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星华 (3)
然知道,还不快回去。”
季宁点头说是,可脚步却沉重得像是自己不想离开,他看了看禁闭的房门,不甘而绝望地又叫了一声。
“娘。”
季睿听到这一声娘,竟然也没有再催促季宁离开了,只是站在那里同他一起等着屋内人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房门也是依旧禁闭。
季睿冷笑了一声:“你回去吧。”
季宁脸上彻底转为绝望,他知道,他是真的被抛弃了。
爹没有在乎过自己,娘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现在,连母亲也不要他了,甚至拜自己孝敬了那么多年的娘所赐,他以后都不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季宁觉得一阵晕眩,什么嫡长子,他就是个笑话。
可惜季睿现在压根没心神管他在想什么,只自己推门进去了屋里。
季宁与叶玉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季睿有意避开这个禁区,不去提起刚刚门外的季宁。
“叶玉,”他坐到了叶玉旁边,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调查你中毒的事情,有了些进展。”
叶玉听了果然给了他眼神:“哦?”
季睿似乎被她鼓励了,继续说了下去:“你院里有问题的人,我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就是问出她幕后的主使,你明天要不要亲自审问?”
“我亲自审问做什么?”叶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转过头时眼里还带了一丝厌恶,“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季睿还在耐心地循循善诱:“毕竟也是跟过你的人,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吗?”
叶玉不想知道,但看着季睿这么一副期待她去的样子,她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吧。”
“好。”季睿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狠色,“我会安排好的。”
既然是叶玉要去,审问的地点就不能是潮湿昏暗的地牢了,季睿第二天带着她去了前厅,等她坐稳了才叫人去带那被审出来的丫鬟。
被带上来的人全身都是伤痕,身上血腥味和地牢的臭味隔着老远都飘了过来,披头散发的女人脸上甚至看不清样貌。
不仅叶玉,连季睿都皱了皱眉:“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回大人,”下人赶紧开口,“这女人嘴太硬,不用刑根本不招。”
季睿担心地看了一眼叶玉,见她并没有露出太大的不适才又将视线转回了那女人身上。
“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叶玉看着那人鬼难辨的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认出来,倒是一边的妙晴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人:“那不是惜儿吗?”
“呵,”下边的女人发出幽森的笑意,“妙晴姑姑还记得奴婢,真让奴婢感动。”
“真的是……”妙晴不可置信地想说什么,又闭了嘴等着后续。
叶玉似乎也想到了这是哪个,没有出声地继续等着。
“孔雀蓝的毒药并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你与草医堂的大夫私下交易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对此,你没什么要说的吧?”
季睿看起来是要亲自审问了,其他人都退到了一边。
惜儿笑了笑,让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显得更加可怖:“是,我无话可说。毒也是我下的,我认了。”
“你不用急着一个人把罪揽下来,孔雀蓝的价格不菲,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更何况还是……十年,所以,你背后是谁呢?”
惜儿迎着季睿凌厉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身体虽然虚弱,声音却坚定有力:“奴婢背后没有人,就只是我自己。之所以给夫人下毒,也是看她太痛苦了,帮她解脱罢了。”
季睿身上升腾出怒气又抑制了下去,他今天的目的还不止于此,不能过于莽撞。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便替你说了吧。邓惜儿,你是林枫的人吧?”
叶玉本来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听这场大戏,季睿的话一出来,她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邓惜儿居然是林枫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不过这么一来,自己之前疑惑的那些事情,也有了解释。
是她向林枫报了自己的行踪,也是她把那封挑拨的信放到了自己房里。
邓惜儿听到林枫眼里才有了慌乱:“我说了,都是我做的,跟林将军又有什么关系?能拿到那药,也是我委身那老头罢了。”
“呵,林将军。”季睿面露不屑地笑,如果真是林枫,他肯定找那人拼命的心都有了。可是他直觉里又觉得林枫不会真正对叶玉下手,很有可能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
他会杀了这个女人,但也一定要把林枫拖下水,让叶玉好好看看那伪君子的恶心面貌。
“这个时候还替他开脱,你可真是对他情深义重啊。”季睿看向了叶玉,“我有他们书信来往的证明,你要看看吗?”
叶玉没理会他,反而问向了邓惜儿:“是林枫让你下的毒?”
她没问你是不是林枫的人,直接问了这种问题,邓惜儿愣了一下后,脸色转为愤怒,冲着叶玉吼道。
“叶玉,你可真是瞎了狗眼,将军他一心待你,你居然这样怀疑他!”
言语间跟林枫的关系也不言而喻了。
季睿冷哼,一心待她?一心待她会把这么条毒蛇放到叶玉身边?
叶玉没理会她的问题,再次问:“所以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让你下毒的,是林枫吗?”
“当然不是!”邓惜儿语气激动,“我承认,是将军派我来的,但是他只是让我来保护你。指使我下毒的,是老夫人!我会同意,也是替将军不值,居然为了你这么个女人蹉跎岁月。”
老夫人三个字一出来,季睿就变了脸色。
叶玉却是了然地笑,老夫人房里的熏香味道很是独特,她定期都能在这丫鬟身上闻到,便一直知道这两人有来往,如今也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看好戏般地看向了脸色阴沉的季睿,所以,你要怎么办呢?为我报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还是爱季宁的,毕竟是母子完全放下也不可能,只是如果还像以前那样顾忌他,会牵制住自己的脚步。离开是要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处置
季睿也没想到, 他本意是想在叶玉面前拖林枫下水, 却意外地扯出自己母亲。
他去看叶玉的脸色, 只见她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再联想她之前说的话, 马上就明白了。
他走到叶玉的跟前弯腰与她平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也不算知道了, 只是猜测,现在是你自己证实了。”
季睿覆住了她的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我不会相信, 还是觉得, 我会选择为了我母亲, 委屈你?”
叶玉没有回答,季睿的目光里带着痴迷, 叹了一口气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叶玉, 伤害你的人, 我都不会放过的,包括我自己。”
他看着这人冷清的眉眼,心疼与不知名的柔情让他有些无法自持地想要将吻下移落到唇上,却被叶玉躲了过去。
“不, 我是觉得没必要。”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季睿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有必要就可以了。”
他站直了身体, 转过身再看邓惜儿时,眼里柔情散尽,就只剩杀意了。
“来人,把夫人送回去。”
叶玉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站起来向外走去。
路过邓惜儿身边时,她侧目,正好与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对上。
叶玉停住了,下毒的事情,她确实没介意过,不过也不代表仇人都这么在眼前毫无悔意,自己还要无动于衷。
“大人。”
她难得主动开口叫一次季睿,几乎是一出声,季睿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怎么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语气的温柔。
“惜儿姑娘既然是林将军的人,就这么代替林将军处置了,是不是不太好?”
季睿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露出了几分凉薄的笑容:“夫人说得是,既然是林将军的人,自然还是由林将军处置比较好。”
本来还一副不惧生死的邓惜儿这才显得慌神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就要站起来,发疯般冲着叶玉吼:“叶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不怕死,却不想看见林枫为了另一个女人对自己的恨意,想到林枫会因为这个女人百般折磨自己,她就恨不得现在就能死去。
旁边的人早就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人,没让她能接近叶玉。
叶玉也不再看她了,林枫自己送过来的人,自己再接走,可是再好不过了。
她吩咐的事情,季睿本来是恨不得亲力亲为,只是邓惜儿毕竟不是主谋,老夫人那里还要他来亲自解决,季睿只得让人绑了邓惜儿,又带了话去了将军府。
而他自己,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自从那日在叶玉那里受了气,便整日郁郁,老嬷嬷见她不快,在旁边安慰:“老夫人,您也犯不着为那女人置气。大人对那女人就是一时愧疚,但您可是大人的亲娘。”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这话就被开导,她可知道那狐狸精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力,忍不住眼露狠光,语气恨恨:“本想让她悄无声息地病死,早知道会发现得这么早,还不如一碗毒药送她归西。”
“就是,那女人……”老嬷嬷正想附和她,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将她俩都吓了一跳,等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她们更是心虚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阿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季睿没有看她,反而走向了刚刚附和老夫人的嬷嬷。
嬷嬷被他的气势慑住,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大人。”
季睿没有说话,一脚毫不留情地踢过去,正中她的心窝,嬷嬷的身体弹出老远,嘴角抑制不住地流出鲜血,也不敢叫疼,挣扎地爬起来就跪在地上求饶:“老奴知道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个女人?”季睿冷笑,“你就是这么称呼我夫人的?”显然是已经在外边听到了她俩的话。
“老奴……”
“看来也是个知情的。”季睿没兴趣听她求饶,打了个手势便有下人来拖她下去。
嬷嬷只能转向老夫人,凄厉地求着救命:“老夫人,救救老奴啊!”
老夫人早就被这变故吓得站了起来不住地往后退,哪里还敢帮她说话。
等屋里恢复平静了,季睿也不急着开口,他的手抚摸着大拇指处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人也慢慢回了神,她知道季睿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可自己毕竟是他亲生母亲,他……老夫人想说服自己,却发现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为什么?”
季睿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就这么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怨恨,让她脸上变得恶毒:“为什么?阿睿,你都不知道,你因为那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她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做你正妻。这后院这么多女人,你甚至连一个多的孩子都不让她们生,你就是被那女人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季睿重复了她的话,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你说对了一半,我是鬼迷了心窍,不过不是被她,而是被我自己。”若是早能看清自己的心,他们何至于此。
他说到后边的时候,更像是喃喃自语地说给自己听。
“阿睿!”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季睿却疲惫似得招了招手,下人随之端上来一碗药。
“你是我母亲,我也让你荣华富贵了这么多年,但是迫害当家主母,没办法就此勾销。”
老夫人看看下人手里的药,再看着季睿冷酷无情的面容,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不……不孝子!你就这么对我?”
“你放心好了,”季睿亲自端过了药,“这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你给她用了什么,便自己尝尝,能挺过多久,也看你自己好了。”
他端着碗过去,被老夫人一把拍翻:“你这是弑母,会遭天谴的!”
“我这一生,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天谴了。”季睿满不在乎地拂去了身上沾到的药渍,“药很多,你可以慢慢喝。”
他转身毫无留恋地向外边走去,任由老夫人在后边大声地咒骂,到了门口才跟下人吩咐:“送老夫人去佛堂,每天都要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是。”下人们也是被这歹毒震得心惊胆战,不敢有二话。
季睿径直去了馨园,却又不敢进去,这已经是他最近的常态了,离得太近,叶玉会受不了,离得太远,自己又受不了,便只能这般日日在门口逗留。
就算他处置了老夫人,伤害都已经造成了,还是自己的母亲,他在叶玉心里本来就够糟糕了,如今肯定是雪上加霜。
他站了半天,终究是没进去就离开了。
老夫人被季睿处置的消息几乎是马上就在相府传遍了,妙晴从其他人那里听到,马上回去转告了叶玉。
“这可是弑母的大罪,大人他……”妙晴心情真是百感交集,以前老夫人处处刁难夫人,大人从来不会为夫人撑腰,没想到现在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但凡大人以前稍微用些心,夫人何至于此。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别说感激,叶玉脸上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母亲是他的,弑母的人也是他,咱们这些旁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妙晴见此也不说话了,她知道季睿是想挽回叶玉,可是现在只怕完全没有可能了。即使是自己,曾经也幻想过夫人能重新得到季睿的宠爱,如今却只想让她逃离。
晚上妙晴正替叶玉守着夜,季睿却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妙晴有些慌乱,自从上次大人和夫人闹过一次后,季睿就再也没有在晚上来过。
“大人。”
季睿身上有酒味,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
他现在对妙晴语气也会好上很多:“你家夫人已经睡了吗?”
“是的!”妙晴忙不迭地回答,“夫人喝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
她特意强调“好不容易”几个字,就怕季睿闯进去,上一次他们状况的惨烈还历历在目。
季睿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僵硬的语气里还带着恳求:“我就只是看看她,看一眼就可以了。”
“要不大人还是明天来吧!吵醒了夫人,她怕是又难入睡了。”
“我不会吵醒她的。”季睿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那就已经是摆明了态度,而不是由着她同意了。
大概是段云知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叶玉睡得有些沉。
季睿在旁边看了半晌,手伸过去想摸摸她的脸,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又后退了些。
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主使的人他也罚了。他还审问了买药的人,这种毒并没有解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想办法救下叶玉。
熟悉的绝望感再次涌上来,这段日子支撑着他的信念倒塌,唯一能给他带来真实感觉的,只有这个人。
季睿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脸,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得,直到妙晴在一边小声地催促,他才转身向外走。
妙晴看他终于要走了,刚松口气,哪知季睿走到了外间的卧榻,就这么径直睡了下去。
妙晴也是愣住了,着急地压低声音唤他:“大人,您睡错地方了。”
可季睿我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任她怎么唤都没有动静。妙晴看看里间叶玉的方向,也不敢再做声了,只能拿了被褥给季睿盖上就由他去了。
算了,他自己打破了约定,就让他明天自己解释吧。
☆、皇后
季睿自从叶玉得病以来, 就经常做噩梦, 可这次, 却难得做了美梦。
梦里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初为人妇的叶玉含羞叫着自己睿哥哥。然后被自己调戏涨红了脸, 半天才叫了改口唤了自己一声“夫君”。
听到那声夫君的时候,季睿恍惚间分不清梦境现实, 只想把心都掏了给她。
梦境太美好,以至于季睿醒来的时候, 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叶玉早就已经起身了, 在妙晴的布置下用着早餐, 看到季睿在这里也没有动气的征兆,只是无视着这人。
可季睿宁愿把这种无视认为是一种纵容, 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温馨。
他的视线死死在那盯着叶玉看,只想沉浸在这种两人温馨的错觉里。
“叶玉。”终于, 他还是唤了一声。
叶玉忍了忍:“你既然醒了。就快走吧。”
“我会遣散后院的所有侍妾。”季睿没有回应, 却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一句。
叶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是发什么疯,随即又讽刺:“怎么?你纳妾要跟我说,现在遣散也要来与我说。若我不同意呢?”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我都要遣退的。留着她们, 只怕谁会再起祸心。不过……”不过以前纳妾的时候,他是真的期待过叶玉会说一句不同意。他知道这话会让叶玉不快,也没说出口,“我知道你讨厌何水瑶, 我本来想把她留下来给你处置。可是,你也知道,把她遣返回家,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看来他也知道何水瑶的软肋。
叶玉擦了擦嘴:“那你知不知道,我也讨厌你。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自己。”
季睿的的脸色苍白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可是不管多少次,从叶玉嘴里听到讨厌,还是让他受伤。
正好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大人,宫里来人了。”
季睿一阵心烦气躁:“不见!”
“不见谁?你这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不见吗?”
一声娇柔中带着威严的女声传进来,让屋里的两人都变了脸色。季睿皱了皱眉,还是翻身下了床。
叶玉的手微微握紧,没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一位身着暗红色宫服的女人。
精细的做工,象征着地位的凤凰图纹,无一不彰显着女人身份的尊贵。
屋里的人齐齐下跪:“见过皇后娘娘。”
季雨馨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露出得体的笑容。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快起来吧。”
说话间,还亲自去搀扶起了叶玉:“听说弟妹病了?不知道有没有好点,我这次还带了御医来,不如等会儿让他看看吧。”
“不用了,”季睿有些生硬地拒绝了她,“皇后娘娘怎么出宫来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雨馨的笑容也因为他的态度有些挂不住:“这不还是弟弟你忙得很,据说连早朝都没去上几次了,本宫也只能来家里逮人了。”
她虽然恼季睿的态度,可这次来毕竟也不是跟季睿起争执的,话到最后倒也给了台阶:“不过既然是弟妹病了,也是有情可原。毕竟我这个弟弟,对你可是宝贝着呢。”
叶玉讽刺得想笑,脸上也没做出过多的反应。
季雨馨带着他们落座,她出宫有时间限制,也没功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
“阿睿,听说你把母亲关进祠堂,还让她喝了……”毒药的事,她说不出口,“是真的吗?”
“你就只听说过这?”
季睿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是气得季雨馨气结,又不得不忍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你后院的事,我自然不会多问。可是最起码你也不能留人口实,你知道明天御史台那些老东西又该参你什么本?”
“我自己会解决。”
季雨馨捏了捏拳,她现在在宫中处境困难,不得不仰仗季睿在朝中的势力,以前倒也还好,最近季睿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朝中事务越来越不上心,连皇上也颇有微词,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
看了一眼旁边低头不语的叶玉,季雨馨也知道她是问题的关键。
“叶玉,”她笑着叫住人,“说起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对了,阿宁今年也不小了吧?该考虑着说亲了吧?你们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叶玉知道,这大概才是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是想让阿宁娶哪家权贵的女儿,增加自己的势力吗?他们季家的招数,可真是十年如一辙。
季睿敏感地皱眉,生怕勾起叶玉不好的联想:“这事我自己有考量,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叫做我就不用管了?”季雨馨也终于忍不住火气了,“我是他的姑姑,怎么就不能管?我们现在都是一个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宁的亲事,宁国候夫人找我提过了,我觉得可以就答应了,明天开始就让他们多见见吧。”
“宁国候?与他结成亲家,你不怕被皇上猜忌吗?”
“那又怎么样?”想到那个人最近对自己的冷落,甚至还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去讨好其他贱人,季雨馨就暗恨,“你以为不这样做他就不猜忌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大了,让他猜忌也给我憋着。”
季睿也不想与她多说,只想快点把她送走。
“季宁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旁边的叶玉手心有些出汗,这些年,她从来都没忘记过,叶家覆灭的真正罪魁祸首,当今皇帝。
若是相府和宁国候两家真的结了姻亲,大婚当日,那个狗皇帝是必然要出席的。
那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可是就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要利用季宁吗?
叶玉心里陷入了挣扎,还有宁国候府那姑娘,季宁明明不爱她,要是真娶了她,不就是走了自己的路吗?
想到这里,叶玉一身冷汗,马上推翻了先前的想法。
叶玉也表了态:“孩子们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缘分,也强求不得。”
季雨馨不悦:“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算得上强求。”
季睿现在都是也是叶玉说什么便是什么,看不惯她说叶玉便反驳回去:“你既然也都知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是我们父母说了算。”
“你……”季雨馨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被季睿送走,她面色都有些不愉。
季睿知道自己姐姐这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必然要想方设法地达到目的,季宁的事情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季睿不想再让叶玉对自己失望,所以就算对季宁再怎么无所谓,也在心里决定反对这门亲事。回书房的时候,下人告诉他季宁来找他了,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季睿皱眉,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几步便走进了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屋里的季宁手里拿着信封,正在一封一封地拆,那是季睿再熟悉不过的信封,顿时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季宁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时竟然也没了平日里的畏惧:“你的东西?什么叫你的东西?这些不都是母亲写给我的信?为什么我从来一封都没收到过!你竟然全部扣押了!”
季宁也是刚刚灯带他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以前,他对自己的父亲,有敬仰,有畏惧,可是如今,只剩下了恨意。
母亲的悲剧,他的悲剧,所有人的不幸,都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你这个小偷!”季宁把信都抓了起来,“这些是我的,该物归原主了。”
“放下!”季睿的脸阴沉得可怕。
“不放!”季宁也异常坚持。
季睿扣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季宁便疼得直流冷汗,手里的信也随之纷纷飘落到了地上。
季睿像是丢垃圾一般把他向门口的方向扔去。
“季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季宁,“我原本打算看在她的份上打算对你好一点,你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季宁站起来,他原本是愤怒的,可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突然就笑了出来:“你可真是可怜。”
可怜到要去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而自己,至少母亲对自己的心意,是真实存在的。
等季宁走了,季睿的脸色还有些不好。
他蹲下来把地上的信一封封都捡起来,有些甚至都磨损了,可以看出被翻过了多少次。
没错,这些都是他偷来的,从自己儿子手里偷来的,有时候甚至想着那些叮嘱的话语,寄托的思念,都是对自己的。
在被叶玉长期的冷落时间里,他也需要一些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
“你的?”季睿发笑:“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了哈
☆、烧信
季睿猜的没错, 季雨馨回宫以后, 隔天便下了赐婚的懿旨。
宣旨的太监笑眯眯地恭喜, 却发现几人没有一人看着是高兴的。叶玉接旨起身时, 看了一眼季宁, 今日的季宁似乎跟往日不太一样了。
旁边的季睿以为她不快,拉住了她的手跟她保证:“叶玉, 这只是懿旨不是圣旨,我会想办法的。”
叶玉没理会他。
她避了季宁几日, 这次也难得主动把他叫到自己院里。
“阿宁, ”季宁以前便显得有些老成, 可如今经过了何水瑶的事,眉间有了真正的成熟, 叶玉心里也是有些欣慰的,“赐婚的事, 你怎么看?”
“母亲, ”季宁苦笑了一声,“我今生,都不算娶妻了。宁国候府那边,我会去说明真实情况, 相信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不会有孩子的家里吧?”
“那云宛……”
“云宛我也会让她离开的, 我不能毁了她。”
“阿宁。”叶玉终究是心疼了。
季宁听到这声饱含心疼的阿宁,差点想落泪,母亲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若是……”叶玉想着如何问他,“若是以后, 季府不在了,你会如何?”
季宁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季府,他除了叶玉已经找不到半分牵挂了。
“只要母亲还在,季府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季宁的脸上和语气间,都是对叶玉的信任和依赖,“母亲,你之前是不是会经常给我写信?”
“嗯?嗯。”叶玉不知道他怎么会现在提起。
季宁笑得苦涩:“母亲从未收到我的回信,怎么还能坚持着一直写下去。”他越说,就越恨季睿,“我昨日在父亲那里,看到了。因为封面都写着季宁收,我才打开看了,却发现都是母亲写给我的。对不起……”
一封回信都收不到的时候,她必定是心里失望的吧?却从来没在见面的时候提起过,季宁的心里泛起丝丝心疼。
叶玉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没想到季睿限制着他们母子见面就算了,竟然丧心病狂到连信都扣。
她安慰地对季宁笑了笑:“既然在他那就算了,阿宁也别想了。”
季宁点头,但还是心有不甘,明明,那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而等他走了,叶玉马上起身往季睿的书房走去。
季睿大概是去了宫里还没回来,门口的人看见她也不敢拦,叶玉径直就走了进去。
她走到了季睿平日办公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昨天被季宁发现了,季睿这次把信藏得隐蔽了些,但还是被她翻到了。
纸上熟悉的字迹,确实是出自自己之手,她压抑着的对季宁的思念与关切,都被季睿截了下来。
信被季睿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根据时间排好了顺序,叶玉翻了两封后,开口吩咐妙晴。
“妙晴。”
“是,夫人。”
“去给我寻个火盆来。”
妙晴看看她,再看看那些信,点头应下:“是。”
等火盆寻来了,叶玉把信都扔进了火盆,又点燃了一封放进去,熊熊的火马上烧了起来。
一封一封的信慢慢燃烧成灰烬,叶玉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的愤怒才慢慢淡下来,她一点东西也不想留给季睿。
季睿冲进来的时候,火盆里还没烧完,还有一部分在燃着。
“你在干什么!”他看到那些被烧着的信时,脸上失去了从容,眼睛睁得像是要裂开,几步冲上来,不假思索地就把手伸进了火盆里去把拿残留的信。
他的手像是感觉不到灼热,就这么徒手把火扑灭了,但大部分都已经成了灰烬,只残留着一小部分的碎片。
季睿呆愣了一会儿后,小心地在那灰烬里把残存的碎片找出来。
“你看信的时候,不会当做是写给你的吧?”叶玉在一边嘲讽。
季睿没有回答,叶玉觉得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可笑:“季睿,你到底是在自我幻想什么?你不会就准备靠着这些幻想过吧?”
季睿勉强只能找出一个没被烧的碎片,他的手抚摸了上去。
叶玉说得没错,他就是靠着幻想过来的,看这信的时候,就幻想着叶玉挂念的都是自己,这能让他几近崩坏的心能再继续支撑下去。
可是现在,季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恳求般地低声说道:“叶玉,你别这样对我,我已经不求你爱我了,你就让我留一点最后的念想好不好?”
“那你就抱着你的念想,放过我。”
季睿听到这话的时候,终于抬起头,脸上也没有刚刚的可怜:“唯有这个,是不可能的。叶玉,无论生死,我们都要绑在一起。”
叶玉冷笑:“不,季睿,你不会死的,我会让你孑然一人,孤苦地度过余生。”
看着信都被烧了,她才向外走去,路过季睿身边时也未看上一眼。妙晴看了看跪在那里失魂落魄般的季睿,心里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
季睿一直在那跪到天色暗了,才站起来,腿麻木得他差点没站稳,稳了稳心神后才走到书桌旁摊开笔纸。
他开始回忆着那些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
“阿宁,院里的梅花开了,你上次来时就说喜欢这个味道,今年花期你大概是要错过了,我折了些,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你那里。”
“阿宁,你妙晴姑姑做糯米糕的手艺越发精进了,每次你来都会多吃上两块,我猜该是喜欢的,什么时候再来坐坐吧,她可是天天念着你来评价评价。”
“阿宁,上次你来,说是在官职上与你娘的观点有些冲突,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解决。能替自己做决定的只有自己,需要承担后果的也只有自己,母亲希望你能听从自己的内心。”
“阿宁,听说你过年不能回来家里了,路上不好走,不回来也好。只是一个人在外,要多注意身体。我做了双鞋一同寄过去了,手艺可能欠佳,但应该是暖和的。”
……
心仿佛是绞痛在了一起,季睿手上的笔慢慢停下来。
他撑着头,想着自己可真是个混蛋,明明知道叶玉那么牵挂着季宁,还是硬生生分开了他们。明明知道这些信都是写给季宁的,却扣留着,用它们去窥探叶玉的心,参与她的世界。
他每意识到自己的混蛋一分,就对两人的未来绝望一分。然而他还不得不混蛋地继续拽着这个人,即使知道她不快乐,知道这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叶玉说自己的爱自私,可他该怎么办?他可以百倍千倍地补偿她的不快乐,却绝对没有办法放手。
叶玉本以为季睿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短期内不会来找自己了,哪知第二天便像个没事人似得又来了,也不再提此事。
“这是刚刚管家交给我的信,说是要递给你的。”
季睿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叶玉一听到“信”这个字,马上眼神警惕地看过来。
季睿苦笑,不怪她不信任自己,这信会先到自己手上都是因为他以前交代过的,传给夫人的东西都要先经过他的手。
“我没有看。”他解释完又放缓了语气,“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做了,我会慢慢改,好吗?”
叶玉拿过了信没搭腔。
季睿在一边找话题自己聊下去:“看起来是长公主那边写的信,她府上过几日要准备宴会,你与她曾是闺中密友,是不是来邀请你的?”
信确实是长公主写的,就像季睿说的那样,叶玉未出嫁之前与她关系密切,即使刚嫁给季睿那会儿,也还有往来。
只是后来新帝继位,叶家出事,两人的关系便慢慢淡了下去。
叶玉当着季睿的面看完了信。
季睿看她没什么表情,又试探地问:“若是想去,便去吧。”他想着见见旧友,也许能让叶玉心情好上一些。
叶玉把信重新叠了起来:“我不想走动,你就自己去吧。我会回信给公主说明缘由,还请大人帮我把信带到。”
季睿本想叶玉若是不去,他也不去了。可听到她后面的话又马上改变了主意,其实递回信这种事情随便找个小厮便成了,但是叶玉既然交给了自己,不管是因为试探还是信任,他都无法拒绝。
“好,”他的脸上有些笑意,“你写了,我帮你交给长公主。”
叶玉走到书桌前摊开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睿。
公主的信,其实是告诉她,宁国候家那位小郡主看中的不是季宁,而是季睿,这次在她宴会上可能会有所动作,叮嘱叶玉当心。
她与叶玉虽然有十几年没再联系,可也毕竟有旧日情分,再加上她近日听说叶玉夫妻二人感情似乎有了转机,也不愿他们被人破坏了。
却不知这大概是叶玉最近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她提笔迅速地写下了回信。
“佳人既有意,还请公主成人之美,尽力相助。”
虽然很想问那位小郡主是看上了季睿什么,但是她既然有这份心,自己还是非常乐意让贤的。
作者有话要说: 40.41替换了,觉得连接不上的可能是看的替换之前的,可以重看一遍,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算计
妙晴觉得自家夫人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笑问:“夫人, 是因为收到了长公主的信吗?觉得您今天心情挺好的。”
叶玉笑了笑:“可能吧。时候不早了, 休息吧。”
“休息吗?”妙晴看了看外边的天, “这会儿休息了等会儿大人回来了还要过来吧?”
叶玉没回答, 妙晴觉得她像是笃定了季睿不会过来一样,没想到当晚季睿真的没过来, 不仅如此,接连几天都没过来, 反而是各种流言开始在府里传。
府里流言再传, 馨园却是一点消息都没传进来, 直到季宁来给叶玉请安,才犹豫着提起。
“母亲, 我与宁国候家的婚约,皇后娘娘已经收回懿旨了。”
“哦?”叶玉笑, 心里明白那小郡主必然是得手了, “那不是好事吗?只是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收回懿旨?”
“这……”季宁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最近外边流传的丑闻,“听说是……上次长公主的宴会上,父亲……染指了宁国候的那位小姐,被发现了。”
叶玉心里对那位小姑娘暗暗惊叹, 面上却只当不知:“还有这种事?”
季宁更是难以启齿,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边还没接触婚约,父亲居然就能做出那种事情,而且那两人……相差也太多了。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 可是听说不少人都看见了,宁国候现在还在皇上那里讨说法。”
叶玉剥了一颗荔枝放在嘴里,若是私下里解决,方法倒还多,如今拿到台面上,季睿只怕能坚持的余地不大了。
季宁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恼意,才又试探地问:“母亲像是并不意外,是已经听说过了吗?”
叶玉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觉得你父亲若是娶她,能只当妾纳进来吗?”
“定是不能的吧?”不说宁国候那边的压力,叶玉若是大家族的子女,倒还不好说,只是她现在无权无势,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屈居其下。
想到这里,季宁就更加担心她了:“若是他们逼着父亲休妻可怎么办?”
叶玉听了好笑:“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吧?”
真正操心的人,已经几天没来见她了。叶玉擦了擦手,决定自己去找找季睿。
季睿现在确实有些头疼,他对那天的事情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他十分确定是被人算计了,敢算计到他头上,他自然是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所以他一边在皇上那边拖着,一边自己调查。
门外传来叶玉的声音时,他几乎抑制不住欣喜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迟疑地停下来。
现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玉。
“大人,”福贵的声音响起,“夫人求见,要让她进来吗?”
季睿沉默了半天,才艰涩地开口:“就说我身体不适,让她先回去吧。”然而,话音刚落,他便觉得后悔了。以前那个自欺欺人的季睿都抗拒不了叶玉的主动,更何况是如今的他,强忍了几日思念的人现在就一墙之隔,季睿几乎手足无措。
“是。”
福贵应下后又走向了叶玉:“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大人他……”
吱呀一声门响打住了他要说的话,福贵一回头,发现季睿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季睿走到叶玉跟前,牵起了她的手带她往屋里走。
“大人……”
叶玉正要说什么,就被季睿急匆匆地打断:“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好不好?”
叶玉便不再作声了,任由他拉着自己坐下。
季睿也跟着蹲在她面前:“我没有碰她,真的没有,这个记忆我还是有的。”他的声音有些委屈,怕叶玉不信,更怕她不在乎,“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没有觉得委屈,”叶玉笑得并不在意,“如果大人为难,叶玉愿意让出……”
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了些:“别说那种话,”季睿有些神态疲惫地趴到了她的腿上,“叶玉,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开始,你这一辈子,便只能是我的正妻。你别妄想离开。”
大概是男人的疲倦太过明显,神差鬼使般的,叶玉居然没有再开口,任由他安稳地伏在自己腿上。
季睿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就着这个姿势慢慢睡着了。
叶玉呆呆地看了会儿窗外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季睿,男人睡熟的脸没了平日的狠戾,甚至能看出记忆里那个带着几分天真的眉眼,其实直到后来,叶玉都无法想象,季睿从最初便是带着算计的接近自己的,明明当时,这个人眼里全然都是单纯的喜欢,让她如何能辨出真假。
她抬手抚上了季睿的脸,睡梦中的人仿佛也感觉到了这双自己渴望的手,终于伸向了自己,下意识般地就靠近了些去感受着那双手的温度。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最开始就好了,哪怕远走他乡,哪怕青灯为伴,她也不想再和这个人相遇了,现在的她,甚至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季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椅子上,叶玉早已经离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睡梦中那人抚过的触感。
叶玉终于软下来的态度,让他几乎喜极而泣,季睿只想快点解决那个烦心的事,不让自己在叶玉面前更加糟糕。
宁国候大概是没把叶玉放在眼里,让季睿负责的态度异常强硬。这两人僵持不下,让皇帝也头疼极了,反正是季睿理亏,再加上其他看热闹的大臣们也在林枫的带领下为宁国候帮腔,他自然也是站在了宁国候这边。
季睿顶着重重压力,派出去调查的人也总算是有了进展。
“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长公主在我的威胁下,交出了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季睿微微怔了一下,这封信他自然是有印象的,那是他亲手交到长公主手上的叶玉的回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想去打开那封信,反正只要自己坚持不娶,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他问自己,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心中还是有个声音,催促着他打开了信。
信上的字印入了眼帘:“佳人既有意,还请公主成人之美,尽力相助。”
季睿这几日本就几乎是昼夜不休的状态,这会儿就像是最后一根弦崩断,有什么气血在身体里翻涌,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季睿咳了几声,吓得旁边的人有些慌张。
“大人,您没事吧?”
“滚!”
“可是……”
“我让你滚没听到吗?”愤怒的男人一掌劈碎了旁边的桌子,吓得其他人马上退出了房间。
季睿病了,福贵和管家最近都愁眉苦脸。
本来病了就病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还能不生个病,可谁知道他们平日里看起来那般威严的大人,现在生了病,既不吃药,也不吃饭,谁劝就跟谁发火,简直像个使性子的小孩子似得。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大人,这药刚熬好,您看……”
“滚!”季睿一伸手就打翻了药。
黑色的药汁溅落在地上,福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赶紧叫人来收拾,想了想又壮着胆子问道:“就算不喝药,大人也总该吃些东西吧?”
季睿厌烦地闭上了眼睛:“滚出去!”
“那要不奴才叫夫人来吧!”福贵突然快速地说完这句话,意外的是这次没有得到回应了。
季睿其实是想继续说滚的,想说我不需要她来。可话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
就好像,他还是在可笑般地渴求着那个狠心女人的关心。
见他不说话,福贵心里也大概明白这是找对方向了,出了房门就马不停蹄地往馨园赶。
叶玉听了他的来意却是皱了皱眉:“府里不是有大夫吗?既然生病了,就该找大夫啊。”
“这不是大人不愿意喝药嘛,要不夫人您去劝劝。”福贵小心翼翼地哀求。
叶玉却是不为所动:“大人的性格,我去劝了估计也是没用,还是请你多费费心好了。”
“可是……”
福贵话还没说完,就见叶玉淡淡摆了摆手:“妙晴,送他出去吧!”
“是。”
妙晴应下后,硬是半推着地让福贵出了门。
“唉,我说福贵小兄弟,我们夫人最近身体也是不好,大人又不是小孩子,估计要不了两天就会自己喝药吃饭的。”
福贵一脸憋屈。
季睿现在那样子,可不就是跟个小孩子似得嘛。可惜妙晴已经不听他说就关上了大门。
福贵回去后,在门口整整踌躇了半个时辰才敢进去。
床上的季睿一听到声音就看了过来,视线却是落在福贵的身后,那期待的眼神只要不是瞎了都能看出来。
福贵那一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人……夫人她今天好像是身体不适,喝了药就早早睡下了,奴才也不敢打扰。等明天奴才再去一趟。”
他笨拙的解释季睿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只是又转过了头,再没了声响。
她果然,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不长,应该很快就会完结的,请大家继续支持呀
☆、同意
福贵往馨园坚持不懈地跑了三天, 叶玉才终于没直接赶人了。
“竟然三天都在房里没出来吗?”
福贵一见她终于松动下来了, 简直快要给她跪下了:“是啊!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这些奴才们也插不上话, 还请夫人您去劝一劝。”
“既然如此, 我就去看看吧。”她笑着对福贵说道。
福贵一听几乎要喜极而泣:“夫人能去看看就再好不过了, 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叶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一开始只当季睿是在同皇帝示威, 却没想到如今看起来更像是在同自己使性子。
她是万万没想到季睿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罢了,是该去一趟了。
季睿终于看到叶玉的身影时, 被子下的手死死拽着床单才没有让情绪流露出来。
叶玉就从容多了, 径直在他旁边坐下:“听说大人病了, 不仅不喝药,还滴水不进。”
季睿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她。明明,这几日, 他只要一想到这人把别的女人往自己床上送, 就愤怒地想杀人,可自从叶玉一进屋,这股怨气便自己消退得无影无踪。
叶玉招了招手,福贵马上会意, 端过去一碗粥, 叶玉把粥端了起来,放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直到感觉不烫嘴了,才送到季睿嘴边。
“大人还是吃一点吧。”
福贵紧张地盯着这边, 生怕连夫人的话都不好使。
床上的季睿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动作,粥送到嘴边时,他竟然也乖乖地张开了嘴巴,等嘴里的粥下肚了,还舔了舔因为几日未进水而有些干裂的嘴唇。
叶玉又开始了搅拌的动作。
季睿的心被酸胀的情绪填满了,既委屈,又庆幸。信的事,他甚至已经给叶玉找好了借口,叶玉只是不信他,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考验自己。
她现在能过来就已经够了,宁国候之前非要污蔑他毁了自己女儿清白,要他负责,现在不是自己理亏,也好解决了。至于叶玉这边,他不会再提,这事就这么过了吧。
他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却见叶玉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微微出神。
季睿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叶玉马上回过了神,又送了一勺粥给他喂下。
“叶……”
“其实,”季睿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叶玉打断了,“这件事本来也不是那么伤神的问题,你只需要休了我后,迎娶那位姑娘便是了。”
季睿的万般柔情便这么被堵在了嘴边说不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福贵真是差点给这位姑奶奶跪下了,眼下这情况,说这话不是在往大人心窝子里捅吗?
季睿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我饿了,你先让我吃完。”
叶玉见他不回应自己,也没了喂他的心思,手一松勺子扔碗里就要起身。季睿猛地拽住了她。
“你不是有求于我才来的吗?至少应该把戏做完吧?”明明是躺了几天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箍得叶玉动弹不得。
叶玉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脸上没了刚刚的柔和,只单纯地重复着喂食的动作。
季睿却乖得不像话,喂一口便吃一口地将一碗粥全部吃下了肚。
等手中的碗见了底,叶玉将空碗递给了福贵,福贵见他俩这阵势也不敢多待,接了碗便退出去了。
室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现在我算是戏做完了吧?那我有求于你的……”
叶玉的话没有说完,她的唇突然就被柔软的触感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季睿就已经退开了。
他的眼神有些发狠:“你让我娶,我就娶!可是休妻你想都别想。”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唇,“这是报酬。”
让他娶人倒还是委屈上他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叶玉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既然都已经达到目的了,也就没再过分刺激他。
“那叶玉,祝大人新婚快乐。”
又是这句话!季睿的心几乎麻木得感觉不到痛楚了。
他看着叶玉离开房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来人。”
床边马上跪下了一个人。
“给我带话去宁国候府上。”没有了在叶玉面前的脆弱,此刻季睿眼里全是嗜血的光芒。
娶?他可以娶就能休,不知道才嫁出去的女儿就传出通奸的丑闻,他宁国候的老脸又要往哪搁。敢算计他,他怎么会让人好过。
他不能对叶玉发火,甚至连信的事都不敢提,只能把怒气都转移到这一家人身上。
季睿终于在这场争执里让步,甚至把娶那景莲郡主的日期都匆匆定在了半月后,只是不同意娶妻,只许了个贵妾。
出乎意料的是,宁国候居然也答应了。
他是答应了,他那宝贝女儿景莲郡主哪里会同意,一听他下了朝就过去闹。
“爹,你怎么能让我嫁过去做妾?”
向来把这位宝贝女儿当做掌上明珠的宁国候,这次却是黑着脸,一句话没说地突然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得一声脆响,景莲被打得有些发懵,捂着脸甚至连哭都没来得及,只是不可思议:“爹?”
宁国候是真的气得不轻,身体都在发抖:“我宠你疼你,心疼你受了委屈,豁出一张老脸也要给你讨个公道,你呢?你居然做出这种有辱家风的事情。我把你养这么大,给你亲自讨来了郡主的称号,就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
景莲一听就知道他这是知道了,咬着唇没敢作声。
宁国候骂完也还怒气难消:“我当你看上了季家的小少爷,亲自去给你请了皇后娘娘的赐婚。那季家就这么一个少爷,又无婚配,你嫁进去迟早就是当家主母。季睿他正妻无权无势,有我撑腰就算是婆婆也没法压你一头,你偏偏……偏偏……”
偏偏看上了季睿,还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想到季睿那讽刺的表情,宁国候气得呼吸都不顺了。
可景莲听他这么说却是不乐意了:“季宁?就他?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在他爹面前连句话都不敢说。只有季大人那样……”的男人,才值得征服。
看着脸色灰沉可怕的父亲,一时间也不敢说下去了。
宁国候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真是对她恨铁不成钢极了。
“好,好!你嫁!你就嫁过去做妾,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爹……”景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嘴准备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她其实想说那天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是清白之身。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就算说出来又怎么样?而且……她的脑海里闪过季睿那张成熟深沉的脸,便生生隐下了那些话。
因为季睿而冷清下来丞相府,再次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自家大人迎娶宁国候府上那位小郡主的事情。
明明是喜事,然而府里热闹归热闹,每个人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气。
他们那阴晴不定的大人,似乎对府里喜庆的布置都尤为反感,看到挂起的红灯笼都恼怒地让人摘了,若是在夫人院子的旁边发出了喧闹声响,那就更不得了了。
所有人都认清了,管她是什么侯爷的女儿,大人明显是不喜的,只是迫于无奈才娶进来,还是做妾。
以至于他们也是布置得尽量低调。
叶玉似乎是也充分了解到下人们的恐慌,尽量待在院子里,不出去给他们制造紧张的氛围。
这日季宁来她这里,叶玉状似无意地提议:“听说明月楼最近又上新品了,我今日难得胃口好了一些,阿宁要陪我去吗?”
季宁对于这种机会当然是不会拒绝:“好!今天天气也这么好,母亲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季睿不在府上,没人敢拦这两人出去,但明里暗里跟着的人却是一点都不见少的,见这一行人进了明月楼,叶玉带着面纱,和季宁坐在靠窗的位置处,他们也微微松了口气,安排好了人在四周盯着。
季睿一听到下人的报告便家都没回地直接来了。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临窗谈笑的两人,深色微凛。
“他们进去多久了?”
“回大人,半个时辰了。”
季睿变了脸色,抬脚几步就走了过去。哐当的一声踢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本来皱眉不满的人一看到带着侍卫们闯进来的季睿,又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季宁看到他也没什么动静,季睿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他对面女人的旁边,伸手扯开了面纱。
那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季睿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母亲呢?”
叶玉等在约定的地点有一会儿,巷子里才走进来一个人,意料之外,或者也可以说意料之中。
“怎么是你?”叶玉皱眉。
林枫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利器:“我是代人来送货的。这是你要的东西,淬了毒的匕首。”
“劳烦将军亲自送来了。”叶玉表情冷淡地接,却被林枫避了一下。
“在那之前,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你是用来干什么的?”
叶玉没说话,林枫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笑了笑再次把匕首递过去。
“你若是想要杀季睿,尽可以放心动手,我会保你无后顾之忧。若是有其他计划……”林枫停顿后叹了一口气,“玉儿,至于其他人,就交给我,我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前夕
叶玉只接过了匕首, 就当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邓惜儿的事情, 对不起。”林枫提起那个人的时候, 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叶玉最近听到最多的好像就是对不起。
季睿的对不起, 林枫的对不起。她对这个词有些麻木, 又有些好笑,这些人说对不起的时候, 都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觉得自己会说个“没关系”?
“我知道就算说对不起也没用,”林枫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玉儿, 把事情都交给我, 让我来解决,你别冒险。”
“将军可能误会了, 我买这匕首,只是防身之用。既然将军没什么事, 我就先离开了。”
林枫没有说话, 却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伸手拦住了她。
叶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林枫张了涨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想说的太多了, 他想说邓惜儿我已经处理掉了, 他真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有这个胆子。他想说你再等等我,我就能布置好一切带你出来,他想问你能不能再给个机会让自己再站到你的面前。
可是再多的话,说出来都太无力了, 他只能又收回了手勉强笑道:“刀剑无情,你可要小心收好。”
“叶玉记着了。”叶玉越过林枫出了巷子后,沿着原路往明月楼里去,走远了,她停下来从衣袖里拿出那把匕首。
匕首小巧精致,她抚摸着上边的纹路,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随手就把它扔在了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确实是来取武器的,而且已经取到了最锋利的一把。
此刻的明月楼里,本来热热闹闹吃饭的人现在都战战兢兢退到一边不敢说话。只留着场上剑拔弩张的几人。
季睿意识到叶玉可能失去了踪影,脑子甚至一片空白地不能思考,他等不到季宁的回答,冷笑着拔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就架到了季宁的脖子上,又问了一遍。
“你母亲呢?”
季宁看着眼前隐隐要失控的男人,却觉得一点也生不出害怕了,他甚至在想,为什么以往十几年,他会把这个男人当做不可逾越的大山一般崇拜。
“我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季睿手上的动作又用了几分力,剑随之深入了一些,有血迹渗了出来。
“季宁,别跟我打哑谜,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哦?你要怎么动他?”
叶玉的声音一响起,季睿愣了一下后,迅速地收起了剑。季宁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把领口也都染上了红色,明晃晃的格外刺眼。
季睿转身时,没有错过叶玉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怒,他有些慌乱,暗怪自己刚刚太急了,只能无措地解释:“叶玉,对不起,我刚刚一时昏了头。”
“你是该跟我说对不起吗?”
叶玉径直越过他,走到了季宁跟前。季宁也注意到她的视线,用手挡了挡伤口。
叶玉拿过他的手,掏出手巾按住了他的伤口。
“疼不疼?”
季宁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母亲,我不疼。”
季睿看着他俩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对方是季宁,他已经拆散他们母子多年,这会儿半点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明明是叶玉失踪在前,他却连质问一句你去哪了都不敢。
一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两人都一直静默着。
最终还是季睿先忍不住,低声同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就是看见你不在,太慌了。”
“这京城哪里不是你的地盘?你慌什么?我倒是想飞,能飞得出去吗?”
叶玉说得没错,她根本不可能在季睿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京城。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方才那情况,他哪里顾得上思考:“你不知道,我从听说你带着妙晴和季宁出府心就没安定下来。”
季宁和妙晴,这是叶玉为所不多的牵挂,都被她给带走了,自己怎么能不怕?
季睿想到的能留住叶玉的,只有仇恨,可是如今他却感觉到这份仇恨都在慢慢消退。
本来该是好事情,季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整日惶恐着叶玉会随时离开。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包括娶那个可恶的女人,季睿心里酸涩着,“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叶玉没说话,季睿不死心地拉了拉她:“叶玉?”仿佛非要得个承诺。
叶玉似乎是有些烦他,胡乱地嗯了一声,就算是肉眼可见的敷衍,也让季睿的心安定了不少。
他瞥了一眼叶玉,盘旋在心里的“你刚刚去了哪里”的疑问,终究是没问出口,算了,反正她也回来了不是吗?
下了马车,叶玉未有停顿就往屋里走,被季睿叫住了。
“叶玉,”他的眼里含着期待的光芒,一如之前每次看她时那般,只是这次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了口,“你真的想让我娶吗?只要你反对,我就不会娶。”
“我没有反对。”叶玉转过头,没去看他失望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季睿的视线一直跟在自己后边。她当然不能让季睿改变主意,虽然一开始确实存了跟那皇帝鱼死网破的心思,但也终究是下下之策。
不说会不会成功,这样拉着季府共沉沦,可是季府也有无辜之人。
现在确定了林枫的心思,自己就只能创造出机会,然后把舞台交给他了。
好在,这场亲事还是如她所愿地进行了下去,季星华是在婚礼前一天找到她的。
叶玉听到他的名字时,有一瞬间是存了不想见的心思,但也终究是没有躲避。
短短的一段时间,季星华就像是一夜间成熟了起来,没了那股风流潇洒劲,眉宇间倒是跟季睿越发相似了。
“大嫂。”看到她时,季星华还是露出了笑容,只是不如往日明朗了。
“星华,”叶玉也粉饰太平般地笑了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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