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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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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儿,“夏日的后厨尤为闷热,屋里仆人一大堆,却劳你做菜,这像什么话?今日我尝个鲜便罢,明日起你只管歇着,不许再做。”

    她还有好多菜准备做给他尝呢!被制止的东珊不悦噘嘴,委屈巴巴,“可是觉得我做得不好?”

    可怜傅恒左右为难,夸她吧!怕她热情高涨,不夸吧!又怕她失望,“好,很好,我是怕你累着热着,你身为我的夫人,那是嫁过来享福的,不是让你当厨娘受苦受累。”

    “我不累,真的,常出汗的人身子更康健,我也不怕热,就想找些事做而已。你每日都要当值,我却什么都不做,总觉得这样吃吃睡睡整个人都废了,你不觉得我都胖了一圈吗?”

    干咳一声,傅恒道:“胖了更有感。”

    起先她还不曾反应过来,仔细一想才明白他的话外之意,东珊登时羞红了脸,余光瞥见丫鬟们皆在偷笑,羞恼的锤他胳膊一拳,傅恒顺势握住她的求饶,好言哄道:

    “我晓得你一个人在此会觉得烦闷,往后我会多抽空来陪你,但做菜这种事,你还是别再考虑,如此娇嫩的指,理应写诗作画,怎能沾油烟?”

    两人观念不同,傅恒不肯松口,否则便要怪责下人,无奈的东珊只好与他商议,

    “天天做我可能也坚持不了,隔几日我为你做一次晚膳,这样总成了吧?”

    见他仍皱着眉,东珊拉着他的腕尝试撒娇,“我已为你妥协,你也该让一步吧?不然我也会不高兴的,你虽是我的夫君,却也不能总是限制我的自由。”

    见不得她可怜兮兮嘟着嘴的模样,傅恒心一软,最终点了点头。

    欢喜的东珊弯起了唇角,心道自己那半吊子的厨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番茄炒菜于傅恒而言十分新鲜,后来入行宫当值时,他与皇上说起此事,乾隆亦觉稀奇,没想到那小红果居然也能用来做佳肴,遂命傅恒带话,让他的夫人将做法写出来,交给御厨,乾隆也好尝尝鲜。

    东珊倒是乐意之至,爽快应下,不仅写出番茄炒蛋的做法,还写了如何炸土豆条,沾番茄酱汁。

    这番茄炒蛋尚算容易,御厨试了两回,便能做出来,上御膳时,乾隆尝了一口,感觉不错,太监见状,再次布菜,能让乾隆连尝口的菜肴实属少见,御厨大可等着领赏。

    而后乾隆夹起土豆条,沾了些酱汁,细细一品,只觉软绵粘牙,并无傅恒所说的酥脆爽口之感。

    失望的乾隆命傅恒来试,傅恒尝罢,亦觉味道不对,可东珊那日所做的的确很美味,做法也写得清清楚楚,却不知御厨哪里出了岔子,口感相差甚远。

    沾番茄汁的食物确属新鲜,乾隆也想尝一尝正宗的土豆条,遂让傅恒将东珊带至行宫,领到水芳岩秀殿,皇后那边设有小灶,东珊可在此亲自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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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恒表白

    一听说皇上请她进行宫做菜,东珊略紧张,毕竟她的厨艺并不正宗,让她到御膳房,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念及她是傅恒的夫人,乾隆自不会让她到御膳房抛头露面,只安排她去皇后的居所。

    才成亲之时,东珊已入宫拜见过皇后,皇后性情温善,东珊很喜欢听她说话,也就不怎么害怕。

    然而去的路上,傅恒才告诉她,水芳岩秀殿在如意洲,乃是太后的下榻之处,为了方便侍奉太后,皇后便住在前殿的延薰山馆之,也就是说,东珊去见皇后的同时,太后亦会知情。

    忆起她与丹珠的矛盾,东珊难免担忧,怕太后会为难她,傅恒劝她放宽心,

    “怎么说太后也是我姐姐的婆婆,不管她对你有何看法,都不会当着皇后的面儿给你难堪,你只做好份内事即可,无需过于忧虑。”

    那倒也是,堂堂皇帝生母,什么人没见过,料想如太后那般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物也不至于跟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如此想着,东珊也就安心了,继续随着傅恒一道前行。

    行走在避暑山庄,绿荫成片,怪石嶙峋,风被清涟的湖水洗涤过后,再吹至人面,清凉还夹带着缕缕荷香,令人心旷神怡,热燥全消,果然是避暑胜地!

    且东珊还惊喜的发现堤畔的湖竟育有珍品并蒂莲,本想指给傅恒瞧,又想起这是在行宫,不可嬉闹喧哗,便生生攥住了,压下心的喜悦,迈着小步子默默的欣赏着周遭的奇景雅筑。

    好在行宫的宫殿尚算集,不似皇宫那般分散,他们很快便到得如意洲。此洲乃是一座湖岛,因形似如意而命名,上岛需乘船,碍于侍卫的身份,傅恒不便过去,岸边有一太监在此恭候,领着九夫人上船。

    东珊一人前去难免忐忑,已然上了船,她却不肯进船舱,立在船头不时的回望着,直至瞧不清他的身影,她才转过身去。

    在太监的带领下,东珊到得延薰山馆,皇后早知皇帝的安排,已在此等着东珊。

    彼时乾隆正在批阅奏折,不得空过来,便差御厨过去,命他仔细学着点儿。

    御厨来之前已在御膳房做了份土豆条,太监将食盒揭开,摆上桌,备好酱,东珊一品尝,已然明白问题所在,遂问他,做菜的御膳房离此有多远。

    太监估算了一下,从做好菜,到上桌,大约得一刻钟左右。

    了然一笑,东珊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御厨做得没毛病,只不过这土豆条必得现炸现吃才可口,途耽搁那么久,还用食盒紧盖着,这般一捂,纵使是热的,却也软了,没了最初的酥脆之感。”

    既然此处有小灶,东珊便命人准备食材,她亲自来做,也好让皇后娘娘尝尝鲜。

    皇后一向清心寡欲,对美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不过东珊做的这道炸土豆条,沾上酱汁,那独特的口感的确令人回味无穷,怪不得连皇上都生了兴致。但东珊说了,必须吃现成的,这会子再命人给皇上送去已是来不及,得等皇上得空时,命御厨在跟前现做才成。

    亲自尝过之后,皇后又带着东珊去往后殿拜见太后,请她老人家尝一尝。

    就在太后预备动筷之际,东珊忍不住上前福身道:“启禀太后娘娘,其实这土豆条可以不用筷子,用直接拿着蘸酱吃,这样的土豆条吃起来才有灵魂!”

    不过一个土豆,还有灵魂呐?这丫头说话倒是逗,太后颇觉诧异,但看她目光诚挚,便放下筷子,翘着镶红宝石的金护甲,慢条斯理的用去捏,被番茄酱包裹着的土豆条入口即化,不同于以往的任何酱料,太后不由皱起了眉。

    东珊见状,猜测太后可能吃不惯。听傅恒说,太后今年四十有六,按理来说,牙口应该还算可以,只不过古人没吃过这种酱,不喜欢倒也正常,然而出乎东珊意料的是,太后竟又尝了一块,眯着眼点头笑赞,

    “初尝觉着怪异,可那酸味又留在唇齿间,挠得人心痒,还想再尝,如此这般,竟是停不下来。”

    闻言,东珊暗舒一口气,恭敬福身,“能得太后夸赞,便是臣妇最大的荣幸。”

    难得看到太后开颜,皇后亦觉欣慰,暗赞东珊真是个伶俐的姑娘。

    连吃了五六个,太后还想再尝,终是克制住了,毕竟是油炸之物,她上了年纪,不可贪食。旁边已有宫人近前,端来金盆供太后净,再奉上巾帕擦拭干净。

    净罢,太后不忘品评,“这土豆条酸甜酥脆,酱汁风味独特,确是个新鲜吃食,只不过这名字不够雅,合该换个名字才是。”

    换什么?想来薯条这个名字,太后也不会喜欢,于是东珊恭请太后赐名。

    太后不愿费神,让皇后来命名。

    看着那盘盛放的金黄土豆条,皇后沉吟道:“不如叫‘折金枝’,皇额娘以为如何?”

    仔细一看,形色皆符,太后笑点头,“好名字,就叫‘折金枝’!”

    东珊心道古人还真是讲究,连菜名也要这么艺,叫什么名儿她是不在乎的,只要好吃就成。

    今日太后没挑她的毛病,还夸了她的厨艺,东珊已然知足,暗谢菩萨保佑,未料太后一高兴竟还给她赏赐了好些玉器首饰,东珊只觉受之有愧,福身婉拒,太后悠悠一笑,慢声道:

    “你是皇后的弟妹,今儿个头一回来哀家这儿,此乃见面礼,无需客套,收下吧!”

    皇后亦在旁笑劝,“这是太后对你的恩典,还不快快谢恩?”

    她还以为一颗土豆居然能换来这般丰厚的奖赏,听罢太后之言,方知自己想得太简单,说到底,太后只是给皇后颜面罢了!心下了悟的东珊依照皇后之言,规规矩矩的向太后谢恩。

    掩唇打了个哈欠,太后只道有些乏了,交代皇后晌午陪东珊用膳即可,不必再过来侍奉她。

    皇后起身称是,而后福身告退。

    待人走后,温祺向太后递上花茶,闲闲道:“奴婢瞧着那位九夫人规行矩步,眼神清透,并无杂念,倒像是个实在人。”

    温祺此言,太后自是明了,抿了口茶,淡笑道:“你的眼光最是毒辣,向来无差,丹珠这孩子惯会避重就轻,她的话,不可尽信。

    上回她还说弘明小气,舍不得为她买首饰,哀家将弘明的额娘叫来一问,方知那唱卖会一开场时,她已买下两件首饰,这些话她尽数不提,全然看不到旁人对她的好。而今看来,她说东珊故意与她争抢,八成也是虚言。”

    温祺一早就瞧了出来,丹珠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碍于她是太后的亲眷才不好多言,好在太后面上哄着丹珠,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并未被她蒙蔽,如此甚好。

    得了赏赐的东珊拜别皇后,由太监护送离岛,到得岸边,却不见傅恒,想来他已去当值。踌躇间,却见一位小太监跑了过来,哈腰冲她笑道:

    “想必这位就是傅九爷的夫人吧?奴才名唤小允子,大人命奴才在此相候,说他有差事要办,夫人可先行回家,不必等他。”

    既如此说,东珊也就没再等候,来之前她特地备了些碎银,正好赏给小允子,其余两位太监送她出山庄,将太后赏赐之物搬至马车之,东珊一一打赏,客气颔首,

    “有劳二位公公。”

    蔷儿在外等候多时,扶着夫人坐进马车。

    当马车缓缓驶离避暑山庄时,东珊那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每回一觐见皇家人,她便觉压力深重,尤其看到皇后与太后住在一起,更觉怪异。

    宫里有那么多的宫人,还伺候不了太后吗?为何皇上会安排皇后与太后同住如意洲,难道所谓的正室就得亲力亲为的侍奉婆婆,而皇上却在烟波致爽殿,由其他妃嫔侍奉,自在逍遥,这是什么道理?

    后世皆传乾隆深爱富察皇后,这便是所谓的深爱吗?一国之母都得仰人鼻息,活在桎桍之,除了尊荣的名号,和对她娘家人的优待之外,皇上给皇后的关怀似乎并不多。

    这样的待遇,东珊无法理解,也不知皇后究竟作何感想,不管她是否情愿,她都得顾全大局,得替皇上尽孝,这样的人生,她真的快乐吗?

    不管东珊再怎么感慨,这也都是旁人的人生,她无法干预,只剩唏嘘。

    东珊没想到的是,就因为她做的那两道菜,京城还挂起了一阵番茄风,毕竟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夸赞过的,一时之间,京城大小饭馆都开始炒番茄,当傅恒把这些现象告知东珊时,东珊甚感惊讶,同时又无比自豪,感觉自己穿越后也不是一无是处,总算做了件有价值之事。

    往后的日子,她总是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做一些傅恒没怎么吃过的菜,譬如香煎槐花饼,她会把饼做成心形,以示浪漫,奈何傅恒是古人,并不理解这心形的含义,还问她这饼的形状怎么这么奇怪。

    “你没瞧出来吗?这是一颗心啊!”

    “心是这样的吗?下面也太尖了吧?我见过被人挖出的心脏,形状不对,而且人心是红色的。”

    “……”碰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东珊还能说什么?睖了他一眼,她发誓再也不要给他做心形的食物!

    令傅恒惊喜的是,东珊总是花样百出,每次都能做出让他眼前一亮的菜来,譬如今晚,看着盘金黄的小方丁,他尝了一口,感觉像肉,又似乎不太对,一问才知,竟是馒头切成丁,裹了蛋液炒出来的。

    起先他还总是劝她不要做菜,后来的傅恒隔几日尝不到她炒的菜竟有些想念,忍不住与她商议着,

    “上回那道番茄鱼吃着很是可口,不知夫人今晚是否得空?”

    他也有求着她的时候啊!夕阳下的东珊倚坐在缠着花藤的秋千上,任由身后的傅恒为她轻推着,懒洋洋地道:

    “空闲倒是有,就看心情好不好。”

    当她荡下来时,傅恒没再将其往前推,微俯身,抚着她的肩柔声低语,“那要如何你才能心情好?今晚好好侍奉你?”

    两夫妻正说着闺房蜜语,但闻身后有人回禀,说是容爷送来请帖,婚期将至,就定在月二十六。

    二十六?那不正是日之后吗?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在此度过了一个月的光阴,转眼间鄂容安就要成亲,傅恒早已备好大礼,就等着他成亲当日奉上。欣喜的傅恒接过请帖,命人打发赏银。

    待人走后,他将帖子展开,给东珊瞧了瞧,还说要带她一起去。

    自秋千上站起身来,东珊瞧了一眼请帖,有所顾忌,“我也得去?这……合适吗?”

    看她似乎不怎么情愿,傅恒心微紧,声泛涩,“此乃大喜之事,人多才热闹,有什么不合适的?难不成……你不愿看他成亲的场景?”

    东珊讶异侧首,便见他欲言又止,眼神明显闪躲,似乎有些不正常,再一深思,东珊已然明了他的言外之意,

    “难不成你认为我还在念着他,看他成亲我会伤心?”

    心知她最不愿听到这般猜疑之言,傅恒当即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但你这么想了!”即便他不承认,东珊也能从他方才的怪异神色猜出他的心思,忆起两人上次争执的场景,东珊只觉十分讽刺,

    “那回自宫里回来,你便开始胡思乱想,当时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没有念着鄂容安,你说你会信任我,转眼竟又来质疑,所以你之前说的话算什么?敷衍我?”

    “我只是觉得你若真的放下了,去给他贺喜不是很正常吗?”

    同样一句话,每个人看待的角度不同,这理解便会千差万别,傅恒有他的看法,东珊却有自己的理由,

    “我是怕你胡思乱想才说不去的,我若兴高采烈的要求同往,你肯定会觉得我很想见他,总而言之,不管我是怎样的表现,你都会怀疑,因为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恒正思量着该如何解释,东珊却已心寒之至,恨恨的瞪着他,满腹委屈的她只觉说什么都是多余,

    “这些日子我都在给谁做菜,为谁忙碌?敢情你得了好也不会念着,还反过来怀疑我有二心?无论我解释多少回,你都不曾真正消除对我的疑心,那我索性不解释了,你爱怎么想都随你!”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噙着泪的眼眶通红一片,心下悲恸的东珊倔强转身,不愿再理他,傅恒赶忙上前相拦,她却一把将他推开,恼声恨嗤,

    “别碰我!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着急的傅恒不顾她的反抗,紧拽着她的胳膊,不许她逃离,势必要与她解释清楚,免得两人之间又生误会,

    “东珊!我承认方才言语有失,但我真的不是怀疑你什么,我只是……”

    瞧瞧,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辩解,东珊见状,不屑冷哼,“等你把借口编好再来狡辩!”

    “没有什么借口,我……”话到嘴边,他却总是迟疑,明明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竟难以启齿,心知再这样下去,误会再难解除,走投无路的傅恒只好将心一横,鼓起勇气冲口而出,

    “我就是太在乎你,喜欢你,所以才会吃醋说酸话。”

    气极的东珊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惊觉周遭的风戛然而止,天地忽静,只余那几个字不断的在她脑海来回翻滚,愣怔片刻,东珊疑惑的盯着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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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珊,你喜欢我吗?

    才刚他可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需知勇气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子再让他重复,他竟有些难为情,甚至不敢与她对视,目光闪躲的移开了视线,

    “声音那么大,你不可能听不到。”

    一向大方得体的他居然也有窘迫的时候?东珊见状,只觉他的表现不符合他的嚣张放肆的性子。

    那句话她的确听到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而他又不愿再重复,东珊总感觉他这态度很敷衍,应该只是为了狡辩才想出这么个借口,她也就没当回事,

    “没听清,你爱说不说。”

    道罢东珊微扬首,傲然甩开他的,回往寝房。

    傅恒紧跟在她身后,想着反正方才已经说过,再说一次也无妨,终归是他自个儿嘴欠乱说话,东珊才会恼他,现下放低姿态哄哄她也是应该的,他正想再重复,却见对面有道人影,原是蔷儿自月门处走了过来,

    “九爷,夫人,晚膳已备好,后厨那边来问,是否这会子上菜?”

    不等傅恒发话,东珊已然点头,命其上菜。有丫鬟在场,傅恒不便再提方才之事,只能压下心里话,默默往回走着。

    用膳时,东珊秀脸紧绷,不似平日里那般笑意盈盈的与他说笑逗。

    看她一言不发的夹着菜,傅恒只觉周遭的气氛便似那盆的冰块一般,散发着冷凝之气,心下压抑的他没话找话说,

    “这道干煸豆角不如你做的好吃。”

    纵然是夸赞的话,东珊也没个笑颜,掠他一眼,冷声道:“所以呢?我就该每日忍热受累到后厨给你做菜?你娶的究竟是夫人还是厨娘?”

    “……”傅恒依稀感觉这话似乎很耳熟,当初他也曾这么劝过她,她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啊!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说过,为我做什么都不觉得辛苦。”

    他的记性可真是好啊!冷笑一声,东珊揶揄道:“偏偏有些人没心没肺,对他再好他也不知感恩,只会说些扎人心的话,那我何苦再让自己受罪?往后你想吃什么便吩咐他们去做,别再指望我给你做菜!”

    被连番炮轰的傅恒甚感冤枉,暗叹女人果然是不讲理,只看心情的,心情好的时候温柔似水,心情不好的时候便鸡蛋里头挑骨头,呛死人没商量。

    饶是被误解,他也不敢大声的与她犟嘴,好言好语的温声解释道:“我也没指望你,就是顺口夸赞一下你的厨艺而已。”

    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东珊都能找出错来,一一回怼,噎得傅恒无言以对,干脆闭嘴,再不敢多言。

    一旁的蔷儿听着两位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估摸着九爷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夫人生气了吧?唉!看来今晚九爷的日子不好过咯!

    到得晚间,夜已深,他的心却未静,傅恒沐浴归来,却见东珊并不在帐,而是躺在榻上。

    瞧这架势,似乎是要与他分开睡,她这气性还挺大的啊!心知她还在生气,傅恒来到榻边,柔声轻唤着她的名,

    “东珊?珊珊?小东子?”

    一听到小东子这个名儿,假寐的东珊立时睁开了眼,很想反驳他,但又觉得他是故意为之,想迫她说话罢了,看穿他的把戏后,她强忍着忿然,佯装没听到。

    未听她理会,傅恒又拉了拉她的小拇指。

    东珊立时收回,不许他触碰,傅恒便知她根本没睡,兀自道着,“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会子我已与你解释过,并非怀疑,不过是拈酸吃醋罢了,你打算恼我到何时?”

    就那一句含糊不清的言辞,便算是解释?他连重复一遍都不愿,可见说得时候是有多勉强,“我没听到什么解释,只感受到敷衍。”

    “不是敷衍,那是我的真心话。”这会子没外人,傅恒也就无所顾忌,直言不讳,

    “成亲以来,我对你如何,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但凡你用心感受,便该明白,我早已将你放在心上,否则也不至于缠着你,定要将你接至别苑来。”

    之前她并未感受到什么,直至他冒雨赶回家那晚,她才终于有所触动,但傅恒只是勤勉的交着功课,夜夜与她欢好,却从未与她说过一句情话,她也就没敢奢望太多。

    今日忽然听到那句话,其实她心里的气已然消了大半,但他却不愿说清楚,态度模棱两可,她这心里便像是打翻了的红豆绿豆混在一起那般,乱糟糟的,分不清个所以然来,

    “你不是说我牙尖嘴利,凶悍无礼,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吗?在我的印象,你可是瞧不上我的,成亲只是被迫而已,何谈感情?”

    对待东珊,傅恒不屑撒谎,有一说一,“最开始的确没什么感情,但后来你我相处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终归会有变化吧?你是我的夫人,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你吗?”

    好好的一番表白,本该光明正大,他却像做贼一般,声音压得极低,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害羞不成?

    东珊默默腹诽着,唇角却是不自觉的上扬,只因“喜欢”两个字似蜂蜜水一般,仔细一品,唇齿皆甜,一丝悸动悄无声息的拨乱了她的心弦。

    现下她正背对着他,是以傅恒看不到她的反应。终于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却未听她吭声,傅恒眸光微垂,略觉失望,

    “我在跟你说话呢!好歹给个回应吧?”

    敛去笑意,东珊故作懵懂,“回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我吗?”他在期盼着她的回答,然而她竟说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那不以为意的语调令他心忿忿,“现在开始想。”

    说话间,傅恒顺势在她背后躺下,温热的唇凑近她耳畔,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认真思考,不许逃避。”

    他离得太近,她很有压力,怎么想啊!担心他又乱来,东珊立马坐起身,抱膝倚坐在墙边,闷叹了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现下我脑一片混乱,想不明白,这个话头就此略过,我要睡了,得空再说。”

    分明就是借口!得不到个准确的答复,傅恒只觉一腔情意被忽视,窝火的他也不征求她的同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下榻走向帐,

    “想不明白?无妨,我帮你想。”

    说话间,他顺将帐帘放下,掩住幽亮的烛火,借着一片朦胧的昏光,眸光幽深的凝着她那秀致清丽的容颜,每看一眼,心底的欢喜便会增一分,他不禁在想,他的夫人怎么这么好看呢?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怎的最初见面时他竟反应那般迟钝,没有察觉到她的好?

    他对她的喜爱已经溢于言表,只能用行动来表达内心炽热的情感!

    当两人紧紧相连,密不可分时,东珊整个人都恍惚起来,感受着他越来越猛烈的推送,只觉花谷处不自觉地轻颤着,浑身酥麻不已,以致于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而妩媚。

    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的黏着彼此,他的唇离她那么近,按照他的习惯,应该顺势吻住她才对,然而今日他并没有,只是这样看着她,任满腔火焰燃烧,也没有再靠近。

    身下的小女人红唇微启,依稀可见贝齿间那粉嫩的小舌难耐的轻抵着,感受到她热切的目光,傅恒眼底带笑,明知故问,

    “想要什么?告诉我?”

    这还用问吗?以往他可是很聪明的,只消她一个眼神,他便会懂,今日这样直白询问,让她怎么答?难为情的东珊羞声道:“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说话间,傅恒还重重的顶了她一下,惹得东珊轻“嗯”出声,恼锤他一拳,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傅恒不以为意,坏笑道:“一般女人在帐说男人讨厌,都可以将其视为夸赞。”

    听这话音,他似乎经验十足啊!东珊撇着嘴微嗔他一眼,“你怎的这般了解?难不成你听其他女人说过?”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吃醋,还得反过来向女人道歉,若是女人吃醋,男人就得好言相哄,赶紧澄清,以免又被冷落,暗叹一声,傅恒心道:我好难啊!

    “瞧你,又胡思乱想,那话是听萨喇善说的,除你之外,我的帐还没有过别的女人。”

    当他再次追问她想要什么时,她依旧不肯说,那张小嘴倔强得很,无奈的傅恒只好妥协,不再逗她,如她所愿的俯首吻住她香甜的唇瓣,而她期待已久,四唇相贴的那一刻,她便下意识的探出小舌,与他紧拥着缠吻。

    每每像这般边吻边顶,上下齐攻时,她的反应便格外强烈,傅恒早已察觉到这一点,是以他很清楚她方才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哪怕她倔强不肯说软话,他也会满足她。

    今晚他的攻势太过猛烈,已然过去许久,似乎还没有收尾的意思,以致于她有些承受不住,微微发喘,偏过头去,埋在他颈间小声求饶,

    “能不能歇一歇,我好累啊!不想要了,快些结束吧?”

    傅恒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顺势与她讲起条件,“告诉我,喜欢我吗?回答了我就放过你。”

    羞于回答的东珊结结巴巴的借口道:“我……我还没想好。”

    不说是吧?他有的是法子治她,反正体力好,还能再战,“那就继续。”

    惶恐的东珊目光怯怯,好言与他商议,“这么重要的问题,我得慎重思考,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好不好?”

    “那你倒是给我个期限,何时能想好?”

    思量片刻,东珊沉吟道:“一个月。”

    “……”气得傅恒轻咬小红果,当做惩罚,“干脆想一年得了!你这才叫敷衍!”

    说到最后,傅恒只答应给她天的期限,“日后我要听到满意的答案,懂吗?”

    非得他满意吗?东珊表示压力很大啊!“万一我慎重思量之后,最后的答案是不喜欢呢?”

    “你尽管试试。”凝视着她的双眼,傅恒微扬唇,笑得意味深长,而后如她所愿,加快顶冲,将浓郁的白浆尽数灌溉在花丛……

    两人的小矛盾因为傅恒的勇敢表白而冰释,其实双方对彼此如何,他们都有所感知,傅恒没再隐瞒心意,明确的表达了出来,东珊却是不肯说,因为此时的她尚不能确定,自己对傅恒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究竟是感动还是感情。

    她希望等自己能明确的区分出来之后再告诉他,是以一直没敢回答他的问题。

    月二十六乃是鄂容安的大婚之日,若是当天早上往回赶,晌午怕是赶不及,于是傅恒决定二十五这日便出发,换班加休班,一共两日,倒也不必太慌张。

    未免他再吃醋,胡思乱想,东珊最终答应陪他一起去,毕竟新娘子苏棠可是她的闺友,前些日子苏棠还去富察府找过她,得知她不在府,便写了封信让人捎过来,今日苏棠出嫁,她理应去见证。

    一路回程无话,两夫妻回府后先去拜见太夫人,章佳氏一个月没见儿子,甚是想念,先前傅恒只要离家一段日子便会瘦一大圈,这次回来倒是没瘦,是以章佳氏很欣慰,

    “看来东珊把你照顾得很好,人没瘦,瞧着更结实了。”

    “可不是嘛!”看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傅恒欣笑着对母亲道:“东珊时常亲自下厨为我做美食,孩儿的日子能不滋润吗?”

    这事儿章佳氏亦有所耳闻,“东珊的那道番茄炒蛋经皇上一赞,立马变成了名菜,前些日子我听老四说,而今连京城的酒楼都有这道菜,其他的达官贵人府更是争相效仿,还有那什么‘折金枝’?孩子们最是喜欢,明瑞他们都时常点名让后厨做呢!”

    本是无意之举,竟还掀起了一股风潮,东珊深感惭愧,谦笑道:“折金枝的名字乃是皇后娘娘所赐。”

    一道菜能得帝后与太后夸赞,实属幸事,老九媳妇儿争气,章佳氏自是越发喜欢,“原来我这儿媳妇竟是这般巧,这可真是恒儿的福气,亦是咱们富察家的荣耀!”

    被夸赞的东珊笑应道:“额娘若是有兴致,往后我便时常在家给你做新菜肴。”

    傅恒闻言,登时蹙眉,小声提醒,“不是说好了只回来两日,再跟我回别苑吗?皇上会在承德待到八月旬,这还有半个多月呢!”

    章佳氏见状,啧啧叹道:“瞧你吓得,生怕我将你媳妇儿留下,这竟是一日也分不开的吗?等到八月十六,木兰秋狝之际,你得随皇上去围场,历时大半个月,到时候东珊不能随行,你又当如何?”

    母亲这话真是扎了傅恒的心,木兰秋狝大都是男子随行,偶有妃嫔或公主伴圣驾,侍卫的家眷自是不能去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只能与东珊分居。

    实则东珊也就是说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傅恒竟会说这些,惹来婆婆取笑,令她十分难为情,嗔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

    难得傅恒归来,章佳氏命人将他的兄嫂们都叫过来,晌午在宁辉院摆宴,这会子人还没到,傅恒打算去看看傅玉的情况,东珊则被婆婆留下,婆媳二人单独说话。

    期间章佳氏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得很,“恒儿性子倔,你可不能惯着他,他若是敢对你摆脸子发脾气,你可千万告诉我,我定会好好收拾他。现下暑天炎热,你也别去后厨给他做菜,免得了暑,岂不遭罪?”

    说到后来,章佳氏又问起她最近感觉如何,身子可有不适,可有觉着困乏疲惫,月事是否正常。

    闻言,东珊已然会意,婆婆这拐弯抹角的,是想问她是否有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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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富察家添个大胖小子

    明知婆婆满怀期待,东珊也不能骗她,如实答道:“月初才来过月事,儿媳一切安好,多谢额娘挂念。”

    他们六月初成亲,这个月又来了月事,那也就是没怀上?章佳氏略觉失望,但又想着才一两个月而已,没怀倒也正常。

    瞧儿子那态度,似乎对东珊越来越满意,不似初成亲时那般冷淡,这一整月两人都在别苑里,恩爱甜蜜,兴许很快就能怀上。

    如此想着,章佳氏笑容依旧,“你也晓得,这府只有老四和恒儿是我亲生的,恒儿的阿玛走得早,如今我也没个能说话的,总盼着你能给富察家添个大胖小子,我也好弄孙为乐。”

    婆婆的心态,东珊自是能理解,不过这种事可真不是她说了算的,既在人为,也看天意。

    就在东珊与婆婆闲谈之际,傅恒已然到得傅玉的院子里,他担心东珊一个人留在宁辉院会无所适从,便请嫂过去陪陪她。

    得知东珊归来,茗舒欣然相应,先行去往宁辉院。

    待嫂走后,傅恒才问老,最近情况如何,可有进展。

    原本规矩坐着的傅玉一看茗舒离开,立马翘起了二郎腿儿,往身后的圈椅上一靠,虎口支着下巴,啧叹道:

    “每年的木兰秋狝是立功的好会,只要表现好,很容易升职,奈何额娘和兄长们皆认为我这病很严重,让我在家休病假,哪儿也不许去。

    为了茗舒我也认了,好歹她对我越来越温和,我也算有所收获,但我觉得一直装失忆也不是事儿啊!我总得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吧?不能一直废下去。”

    凡事有利有弊,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品着茶的傅恒思量片刻,建议他找个会,假装自己被某件事刺激,骤然想起以前的事,便可顺其自然的恢复记忆。

    傅玉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仍有后顾之忧,“我若恢复正常,万一茗舒又像之前那样不理我,那我岂不是白折腾一场,前功尽弃?”

    纵有风险,亦得尝试,“正如你所言,不可能一直这样,女人固然重要,前途也重要,你若连前途都毁了,往后拿什么照顾媳妇儿和孩子?”

    说起孩子,傅玉越发忧虑,微倾身,凑近老九小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人说,其实茗舒她最近有了身孕,估摸有两个半月,她还不愿公开,想等个月再告诉额娘。

    那年的孩子没保住,我已是自责了许久,万一这事儿再露馅儿,她再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才想尽快复原,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有身孕是好事,他还愁什么呢?轻拨茶汤的傅恒笑叹他糊涂,“那你就更不必顾忌,大胆的找会恢复记忆。

    如今她有了身孕,往后月份大了,更是行动不便,即使她不理你,你也可以照顾她,等到孩子出世,有孩子做纽带,你们的关系定会越来越密切。”

    被老九这么一鼓舞,傅玉也就不再瞻前顾后,毕竟人心都是贪得无厌的,起先他觉得只要茗舒肯与他说话就好,但当这个愿望实现后,他又不自觉的想要更多,希望茗舒能真正的爱上他,而不是只因他生病而同情他。

    所以失忆并非长久之计,再美好的梦境也终有醒来的一日,他终究得回归真实,不管结果如何,都得承受。

    道罢这些私事,两兄弟才一同去往宁辉院,期间傅恒还特地交代他,切记不可一次全想起来,一点点的慢慢来,先看看茗舒的反应再随应变。

    傅玉点头应下,对未知的将来既期待又担忧。

    太夫人相邀,众人陆续到场,女眷唠家常,男子话官场,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唯独不见傅谦,傅恒不觉好奇,

    “八哥呢?他没在家吗?怎么没过来?”

    众人互看一眼,皆没吭声,傅恒心道这才一个月没在家,他又错过了什么?当他疑惑的看向母亲时,章佳氏也不愿明言,

    “这孩子心野,管不住!”道罢便打岔说起了旁的,没再说下去。

    但看众人提起老八的态度似乎很微妙,东珊越发好奇,忆起上个月去承德的路上看到的那辆马车,她已然猜到婆婆所说的心野是何意,当下没再多问,免得扫兴。

    今日五夫人也在场,平日里太夫人不许她见女儿,今儿个来宁辉院用宴,她才得以与女儿小聚片刻。

    眼瞧着女儿瘦了一圈,五夫人心疼不已,质问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照顾琇琇的嬷嬷如实道:“姑娘才来时很挑食,只吃肉类,不肯吃素菜,鸡蛋也不肯吃,好说不听,只能饿一饿,慢慢改正。”

    一听这话,五夫人越发心疼,“她喜欢吃肉那就让她吃,小孩子怎能挨饿?”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辞,章佳氏便觉老五媳妇儿没见识,

    “你是觉得富察府买不起肉,还是觉得我在苛待她?你这个做母亲的,只会依着她的意愿,从不顾忌她的身体是否受得住。五六岁的孩子有几个像她这样虚胖的?

    她时常积食腹胀嗓子疼,大夫来看,说是肉吃得太多才会这般,得荤素搭配,切记不可挑食。

    可惜她已经被你惯得太离谱,想要让她改掉坏毛病,必须狠狠心,饿了自然也就吃了。”

    眼瞧着太夫人动了怒,杳嬷嬷打岔道:“姑娘最近表现很好,素菜她都能吃一些,人也康健许多,腹部不再鼓胀。”

    与东珊挨坐着的四夫人接口道:“姑娘家常食青菜,秀发长得快,乌黑又亮泽,琇琇瘦了越□□亮,越显双眼灵动,这是好事,弟妹实该感谢额娘费心照顾琇琇才是。”

    四夫人的本意是想给宝慧一个台阶下,然而五夫人毫不领情,反倒觉得西林觉罗氏是在挖苦她,

    “四嫂的意思是,我家琇琇之前胖得很难看?”

    一番好意被曲解,四夫人既惊且怒,她是真没想到,人心竟能险恶到这般地步!气结的她笑容尽敛,面色煞白,冷声道:

    “你要是非得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琇琇尚不懂大人间的争执,只听到胖字,慌张摆着小胖,“额娘,我不要变胖,我要美美的,我会吃青菜的。”

    宝慧这般不识好歹,彻底惹怒了章佳氏,本想着人多的场合,给她些颜面,如今看来竟是没这个必要了,

    “见不着闺女你说想念,见着了你又挑拣四,你若觉所有人都在针对你,又何必坐在这儿自讨没?干脆回房去,落个清净!”

    太夫人下了逐客令,五夫人身子一僵,眸怯心慌,再不敢顶嘴,“儿媳只想跟女儿坐在一起吃顿饭而已,还请额娘成全。”

    琇琇的小亦紧抱着她的额娘,舍不得松开,嘤声哭着,“要额娘,要额娘,额娘别走!”

    一众妯娌见状,皆不吭声,只因五夫人母女平日里得罪过太多人,如今她被训斥,旁人都乐得看笑话,谁会帮她?

    东珊并无落井下石之意,却也不会虚伪的帮五嫂说话,两人积怨已久,即便帮了,五嫂也不会领情,她又何必费口舌?

    茗舒还记着五嫂讽刺她没孩子一事,自然也不会再主动示好。

    夫人倒是与五夫人交好,但眼下太夫人正在气头上,旁人皆不吭声,她也不敢先发话,免得成那出头鸟。

    李氏见状,心下不虞,毕竟是她家的儿媳妇,太夫人这般赶人,便是连她的脸面也不给了。加之宝慧总惹是非,李氏便将心底的忿然尽数发泄到儿媳身上,

    “琇琇最近颇懂礼数,方才瞧见我还会主动福身,可比之前强太多,你带孩子时从不教她这些,如今姐姐帮咱们教条孩子,你理当感恩才是,怎能胡乱怨怼?”

    五夫人被自家婆母训斥得无言以对,对面桌上的傅宽浑不当回事,看都不看她一眼,好似挨训的并不是他的媳妇儿一般。

    委屈的她眼眶噙着泪,却又舍不得怀的女儿,终是忍气吞声,向太夫人道错。

    训斥罢儿媳,李氏又对章佳氏道:

    “宝慧许久没见女儿,情绪太过激动,过于担心琇琇才会言语有失,姐姐勿怪,就让她们母女俩坐在一起吃顿饭吧!”

    眼看李氏开了口,夫人这才顺水推舟的帮腔道:“额娘您瞧琇琇这么舍不得她母亲,就让她们多亲热一会儿,宝慧看到琇琇的变化,自然明白您的苦心。”

    众人开口求情,章佳氏这才罢休,没再提此事。

    席间,五夫人夹了菜想喂给琇琇,却被章佳氏给制止,“将菜放在她碟即可,她自个儿会吃,无需旁人来喂,好不容易才改掉的坏毛病,可别因你再犯。”

    五夫人心道太夫人就是看她不顺眼,无论她做什么都能挑出错来,未料琇琇竟拿着筷子去夹菜,还特得意地对她道:“额娘您看,女儿会夹菜的!”

    说着还将一块肉送至她嘴边。五夫人受宠若惊,下意识张口,吃着女儿为她夹的菜,心生感动,忽然觉得女儿好像长大了,看着琇琇那清澈纯真的笑容,五夫人既酸又甜,心五味陈杂。

    看到这一幕,东珊亦觉感动,历经一个多月的教导,明摆着琇琇比以往懂事乖巧,众人皆看在眼里,五嫂若是还不能领悟太夫人的心意,那可真就有些不识好歹。

    用罢午宴后,众人或品茶闲聊,或推起了牌九,章佳氏推了两圈,困乏得打了哈欠,便起身让位,让东珊来打,东珊只道不会这个,请一位姨娘来打。

    四夫人笑道:“在咱们家可不能不会打牌九,得空让傅恒教教你,咱们也好做消遣。”

    另一桌的傅恒难得偷闲,与兄长们打几圈,听到四嫂的话,笑应道:“四嫂可别教坏她,回头她只顾着与你们打牌九,都没工夫陪我。”

    摸着牌的夫人笑道:“你们这些个兄弟里头,就属老九最黏媳妇儿,竟是一刻也离不得。比之当初的傅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取笑的东珊暗叹傅恒总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样的话,也不嫌害臊!

    茗舒闻言,不由想起才成亲之际,傅玉对她也是这般,到哪儿都跟着,目光永远落在她身上,然而那时的她根本不屑回应,如今再想起往事,她竟有种愧疚之感,甚至怀疑那样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当她不自觉的抬眸时,竟不期然的撞上傅玉的眸光。

    傅玉倒是很想打牌,奈何现下他仍在失忆,万一打牌时情绪太过激动,表现异常,被茗舒察觉的话可就完犊子了!是以他忍着心痒,只坐在傅恒身边看他打,顺便瞧瞧对面的茗舒。

    大多时候,都只是他的目光孤独的落在她身上,而今居然能得到回应,与她四目相对,傅玉既惊且喜,欣慰之至,纵然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很快便低垂眸睫,侧过脸去,他也觉心甜如蜜。

    那一眼的温柔,足够他回味许久。

    被众人一打岔,东珊今日竟也没午歇,生生熬了过来,整整一下午,宁辉院都欢声笑语不断,东珊不由感慨,还是人多了热闹啊!如此才有家的气氛。

    二十六这日,傅恒携东珊去参加鄂容安的婚仪。

    军处领班鄂堂之子成婚,襄勤伯府自是热闹非凡,今日不必上朝,朝臣无需赶往行宫,武官员甚至王爷贝勒们皆亲自来府道贺。

    鄂堂满面春风,喜迎宾客,鄂容安则始终保持着谦逊的笑意,招待一众亲朋。

    瞧见小九儿和小东子到场,鄂容安笑容疏朗,并无任何芥蒂,兄弟婚姻美满,他理当祝福,而他的人生,也将揭开新篇章!

    看着一对新人拜堂的场景,东珊不禁在想象着,当鄂容安掀开红盖头发现新娘子的模样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立在她身边观礼的傅恒瞄了东珊一眼,问她在笑甚,“说出来让我也笑笑呗!”

    执绣梅花鹿团扇的东珊轻笑道:“看鄂容安娶了个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替他高兴呗!”

    这就怪了,“盖头遮得那么严实,你怎知她是否漂亮?”

    “因为我早已见过新娘子,她是我的闺友,清灵秀致,我见犹怜。”

    “你居然认得?”傅恒眸光微诧,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之前怎的从未听你提过?”

    “她让我保密啊!”那东珊自得遵守承诺,不过今日两人已然成亲,她也就无需再顾忌什么,悄声对傅恒道:

    “其实你也见过她的。”

    神秘兮兮的语气引得傅恒好奇丛生,近来他一直在别苑和行宫来回奔走,没见过哪个陌生的姑娘啊!

    傅恒苦思许久,毫无头绪,再追,东珊才又透露些许,“鄂容安也见过我的闺友。”

    怎么可能?傅恒明明记得鄂容安说他只晓得未婚之妻的名字,并不曾见过面。百般疑惑之际,傅恒灵光顿闪,

    “你说的不会是那日在萨喇善家碰见的姑娘吧?”也只有这位姑娘是他和鄂容安同时见过的。

    点了点头,东珊挑眉笑道:“其实那日并非他二人初次相见,他们早前便见过,所以鄂容安才会觉得她眼熟。”

    傅恒还以为鄂容安是看花了眼,未料他们居然真的见过!当他问及渊源时,东珊却不肯细说,

    “我还不晓得苏棠会否将真相告知鄂容安,你若说漏了嘴可就麻烦了。”

    听故事听一半儿的感觉可真不好,“所以你只讲个开头,就是想看我心痒好奇?”他的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迎上他那埋怨的眼神,东珊暗自懊悔,自己就不该嘴快,心虚的她掩扇歉笑,“回头你问鄂容安呗!只要今晚苏棠肯告诉他,那就无所谓咯!”

    听她这么一说,傅恒已然能预料到,今晚鄂容安这花烛夜想必会是妙横生!

    实则不必等到花烛夜,当一对新人送入洞房之后,喜婆便要请新郎官儿拿喜称挑开红盖头。

    鄂容安面色淡淡,依礼照做,他对这婚事并未抱什么希望,新娘子性情如何,他都不甚在意,终归是父母之命,他无从改变这局面。

    饶是已然做好接受各种可能的准备,但当那绣金凤的红盖头被挑开时,鄂容安仍旧被眼前的情形给怔住了!

    但见珠翠满盈的凤冠之上,那颗衔珠红宝石垂落在新娘子光洁的额头前,而她的左眼角边依稀可见一颗小痣,两厢对望之际,竟令鄂容安再次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因着是大婚之喜,新娘子的妆容比平日里要浓重些,鄂容安也是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日与东珊走在一起的姑娘吗?

    当时他曾问过这位姑娘,两人是否见过面,虽然她否认得干脆,但他总觉得那种感觉不是错觉,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他的未婚之妻---苏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星星、铭记于心投的地雷!

    我---预收狂魔竹子又开了一本新预收《怡亲王福晋》,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本应该都会是清穿系列,但下本开哪个还没有决定,等这本完结后再视情况而定(完结还早,傅恒这本设定是长篇)。还有专栏里的清穿完结,人物或多或少都有联系,每本都有穿越或是重生的人物,如果这些人物聚在一起岂不乱套?所以大家可以把每本都当成平行世界来看,这样就不冲突啦!

    说了这么多,没错,我就是来求预收的!点击作者专栏就能看到《怡亲王福晋》欢迎提前收藏,感谢大家支持!案如下:

    胤祥薨逝后,其子弘晓承袭怡亲王之位,琉珠穿越成弘晓的福晋,本该坐享荣华,然而弘晓意外受重伤,昏迷不醒。琉珠既得照顾弘晓,又得对付那些谋夺王位的黑心兄弟们,还得在人前装作情深义重的模样,

    “王爷,咱们还没个一子半女,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夜深人静时,疲惫的琉珠躺在帐,依稀梦见有人在她耳畔低语,

    “听说福晋想要子嗣?本王合该圆你这个心愿……”

    琉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东珊受伤

    鄂容安疑惑重重,奈何现下丫鬟婆子们都在喜房内,他不便多问,未免旁人起疑,他敛去疑色,负而立,很快便恢复常态。

    坐在喜帐边的苏棠心惶惶,只因她清楚的看到,方才鄂容安眉头紧锁,估摸着是对她这个娘子颇有微词吧?

    是觉得她不好看?还是想起了以前的恩怨,心生嫌弃?

    鄂容安还得去招待宾客,暂离喜房,徒留苏棠杏眸隐忧,心恍神惚。本是满怀欣喜的嫁于自己的心上人,可他的面上并无一丝喜色,今晚这花烛夜,怕是难捱啊!

    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傅恒在前厅应酬,东珊打算先去喜房陪一陪苏棠。

    路上偶遇蓝瑾,蓝瑾不由怔然,她是真没想到东珊竟然会不计前嫌来参加婚宴,却不知大哥如今再见她会是什么感觉?

    他已然与新娘子拜堂成亲,身上肩负起厚重的责任,蓝瑾只盼着大哥能放下过往,和他的夫人好好过日子,可别再对东珊念念不忘,毕竟东珊也有自己的家。

    愣怔间,东珊已然近前与她打招呼,谢她上回相赠的胭脂,说是很好用。

    蓝瑾莞尔一笑,“喜欢就好,得空我再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自东珊成亲后,两人便没再碰过面,时隔两个月再见,蓝瑾也不晓得她近况如何,还以为东珊和傅恒仍旧嫌弃彼此,遂问她二人成亲后是否会起争执,

    “九哥那张嘴可毒着呢!姐姐你也伶牙俐齿,不晓得你们斗嘴时谁会占上风。”

    那肯定是东珊咯!傅恒才不会与她争高低,吵赢了她,晚上入不了帐,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东珊也明白傅恒时常让着她,感念着他的好,她自然要在人前给他留些颜面,

    “让他占个上风呗!我不理他,让他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自然也就吵不下去。”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去往喜房。

    蓝瑾还没见过这位新嫂嫂,孰料两人一进屋,她嫂嫂便亲热的与东珊打起了招呼,好奇的蓝瑾一问才知她们居然是闺友,当真是巧合,

    “往后九嫂可要多来走动才是。”

    “那是自然。”东珊干脆笑应,苏棠心忧虑深甚,碍于喜房人太多,不时的有人进来与她打招呼,她不便与东珊讲明,只得压下顾虑,笑面以对。

    午时将至,宴席将开,丫鬟来请诸位先到厢房之就坐。

    东珊不是苏棠的娘家人,也就不能再陪着苏棠,得与其他的外宾女眷坐在一起,遂与苏棠辞别,先行入席。

    一间厢房内摆有桌宴,东珊进屋后,扫视一周,并未发现表姐的身影,看来姨丈还是不准她出门。

    蓝瑾请她到西边的桌上坐,东珊才近前,便见桌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虹衣身影,可不就是丹珠嘛!

    她本想避开些,奈何蓝瑾将她安排在这一桌,她也不好意思说更换,无奈只得就此坐下。

    正与旁人说着话的丹珠一见到东珊,凤眸一瞥,不屑的打量她一眼,鼻溢冷笑,

    “吆!这不是傅九爷的夫人嘛!我记得上回好像是你在与我争抢那串碧玺项坠吧?”

    温然一笑,东珊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澄清道:

    “六夫人此言差矣,唱卖会只认银子不认人,全凭本事,并无争抢一说。我们家九爷乐意给我买,那我自当欣然接受。”

    言外之意不就是讽刺她的丈夫不舍得给她买吗?气结的丹珠面色顿沉,想起前些日子听来的闲话,顺口拿来说道,

    “既然那么稀罕,今日怎的不戴出来?哎呀!我好像听人说,你那串项坠被你的小侄女给剪断,碧玺碎了一地呢!所以说,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属于你的,终归留不住!”

    这事儿丹珠怎么会知道?想来又是府的下人乱传闲话吧!饶是如此,东珊也并未动怒,无谓一笑,

    “碎便碎了,我又不是只有那一串项坠,首饰多的是。”

    这个丹珠,故意找茬儿,连蓝瑾也看不下去,故意当着丹珠的面儿夸东珊今日戴的坠子漂亮,

    “这条蜜蜡金鱼坠儿栩栩如生,肌理细腻,温润如膏脂,实属难得的佳品呐!”

    东珊顺水推舟的应道:“此乃上回去行宫觐见太后时,太后所赏,我很是喜欢,今日便戴着了。”

    丹珠闻言,凤眸圆睁,大为吃惊,太后明知她与东珊不睦,居然这么好的蜜蜡项坠儿赏给她,倒叫她情何以堪?

    坐在隔壁桌的月莹为了和东珊套近乎,接口笑赞道:“东珊,我听说你做的那道‘折金枝’深得太后青睐,怪不得太后会赏你如此珍贵的项坠。”

    一旁的妇人闻言,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原来折金枝是这位夫人做的啊?我家孩子可喜欢了,成日的嚷着要吃,九夫人当真是心灵巧!”

    “我家孩子也喜欢,哎---九夫人,你可还会什么其他的适合孩子吃的菜,可否传授我们一些?”

    一说起孩子,周围的夫人都有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着美食,东珊自是乐得分享一些简单的菜式,但也不忘提醒她们,油炸之物还是少食为妙。

    本想给她难堪,孰料周围之人竟都开始吹捧东珊,眼下的情形出乎丹珠的意料,愤愤不平的她揶揄道:

    “看来富察家的厨子厨艺不行啊!堂堂九夫人居然还得亲自下厨,傅恒本以为自己娶了个世家女,没想到居然娶了个厨娘,倒是可以少请些丫鬟婆子,九夫人一个人便可以全包。”

    做菜丢人吗?东珊闻言,竟是无言以对,她突然觉得,应该让丹珠和五嫂坐在一起,看看谁的理更歪。

    丹珠这话可不止讽刺了东珊,而是将一众达官贵人们的家女眷皆得罪了,不消东珊开口,已然有人拉下脸先行驳斥,

    “六夫人这是什么话?合着您觉得会做菜的都是丫鬟婆子?我们这些做儿媳妇的,若是得闲,皆会亲自下厨,为婆母和孩子煲汤,难不成我们都成了丫鬟?”

    “就是嘛!尊老爱幼乃是奉行千年的美德,会做菜代表一个女人贤惠,做美食亦是一种乐,怎么到了你这儿,下厨竟成了丢人现眼之事?”

    一有人起头,众人纷纷附和,数落和揶揄声此起彼伏,“人家六夫人可是庄亲王府的儿媳妇,身份尊贵无比,咱们普通的官家女眷自是比不了的。”

    “有什么了不得?又不是世子夫人,没有王位要继承……”

    丹珠循声望去,但见一十出头的绛衣妇人话音刚落,傲然掠她一眼,眸光的那丝不屑刺痛了丹珠,气极的丹珠正想回怼,却被身边人拽了拽衣袖,提醒她万莫冲动,

    “此乃皇上的堂妹,怡亲王之女和硕格格,咱们惹不起,你还是少说一句吧!”

    友人劝她换桌而坐,丹珠却觉这样夹着尾巴离开太丢人,“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何要我走?要走也该是她走才对!”

    东珊又没说要赶她走,却不知她又在闹腾什么,“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打从我进门起,你便出言挑衅,我有心规避,你却得寸进尺,句句带刺,却不知我与你究竟有何冤仇?只是为那条碧玺,还是另有他因?”

    丹珠记恨东珊抢了本属于她的婚事,原本傅恒就是京勋贵之女们心仪的对象,谁若嫁给他,便能成为被闺阁千金们艳羡的对象,她已然做好出嫁的准备,却半路杀出个东珊,她如何不生气?

    加之傅恒对东珊出大方,弘明却对她不甚在意,为着碧玺那件事,弘明冷落了她许久,以致于她对东珊的怨怼更盛,瞧见东珊便来气,然而这话她说不出口,只能闷在心里,睖了东珊一眼,借口道:

    “兴许是八字不合吧!你若有意见,大可坐旁处,咱们互不碍眼。”

    跟这种人讲道理可真是浪费唇舌,东珊干脆放弃和解,“今日乃是容爷大喜之日,我来是给苏棠贺喜,可不是来与你斗嘴。”

    道罢她起身欲离,不再与丹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一旁的贵妇人看不下去,拉住东珊,不让她走,“咱们聊美食聊得好好的,可不能被不相干之人打岔。九夫人你又没错,无需委屈退让,有些人嘴损讨人厌竟是不自知,真真可悲!”

    对面的蓝衣妇人瞥了丹珠一眼,笑得讥诮,“我们这几桌坐的都是会下厨的低等人,六夫人您坐在我们当,岂不是辱没了您高贵的身份?”

    丹珠从未受过这种被众人围攻的屈辱,简直羞煞人也!她实在不懂这些贵妇人们为何都巴结东珊,她的丈夫即便不是世子,却也是庄亲王之子,难不成弘明的身份还不如傅恒?

    自知失言,无可辩驳的丹珠忍不下这口气,索性将怒火都撒在蓝瑾身上,

    “我不过是看在鄂堂的面儿上才来参宴,你们居然拉帮结派的挤兑我?这就是你们襄勤伯府的待客之道?”

    丹珠虽是太后的亲眷,然而皇帝并未重用她的家人,丹珠的阿玛至今不过是个侍郎罢了!蓝瑾乃是堂之女,性子直爽,并非以和为贵的温善之辈,自然也就不会给丹珠颜面。面对指责,蓝瑾气定神闲的讽笑道:

    “若说挤兑,该是你先挤兑九嫂吧?六夫人您言语失当惹众怒,实该自省才是,我们襄勤伯府可背不起这口锅!”

    丹珠还指望着蓝瑾能看在她表哥的份儿上,替她说句话,平息这场风波,孰料蓝瑾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帮着东珊来羞辱她,孤军奋战的丹珠气喘吁吁,摇指恨斥,

    “身为主人家,居然也不安抚客人,反倒落井下石,这般小家子气,浑没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你这般是非不分,不知礼数的女子,我表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与你定亲!”

    丹珠的姑母嫁给了兆惠的阿玛做继室,兆惠并非她姑母所生,这表哥也不见得有多亲,她至于拿来说事儿吗?蓝瑾听着只觉可笑,

    “是吗?那你大可到兆惠那儿告我的状,看他会不会因为你的话而退了这桩婚事。”

    和硕格格闻言,冷艳的红唇微微上挑,掩帕嗤道:

    “六夫人莫不是不识字吧?回去让弘明好好教教你,礼数二字究竟该如何写,你不懂得尊重人,还指望谁来敬你?”

    眼瞧着丹珠涨红了脸,另一位年长的妇人顾全大局,上前劝解,请丹珠到隔壁桌去坐。

    丹珠窝了满腹的愤怒化为恨意,起身的瞬间,她眸光微紧,晃眼瞥见桌上的茶盏,心生歹意,故作不经意的拿团扇一扫,一杯滚烫的热茶瞬时倾洒在东珊上!

    吃痛的东珊惊呼出声,下意识甩,只觉背火辣辣的疼!

    夏果儿吓一跳,忙拿帕去擦水渍,然而才触碰了一下,就听夫人“嘶”了一声,似是痛得厉害。

    隔壁的妇人忙提醒她不能这样擦,很容易加重伤势,得尽快去冲凉水。

    瞥见东珊那痛苦至极的模样,丹珠这心里总算舒坦多了,装模作样的道着歉,

    “哎呀!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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