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作话提过,但是这里还是想重申一下: (9)
畔响起。
——小绵羊进了狼窝可还得了?
何况严零的感情经历一点都不单薄,依旧没有逃出男人深情的套路。
“以后不管在哪里,请别像我一样……保护好自己。
“你不要担心,也不用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记住我就好了。”
和她给烛茗的留言不同。
严零留给叶新桃的录音,像个大姐姐,温柔而坚强,叮嘱得极其细致,而她给烛茗的语音,多了几分抱怨和撒娇。
——哥,我累了。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收到包裹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当时的公司签合同。”静谧中,叶新桃开口,“本来我是想以后在舞室成为编舞老师的。”
成为L4U的夕雅和虞越那样名扬亚洲乃至世界的编舞老师,在未来和严零合作。
“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照片视频,我发现我听不下她的话。”
想报仇,想让人渣被制裁。
她听说有传言韩骋会去某个选秀节目当导师,二话没说就说服了家人签下合同。
结果最后发现只是营销号溜粉。
没能见到韩骋,连选秀也没苟到最后。
她安慰自己,心说没关系,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圈子,只要能出人头地,那个以狩猎为快乐的男人迟早会注意到自己。
却没想到公司意外破产后,她被烛茗签了下来。
烛茗一边浏览着相册里严零泣血的文字,一边听着叶新桃漫长的诉说,听到最后,他抬眼看她:“你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表面上白皙软萌的姑娘,切开居然是个黑的。
说着,他板着脸,严肃地将叶新桃这般冲动鲁莽、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天真举动训了一顿。
小姑娘泪水涟涟地认错,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背。
正抽噎着,忽然听烛茗问:“这个手机里的卡呢?”
叶新桃抹了抹眼泪:“销毁了。之前有一通电话打来,我没敢接,怕被人查到,就……”
“什么时候打来的?”
“去年年底吧,然后我元旦就收起来带回家了。”
烛茗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是平安夜吗?”
“唔……我记得那天是选秀舞台彩排,哦好像就是!殷柠那天还送了我一袋苹果。”叶新桃拍了一下脑袋,瞳孔动了动,“等下,那天,那天不是……?”
烛茗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腕上的青筋爆出。系统的暗红纹样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是他坠楼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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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chapter 143
“那通电话……是你打的?”
“是我。”
蔺遥闻言, 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他们今日这份关系的开端, 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故事。
视频通话里, 烛茗两手交叠着托着下巴, 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偶尔对上他的眼神, 便冲他轻轻一笑,眼神里的坚定让他安了心。
“叶新桃呢?”蔺遥问。
“送她回宿舍了。未成年是用来保护和关爱的,肮脏龌龊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吧。”烛茗说着, 转身钻进衣柜里拿了一件厚睡衣出来, “也不知道是降温,还是采暖系统的问题, 房间没之前暖和了。你有电话吗?明天让人来修一下?”
“我知道了。”蔺遥心里记下, 忽然从视频里看见烛茗的美好风光,没好气地说:“你要穿衣服就好好穿。”
他扭过头,移开目光,把手机立在桌上,燥热地扯了扯领口。
固然想念,固然血脉偾张,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手边是酒店的便签纸, 上面字迹潦草却排列齐整,全是听了烛茗毫无保留分享了和叶新桃的谈话之后记下来的信息,打开搜索引擎。
烛茗,坠楼,平安夜。
系统将他们的人生缠绕在一起的那天,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信息流从眼前划过,突然一段记忆跳入脑海——
“你本来是去等谁的?那天晚上你等的人到了吗?”
“没来。但也不重要了。”
在天桥上拦住醉酒的烛茗时,两人有过短暂对话。
只是那时,他对烛茗藏着掖着的事情毫无兴趣。而现在,他看着屏幕另一边蹙眉的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所以那天你到底在等谁?”蔺遥提高了声音,将沉默的烛茗唤醒。
烛茗扣好最下面的纽扣,抬起头,睫毛微微闪动:“……严零。”
那天晚宴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好久不见,平安夜快乐。如果你在二楼露台,大概可以看到我吧。——Y-0】
落款是Y-0,和是当年自己给严零写歌用的J-r是一套,当时她嫌签名麻烦,学他整了这一出。
只是从来没见她用过。
已死之人给他发了短信,这话没有人相信。
就算换了他自己也未必相信。
可他不信邪,固执地上了二楼的露台,心里想着就算是恶作剧,也要把冒用严零之名的人揪出来。
然而他不仅没见到人,还不小心碰上了想在晚宴上借他炒绯闻的人,为了躲人,甚至在心神有些乱的情况下,险些搭了半条命进去。
“那个短信是……”
“确实是严零发的。”烛茗垂眸,“手机里的定时发送。那手机里面没有存任何一个联系人,也没有我的称呼,新桃不知道是发给谁的,认为是她的安排,就没有删。”
蔺遥问:“这是她很早就编辑好的吗?还有给别人的定时短信吗?”
“没有,只有我。这也是让我奇怪的地方。”
严零虽然求死的心意强烈,可无论是留下照片视频,匿名给叶新桃寄出快递,还是前一天给他发了那么多条语音,都证明她在绝望中还能忍住冲动,冷静地安排后事。
如果只是简单的定时祝福,为什么偏偏挑那一天?又为什么只给他发?
“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你那天的行程安排,对吗?”蔺遥看着网页里的新闻报道,“我记得那场时尚晚宴每年时间都差不多,地点好像也没变过。”
烛茗想了想,眨眼:“确实,我和她吐槽过。”
以往如果有巡演安排,平安夜他都是在开演唱会。
而这次晚宴主办方生怕请不到他,几乎提前了一年联系他。
烛茗默念着严零的短信,沉默了一会儿说:“她说,我大概可以在二楼看见她,是什么意思?说她在天上看着我吗?”
蔺遥:“……那何必特意发条短信,故意吓你吗?”
“等一下,等一下!”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烛茗拿起严零的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图一张图翻着,终于停下来,“蔺遥,那天晚宴的地址你还记得吗?”
“花园别墅?我记得是他们长期合作的品牌方赞助的场地……”
“你看看是这里吗?”
蔺遥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忽然收到烛茗发来的图片,愣住。
很久后才点头。
在严零相册里,有一张照片的背景和他们去过的地方一模一样。蔺遥清楚地记得,当初晚宴主办方的人举着杯站在他身边,夸耀着别墅主人在墙壁上的精美装潢。
那是所谓时尚名流云集、觥筹交错的地方,也是严零被人禁锢成玩物时曾呆过的地方。
那里有人谈笑风生,也有人尊严被深深践踏。
“也许她知道我会来,她想告诉我什么。”烛茗呢喃着,沉思着,“你说她会不会留了什么东西在哪里?如果我那天没有翻下去,我是不是……是不是或许可以找到什么?”
“不是没有可能。”蔺遥说,“若是她在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信息可以确信,她能在几乎被韩骋控制和外界联系的时候,连这部手机都谨慎地处理,说明她很聪明,也很强大。”
“呵。”烛茗冷笑了一声,“强大又有什么用。”
一个人的精神得被折磨到什么程度,才能把那样强大的内心打击到溃不成军。
蔺遥知道烛茗内心愤然需要宣泄,等了一会才问道:“这个别墅的主人你认识吗?或许会和韩骋有联系。”
“没了解过。”烛茗耸了耸肩,无声叹气。
蔺遥点头:“没事,明天有空我先去找五老师打听打听,这些事儿她估计熟悉。”
烛茗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过了许久说:“别了,严零这些事,你还是先别告诉她。”
“怎么了?”
“你知道严零临死前那段时间是租住在她的房子吗?”
从备忘录里看,那个时候韩骋没再把严零留在自己家,只是定期和她约着见面。
他用一切可以威胁的手段让严零在家里乖乖呆着,三番五次暴力阻止了她的报警,让她逐渐绝了心,躲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敲响的门。
烛茗说着,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我先前和顾甜聊过,总觉得她俩应该不止是房东和租客关系。但是严零都走到那个地步了,都没有想过找顾甜求助,恐怕是……”
“怕她担心吗?还是怕五老师把自己也搭进来?”蔺遥猜测道。
“不知道,但是先暂时别……”烛茗揉了揉眉心,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门铃声,连忙起身,“等下,好像有人来了,我去开个门。”
蔺遥点了一下头,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直到烛茗精瘦的背影消失在卧室,他才不情愿地低声抱怨了一句。
镜头里照着偌大的卧室,顶灯的光线柔和而舒服,可烛茗半天都没回来。
陈青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蔺遥如同望夫石一般笔直地坐在桌前,手边是对面空无一人的视频聊天,面前是同时打开了好几个网页的电脑界面。
“被你对象放鸽子了?”陈青泉调笑着走进来,在他身后站定。
蔺遥回过神,摇摇头:“可能是蒋星盼有事儿找他,在楼下呢。”
陈青泉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家小耳朵打电话来了,说是有急事让你回电。”
蔺遥皱着眉头,想到蔺迩的习惯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视频连线,咬了咬牙,忍痛挂断。
陈青泉莞尔,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便签纸,笑意渐渐敛起:“这是……?”
“晚点说。”蔺遥一边拨号,一边在电脑上的截了一张图对陈青泉说,“我发你个图,你帮忙打听一下这人以前是不是星晨的员工,我有点记不太清了。”
”好。”陈青泉低头看着照片,点点头。
“哥!!!”
蔺迩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冲出听筒,径直刺穿他的耳膜。
这个无论白天黑夜都充满元气的姑娘,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激动。
蔺遥抬手捏了捏耳垂,轻哼道:“你哥今天没心情猜谜,你就直说吧,什么事这么开心?”
“哼哼,蔺遥先生!”小耳朵嘚瑟的声音传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孙女士给我打电话了!!!”
他愣了一下:“妈给你打电话了?她不是出任务了吗?”
“那我不知道,可能任务结束了吧,还问我你最近忙不忙呢。”蔺迩说,“似乎有什么事要找你,我没问出来,反正她说这三天都有空,让你抽时间给她回个电话。啊,说不定她结束任务之后看到了你和我烛茗哥哥大型出柜和秀恩爱现场,要请你喝茶吧?嘿嘿老哥祝好运!”
小耳朵说完就单方面挂断,徒留蔺遥在原地面对着一串忙音。
她会因为烛茗的事专门找自己?不太可能吧?
虽说孙女士理智果决又冷静,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她知道自己儿子多了一位男朋友会是什么反应。
一向镇定自若的蔺影帝,在等母亲接电话时呼吸竟然都急促了起来。
从电话被接起,到孙宜双清冷的一声“喂”响起时,那段空白令他他差点梦回小学闯祸被母亲揪着后颈一路提溜回家的无声战场。
“妈,你找我?”他放软语气,想象着许久未见的她的模样,竟找回久违的亲切。
孙宜双的语气满是无奈:“这丫头可真是……明明告诉她这三天都可以,居然连一口气都没喘就告诉你了。”
“因为我们都想你啊。”蔺遥轻笑,笑过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休息了吗?”
“还没,手头还有些事,这次忙完就可以喘口气放个假看看你们了。”
蔺遥有些怔愣,久久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他才回神:“是……是回家吗?”
母亲是为了惩罚自己才自愿调离的,这些年她在全家面前几乎闭口不提回家的事情,他们也没再劝她。他们都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孙女士的决定,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小耳朵眼睛受伤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回家!
蔺遥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啊,乌龙最近怎么样?我也想它了。”
“小耳朵养着呢,不过病越来越重是肯定的,没什么精神,你回来了它应该会很高兴的。”蔺遥说,“如果你定下时间一定要告诉我,我怕越往后乌龙撑不住,我们可能得带他去做安乐死。”
“好。”
孙宜双笑得温柔,蔺遥眼神也柔和下来:“话说回来,要回家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小耳朵?还要给我三天?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我是有其他事找你,回家的事我准备给小耳朵一个惊喜,记得保密啊。”
“嗯,你说,什么事?”
“你原来的队友,叫宋一杭的那位,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是有。”蔺遥皱起眉,“不过他已经出狱了,怎么突然又要找他?之前我还给你发过信息,说他当时可能是被冤枉的,不知道你看了吗?”
“看了。”孙宜双淡淡地说,“不过你妈作为警方暂时还不能给你透露任何消息,你就负责好好履行公民义务提供信息,听话。”
“……你儿子都快奔三了,能别用哄孩子的语气吗?”
蔺遥嘴角抽动着,把相关信息转发给她:“你注意安全啊,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嗯。”母亲漫不经心地应着,“说起来,你那个男朋友烛茗……”
本以为这通电话就可以这样结束了,那几个字刚一从孙女士口冒出来,蔺遥的心率就迅速地飙了上去。他险些没稳住身形,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怎么了?”
“我每次开机能看到你上百条回报近况的消息,怎么从来没见你交代过这个?欺负你妈平时从来不刷娱乐新闻吗?如果不是蔺迩嘴巴快,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个名字姓纪?那个纪氏最近和你爸是不是有合作……”
“对不起妈我错了。”面对孙女士的连环攻势,最好不解释不反驳,闷头道歉就完事。
可还没等他磨烂嘴皮,忽然听到她后面的内容,不禁愣了愣:“他是姓纪没错,不过他和纪家……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你别多想啊。”
“嗯,不多想。”孙宜双说,“这次回去我想见他,你和他沟通一下,请他务必配合我工作。”
“……”
您知道您的职业病话术听上去怪吓人的吗?
他还想和母亲再多说两句,但听筒里隐隐传来对讲机的声音让他立刻了然,恐怕她还在加班,于是二话没说便结束了通话。
回过头,陈青泉正一脸凝重而严肃地看着他。
“查到了?”他挑了挑眉。
陈青泉默默点头:“我问的是杨方。照片上那个人之前确实是星晨的项目策划,负责新团企划。”
蔺遥眼眸中闪着微光,打开截图的原图,展示给陈青泉看。
图上除了他让陈青泉打听的人,还有另一个人。
“虽然证据可能不是特别充分,但有一件事我觉得似乎可以拼图了。”
十月底的冷风吹进玄关,烛茗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他裹了裹身上的睡衣,看着从门外带着寒气进来的人,揉了揉鼻尖,鼻音浓重地说:“我让你早点回家,没让你来找我吧?”
年轻人在保暖和帅气中常常会选择后者,纪可嘉也不例外。
他耳朵和脸颊通红,搓着手掌心,大步跨进屋后立刻关上了沉重的大门,一屁股蹲在地下,温热的掌心盖在破洞牛仔裤露出的膝盖和腿上。
“先进屋,家里有电热毯。”烛茗没好气地说,“不知道穿秋裤吗?”
纪可嘉从鞋柜里翻出脱鞋,边换边说:“哥,你快活成了你以前最讨厌的人。”
烛茗:“……”
少年的犀利让他无话可说。
烛茗想了想,可能从他开始给NL群里发养生和保养相关内容起,这一切就注定了。他没有反驳,转身走进厨房,给纪可嘉倒了一杯热水。
“不回家,不回宿舍,来我这儿也蹭不上蔺老师的夜宵,你说说你图什么?”他把水杯递给纪可嘉,顺手薅了薅他的后脑勺。
没想到纪可嘉放下水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眶里亮晶晶的,微微湿润。
烛茗无声叹了口气,暗暗忖度,这孩子估计又有心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大半年在死亡线上徘徊,经历了太多,自己尖锐的锋芒都磨得有些圆润了,看到这孩子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软。
平时调侃说他们全团傻白甜,实际上在外人面前,纪可嘉总是聪明可靠。他们和NL在节目里相处的时日并不算多,他却依旧因为韩骋无意的炫耀而记挂着叶新桃,甚至专程去了韩骋生日聚会现场。
他已经俨然长成了成熟的大男人。
而这种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流露过。
“哥,我今天在韩骋家无意中看到了一样东西……”纪可嘉声音有些发抖,睫毛也跟着颤了颤,“我偷偷拍下来了,你看。”
他在韩骋家的举动简直堪比动作大片,因为过于惊心动魄,额头渗出了冷汗,害得他钻进卫生间里洗脸掩盖,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上楼的韩骋,现在回想起来,小腿肚都在打颤。
照片显然拍得急促,整个画面都有些模糊。然而放大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份文件。
烛茗艰难地辨认着文件的标题,却在看清的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这是……”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纪可嘉,“亲子鉴定书?”
空气一瞬间凝固,水杯里冒出的腾腾热气从眼前飘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照片,大脑飞速转动,所有碎片式的信息犹如拼图一般渐渐成型。
“哥,哥,你有电话。”
震动声在死寂的大厅显得格外突兀,偏偏主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理没有察觉。纪可嘉大气不敢喘,只好用手戳了戳他。
烛茗回过神一看,纪成镜的大名明晃晃地在屏幕中央闪动,不出意外应该闪了很久了。
他卧槽一声,给纪可嘉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接起:“诶堂叔!抱歉啊,刚才有点事,久等了。”
“感觉你可能在忙,我就长话短说。蔺遥在组合里的位置原先是安排给韩家那个小儿子的,应该是叫韩骋吧。”
纪成镜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在他说出韩骋名字的一瞬间,烛茗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目光落在纪可嘉偷拍下的那张亲子鉴定书,久久没能说话。
连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可嘉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谢您。”他郑重地对纪成镜说,“之前您说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客气,那件事不急,等你忙完有休息时间了再说。”
“那您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好。”烛茗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您知道南城花园别墅每年对外承办时尚晚宴的是哪家吗?”
“知道,曾良平家。”不知道为什么,烛茗似乎从这位堂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屑,“你跟他们家死磕上了?如果和曾家有关的话,我建议你去找纪成钊,他会很乐意帮你的。”
“等等,他们家是指?”
“曾良平的妹妹和韩家有姻亲,他算是韩骋的长辈了。
原来他坠楼的地方,严零受尽屈辱的地方,是他的家……烛茗的瞳孔微微震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
纪可嘉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烛茗,见他放下手机,匆匆地说:“哥,虽然我妈她可能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曝光你和父亲的鉴定结果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她做的!她……因为外公那边对她的态度有些……所以她执拗,或者说偏执了些,但她是不会把这种家事爆出去的人。”
烛茗拍了拍他的头顶:“放心,我知道的。”
那天在地下室,他在黑暗中和梁婉对峙,而她对媒体爆料他所谓“私生子”身份一事毫不知情,态度也绝不似作伪。
梁婉的心思虽然矛盾得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一点烛茗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些有可能影响到纪成钊风评的事情爆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倘若她真想说,恐怕早在烛茗还没成年时,外界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段时间你爸让她呆在家里,你也是知道的,根本没有空和韩骋联系。那份鉴定恐怕是他通过什么其他手段拿到的。”烛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笑着拍了拍纪可嘉的肩,“你啊,和叶新桃一个毛病,还没到能随心所欲管闲事的年纪,就别想那么多,我会看着办。”
肩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一股安心和温柔流淌进纪可嘉的内心。
他点点头,应了下来,就看见烛茗松了一口气,跳下沙发,起身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卧槽蔺老师被我晾在楼上很久了!”
匆匆爬了一半楼梯,他停下来看了自己一眼:“已经晚了,你今天就在这儿住下吧,上次你在这儿留下的东西都在客卧柜子里,早点睡吧。”
说着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纪可嘉仰头看着烛茗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一个多小时前,韩骋拉住他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烛茗的事情,似乎想挑起他对烛茗的怨恨,又似乎想找到烛茗的软肋。
他不知道韩骋对烛茗的敌意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虚与委蛇地打着太极,心里尽是嘲讽。
怎么总是有人傲慢地以己度人,自以为是的优越呢?
就像韩骋不会懂他对烛茗的情感,就像他母亲不懂他对烛茗的维护。
他是看着烛茗的背影长大的。
从伶仃单薄到宽阔挺拔,刻在骨髓里的是不变的坚定和洒脱,恰如他的名字,是黑夜中长明的烛火,任凭风急雨骤,也浇不灭他燃烧的生命力。
像哥哥那样活着,是他的梦想。
“你对我的爱是不是淡了,蔺先生。”
“我只是下了一趟楼,你就挂断我视频!你杀青回家睡书房吧。”
蔺遥:“……”
他把泉姐送走后,按着心里的猜测梳理着事情,刚接上烛茗打来的视频电话就听见对面的人居然在无理取闹,极其罕见。
“笑什么,别笑,我很认真的。”烛茗板起脸,贵妇叉腰一般扬起头。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邀请你一起睡书房嘛,等着,明天就下单,在书房里加一张床。”蔺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直勾勾地看着烛茗,等他表情憋不住笑出了声,才收起眼里的揶揄,“放心,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想不开的,有事直说,少铺垫些有的没的。”
烛茗按了按太阳穴,将纪成镜和纪可嘉带来的消息摊开在蔺遥面前。
“韩骋……”他说完,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如果单看严零的事,我只觉得他是个纯粹被纸醉金迷养出来的坏胚。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当初蔺遥为了小耳朵向杨方自荐,成功进入了BM组合,而鲜少有人知情的是,他取代了原先rapper位的内定成员韩骋。
也因此招致了怨恨。
“不出意外的话,出道曲的事情应该是他透露给梁婉的。”烛茗说,“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和纪家的关系,和梁婉恐怕也只是互相利用。后来梁婉被纪成钊约束着,没再联系他的时候,他可能才去挖到了她去做过亲子鉴定的事情。”
“从事实上看,似乎确实是我失理在先了。我顶了他的位置,被他记恨,这很正常。只是连累到你就不好了。”蔺遥叹了一口气,把他拜托陈青泉查的照片发给烛茗,“我在他的路透新闻里找到一个人,这人以前是星晨的员工,负责过BM的组建和策划,现在应该是他的助理。”
“哎唷,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知道出道曲的事情了。”烛茗嗤笑了一声道,“你没有失理,你是最有资格成为BM的一员,成为队长的人选。”
据说纪成镜是亲自约了杨方吃饭,杨方酒后红着脖子透露了他当时极其不情愿把韩骋加进组合的心情,但又不敢得罪人,只得暂时应下来,说会考虑考虑。
“论实力,蔺遥就是最合适的!”他对纪成镜如此哭嚎。
面对少年蔺遥的坚决和决心,彼时尚存一丝江湖豪气的杨方顶着压力将蔺遥写在了最终成员的名单上。
“他韩骋是资方的孩子,这个游戏入不入局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对他来说,组合出道还是个人出道,不过是不同的玩法罢了。”
“他偏偏记挂上了我。”蔺遥眼里闪着无奈的光,“我大概能明白邵昆泽为什么会抱上银雾老板的大腿了。”
银雾的老板姓韩,是韩骋八竿子打得着的叔叔。
想来当初邵昆泽对他的不服气,在队内和他激化的矛盾,背后少不了韩骋的挑拨离间。
“因为你足够优秀,足够被人仰望。”烛茗一字一句地说,“如果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顶了他的位置,他还不是随随便便动用些关系就让BM糊在襁褓了?”
蔺遥对这番话不可置否,尤其是烛茗主动直白的赞美令他心情着实不错。
烛茗并不知道蔺遥心里美滋滋,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无法自拔:“等等,照这么说,邵昆泽是被韩骋挑拨走的,林岱桥的恋情是韩骋为了掩盖他的私事爆的热搜,那宋一杭呢?”
蔺遥顿了一下,想到孙女士的那通电话,摇头:“你是不是太阴谋论了?宋一杭的事发生在组合解散以后了。”
“我没办法不这么想。”烛茗固执地瞪了他一眼。
蔺遥无奈,只好硬生生转移话题:“严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BM的事情都过去了,林岱桥重新回归演艺事业,邵昆泽选了他认为能往上爬的路,宋一杭或许忍受了不该他承受的牢狱之苦,未来也会作为一个普通人努力开始新生活。
他们都还有未来,无论光明或是黑暗,都是生动的未来。
只有严零,除了记挂她的烛茗和顾甜,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准备过两天和我律师约一下,看看这件事情能不能走法律手段解决。不过十一月初海外巡演就开始了,不知道有没有精力分心管这些事。”烛茗苦恼地说,“不过那位堂叔说,如果和曾家有关的话,我可以找纪成钊帮忙,实在不行我就联系一下卢叔,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但说实话,并不是很想找他。”
蔺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勾勒着烛茗的轮廓。
似乎只有在面对纪家人的时候,他才能表现出一些独特的别扭情绪。
他想了想,对烛茗说:“我妈的闺蜜就在市局,按理说他们应该是确认过她的自杀现场的。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和她聊聊,有困难找警察总没错,顺便熟悉一下。”
“他们不是都确认过她的自杀现场吗?又不可能是他杀。”烛茗喃喃说着,听到最后眉头跳了跳,“嗯?熟悉什么?”
“熟悉和警察同志交流的方式。”
“我?为什么?”
“因为我妈这次休假要见你。”
“???”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烛茗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他扒着桌子埋头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色。
烛茗长舒一口气,抬头正色:“蔺先生,下次有这种事情能好好铺垫一下再说吗?”
熟料,屏幕里蔺遥的脸色也有些异样,嘴角微微有些抽动,尴尬地说:“烛老师,下次有其他男人进咱卧室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烛茗一愣,猛地回头,发现纪可嘉抱着睡衣地站在卧室门口,憨憨地摸了摸脑袋。
“……”就这?这叫其他男人?
他严重怀疑异地太久蔺遥已经不正常了。
“你最好是有正当理由。”烛茗睨了一眼纪可嘉,调侃道,“不然蔺遥老师以后可能都不会请你吃肉了。”
屏幕里,蔺遥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
纪可嘉眼神清澈,点了点头:“哥,你最近多注意一些。韩骋今天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好的,记下了,谢谢关心。”
蔺遥的脸色不好,嘴唇紧闭成一条缝,仿佛争夺领地宣誓主权的野兽,任何男性生物在他身边久留都有可能遭到这个人的莫名敌视。
他飞快地作答,想尽快把这倒霉孩子送出去。
可倒霉孩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叭叭地问着:“我想不通,为什么他和你平时有矛盾吗?还是说因为叶新桃吗?”
“……想不通就别想。你快去睡觉,明天早晨我要睡懒觉,记得让你爸的司机把你送回宿舍。”
好不容易把熊孩子赶回屋睡觉,烛茗困意袭来,对着镜头隔空送了个吻。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他们都明白,烛茗对韩骋的厌恶只是源于严零的死亡,而韩骋对他的针对则源于蔺遥。
这些年他对BM成员做的那些事情,无疑不是想给蔺遥带来痛苦。
而现在,最能伤害到蔺遥的人和事,无疑与烛茗有关。
国内巡演结束和海外巡演开始之间的短暂喘息,烛茗几乎分秒没 有闲着。
不情不愿地约了纪成钊见面,没想到纪成钊没要任何条件就答应帮忙,还顺便从这位表面父亲的这里吃了韩家和曾家的一口大瓜。
震惊得他转头就跑去找卢叔确认情况,差点被卢建忠从纪氏大楼里扔了一出来。
他还见了蔺遥母亲的闺蜜。
干练的女警和他透露了孙宜双女士的性格后,说了很多他当初没能了解到的事情。
比如严零死前家里的整洁条理,比如法医确认她是自杀身亡时留意到身上积攒的来路不明的施虐伤痕,比如严零的母亲卧病在床无法亲临,而她的舅舅埋怨着以后没人给家里寄钱的冷漠现实……
赵廷升百忙之中从律所出来,听了事情的始末,厚着脸皮把他本就高昂的咨询费翻了一倍。
即使有证据证明韩骋对严零实施了性暴力,尸检结果明明白白指向自杀身亡,并不会对将她逼上痛苦绝路的人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
尽管他们都知道,严零身上被捅了太多的刀,数都数不清。
那部寄给叶新桃的手机是她不用的,尽管在韩骋控制了她的通讯后,那部手机在起了重要的记录作用,但仔细翻过就发现,连那部手机都满是伤痕。
短信箱里是堆积成山的私生粉发来的消息,通话记录也是。
起初是疯狂的爱意,到后来是没有底线的辱骂。
她难以入眠,日日夜夜都在接受着这些疯魔的、常人不能理解的每一条所谓爱意的凌迟。
赵廷升将手机换给他,叹气:“非法拘禁罪还挺适合他的,但是……唉,她都想办法寄出去了,要是当初直接寄到警察局就好了。”
烛茗低垂着眼眸,沉声道:“马后炮未免有些轻描淡写了。毕竟不是所有女性都有强大的心理和勇气,豁得出去公开自己所遭受的屈辱。”
尽管他从不认为女生要卑微地将那些事情视为屈辱。
那只是伤害,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伤害,仅此而已。
但没有任何人能轻易评价或者批评她们在困境中做出的选择。
或许,她压根就没有期待有人从天而降解救她,帮她解决问题。亦或许,她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在“遭受着内心千疮百孔活着”和“告别一切痛苦死去”里,选择了后者。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选择向生还是向死而受到任何指责。
因为没有人是她。
没有人可以替代她,也没有人能活成她。
海外巡演的前几场很顺利。
想来是蔺遥每天必要和他视频通话的黏人劲儿成功感动了系统,两人远离数日,相隔十万八千里,生命值居然还稳稳保持在99%,纹丝不动。
他专门买了个行李箱放了给姑娘们的礼物,拎着大包小包直接飞去了另一个巡演城市。
十一月的日本已经有些冷了,可东南亚依然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气候温暖宜人。在酒店休整后,他带着墨镜出门逛街,徒留肠胃有些不好的蒋星盼在酒店躺平望着天花板。
“蔺老师,你看这两款哪个好一些,送你当杀青礼物好不好。”
“……第一,我希望能有个惊喜;第二,我离杀青还有半天,你再不挂断我等会儿就要迟到了。”
“好好好,马上就挂。那你先告诉我,小耳朵喜欢什么风格?”
“只要是你送的,惨不忍睹的风格她都喜欢。”
“成,那我就都买了。提前祝你杀青快乐,书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打扰一下,请问您是烛茗吗?”
不远处走来一个陌生人,欲言又止地打量着他。
烛茗匆忙挂了电话,扶了扶墨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压低声音:“嘘——签名可以,合照不OK。”
“收工,杀青!”
池导气壮山河地喊了出来,片场轰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尖叫和掌声。他视线所及之处,男主演匆匆走向经纪人,俨然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
“我们的男主归心似箭啊。”顾甜被池喻逼得第一次以五陵原上的身份全程跟组,疲惫地揉了揉肩膀,“下次再合作提前说,我要好好养生一下了。”
池喻闷哼:“没有下次了,和你共事半条命都没了。”
“那可太好了,我谢谢你啊。”
导演编剧上演着日常斗嘴,全剧组的人员都在热烈讨论着杀青宴的事,唯独蔺遥远离了众星拱月的位置,坐在角落面色凝重。
陈青泉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拎着外套大踏步往出走,路过池喻时淡淡留下一句“我杀青宴不去了”,便扬长而去。
陈青泉步履匆忙跟上严肃而脚下生风的蔺遥,跳上保姆车后听见他说:“去问蒋星盼他们现在的住址,帮我订机票,立刻。”
陈青泉一听,立即严肃起来,吩咐司机开车回酒店,自己则打开了手机。
她和蒋星盼共享过双方行程,知道烛茗的地址,于是选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订好票后她接通了蒋星盼的电话,递给蔺遥前说:“幸好能落地签。你先别急,有什么事先和小蒋确认一下。”
“烛茗人呢?你怎么没让人跟着他?”蔺遥接过电话,单刀直入地问。
蒋星盼第一次听见蔺遥如此严厉的质问,吓了一跳,捂了捂肚子说:“他出门逛街还没回来呢,我问他要不要人陪他自己说不用的。”
话音落下,对面寂静无声。
蒋星盼的心脏不知所措地飞快跳动起来。
“截图发你了,自己看。”
蔺遥声音里的寒意似乎穿透电流,径直钻进蒋星盼的耳朵。
他匆匆打开对话框,在浏览完截图的瞬间,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烛茗现在在我手里,还想见到活着的他就不要报警,自己一个人来下面的地址找我,给你三天,过期不候。
蒋星盼掏出另一部手机拨着烛茗的电话,不出所料,关机状态。
他顿时有些慌神,这么多年无论是危机公关还是演出事故,处理紧急情况游刃有余,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一个经纪人还有可能面对艺人被绑架的事情。
“那蔺老师你是准备亲自来吗?我要准备些什么?”
蔺遥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报警。”
蒋星盼一愣:“可是,短信里不是说……”
“他说不让报警你就不报了?妈的他让烛茗去死你就等他死吗?犯罪分子就应该送他警局套餐一条龙服务好吗!”
蔺遥当即打断了蒋星盼,眼里霎时红的宛如滴了血。
车窗外灯火通明,十字路口两侧一闪而过的红灯照亮了他的脸庞。
那一刻,平安夜倒在血泊中的烛茗登时浮现在脑海,蔺遥的心使劲一抽,抬手抚上耳钉,忽然冷静下来。
“这样,你先去找大使馆求助,看看能不能让当地警方配合着低调搜查。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五老师家里的人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泉姐你拿着短信去备案,但如果是境外号码未必能追踪到……”
“那你呢?真要按他们说的做吗?”
“当然不。你觉得我是任人摆布,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人吗?”
蔺遥摇着头,顿了顿说:“我是要去给他续命的。”
说着,他陷入沉默。
只要他还活着,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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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chapter 144
耳边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
睁开眼, 视线中的画面尚有些模糊, 脑袋感觉懵懵的, 意识在轻声呼吸中渐渐回笼。
烛茗下意识地活动身体, “嘶”地一声, 倒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无法活动, 躯体各处传来撕裂的痛感。
疼痛帮他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寡不敌众,反抗过于激烈,才疼得这么真实。
他就不该认真打架, 乖乖认怂免受这种罪多好。
烛茗边想边眯起眼, 慢慢睁开一条缝。
这里看上去像是老式仓库,墙壁斑驳而荒凉, 发白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 照亮空荡而林立的货架。
不远处三两人聚坐在一起抽着烟骂骂咧咧说着些什么,不时向他这里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低声打着电话。
他竖着耳朵静静听着。
忽然有人和他对上了视线。
“……”
“……”
那人指着他高喊一声,转头告诉了为首的男人。男人捂着电话匆匆说了两句,挂断后大步走来。
烛茗无奈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睁开眼。
“兄弟,管饭吗?”他仰头问。
抬眼就看见男人手臂上巨大的纹身, 烛茗心里暗自啧了一声。没我的好看,他想。
“……”
花臂男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质。
他说:“长效安眠药后遗症吗?睡了十几个小时心还这么大?怕不是脑子坏了。”
十几个小时……烛茗心神一凛,他的手机被人抢走,没有回酒店的事情恐怕蒋星盼已经知道了。而这样的大事,蒋星盼绝不会瞒着蔺遥。
报警和立案侦查都需要时间, 何况是在海外。
他只能等待。要么等待救援,要么自救。
“先说说看,你们要什么。钱?”他冷静地问。
话音刚落,烛茗不由想起了纪成钊。
纪可嘉从小到大沐浴在那位父亲的百般呵护之下,他严格挑选司机保镖,生怕这孩子被人绑架勒索。
……没想到这等属于纪家正牌少爷的待遇,先落他头上了。
男人不屑地看他一眼,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
烛茗歪头看他:“看来不是,那就是想用我换取其他交易咯?或者想用我来威胁某个人?”
他顿了顿,察觉到男人似有若无的目光。
“说实话,我没什么朋友甘愿为我两肋插刀,同事也大多都有仇巴不得落井下石,家人也不是亲生的,没我就没人争遗产了,根本威胁不到谁。这样,要不咱商量一下,你们放了我,我倒贴给你钱,怎么样?”
“闭嘴,少废话。”男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眼中的凶煞外露,连身后吊儿郎当的小跟班们都不由把目光投向这边。
“唉,我这不是为了自己能活着,心平气和谈条件嘛,哪句是废话了。”烛茗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睨了他一眼,“不过想一想,我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应该只是个帮别人办事的工具人,什么都不清楚,没权利做决定。”
这群人抓了他快一天,就算看上去穷凶极恶,可到底是除了限制他人身自由以外什么也没做。
这说明,他们意图根本不在他这里。
他漫不经心,眼神里的轻蔑和挑衅激怒了男人。
男人一把揪住烛茗的领口,狠狠箍着他的脖颈,连同绑住他的椅子一道往上提起。动作果决而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活生生掐死在椅子上似的。
烛茗呼吸一窒。
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劫匪,浑身上下散发着“法外狂徒”的气息。
男人一步压上前,掐着烛茗的喉咙:“警告你,不要用激将法。什么都不清楚的,是你自己。”
烛茗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讥笑。他眸光凌厉,咬着后槽牙,艰难地从嗓子挤出声音:“我确实是不清楚。不过,你让韩骋来和我聊聊,我估计就清楚了。”
“你!”
男人神色瞬息变了,眼中似乎对烛茗多了几分忌惮。
从他们将烛茗抓来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提过韩骋,身后那群人里,有的甚至连韩骋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一把松手,将烛茗狠狠摔在椅子上,“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吗?”
烛茗的背脊重重磕在椅子角,一阵生疼。
衬衫的扣子不小心崩开,前襟微敞。
他沉下眼眸,仰起头:“联系他,我要和韩骋谈。如果他不肯,你就告诉他,他的下场会比我今天所遭受的要惨得多。”
烛茗一字一句道。
身为人质没有人质的自觉,居然妄图和他们谈条件。若不是他们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想多个拖累,早就让他见见血,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了。
男人嗤笑,仿佛看着一条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哼,清醒一点。我要是你,这时候就应该学会害怕,哭着好好回顾一下这一生。”
从来都是他们威胁别人,还没有人敢威胁他们。
男人避开烛茗冷得透骨的笑意,正想一脚将他踹倒,目光突然落在他的胸膛,不由一怔。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红色花纹,蜿蜒缠绕,像是妖鬼作祟,逐渐爬满他白皙的肌肤,诡异而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爬上那修长的脖颈。
男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脚下不自觉退了两步。
他狠狠眨了下眼,再睁开,却发现那藤蔓似的暗纹在左心脏的位置停下,隐隐闪着金色的光。
“害怕?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害怕。”
烛茗定定望着绑匪,声音沙哑。蓦地心口一丝刺痛,低头看了一眼,蔓延至胸前的纹样似乎在灼烧着他。
“再考虑考虑?你爸爸我是用生命付费开了挂的。”
蔺遥星夜兼程,飞机降落后直奔蒋星盼。
两人彻夜未眠。
经过多方周旋,当地警方通过监控着手排查,以追查烛茗的去向,并且开始制定第二天暗中陪同他去犯人约定的地点。
地址很偏僻,他来的路上向当地人打听过,他们并不建议他一个人大晚上前去。
烛茗的手机开启了远程锁定和定位,但似乎已经被人关机销毁,留在国内的陈青泉也并没有通过警方查到相关定位。
蒋星盼坐在酒店地书桌前,埋头制定着计划。
那人给了蔺遥三天,可烛茗等不起。
他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当地场馆的彩排和正式演出,前期的时间精力财力投入颇多,一旦出现变故,影响到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你知道,你们老板小时候走失过一次吗?”
蔺遥忽然想起烛茗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从来没有在系统的梦境里看到过关于走失的回忆。
如果没记错,那时他才三岁。
也正是那次,纪成钊辞退了当时身为烛茗保姆的严零母亲,纪老爷子将烛茗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抚养。
“说过。”蒋星盼说,“有次他喝醉了给我打电话说过,不过只提了一嘴,我多问了两句,他说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蔺遥不清楚,那段经历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他忘记,还是刻意回避不去想起。可到底是能让纪老爷子都为之动怒的事情,想必是有过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走失和绑架,又有什么差别?
同样的举目无亲,无人信任;同样的提心吊胆,无依无靠。
上天赐给他天赋异禀,赐给他天生星光,却又无情地让他的人生重复着相似的痛苦。
无论是严零和叶新桃,还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尽量不要公开了。”蔺遥犹豫了一下,靠窗对蒋星盼说。
他们都清楚,不论是什么危机公关,都得有起码的诚恳态度。而诚恳就意味着,要让公众觉得,他们了解了真相。
可出于私心,出于保护,他不想让这些或许会成为烛茗阴影和伤痛的事情,变成与他们无关的一切群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蒋星盼抬头看他,神色了然地反问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学这么多门外语?”
蔺遥愣了一下,想起方才在警局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蒋星盼没带翻译和当地人畅通无阻地交流。
烛茗曾和他吹嘘过,说蒋星盼精通多国语言。
——出门我什么都不带,带一个盼盼就足够。
他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是真的精通。
“我今天要是带了翻译去,回来还得和她签保密协议。签了也不能保证翻译团队、甚至整个工作室都知道……万一消息泄漏,警方还没有破案,媒体就先行,尤其是捕风捉影的营销号,你比我更懂这意味着什么。”
蒋星盼说着,叹了一口气。
“烛总看着傲气,其实真没什么安全感。”
以前他的安全感是蒋星盼。
现在,是他蔺遥。
转眼的功夫,窗外天光熹微,即将迎来日出。
蔺遥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他。
有人在喊他,蔺遥收回视线,问电话那边的陈青泉:“韩骋在国内吗?”
“在的,”陈青泉回答,声音里带了些困倦,“昨天参加了个访谈,路透热搜刷了一天。哦对,你缺席杀青宴的事情也上去了。”
不在场证明吗?
蔺遥丝毫不怀疑,就算烛茗能毫发无损找回来,韩骋也能想办法和自己撇开关系。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会吧,泉姐。”
“谁还能睡着!!你别担心国内,泉姐这次拼了老命,能动用的人脉都用了也会帮你把事情压住的。”
老命肯定是不用您拼了,他家那几位长辈不会坐视不管的,蔺遥心想。
蒋星盼揉着眼睛,把演唱会彩排方式变更的通知发出去,起身揉了揉肩:“你觉得这事和韩骋有关吗?”
“很可能。”蔺遥放下手机,“他已经急了。”
“不会吧?赵律说凭严零那些东西起诉他还是稍微有点困难,而且韩家和曾家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我们最近都在查他,他不会察觉不到,而且……纪氏恐怕也出手了。”
蔺如江和纪家的项目合作正在推进,前两天他还在剧组时就听父亲说,纪成钊最近的动向很奇怪。
“他好像有意在针对和他家主产业没有太多竞争的韩家。”蔺如江如是说。
蔺遥揉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推开门,走进套间。
空气里仿佛还有烛茗残留的气息,地上躺着没来得及合上的行李箱,桌上笔记本是休眠状态,输了密码进去,编曲软件的界面还在正中央。
文件名是:写给我和蔺老师的歌。
一旁摊开的本子上潦草写着尚未修饰的灵感歌词。副歌的词写了一半,人就走了神,打了一串省略号。
省略号末尾,写着一个“遥”字。
拿起来,翻过下一页,满篇都是蔺遥的名字。
这个人……总是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他更爱他。
眼中的冷泓顿时化作柔软温暖的春水。
“警方还没联系我们,你要不先休息一会?”
蒋星盼心疼地看了一眼蔺遥。这两个人对彼此的上心程度,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不用。”蔺遥看着被烛茗弄得凌乱的被窝,攥紧拳头,“我连他现在在哪儿、经历着什么都不知……”
怎么能安睡。
话音未落,耳垂忽然一阵刺痛。
蔺遥下意识扶着耳 垂,手上烛茗的小记事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碰了碰耳钉,竟是意外的灼热。
狐疑着俯身去捡笔记本,匆忙之间锋利的纸边缘划破他指尖,一滴细小的血滴落在纸页。
紧接着,这滴血在纸面上开始震动。
血液震颤成细密的小血珠,在纸页上迅速游走,在纸上形成了蜿蜒缠绕的藤蔓图案,在藤蔓围绕的中央开出一朵花。
蔺遥瞪大眼睛,瞳孔轻颤。
他见过,这和烛茗身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像是被这滴血吸引,耳钉忽地脱落,落在他碰着的笔记本上,和血液形成的纹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耳钉在纸面上旋转着,很快停在一个方向,以稳定的频率闪烁着刺眼的光。
“这……”
一直以来,只有烛茗能看见耳钉和系统的关系。
哪怕是后来他能看见烛茗手臂上的系统花纹和生命值,也看不见烛茗所说的红光和金光。每当他摘下耳钉,躺在手上的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十字型金属而已。
这是第一次!
蒋星盼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等着警方联系,一同前去犯人约定的地点,转头就看见蔺遥从套间里冲了出来,大步往外跑。
什么也没反应过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蔺、蔺老师,你去哪儿?”
“去接他!”
此时的烛茗,正在经历着……也并没有经历什么。
他丝毫没有陷入险境的自觉。
尽管紧绷的绳子在手腕上快勒出了红印,他仍是靠着椅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一副淡定模样。
任凭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被绑架近一天的人。
没有进食进水,眼中的光芒却丝毫不减。
这个在坠楼后还忍痛抚平衣角褶皱的艺人,永远骄傲肆意,永远张扬潇洒,哪怕刀尖抵在脖子也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花臂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着回避着他,眼里生出犹疑,匆匆出去,把他交给了别人,很久都没有回来。有同伙提着饭盒从外面进来,随脚踢了踢蹲着抽烟的人:“大哥怎么了?怎么在电话里和人吵起来了?”
“不知道那人和大哥说了些啥。”说着,吐着烟瞟了一眼烛茗,“堵着他的嘴就出去了。”
胸口还在灼热,仿佛心脏被人放了一把火。
余光可以看见蔓延过来的纹样有节奏地闪着,像极了汽车快没油的时候不断闪烁的警报提示。
他咬了咬牙,在心里呼喊着系统:“朋友,兄弟?大哥。系统爸爸!我这牛皮都吹出去了,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烧灼感丝毫没有停止,他暗暗骂了两声,突然有一行字在面前浮空,缓缓出现。
瘦金体的字,犹似有墨汁滴落。
和当初在他手臂上浮现的字体如出一辙。
【谁跟你说我是外挂?这时候还挑衅犯罪分子,能怂一点吗?】
“我他妈还活着,这不叫外挂叫什么?不好意思,我的字典里没有怂字。”
烛茗腹诽,眼里忽然一亮:“哎呦,终于不是只往外蹦俩字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您有进步啊。”
【你不嘴贫我们还能继续相处。】
“等等,谁想和你继续相处?求求你救了我就麻溜地离开,成吗?”
【……说实话多讨人嫌你知道吗?】系统不禁控诉了一句。
【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有代价,也有次数限制。逆天改命,最多一次。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帮不了什么大忙。】
“懂了,也就是说还有转机。大忙帮不了,小忙总行吧?”烛茗眼里亮起光,“您瞧瞧,这绳子勒得疼,看在我忍受过那么多疼痛的份上,能不能让我稍微缓解一下?”
话音刚落,皮肤和绳子的摩擦和痛感便瞬间消失。
“这么灵?”烛茗震惊地低头打量着自己,“那……您能不能替我保护蔺遥?我用1%那时的浑身碎裂疼痛作为代价都可以!”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倘若他是蔺遥,收不到任何消息,只知道爱的人身处险境,心情该有多么糟糕。
被绑住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想他。
他想让他知道,他还活着;他还等着重新见到他。
他甚至都还没有充分享受过他的爱意和抚摸,还没有说尽自己的欣赏和眷恋。
而这些事,或许用一辈子来做,还会嫌不够。
只是,系统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似从前那般,冷眼旁观着这人世间。
烛茗心头一凉,无声地垂下头。
下一秒,有人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仰头拽起。
花臂男人回来了,用忌惮的目光看着他。
烛茗感到奇怪:“劳驾,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男人的目光下移,落在他领口。
他能看见人质胸前微妙的图案,像是被什么附身,又像是有什么邪气。然而当他旁敲侧击地问着在场的其他人,竟没有其他人看得到!
他们是常年混迹在东南亚的。
这里有着神灵崇拜和氏族图腾的原始信仰,盛行着灵异的鬼神和巫术文化。接触的时间长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惜命的同时难免不会信些什么。
那视线直勾勾的,一直在烛茗敞开的领口徘徊。
“草!”烛茗惊了,绑在椅子上的手挣扎着,想要捂住那片自己引以为豪的胸肌,“别啊大哥,我就算喜欢男人全世界也只可能喜欢那一位,有话好好说。”
男人愣了愣,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尴尬,脸色很难看。他恶狠狠地瞪了烛茗一眼,将他向后推搡,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联系我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免提功能是开的,烛茗循声望过去。
乍一听还没听出是谁,两句之后他便了然。
“他要联系你。”男人说。
对面咬牙切齿:“他是人质还是你是人质?”
男人神色不明地看了看烛茗,扯掉封住他嘴的东西,没有理会韩骋的震怒,径直将手机按话筒方向怼在烛茗面前。
烛茗愣了愣,怎么说,难道自己还真把人忽悠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开口:“韩先生,这么有恃无恐啊?”
韩骋冷笑:“你最好担心一下自己。”
“这样吗?我怎么觉得现在是你比较急呢?”烛茗眸光闪动,“你家和你外祖家最近没感受到纪氏春风化雨的关怀吗?曾良平没有敲打警告你吗?韩家和曾家经不起查的,你再这么作死可就……”
烛茗停顿,嘴角忽然绽开笑容。
“我忘了,你已经穷途末路了。不然也不会走在现在这个地步。”
韩骋的表情看不见,听声音似乎并没有被激怒:“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让你父亲下场针对我们家?”
烛茗有一瞬的无语。
不知道哪里得罪他?这垃圾玩意儿明明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惹怒他好嘛!
“你怂恿梁婉爆料,从她那里偷亲子鉴定书曝光出去,还指望纪成钊不动怒?韩骋,人做一切事都是有代价的。”
说完他一晃神,发觉自己这语气像极了系统。
“代价?你就不想感谢一下我,没了梁婉掣肘,轻而易举地拿到那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遗产吗?”
“感谢你就放我走?可以,那我谢谢你大爷的。”
“你看看,我就想不通,你这脾气是怎么在圈内混的?果然有个金主爹就是能横着走。”
“你不也一样?”烛茗反问,“相信我,纪成钊不会因为我被绑架就对你们家收手的。你可能不信,这是他亲口说的。”
“不过,你把我困在这儿,不只是想让纪成钊停止针对你们家,还是想膈应蔺遥吧?”
韩骋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没有让任何人告诉烛茗这场绑架的条件,他居然自己猜到了!
“实不相瞒,我去查过。”烛茗声音有些沙哑,“你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蔺遥吧。”
在知道韩骋和严零不为人知的交往以及蔺遥取代韩骋在BM出道这件事后,他专门去了解了韩骋的过往。
结果竟意外追溯到韩骋和蔺遥中学同校的经历。
一个品学兼优处处优秀,一个出手阔绰呼朋引伴。
在没有权钱能左右的其他各项竞争面前,蔺遥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所有男生的自尊心。
更悲惨的是,他连人家是谁都不记得。
被绑架的前两天,他还窝在被窝里和蔺遥聊,蔺遥诧异地看着他:“同校?你认真的吗?”
烛茗点头。
“……其实我连同班同学都记不住。”蔺遥少见地尴尬。
烛茗这才意识到,他这位对象的少年时期,可能真的是目中无人而人神共愤的存在。
那时的蔺如江和孙宜双都忙得飞起,家中时常空荡荡的。爷爷奶奶腿脚不便,蔺遥早早就揽下了照顾年幼蔺迩的工作,从没在青春的校园有过多余停留。
无心关注在他上学的路上假装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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