方征指着连子锋吓唬犬珂:“看到他胸口上那刀吗?我也给你安一把进去。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每时每刻都绞着……”

    方征越说,越为子锋感到难受心疼,他怒火蹭上来,开始焦躁,冷酷道:“你自找的。”他命人把犬珂倒吊了起来,用绳索勒住他全身。然后拿出个装着各种药粉盒子。这是玄思冥夜长老听到方征的传召后,给他连着许多工具送过来的东西之一。其中一种淡灰色的药粉,只要涂抹在人身上,就会奇痒无比,效力十足。

    方征把这种药粉涂抹在犬珂的脖颈、腋下、脚心等地方,然后好整以暇地听着他不住惨叫之声。方征无动于衷般任他尖叫。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带路么?”

    “不带!”犬珂虽然遭受的痒刑折磨,还是很有骨气地说。但过了好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有气无力,声音也衰弱了许多。他的身体机能已经退化了,不再向从前一样可以承受住那么多刑讯手段,仅是凭借意志在煎熬罢了。

    方征不说话,开始招呼自己的人马准备吃食。他们在附近猎到了野兔和小獐,很快就架起了烤肉堆。

    方征吩咐在犬珂的下方也燃起一堆火,一边烟熏他,一边把香喷喷烤肉放在他倒吊的下方,油花花的滋啦滋啦声不绝。但是每烤好一块都毫不留情地被方征等人吃进肚里,还叫那些包括王子在内的人吧嗒吧嗒吃出香喷喷的声音(当然并不勉强实在没有这种习惯的圣女)。不一会儿犬珂就控制不住地口水流下来,滴成一条线。

    “要过夜了,你就这样吊着吧。”方征对又痒又饿又馋又被吊起充血得几乎窒息的犬珂道,“夜晚或许会有大型猛兽出没,你在那里当个口粮,我们也能安全一些。”

    犬珂闭上眼睛,虽然口水还是无法控制地流淌着,他沙哑嗓子道:“如果引来了猛兽,肯定不止一只,你们全部都得死……这首铜山的夜晚,哈哈。”他恐惧又泄愤般怪笑着,“都要死、都要死。”

    “我们不会。”方征知道今天应该不可能说服犬珂了,但他有信心撬开这人的嘴巴。

    首铜山地界宽广,生态层级丰富。所以方征做好了这里会出没许多大型猛兽的准备。扎营故意不靠近湖水河流边缘,而是靠草根掘出的水和动物的血来作为饮用。即便如此,晚上还是可能有巨大的猛兽出没。

    半夜,方征半醒半梦间,忽然听到安排守夜的武士示警之声,他赶紧从树网上醒来。树网下方的火堆还燃烧得非常旺盛。犬珂依然无助地吊着。但方征的眼力和耳力立刻听到了周围壕沟外面许多脚步声,有些已经陷在壕沟里,被毒竹刺扎中。

    那是狼群,方征四下望去,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绿眼睛,粗略估计有数百只。

    请假:4月4日至4月8日,在日本旅行,行程很满,没有办法更新,详细说明可看微博(@-开云种玉-)如果在这期间有更新,应该是排队/交通/吃坏了身体只好卧床/(最后一种还是别发生了)意外攒出来的,4月9日恢复日更。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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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征带来的武士中,有几人来自方征在祖姜瑶宴上收服的犬封族。自从祖姜内乱后,他们果然信守诺言悉数来投奔方征。当年犬封人和九黎人有世仇,虽然犬封族长向方征保证他们不会再计较,但方征依然不敢心大。尽量把他们的任务分开执行,居住片区也稍微隔开了。

    但这次因为方征要募集族中几十位最优秀的战士来首铜山中执行任务,九黎人和犬封人都来了几位。幸好他们暂时都没有当着方征的面起冲突,只是在方征面前更加积极地表现。虽然方征总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迟早还要好好解决各部族间的矛盾。

    犬封人带来了几只狗,他们的狗就是从狼驯化而来,他们自古有一套对付狼的办法。那几个犬封战士立刻告知方征,这么多只狼,定然有狼王。它会躲在后方,指挥狼群冲杀,一定要先把这只狼王先解决掉。

    方征按这个意见去察知,果然发现了,在大批狼群后面,有只体格比这些灰狼大一倍的巨狼。它在一闪而过的间隙中露出森然的绿眼睛。还是瘸腿的独眼狼,这让方征更警惕——如果有身体残缺都能夺得狼王之位,肯定在别的方面有独到过人之处。

    方征让战士们把虞夷的圣女护好,倒吊的俘虏也放了下来,免得他被乱狼咬死,被这几百只野狼围着,他也没法逃跑,只能被迫战斗了。

    不待方征招呼,双眼赤红的子锋已经率先冲进了狼群中,那方向响起一片凄惨的狼嚎,但其他三个方向依然有狼冲来。

    方征他们之前挖了一圈的沟壕中,已经“战术性”的填满了先头部队狼的尸体,挡不住后方的狼了。方征往狼王冲去,信手挥斩拦路的狼群。

    方征他们实力不弱,不说那恐怖得像绞肉机般的子锋,在心智未失时都能斩杀群蛇,如今身体坚硬刀枪不入,在狼群中也游刃有余。方征和他手底下的战士们、金龙等动物也不是吃素的。但狼实在太多了。狼王还狡猾地组织着有节奏的进攻。对付方征等厉害的人,它就发号施令以拖延为主,转而集中力量攻击薄弱处的防守——那个失去战力的俘虏与不会功夫的圣女——他们虽然被保护着,但相应地增加了护卫的压力。

    那俘虏眼见要被狼群咬到,忽然吹起了禹强营的撮叶哨子。音色单调朴拙,也不知是招什么东西。方征注意到那最外围的狼王站在高地上,发出了急促的嚎叫,狼群竟然不要命似的攻击起来。

    方征依然被几只狼有策略地缠着,它们知道方征厉害,并不真正和方征拼命,但也把方征围堵得水泄不通。显然是想先打消耗战。不多时,方征听到远处传来了密集的簌簌声。那个俘虏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逐渐四周围过来的阴影里,显露出了数只巨大的身影。

    不止有熊、还有虎、豹子,正是禹强营豢养的三种兽伴,它们脖子上都有项圈或铭牌,而这些战兽身后,竟然跟着一些小型动物、譬如狐狸、珍珠鸟、旱獭与黑貂。食肉猛兽约有几十只,而这些为之前驱的小动物约有上百只。

    子锋本来厮杀正酣,见到那些动物出现,也若有所思般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啸声,战俘也在用叶哨吹着,在这交替急促的呼唤声中,那些猛兽渐渐像听从排兵布阵的士兵,围在了不同方位。

    方征心下震撼,这就是禹强营的兽战。虽然它们数量没有狼群多,但这水泄不通的防守架势,定然饱经战阵。而且方征立刻明白,那个俘虏能一下子招来这么多兽伴,说明禹强营训练的某个流动阵地离这里不远,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赶来。

    方征神色复杂地瞥着那战俘:分明停止了药物服用,失去了强悍的肌肉力量,依然可以招来猛兽。这样的战士,在退役后用途也非常大,竟然被弃如敝履。如果能好好使用,该能发挥多大用途。而禹强营退役的那些战士如果组织得当,又该是多么无坚不摧的力量。

    狼王也对月长嚎起来,不多时,草丛外围竟然出现了数群黄鼠狼和狈类,它们就像是狼群的天然战线联盟。这又让方征大开眼界——这狼王,还会玩合纵?首铜山里动物的社会群体,竟然有这么多门道?

    狼群和猛兽们互相厮杀在一起,粗略估算,卷入的动物超过了上百只。在这黑夜中,一场凶险的遭遇搏杀开始了。那只狼王也加入了战局,和最大的一只熊对上。两只巨兽咆哮着扬起前半爪,彼此扭打厮杀在一起。它们各自的子民也和自己的阵线在一处,不知疲倦地去攻击敌人。

    在这兽群战中,不知哪只不小心摔到火堆上,把唯一的光源扑灭了。黑暗中顿时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绿眼睛。方征听到周围属于人类的呼吸声一下子就乱了许多,但狼群的呼吸声却愈发稳健凶残。他连忙朝着那些华族战士下令后背相贴收缩包围圈,想办法再用燧石点火。

    方征记得当初在姚虞帝坟里,“连风”是会用弓箭头瞬间擦亮火石,点出火光的。可是如今的子锋心智全失,畏惧火焰,自然不会去做这件事。方征于是呼唤金龙小火,它猛地喷出一道熊熊火光,点燃了树干的一根长枝。然而就在火光亮起晃眼的那一刹那,躲在树后阴影里蓄谋已久的狼王,猛然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一处——那个俘虏咬去。

    方征立刻闪过去不假思索运使了金刚罩,护住那个用尽力气的俘虏,弹开了狼王凶残的一击,它没来得及咬合就被崩到一边。然而这只狼王跳跃而下时,用尾部扫灭了长枝上的火焰。顿时战阵又陷入了黑暗中,情势再次对人不利。

    好狡猾的畜生。方征忽然感觉背后不知是被什么大动物撞了一下,毕竟在黑暗中那些熊豹等猛兽听从的人类哨声指挥停止,它们迟疑着不敢擅动,只在原地驱逐狼群。狼王立刻把人和战兽们分割成好几块,加剧了它们的混乱。

    方征后脑勺也一痛,不知被哪只狼抓了一下,没有挠实,然而还是使他耳鸣眼花。方征大叫着,凭其他感官最后的印象,猛地一剑挥向不远处狼王的脑袋,沉重的坠地声和满腔腥血喷到了他的腰上。刚才他砍下了狼王的头。

    然而方征没有轻松下来,旁边忽然响起了断肢横飞的撕裂声,听到了子锋近在咫尺的声息。本来方征还担心子锋在黑暗中会敌我不辨,但他忽然意识到,子锋是在保护他冲出战阵,免得被混乱的战兽和失去首领忽然暴动的群狼踩踏到。

    然而一片漆黑中,子锋护着方征,和大部队冲散了。在进入首铜山后,子锋有些记忆在复苏,他从小就在这里训练长大。似乎被打开了什么记忆开关,自顾自带着方征往前走去,无论方征怎么呼唤他都没停步,方征又挣脱不开子锋的桎梏。子锋不知挟持着方征走了多久,来到一座被环绕的峰头。

    那山峰上光秃秃的,树都被砍掉,四周杂草丛生,但上面有个观星平台。平台由很多块石头组成,刻着大量山川河流走势。以该位置为正中坐标,四个方向和中央画得非常对称。这让方征想到了《山海经》中的“五藏山经”的方位。某山东三百里,又某山、某河东西三百里,又某河……一部分《山海经》的研究,就是想象着一个祭祀山川鬼神的职官在某处的观星台位置上,画出四方之位。

    无论这是什么人所刻,其石雕之精美繁复,令方征大为惊叹。他目不转睛看着那些石刻,产生了新的想法:这石刻或许不仅代表宏伟仪式感。大量的图画线条,山川河流走势背后,是否隐藏了什么秘密。

    子锋把方征带上那个观星台,他对这里很熟悉,开始挖掘周围的泥土,地下翻起来几块大石。子锋从下面掏出了一些小工具,有铜匕首、有木弓箭,有陈旧的衣料,那似乎是他少年训练所用。子锋全都是凭着潜意识在做这些事,迷茫的目光投在那堆旧物上,露出若有所思又不明所以的表情。

    方征一看机会来了,为了加强子锋记忆恢复,赶紧指着天上星空。当初在巴甸村落里,子锋就邀过方征一起看星星。星空中隐藏着虞夷人的文化和秘密。虽然子锋并没有告知方征任何关于虞夷星象的知识,但是方征希望这能作为唤起子锋理智的契机。

    于是方征一副很专注地看着星空,目不转睛,深深被吸引的模样。子锋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天空张望,那些星空排序和光点分布,闪烁在子锋的眼瞳倒影里,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赤红的眼瞳一点点变得澄澈,有那么几瞬间,似乎完全认出了星象。他颤抖地抬起手想指什么,忽然又大叫一声,头痛地按着太阳穴,睁眼又是殷红如血。

    子锋抱着头,倒在那刻满山川河流的巨大石雕上,他眼里看着身下起伏石雕,眼神愈发混乱,似乎浮现了大脑无法处理的信息,宛如身被火烙。那不断头痛欲裂的可怜模样,令方征心中大为怜惜。他连忙上前把子锋抱在怀里,对方宛如颤抖的小兽找到了温暖怀抱,瞬间暴露出所有的脆弱,深深把头埋在方征怀里。这是进一步信任方征的表现。

    方征又安抚了一会儿,子锋呼吸总算缓了过来,方征既不敢让他再抬头看星星,也不敢再让他低头看石雕,只好维持着那个拥抱遮挡的视线,哄着子锋往石台边缘走去。但边走着,方征忽然惊讶发现,分明石雕边缘就在眼前,怎么走不出去了?这里也暗含八卦?

    这样一想,方征还真发现,这石雕上山川河流走势,和天上的星空似乎有隐隐对应之关系。这不是普通简单的八卦,方征尽管看出一丝生门的影子,但似乎是指向星空某个方向,真正路径提示在天上。可方征对古书天官里的星卜占卦,实在没有背得多少实证文献,这部分太过玄乎,古书星卜和风水学一样,后世研究者可以窥其皮毛,却无法还原其“学科体系”。

    如果这是子锋从小的训练场所,他或许知道。只是这块石雕星象之台,为何要放置于此?方征这样想时,子锋忽然按着太阳穴,又想起什么般,扑到那石雕中对应“中山经”之处,移开了一块小石头,那下面居然是松动的,露出个小浅坑,里面搁着一根形状奇怪的铜制品,有点像棵小树枝。方征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一枚……钥匙?

    方征从来没有在这个时代见过钥匙,无论是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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