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wb有加长版的。 (5)
顺理成章地成了。
可是那个呆头鹅,放着面前的白富美不要,宁愿去相亲。
她几乎快死心了,转头突然迎来了转机,那人主动寻了她说话!
不怪她自作多情想多了,别以为她看不出连日来自己被当瘟神般躲着,昨天还来帮她忙,准备接待贵客的事,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有几分希望呢?
尤其是当她一大早赶来礼堂,发现那人早早就过来了帮忙,心中喜悦更甚。
一段悠扬的钢琴曲荡漾在整个礼堂,恰似她此刻甜蜜而幸福的情绪。
“何老师。”她对黑白钢琴前的男人说。
钢琴声一滞,叶生回头,晨光里的慈美庄严脸庞能令所有女人自惭形愧。
“何老师怎么来这么早,我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呢。”
“因为好怕误了庄颜老师的完美表演,”叶生故意促狭说,“所以想来多练练,昨天一个晚上的排练恐怕不够。”
庄颜老师成功被他逗笑了:“可我怎么听着刚刚那首曲子不是我们的合唱曲目呢。”
叶生转回去,白净的手指轻柔地拂过钢琴键,目光如水,嗓音极尽温柔:“突然……就想弹了。”
庄颜老师坐下来,回忆着刚刚的钢琴曲:“很好听啊,何老师,真想听你再弹一遍,有一种……就像春天里的生命律动,空气中到处洋溢初恋气息,少女春心萌动,发现自己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的感觉。”
叶生扑哧就乐了,发觉自己失言捂嘴:“庄颜老师这样说也可以。”庄颜老师不愧是学音乐的。
庄颜以为自己解读得太过分了,才让叶生失笑,不好意思问道:“我才疏学浅,教了这么些年书还不知道这首曲子,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创作的?”
“一个故人。”叶生道,“不过不是什么大师,很奇怪吧,那样的人,还能作出这样温柔的曲子。”
后半段完全是自说自话了,庄颜老师奇怪地问了下去:“曲目名呢?”
空旷的礼堂,半晌才有声音轻轻道:“For Love。”
——
一中校门口,一干人等候了半个多小时,慈善基金会的车队总是出现在了眼前。
两边组织的学生立刻举起彩旗花带,欢呼热烈欢迎。
庄校长领着几个副校长和主任迎了上去,旁边还有几个县政.府的领导,摆明了对这回接待的重视。
因为这已经不是单单给一中的捐助了,听说基金会的那位沈先生有意向在本地投资。
这招商引资是好事啊,发展教育和经济一样重要,他们这个小城因为上一届领导的腐.败,经济发展到停滞多少年了。
真是老鼠屎一坏,就坏了一锅粥。
队伍里只有一个身份不够的人,郝汉。
这人刚刚厚着脸皮加入进来,说是叶生去了后台帮忙,只能有劳他代替走一趟。
其他人要面子,贵客在临,也顾不上他。
庄校长也没发话,他为人和善,不愿细较有没有这一回事,不过叶生去了礼堂帮忙,他女儿庄颜昨晚倒是确实跟他说过了。
几辆名牌车稳稳当当有次序停好,正主没下来,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先下来,在教育局代表的耳边递给几句。
庄校长便明白了,来人不是好大喜功,喜欢炫耀排场的,便让主任们把学生们带回去,上课要紧,他原本也是这个意思。
校方接待他们的,学生们上他们的课。
等一把轮椅从后备箱抬下来,庄校长以为人总该出场了,熟料一辆迈巴赫的车窗降下来,里面的男人说了两句话,轮椅又收回去了。
车里的男人颇为费劲地下来,相貌年轻,理理西装接过手杖,径直向他这边而来,一深一浅的别扭步伐,倒是让他一大把年纪见惯了各种场合的人吃了一惊。
也是真真让他高看一眼。
大部分腿脚不便的人,在外面的公共场合都会尽量避免暴露自己的缺陷,宁愿直接坐轮椅,也不会选择一瘸一拐地走路,让外人看了笑话,那也不够庄重。
而这位沈先生许是自知自己年纪不够,在他这个七老八十的长辈面前还坐轮椅,实在不尊重。
接下来对他的一系列客气对待,庄校长也就不意外了。
不得不说,撇下其他身份更高的领导不管,这位沈先生独独对他尊敬有加,庄校长还挺受用。
两人交谈甚欢,一路往礼堂去。
身后一众领导被忽视个彻底。
还有个被忽视的郝汉,脸上青白相加。
难怪何叶生不愿意来,肯定是预料到了这种场面,却不肯提醒他!
郝汉暗搓搓把这份难堪的责任记到叶生头上,就像之前他迟迟不能转正,还有庄颜对他的追求不屑一顾时一样。
失败的男人总会有各种借口,陷害、竞争、情敌……徒让人笑掉大牙。
“沈先生这边坐。”庄校长笑呵呵的,心情绝佳。
“庄校长请。”沈昱和他礼让了一番。
等庄校长坐下,换了别人,他连做出一副客套礼貌样子的兴致都没有,冷着脸面无表情,径直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边上几位县里的代表,几乎是尴尬着收回请他先落座的手。
幸好他们见多识广,打个哈哈各自找地方坐了。
这财大气粗的人,确实也有不爱讲场面话的,可也没这么不近人情的,好像连表面的面子情都懒得客套维持。
不过想想这位的背景,好像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人家有这个底气。
学生们的表演开始前,庄校长把女儿叫过来介绍,庄颜是这场招待会表演节目的负责人之一,过来也不唐突。
但是也有庄校长看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就习惯性拉郎配的意思。
可惜事与他愿违,两个年轻人互相完全不来电。
一个问好,一个点点头致意。
沈昱几乎是看在庄校长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才没当场驳了他脸面。
这些年沈昱是越发面冷,基本的人际关系都懒得敷衍应付。
庄颜客客气气问个好,回了后台,她还要组织好学生们上台的顺序,不能乱了套。
一大段杂七杂八的才艺展示过去,没在沈昱眼里泛起一点水花。
庄颜老师清楚发现这一点。
大合唱是最后一个节目,她也是胜负欲上来了,一定想打动沈昱一次,上台前不断给学生们打气加油,不能出现失误,展现出一中学子的风采来。
叶生看着便笑了:“庄老师,你这样让孩子们更紧张了。”
庄颜不好意思。
“不要紧张,还有老师我在旁边给你们垫底呢。”叶生做出弹琴的手势,示意他的技术不入流。
学生们便笑了。
叶生跟在他们后面上去,没几步却在帷幕后面坐下。
学校唯一的一架三角钢琴摆在了这,位置不太合理,从台下看,只能看到一个支起的琴盖和一双手一双鞋。
看着指挥的学生一扬手,他轻轻吐出口气,优美的琴声如水流泄,从头到尾,他一眼没有往台下瞟。
即便他知道,台下坐着曾经亲手教会他弹琴的男人。
沈昱也没有多往台上多看一眼的意思,除了应两句庄校长的话,就是慵懒地支着额头半敛凤眼,偏偏又不失清贵。
这架势,让身后的一干人等提心吊胆,让庄校长摇着头哭笑不得。
别人是不明白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庄校长倒是明白了。
等舞台落幕,庄颜特意过来一趟,观察沈昱的神色,毫不意外她失望了。
一众人移驾其它地方,庄颜也随行,却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今早的钢琴曲。
像是弹奏的人兴致来了,随意而弹的一段,乘兴而起,尽兴而散,很快结束。
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那位沈先生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前奏一响,他呆立在原地几秒,瞳孔瞬间放大,琴曲渐消后,毫不掩饰地折身回望,脸上有几分怔忪,虽然转瞬即逝。
庄颜清楚捕捉到,解释道:“好像是何老师在后面搬运钢琴,我过去看看,要不要帮忙。”刚好有理由离开。
庄校长也想起来:“刚刚是何老师给学生们伴奏的吧。”
顺势庄校长叫庄颜让叶生过来一趟,一帮人神奇地有了几分无所事事的时间,干等着一个人。
因为他们的贵客没有走的意思。
三分钟后,庄颜一个人回来,推脱叶生有事。
“哦哦,何老师带了几个班呢,是要回去上课了,别看我们这位何老师年纪轻,能力是出众的……”庄校长只当叶生是心气高,脸皮薄,一点没往旁的地方想,顺带还帮着推销起了自家的好老师。
“嗯,”沈昱轻轻应一声,唇角起掀,“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他率先离开原地,一路听着庄校长的推销,竟也一点没有不耐烦。
午饭后。
庄颜老师过来高一英语组的办公室,传达让叶生陪人逛县城的消息时,叶生刚改完一沓试卷,正在休息喝水,闻言慢吞吞咽下一口水才应:“好。”
庄颜还以为他不愿意接这个活呢,听他答应下总算舒了一口气。
上午那个自告奋勇要接待人的郝汉已经得了沈先生不喜,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叶生再问郝汉老师怎么得了他不喜,庄颜又说不出什么了,她也不明白这才几个小时,郝汉老师就被那边退回来了。
明明上午那位沈先生说想在小城多逗留几天,需要一个贴心的向导,郝汉毛遂自荐,他是很爽快地同意的了。
庄校长当时还黑了脸,觉得郝汉一个老师太过谄媚不好,没有他,县领导自然会安排好专门的人陪伴。
可是正主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如此神速被退回来,他更不想说什么了,只有那个助理转告说,想要一个会弹钢琴的人过去时,庄校长急中生智了一回。
“爸爸说那位沈先生想请你教他弹钢琴,大概是被你最后那段弹奏吸引了。”庄颜老师捂着嘴偷笑。
叶生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人现在已经回了酒店,何老师直接过去就好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当下导游,那位沈先生有想逛的地方陪着去就好了,来去都有专人专车接送。”庄颜指着路边的车子说。
“那是公家的车,得保证他的安全。”
“明白。”叶生回应庄颜有几分俏皮的笑容,“看来我这几天有的忙了,回头还得应付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
庄颜老师原本还想嘱咐两句,闻言抬头看他:“何老师你……”
叶生坦然回望:“没办法,一直不成家,做母亲的就不能放心,哪怕是去走个过场,也好安她的心。”
成熟的大人们懂得了阳奉阴违的道理,不会正面违逆父母的意思。
“但是真要说起来,我这种情况可不敢去拖累别的好女人,只好继续跟那个糟心前对象纠缠下去,互相祸害。”
他像是想到了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庄颜老师看着就笑了:“原来如此,那祝何老师早日等到那人回头。”
“谢谢。”叶生也笑了。
☆、救美
有点难抉择, 待会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那人。
叶生捂着下巴犹豫了几秒。
房门从里面打开, 成奎助理恭恭敬敬上:“何老师,麻烦你了。”
叶生瞥一眼旁边的县里代表,立刻明白了, 客客气气回敬:“沈先生, 你好。”
从成奎身后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沈昱。
“怎么会是你!”祈乐天夸张的语气,惊得后退。
叶生把他从头到脚扫量一遍,这看到他后退几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这三年他也没什么变化啊, 倒是祈乐天,少年人多变,长了三岁, 人高大帅气多了, 着装是一如既往走在时尚潮流的前线。
不知道学习有没有变好。
叶生摸着下巴想。
祈乐天就感觉叶生看他的眼神,突然令他瘆得慌,那是一种学生在老师面前天生的臣服感,不自觉地气势削弱。
挺挺胸膛,他不甘示弱地挡住叶生等人的去路:“你怎么在这,不会小舅那个导游就是你吧?”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叶生笑着问, 在他眼里, 祈乐天看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看他跟看罪大恶极的大坏人似的。
“我跟我小舅来的,关你屁……什么事!”
“我记得你也快高三了啊,这时候到处走可以吗?”
“我转学不行啊!”
叶生这下彻彻底底惊讶了一把, 他目光越过祈乐天肩膀看里面,这小子长得太高,挡得太严实,没看着。
便故意打趣问:“你怎么老在中考高考的重要关头转学?”
祈乐天又想习惯性飙一句“关你屁事”,想起来面前这人不是他在京市的玩伴,可以随便骂骂咧咧。
小舅的威压也还在后面虎视眈眈看着,只得生生把脏话憋回去,涨得脸通红。
这种人小舅还要他干吗!兔子还不吃回头草呢!
在他心里,沈昱就是最完美的人,叶生根本配不上他小舅。
结果后者居然还敢甩了他小舅!
祈乐天嘀嘀咕咕侧身让开,县里的代表立马钻过去,点头哈腰跟阳台边坐着的男人说话。
沈昱沐浴在阳光里,周身懒洋洋的,又有一层阳光融化不开的冷淡,疏离而敷衍的应付语气让县里代表焦头烂额,直擦冷汗。
他原本单手支额,眯着眼看祈乐天对他们的为难,膝上盖着毛毯,毛毯上是一本精装的不知名书籍,从叶生的角度看不清楚。
听着县里代表把他介绍,叶生鞠个躬开口:“你好,沈先生,接下来由我为您做向导。”
房间里有片刻静默,所有人等着沈昱回话。
叶生站在他坐的双人沙发前,几乎被从里到外透.视般打量,但他仍然半垂着眼,一派乖巧温顺,没有半分羞赧。
半晌才有轻轻出声,沈昱转了头,看向其他处:“就他了。”
这种跟夜店点人似的感觉……
叶生奇怪地抬头望他一眼,感觉沈昱行事越发没有顾忌了,完全不加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与喜恶,而他的真性情就是没有性情,一切随心。
在这么多人面前,都不端着一点他绅士的修养,哪怕是明面上的礼貌。
以前好歹还有个表面的样子呢。
可看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的,好像习惯了一样,仿佛沈昱就是这么个傲慢无礼的人,叶生又糊涂了。
看着沈昱再不多瞟他一眼的高冷范,叶生安慰自己道,也好,比以前假惺惺的温柔笑意好看。
叶生脑子里转了一圈,再回神,沈昱站起走了几步,背着他就脱下了身上的休闲家居服。
叶生脑子一抽,心想,嚯,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开放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换起了衣服。
沈昱回头轻飘飘瞧了他,叶生才发现,其他人早有眼色地退出去了,唯一留下来的祈乐天也是窝在沙发,目不斜视打他的游戏。
敢情就他一个不知羞,盯着人瞧。
叶生侧了身,收眼,以示自己的正直。
又想,三年了,怎么这人的腿伤还没好呢。
“哼,假惺惺。”祈乐天一抬头,看见眼里泪光闪闪的叶生,一点不同情,只觉得这人真心狠,比他小舅还绝情。
叶生一噎,倒是被祈乐天刺过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他转过头去,遥对着浴室的镜子抹了把脸,只剩下一对发红的眼角才罢休。
祈乐天看他几秒恢复如常,愈发觉得他善变,不是个好的。
——
沈昱换了身修身的正装,叶生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出去逛的,倒像是出席觥筹交错的晚会。
没有刘海的大背头衬得他越发气势凛然,提了根定制金属手杖就走,更像是哪里来的英国老牌绅士。
叶生回头看了几次,不得不问:“沈先生,他们不一起?”
成奎开了门就没跟出来的意思,两个县代表出来就往走廊另一边下去了。
难道今天就他一个人陪着沈昱吗?
沈昱未有停下,斜睨他一眼道:“不用。”
那漫不经心却冷淡而坚定的两个字,叶生不敢有异议了。
身后祈乐天狠狠关上门,又嘀咕了一句:“假惺惺。”
这回不只是针对叶生。
他小舅和叶生都是!
搁这么多人面前假装不认识,大人真会玩!骗谁呢。
叶生没听到他的腹诽,他现在压力有点大。
电梯里就他和沈昱两个人,相当于付款后的第一次独处。
电梯速度说慢也不慢,很快他们就迈出了电梯,走出了酒店,接下来就不知道去哪了。
也总该张口说话了。
“沈先生想去哪?”
沈昱又是那样漫不经心而冷淡的斜睨:“问我要你来做什么用。”
还有嘴毒指数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叶生语噎一滞:“明白了,沈先生请跟我来。”
要他当向导还不容易,这县城他熟悉,保管让沈先生玩得尽兴。
就是没什么景点与好玩的地方,他也能让沈先生走得尽兴。
“沈先生不想坐车吧,刚好咱们这地方小,随便走两圈就走完了。”
不待沈昱反应,叶生招手就让随行的司机把车开回去。
沈昱不禁眯眼瞧了他。
这人胆肥了不少。
叶生泰然自若当他的导游,把小城短短几年历史都搬出来说了,古塔、铁桥、广场,领着沈昱走过,嘴里如数家珍地侃侃而谈。
走着走着就习惯性到了一中旁,他才发现自己走了平时散步的路线,再走下去就到了他的出租屋。
叶生尴尬了一瞬,一时卡壳,忘了还能说什么,呆立在原地脑袋里疯狂运转。
沈昱又是全程一言不发,端看他的表演,导致这会儿没人救场,两个人面对面缄默,空气里该死的尴尬。
当然,这只是叶生单方面的尬,他看沈昱还是气质隽逸的优雅。
“咳。”他刚假咳一声,忽然听到极速的破空声,手臂猛地被人扯过去,紧紧抱住。
“啪叽——”他回头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碎裂一块瓷砖。
路边装修的门店外墙,工人蹲在三楼的脚架上不断冲他道歉。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叶生并不想为难他,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了,不用担心。”
这话也像是安抚沈昱。
沈昱脸上冷得掉渣,吓得那工人战战兢兢,伸手一指他们背后:“小心后面——”
叶生不敢置信回头,这熟悉的音乐声……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他们这的洒水车音乐!
哗——沈昱被淋了个透心凉,大背头落下刘海,年龄瞬间小了几岁。
叶生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惊奇又好玩,沈昱发型的减龄效果。
“谢谢……沈先生。”沈昱挡在他后面,替他挡了绝大部分水。
沈昱不疾不徐放开摁着他肩膀的手,掏出滴水的手机,几乎是狠狠按下键盘,出师未捷身先湿!
还得让成奎开车过来接他回去。
总不能湿着衣服跟人述旧情。
这样他今天的计划就乱了,好不容易见到人……
沈先生呕死了。
叶生也是愣了会,不敢置信,回过神来立马装作担惊受怕帮忙擦水的样子,到处乱摸沈昱,借机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手机!哎,手机也淋湿了吗!我有手帕,帮沈先生擦干净!”
成功打断沈昱的通话,手机揣到了自己兜里,他又接着说:“沈先生得快点换衣服啊!早春的天气也冷着呢,刚好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沈先生快跟我来!”
沈昱一句话说不上,就被他抱肩环腰,几近拖着走了,一步一趔趄,差点忘了装腿瘸。
叶生还在装模作样,嘀嘀咕咕,说些有的没的——
“够了。”一声冷喝,沈昱反手一个擒拿术,抓了叶生一只手腕按在小巷子墙上。
他呼吸紊乱,情绪不稳,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阴晴不定。
两人离得极近,叶生一只手还环在沈昱腰上,手下的触感是结实而劲瘦的。
他稍用力带一带,两人便几乎脸贴脸。
幽黑深邃的瞳孔和一双淡一点的褐色眼睛相望。
他再踮踮脚,便像离家前年年冲他说,抱抱我亲亲我的架势。
那副眼巴巴瞧着人欲说还休,欲泣不泣的模样太过惹人怜爱。
沈昱就像当时的他一样,毫无抵抗力,防线瞬间崩塌,发疯似的亲他咬他,攥住嘴唇啃噬。
叶生一只手抱了他脖子,极力地迎合着他,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毫无用处的,在男人极具爆发力的强势进攻下,他只有努力承受的份……
“何……何老师!!”突然而至的中年女人尖叫,分开了这场即将失控的场面。
叶生反应极快,立刻拉开他和沈昱的距离,回头笑道:“刘阿姨。”
那淡定有礼的模样,像是能当场跟人来一场寒暄。
刘阿姨都被他的镇定唬住了,恍惚以为刚才的所见所闻是自个的幻觉,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滞地从他们身边过去。
叶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刘阿姨反应过来,保管能宣扬到左邻右舍都知道,顺便通知一波他家里人。
这就是中年大妈八卦的魔力。
“刘阿姨您慢走。”没了外人,叶生的手腕还被攥着,“我家就在楼上——”
他想早点让沈昱到他那换下湿衣服,可他一句话没说完,手腕被沈昱用力甩开。
他看着沈昱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几乎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刚主动吻他的是这人,毫不犹豫推开他的也是这人!
叶生摸摸鼻子略心虚。
他好像把人蹭得起反应了。
湿透的西装裤更是挡也挡不住,好雄伟。
叶生摸着发烫的耳根上去,出租屋有外接的楼梯上二楼。
他开了门,里面是一眼可览尽的独居室,一卧一卫一厨,没有客厅,用帘子隔开睡床,外头多了一个阳台,现在被叶生种了些花草。
当初他就是看中这个阳台才租下来的。
屋内摆设简单,但很温馨干净,处处有精致的小玩意点缀,可见主人居家的诗意。
卧室是摆了两张床的,叶生侄子何进偶尔会过来住一晚,但不经常来。
一中管得严,选择了住宿寝室,就不能随便出校门。
“洗澡的地方在这,”叶生掀开帘子说,“我这好像没有合适你的衣服,不过有干净的浴袍,给你放进去了。”
那洒水车的水,在沈昱眼里就是脏的,从被淋湿后就让他全身不适,现在必须要洗个澡。
叶生很明白他这一点。
沈昱穿过两张床过去,进浴室前,回头看了叶生一眼。
这里如果有他能穿的衣服,那可问题大了去了。
叶生体形没有他宽,有合适他的衣服,肯定是别的男人落下的。
叶生神奇地get到了这一层。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看浴室洗澡的人,到阳台去接。
那位刘阿姨也是神速,这么快就把他的事转达清楚了给他妈。
何母飞速打电话杀到,但她的愤怒点不在于他是同性恋。
“那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年年的另一个爸爸!?”何母一连串激动诘问。
“叶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生听着脑子涨疼:“妈,你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一个男人能生孩子吗?”
对面立时息了声。她还没这个脸可丟。
叶生趁势说:“我先挂了,妈,有事等我回去再谈。”
呼,叶生缓缓吐出口气,这些年他早学会了自己调节心情。
他转身收拾好面部表情,扬着淡淡的笑容。
浴室外倚墙而立的抱臂男人,不轻不淡瞧着他。
叶生的浴袍裹不住男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修长的双腿交叠,在浴袍下若隐若现。
叶生默默就捂了鼻。
他不知道沈昱听到了多少他和何母的通话,但是三年里锻炼出来的强大心脏,早令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又转头瞧了沈昱一眼。
男人的反应好像消下去了,可是怎么办,他还想引沈昱动一回情,看他气急败坏瞪他的模样。
叶生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要脸。
“你要做什么。”沈昱低头捉了他的手腕,冷冷道。
叶生仰着头无辜看他:“我这样摸沈先生,沈先生不舒服吗?”
沈昱竟然一时语噎。
叶生嘟囔:“好像这样不够,那就换个法子吧,沈先生刚救过我这条小命,想要我怎么以身回报?这样够吗?”
他俯下身,低了头。
沈昱捏着他手腕的手就松了,渐渐移到叶生后脑勺,带着往自己身下按。
结果这人技术太差,导致他吃痛嘴里闷哼一声。
哗啦啦的水声流淌。
叶生在浴室漱过口,盯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瞧,又洗了好几把脸,还没消下一身的燥热,红烧几乎从耳后根烧到脸颊。
他也是强撑的镇定。
这辈子的勇气就用在这个时候了,哦,还有三年前怼沈昱的时候。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成奎送换洗衣服来了。
叶生原本没在意,还在浴室等了一会,给沈昱留出换衣服的私人空间。
窸窸窣窣一阵过后,他却听见了走路交谈,开门关门的声音,速度还不慢!
叶生震惊后飞快追出去。
前面的人走得毫不留恋,最后看他的眼神像看色中饿狼似的。
叶生返回屋里,抓着头发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7 18:32:42~2020-01-18 20: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ngling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自矜
留在原地愣怔许久, 叶生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真的把沈昱吓跑了。
略蛋疼。
难道是他表现太热情了?
好像是。
大概沈昱会以为他被狐狸精附身了吧。
毕竟以前那么个脸皮薄易脸红的人,乍相见表现这么主动,愣谁都会招架不住。
坏心眼的, 估计还会觉得他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讨好他。
可谁知道……他是真的别有用心制造这场再相遇呢。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他的人设很给力。
叶生心情大好,哼着调回出租屋,收拾了下东西, 去学校。
守了两节晚自习,又去学生们的寝室转了一圈。
去年这批高一学生刚离开家庭,步入陌生的高中生涯, 他也是刚回来当班主任, 新手上路。
过去一个学期是,师生之间也算互相扶持,适应了高中节奏,彼此感情都很深厚。
他先去男生宿舍,半大小孩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寒暄,出来他就收获了一堆土特产,他推拒不掉。
干脆提着这些去女生寝室分了, 他个男老师不好进去, 在外面走廊走了一圈, 站在门口递了进去,又嘱咐了几句保暖和早点休息的话。
女孩们笑嘻嘻应了,拿了东西进去, 又提了自己的特产返回,一股脑塞进他手里:“何老师不能拒绝,也尝尝我们家里的手艺,绝对不比男生们的差。”
这也要比较?叶生好笑:“行,老师尝尝,明天告诉你们谁家的更好吃。”
都是家里头自己做的小吃零食,也不贵,没必要拒绝学生们的好意。
他出宿舍楼时,看到隔壁几个寝室的学生还在挑灯夜读,那紧张严肃的气氛,恍惚以为他们已经步入高三了。
和同层楼其他寝室嬉戏打闹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他直觉没必要如此,劳逸结合才好嘛。
又不好开口,这不是他班上的,是隔壁二班郝汉老师班上的学生。
郝汉一向对学生严格,管得严,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刚好和他秉持的教育理念截然相反。
上个月他为一个被体罚的学生说话,郝汉就把他说的里外不是人,就差明说他居心不良要带坏他们班的学生了。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没考过他们一班,只怕又加大了对学生的管控力度。
高三学生都不是这样过活的。
刚好他走到高三的教学楼,上去找何进。
整栋楼氛围肃穆,自有一种学习气氛在,不用老师督促也知道要认真学习。
一中三个年级下晚自习的时间其实是统一的,只是高三的学生自觉延迟了一个小时。
叶生上来时,正好看到何进在讲台上给他的同学讲解习题,从数学到物理化学,他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场子,小小年纪,气场惊人。
此情此景,倒是让叶生额外怀念自己的高中生活,以前他们班长也会每个自习组织学生讲解题目。
何进看到他出来,叶生把他大姐准备的鸡汤递过去:“来,润润嗓子。你妈务必要我每个星期给你熬的。”
作为高三学子的何进都没这么紧张,何大姐倒是天天战战兢兢,生怕儿子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耽误了高考。
何进也习惯了他母亲的敏.感,老老实实站在走廊上喝完。
叶生把学生的特产分了给他,又说:“阿进,舅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何进拿汤勺的手放下,正色一本正经看着他:“舅,你说。”
叶生就笑:“哈哈,你喝你的,不用这么紧张,顺便听一耳朵就好了。”
何进一贯听他的话,拿回汤勺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就是舅的前对象回来了,想拜托阿进照顾一下他的侄子,祈乐天应该会转学到我们一中来。”
何进一哽,差点喷出一口鸡汤,好艰难咽下去,放了汤勺说:“我……我还是听小舅你说完再喝吧。”
“舅就是先跟你通个气。”叶生眨巴眨巴眼,说得好不自如。
——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祈乐天确实要转学到一中。
祈乐天原本是想趁他小舅今年从国外回来,傍上他小舅的大腿,逃避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高三。
沈昱去哪,他去哪,理由就是三年多不见,他想他小舅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小舅一下飞机,马不停蹄就奔这个小县城来了。
做的还是长期打算,要落户居住的那种!
祈乐天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早上出门前,他被人特地叫住嘱咐,要乖,要听话,不能惹老师生气。
否则你就滚回家去吧——他看着小舅那张阴森森的脸,自动补齐沈昱的言外之意。
前途渺茫,未来艰难,他缩着脖子跑出酒店,春风一吹,醒悟过来。
他和那位何老师不是一个年级的啊!
那他还搁这小心什么?
当即改道去寻欢作乐。
废弃厂房外的破旧篮球架下,水泥井筒上,是他来这个小城后,不到两天新交的狐朋狗友。
或站或蹲,身上穿的名牌货虽然和这地界格格不入,但确实是本地声名狼藉的不入流小团伙。
领头羊叫赵阳,也是格外有名的赵小霸王。
祈乐天之所以能看上他,和他一起玩,不仅是因为赵阳格外能来事,哄得他很开心,也是因为他觉得这小子愣。
赵阳是某位县领导的家属,身边跟着玩的也是在城里有钱有势的一帮混小子。
结果跟他们作对的是另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团伙,老大叫黑魁哥。
争的是废弃厂房外面这一块地界。
祈乐天就没见过,有身份的人为一块破地盘,自降身价跟平头百姓争得头破血流,还打不赢人家。
他知道后都要笑死了。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接受赵阳的奉承,就是为了看他们能不能打过黑魁那一帮人。
今天好像是赵阳这帮人争到了篮球架的使用权,他们这群富二代,明明有更好的地方不去,偏要跟人没地方去的争。
祈乐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百无聊赖地加入打了一会篮球,到底觉得不妥——他还是去一中报道吧。
没去和迟了去,是不一样的概念。
赵阳那帮人拦着他,让他不要走:“一中上学多没意思,那学校管得贼严。”
“就是,当初赵哥家想花钱进去,那校长油盐不进,忒可恨。”
“天哥还不如转到我们职高,隔一块玩也方便。”
“屁!”祈乐天毫不客气啐他们一口,他自从来了这,就跟这帮人学跑偏了,动不动就飙脏话。
“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谁跟你们一道!”不是祈乐天自夸,他高中和初中的成绩也不是一个概念。
他是凭真本事进的一中,虽然能转学成功也有他小舅的关系在。
后面一帮人嘘声起哄,祈乐天毫不在意提了书包走,他跟这些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
回头他跟沈昱走了,回了京市,也就没任何交集了。
——
都说外甥肖舅,这话放在祈乐天和何进身上都不成立。
祈乐天没学到沈昱的城府,叶生也没有何进的精明。
何进的底细,远不是他外表的沉闷严肃能涵括的。
这一点,祈乐天第一眼见到何进真人就直觉感受到,却要在好久之后亲身体会。
谁让他跟小舅一样心高气傲呢。
祈乐天站在讲台上看下面,等着老师给他介绍安排座位。
何进板着脸回望,无动于衷。
他们两个人,未见面前就是相看两相厌,都对对方没有好印象。
祈乐天是被何进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打击到了。
何进是觉得祈乐天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还是个没脑子的。
连中学的基础题都不会做。
这一会真真见到了人,依旧没改善印象。
何进心里只是加上了一点,白白净净,意气张扬,一看就是温柔富贵窝里出来的,没受过委屈。
看人时要么不自觉睥睨,要么斜睨,显而易见的自视甚高。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底气,没什么好说的。
真要说起来,马马虎虎,不算讨厌,也就一张脸看着讨喜。
人设可以用两个字概况:娇贵。
祈乐天看他也是满目新奇,居然不是他臆想中的书呆子脸,一张脸还挺俊朗,身材板正结实。
不过严肃得依旧讨厌,老成持重得太过分了!
他坐下来这么久都不跟他打一声招呼,还是新同桌呢!
“喂,你是被502胶水粘起来的面瘫吗?”
何进写字的手一顿:“请认真上课,祈乐天同学。”
看,就是这样,他怎么自来熟引他说话,都是这样不冷不淡,不温不火的态度。
难道要他像小时候在家族聚会上办小丑一样,才能逗他笑吗?
祈乐天气鼓鼓,渐渐也没了上课的热情,趴下睡觉。
一中的老师们大部分都很和蔼,体谅高三学生的辛苦。
上课老师轻轻敲敲桌子,摸了摸祈乐天脑袋,关切问道,他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学习太累犯困了。
祈乐天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温柔的对待,动了动眼珠子,立马埋下头去,哀戚戚说:“我生了一种□□季疲倦综合征的病。”
何进头也不抬道:“那你应该一年四季病都好不了。”
……祈乐天想骂脏话。
这时候拆他台就积极了!
“老师,”何进站起来,“我送他去医务室休息吧,免得打扰大家上课。”
“好好。”老师明显很信任何进,他看祈乐天也没有上课的意思,就像何进说的那样,只要不打扰全班上课就好,其他随便他去。
祈乐天还沉浸在,他生病的唯一影响就是打扰其他人上课的哀恸中,人就被拖到了医务室。
何进跟医务室的值班老师打过招呼,掀开帘子,铺开床,一板一眼说:“躺下,休息。”
祈乐天瞧着他,恨得牙痒痒。
但是反正他也困了,有床干吗不睡,总比课桌舒服。
他刚眯了一会眼,听见何进被人叫出去的动静,立刻跳起来,跟出去偷听。
走廊转角处,何进对面的男生是真正的书呆子脸。
祈乐天看他才有高三学生的样子,周身弥漫的紧张、疲倦,无言的压力。
不像何进,平静得过分。
难道这就是学神的霸气?
祈乐天摸着下巴想。
何进对面的那个男生也是他们班的同学,祈乐天刚还听着老师表扬这人取得了年级第二名的好成绩。
看来还是学霸级别的人物。
却在下课后单独找到何进,说保送的事。
这是要求何进把唯一的名额让给他的意思?
“阿进……那个……”
“博文,你放宽心,你太累了,不要只顾着复习,伤了身体。”
“我知道……可是,可是没办法,我没信心。”
“放心,那个学校不是我想上的,你有很大的几率。”
“真的!太好了……不是,我是说谢谢你,阿进。”
“我又没为你做什么,不用说这些。”
……
祈乐天看着那个男生喜极而泣离开,瘪瘪嘴返回医务室。
何进余光扫过墙后,原地等了一会回教室继续上课。
他淡定,让出保送名额给同学,都不用跟家里人商量,没事人一样。
祈乐天却把他想了几天——稍微,对这人改观了些。
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嘛,尤其是这几天在班上的切身体会。
没有哪个同学和老师不喜欢何进的。
所有人提起何进都是赞不绝口,夸他聪明,夸他聪明却不自私,善于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和同学们分享。
是个冷面热心肠的人呢——
祈乐天是暗搓搓嫉妒,又挑不到何进的任何黑点,只能捏着鼻子心服口服。
除开家境优渥,何进天资聪颖,又待人谦逊,简直优秀得天怒人怨。
“乐天,你舅呢。”
今天第二次遇到叶生问他这个问题。
祈乐天很想把沈昱换成何进,继续因为前者保持对叶生的迁怒,奈何对着面前一张笑吟吟又好看的脸,他着实气不起来。
“你不是在给我小舅当向导吗,还问我。”
叶生说:“不好意思,我已经被你小舅退回来了。”就是那天下午的事。
沈昱跑了,他们就再没见过一面。
祈乐天回想这几天他小舅神思不属的模样,不敢相信,他小舅这么厉害的人会怂。
要过来找前情.人的是他,想尽办法和人见面的也是他,结果见了人之后就这样放着了?
不是该冲上去对人这样那样,然后直接打包回去吗!
见了个鬼了:“我小舅下乡去了,识相的自己主动找他去。”
祈乐天摆摆手,挎着书包走人。
叶生奇怪地把他从头到脚扫一遍,惊讶他态度的转变。
之前还防着他,不让他见沈昱。
“乐天同学,何进这位同学有好好照顾你吗。”
祈乐天倒着退回来,惊愕:“居然是你安排的,好狠的心啊你!”
叶生:?
“我们阿进欺负你了?”没道理啊,除开特地的几个人,他们何进在外面一向是好孩子。
祈乐天:“呸!”比这更过分!
回去酒店,也是有人问:“小天,何老师呢。”
问问问,问个屁啊问!祈乐天气得又想骂脏话,有本事当面找人去!
成奎也不是自己想问的,这不是得急人之所急,解老板之忧吗。
沈昱就要下乡考察去了,他不得打听打听何老师的行踪吗。
沈昱比以前还心思难猜,寡言少语,废他老鼻子功夫也不明白,这样过来了又和叶生僵着是怎么个意思。
成奎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沈昱是想和叶生重归于好的。
难道是想对人好而不得其法?
成奎突发奇想,又立刻打消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他们沈老板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不会的事儿!
——
何进那边,也是在纠结自个小舅的事。
他和叶生年岁相差不大,只差五岁,舅甥两从小相依为命,感情笃厚。
因着他早熟稳重,叶生有事都会认真跟他商量,两人相处倒不像是前后辈,更像是平等的同龄人。
叶生和沈昱的那茬子事,不仅何母知道,何进也了解,只除了没告诉何大姐而已。
下午放学后,何进过来出租屋。
叶生正坐在书桌前翻译文稿,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道:“阿进来了,今天要在外面睡一晚吗。”
“不了,我拿几本书就走。”
顺便在浴室洗个澡,再回去上晚自习。
看到浴室外挂着的衣服,何进不禁想到前几天回来时看到的西装,已经被叶生洗好晾干收起来了。
他清楚西装的主人是谁。
也把叶生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
叶生在厨房给他忙活晚饭,何进过去看着叶生背影,皱眉:“舅,你都不像你了。”
从沈昱来了这里以后。
叶生回头:“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你曾经告诉过我,做人要堂堂正正。”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报复?勾引?情场高手?
想要再续前缘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怎么可能。”对他列出的选项,叶生好笑道。
何进也猜他舅不可能会做出报复前男友这种事,怕就怕他舅用了最不可取的方式回到那人身边。
渐渐,叶生好整以暇的从容神情收敛,在少年人的单纯目光下,周身不自在。
从在相亲宴上遇到沈昱,他就在不自觉向沈昱靠拢,言行、神态,都在模仿以前的沈昱。
以为这样他就能足够自信,在沈昱面前不露怯吗?
还是以为这样能仿照沈昱的游刃有余,证明三年的分开他过得并不狼狈?
恐怕沈昱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在笑吧。难怪会选择下乡避开他。
“舅。”何进闷闷出声,“你还喜欢他?”
叶生挠了挠脸:“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天。”这场重逢,他从三年前就在盼望。
从一开始他就没留下过死路,说诀别话时也没把话说死。
他是怀着希望与沈昱分别的。
沈昱会回来找他,是不是代表他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呢?
是有了改变,才敢找过来。
“他也是这样想的?”
叶生不确定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懊恼出声:“我都回来半年多了,他才过来。所以到底在做什么嘛……”
后面就开始嘀嘀咕咕抱怨了。
这样不自信的叶生,有几分像以前的样子。
一举一动都被一个人所牵引。
何进简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话到嘴边又咽下:“也没必要……这样不择手段吧。”
费劲心思施展魅力,还要不动声色保住矜持,只为了让那人重新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叶生被侄子教训得难为情,打哈哈道:“换个角度想想,这回换我来制造偶遇,就当报以前被设计的仇了。”
“那你要怎么做?光这样也没办法让他受伤吧。”
叶生思考了几秒,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你不觉得,舅先把人勾到手,再甩了他,很好玩吗?”
让沈昱以前这么坏,轻易就不要他了。
手里的竹笋恶狠狠被掰断。
啪叽一声脆响。
何进瞧着那物件形状不对,下腹感同身受般一痛:……怎么看都像是他舅临时想出来应付他的借口。
“你不信?”叶生回身抱臂,气呼呼道,“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是是是,我相信你,舅。”何进拿了书本走人,嘴里敷衍,心里想:但愿,看你们谁先丢下矜持。
这两个破大人的事,他是不想管了。
叶生在厨房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侄子忒会读心,他那点小心思很难瞒过何进。
干脆追出来喊:“阿进,吃完饭再走!”
“不了,舅你别忙活,我回食堂吃。”何进从门后探头出来,用了然的眼神看他舅,“舅,你可别再陷进去了,要端住架子。”
“端住架子、保持矜持、勾到手、再甩。”何进强调,顺带帮出主意。
别回头叶生报复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多得不偿失。
叶生知道他侄子在玩弄人心方面一向是个中高手,就像当年的沈某人。
手里举着芹菜,叶生也来不及放下,得了侄子信任和支持,一时热血上头,兴冲冲朝何进发誓保证:“一定,明个乌饭节,等着舅凯旋归来!”
何进一板一眼纠正:“凯旋归来是个病句用法。”
下了外面的楼梯,转头嘴角勾起个淡淡的笑容。
让那个祈乐天看到,又要一惊一乍,奇怪他还会笑了。
想到祈乐天的那个小舅,何进面色便不太好。
怎么可能让那个沈昱如意。
这不,他不动声色的激将法就起效了。
他是不想管小舅的事,可是说句话又不费力。
叶生返回厨房,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何进临走前的眼神让他瘆得慌。
可是胸腔的雄心壮志又消不下去,也就把他侄子忘到后头去了。
事实证明,心计和年龄不成正比。
该单纯的还是单纯。
该城府深的还是深。
无论叶生教过他多少次,做人要堂堂正正,何进该不择手段的时候还是会不择手段,尤其是在维护自己深爱的家人方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T ^ T),今天亲戚们来家里吃饭,耽误了更新时间。
补充:看了评论区才发现,昨天可能是时间不够,写得太赶了,所以现在补充上内容,主要是最后叶生和侄子何进的部分,帮助补充新人设和剧情。
买的不用再花钱也能看,感谢体谅o(≧v≦)o
另,火葬场还是要有的~╮( ̄▽ ̄)╭
要不然太便宜沈某人,hhh
☆、勾引
镇口外的进城马路上, 两边的高大樟树形成天然屏障, 绿意盎然,中间一辆迈巴赫正在缓行。
车里,沈昱支额轻揉着太阳穴位置, 脑仁一涨一涨的疼。
这种状态从他从叶生的出租屋回来就发生了, 维持到现在。
成奎暗地里腹诽,难怪,整夜整夜地瞎想, 揣测别人的用意,就是不敢当面问一句,妥妥的用脑过度。
怕不是要生生把自己憋坏, 酒店的地毯都被他走烂一条了。
但说实在的, 也要沈昱敢付出行动,他还没做什么呢,叶生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友善、主动得让他惶恐而惴惴不安。
有阴谋——这不是他说的。
昨晚楼衡和席渊那几个损友都算不上的家伙,像模像样在视频通话里跟他分析完,信誓旦旦这般下定论。
沈昱搁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给他增加点阻力, 多走些弯路。
席渊是游戏花丛间, 懒得费劲帮他挽回一个旧情人, 那人的认知是有新人干嘛不要,巴巴追着旧人去,太傻。
楼衡是被对他爱理不理的玉树打击到了, 自个追不回人,也不想让他好过。
你怎么没挨两耳刮子?——得知他的待遇,楼衡如此惊讶。
哼,沈昱当时冷笑着说,怕不是你自己挨过了,他又不是楼衡这匹发.情的种.马,一见面就想把人往床上带,大事小事都想通过一场情.事解决。
他可是有想跟叶生好好交涉的,虽然被后者出乎意料的主动打断了。
沈昱头又疼了几分,一点没觉得现在的局面是他求复合的好征兆。
一帮坏心眼还没良心的,唯一个还算正派义气的宗耀又不在,不知道搁哪个犄角旮旯特训呢。
不过这人也没经验,比他情史还简单,就是一张白纸。
小心眼的男人,把他现在举棋不定的犹豫不决,束手无策,全怪到了朋友没用身上,完全没有以前的英明果断。
驾驶座,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
“怎么回事?”接连几天睡不好觉又用脑过度的沈昱,话里不自觉流露了情绪。
着实没好气。
“有小孩。”司机说。
后视镜,沈昱阴恻恻的深幽眼神就投了过去,这么老练的一个司机,是被他带得神经高度紧张了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急刹车。
“抱歉,沈先生,我担心是碰瓷的。”成奎来之前特地打听了这边的风土人情,小地方的宗族容易抱团,一不小心被缠上了就麻烦了。
这条路又偏,突然从大榕树后面跑出一个小孩,无怪他紧张,叫司机先把车停了。
成奎下去查看情况,回来就带回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四五岁左右,小个子身体板实,沈昱见过的孩子都是精致娇贵的,如同祈乐天那种,这样的倒是头一回见到。
车门敞开,沈昱垂眸俯视,小孩也大胆地回望他。
愣头愣脑。
沈昱嗤笑一声下车,他只是想下去透透气,脑袋疼得快爆炸了。
小孩扑上来就抱住他大腿:“伯伯!”
沈昱一僵。
叫谁伯伯呢?
成奎赶忙把小孩扒拉下来,沈昱那种洁癖鬼不能乱碰。
他手劲轻柔,好声好气哄着小孩。
跟小孩犯冲的沈昱简直头大:“解释。”
成奎便说:“好像是前面那个小镇走散的小孩,跟着大人来参加乌饭节。”
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是畲族的传统节日,畲民们以歌传情,以歌为媒,以歌会友,怀念始祖,并炊制乌饭,所以又称“乌饭节”。
现在在这个南部的小镇,蓝家寨的“三月三”乌饭节就在此举行,畲民聚集,欢度节日,吸引了从周边县市赶来的2万余游客。
伴有各种传统民俗,祭祖先、舞龙狮、对山歌,特色武术、歌舞,还有原汁原味的竹竿舞、射箭、摔碗酒、套圈圈等游戏。
席上还会提供免费的乌米饭、包米果、芋包子、麻糍等近百种特色小吃,让游客感受到浓郁的畲族风情。
沈昱冷眼瞧着一大一小,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也是被吸引的游客之一?
“我把他带过来,问个路。”成奎心累叹气,就不能是他好心肠想送小孩回家吗。
完全不能指望冷血的沈昱发善心。
“他?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沈昱嗤之以鼻。
成奎好怀念,以前那个会在叶生面前做出温柔绅士样子的沈昱,好歹看着不讨厌。
现在这毒舌劲,分分钟想让下属谋逆,难怪前任助理团的前辈们卸任这么快。
等闲人招架不住啊!
“小孩可能不懂,我们可以找到他大人问。”成奎好言好语解释,心里想的却是,来都来历,他就不信他不能逛一回乌饭节!
“我懂,我都知道。”小孩忽然出声,大眼睛一眨不眨说,“伯伯你们想去哪?”
成奎捂他嘴的手一滞,默默收回。
沈昱冷眼瞧着他们,又是轻嗤一声。
——
小镇里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沈昱从来到这小地方以后,入目是漫山遍野的绿色,打扮朴素的小市民,见惯这个小县城的贫乏无趣,倒是头一回感受到这样的气氛。
不过热闹也跟他犯冲,他最不喜人多的地方。
想当年在国外,就是为了出席一个庆祝会,大白天的遭遇恐.怖袭击,导致他残了两年多。
体验属实太差。
沈昱极力忍耐着,燥热的阳光,烦闷肮脏,弥漫着汗水味的空气,路人不时的好奇打量。
成奎抱着孩子走在他边上,尽量给他隔开一个安全带,避免碰撞。
“小孩,你要去哪。”人流逐渐往一个地方去,沈昱不耐烦继续走下去。
小孩认认真真说:“我叫槌槌,大名符辰。我还有个弟弟……”
沈昱转了头,阴恻恻瞧他:“谁要知道这个,与我何干?”
一路都是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成奎听得头大如牛,他要不要提醒一下沈昱,这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能不能语气柔和一点,用词委婉一点,表情和蔼一点,不要跟对大人说话一样。
你再威胁人小孩也不懂啊!
沈昱冷哼一声,台步继续走下去,前面的擂台有人比赛射箭。
靶子是一个悬挂在空中的大彩球。
锣鼓“咣”的一声巨响,无数箭雨落下。
“咻”西北方向一支箭飞出,击中大彩球的机关,花瓣彩片纷纷扬扬落下,当中掉下一个小彩球来。
人群中“哇”的一声,又一支箭射出,擦着边儿改变了彩球轨迹,彩球直直落进沈昱怀里。
听得有人喊了一个名字:“你拔头筹啦!彩球被个高个子男人得了去,哈哈哈!”
人群中相继有人爆发善意的哄笑。
成奎怀里的槌槌拍着手,跟着咧了豁牙笑。
西北阁楼探出个头来,沈昱望过去。
阳光下,叶生看着他闷声地笑。
沈昱忽的眯了眼,只觉阳光灿烂明媚得刺眼。
实际上,只是楼阁上那个人太过耀眼。
不一会儿,打吊脚竹楼上下来一群人,当中簇拥着一人,男男女女,均是畲族儿女的传统打扮,头戴银饰,又都是俊俏的样貌,好不亮眼。
唯有当中那人服饰没这么隆重,白上衣,草青麻布裤,袖口裤腿卷在手肘和膝盖,只在边角和领口缀点少数民族的特色花纹。
身量颀长,纤痩而又肌理分明。
奶白的肤色,衬着额间的殷红美人痣,看得人晃眼。
额上被人起哄裹了头巾,那打结的布条垂下来,荡了荡。
——叶生歪了头看他,唤:“沈昱……”
沈昱突然停止了思考。
一个小不点迎上去,抱了大腿,叫:“叶老师。”
叶生抱起槌槌,却牵到沈昱跟前:“你帮我看一会槌槌,好吗?”
沈昱和那小鬼再度大眼瞪小眼,不妨手里的彩球被人抽了去,换成了一个小孩。
那一大堆人簇拥着叶生走了,遂实热闹。
成奎看看他俩人,解释了一下这边的风俗。
这彩球和姻缘挂得上点勾,射箭比赛中夺冠的人和捡得彩球的人结亲,必是一门好姻缘。
沈昱听着就笑了。
这一处擂台的人散去,还有更多的热闹去寻。
沈昱抱着槌槌走了几步,洁癖发作,觉得呼吸道的空气都充斥了人群传播的细菌,急需逃离。
干脆再问:“去哪。”
槌槌这一次给他指点了路线。
沈昱心想,果然之前在诓他。
没走几步就把小屁孩放下了,不老实的小孩,跟他老师一样一样的。
槌槌被人抱起来又放下来,也不会不适应,指着一处休闲兼卖银饰的屋子喊:“这里,这里。”
许是外面烈阳高照,太过燥热,虽是三月底的初春,小店仍然开了空调冷气。
沈昱进来屋,那股子燥热总算消下去了。
槌槌抓着他的衣角四处望了望,嘴里叽里咕噜含糊不清叫一个名字。
沈昱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珠帘后,一个比槌槌更小的娃娃赤着脚丫子从小店里间跑出来,穿着小巧的民族服饰,玉雪可爱,叫着:“槌槌哥哥!”
咣当,撞到他腿上,猝不及防,沈昱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思维再次停止运转。
顾客中有人喊:“还少个手镯哟!”
沈昱如此自然,从一旁的柜台拾了个银手镯,扶起小孩给他戴上。
成奎负责自动结账。
年年脖子上,脚腕上,都带了叮叮当当作响,代表祈福平安的银饰,左腕子上再添一只就齐全了。
一名跟出来的妇女弯腰抱起年年:“这位先生,您这是……”
沈昱又转移了视线,如同他在酒店正式面见叶生般,不敢正眼相看。
成奎很有眼力见地把槌槌领过去。
妇女恍然大悟:“您是叶生的朋友吧,他拜托你帮忙照看孩子的?”
沈昱一言不发,点点头。
成奎道:“刚刚叶生好像去领奖了,让我们到这等他。”
“那你们这边坐,喝杯水。”妇女很热情。
成奎跟她搭话,妇女自称是叶生的大姑,开着这家小店。焦≈糖≈独≈家
两个孩子想来这里玩,家里人没空带,便送到她这里。
也刚好和许久不见的爸爸见个面。
爸爸?成奎诧异一瞬,他知道叶生收.养了一个犯人家庭的小孩,可这个小一点的娃娃是怎么回事?
大的叫叶生老师,小的叫爸爸——不会真的是亲生的儿子吧?
看年岁,也是这三年里出生的。
完了,哪个女人?
成奎老父亲般,对沈昱痛心疾首,几乎恨铁不成钢,让这人当年不中用,叶生跟别人跑了吧。
现在想追回来,人家有家室了。
成奎悄悄看沈昱。
沈昱已经恢复满目淡然,竟然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不对,没听说过叶生这几年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啊。
成奎蓦的心凉,失职,是他的失职,个中隐情竟然毫不清楚。
幸好沈昱就没打算单靠他一个人了解叶生的事。
成奎松了一口气。
妇女说了会话,回去柜台招呼客人。
成奎在后头看着,沈昱和两个小孩面对面坐着,只差面面相觑。
心里便祈神拜佛,求叶生赶快出现。
小孩子坐不住,一会就闹腾开了,主要是年年说话,槌槌听。
咬耳朵嘀嘀咕咕,讨论对面的沈昱怎样怎样,还自以为他们的音量,别人听不到。
“他是谁呀,槌槌哥哥。”
“不知道。”
“你跟他一起来哒!”
“嗯。”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年年气鼓鼓地撇头又转头:“好吧,爸爸呢?你一定知道在哪吧?”
槌槌有所感应似的转头。
沉浸在年年这孩子鬼精鬼精的,怕不是幼齿版沈昱成精了的成奎跟着看窗外。
叶生踩着碎光踏上木制台阶,整个人令他耳目一新。
平常人所说的“以貌取人”不可取,但若改为“以相取人”的话,大多数情况下又并非指对人的偏见。
相由心生,好相貌,是心灵美的体现。
真正的好看,是举手投足里的赏心悦目,是眼角眉梢的光风霁月,是在落魄岁月里依然保持的优雅与从容。
成奎直觉叶生做到了一点。
“奖品你没换到吗?”
“是一箱水果,家里有,不如留着彩球做个纪念。”
“你这孩子。”叶生大姑失笑。
叶生跟她寒暄完走过来,见到年年的手镯惊奇:“谁给你买的?”
年年一指对面:“他。”
叶生憋笑:“他是谁?你该说什么?”
年年抱着槌槌想了一会,很不情愿地抬头:“谢谢伯伯。”
沈昱再次被这声伯伯噎到,目光扫到对面坐下人脸上的乐色,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懊悔。
当初说不喜欢孩子的也是他。
现在被孩子讨厌的也是他。
年年的小表情小动作,都在说明,他不喜欢沈昱。
叶生坐了点沙发边,把彩球放在桌上给两孩子玩,垂眸看着他们说:“这银镯子就是一个平安的寓意,倒没必要买这么好的,回头我把钱还你吧。”
沈昱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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