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谢昭:“?”
犟犟的复宠大计让全家人又享受又头疼,怂怂这个傻白甜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屁颠屁颠追在犟犟身后,把它当成了玩伴儿。
犟犟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抢着吃怂怂碗里的。怂怂非但不护食儿,还摇着尾巴看它吃。谢绯缝好的新垫子,怂怂还没坐热就被犟犟挤开。它还咧着嘴,围着犟犟亲热地蹭。
程遥遥没眼看了,抓着谢昭摇晃:“这就是你说的凶恶狼狗?”
谢昭淡定道:“等长大一点,满月了就凶了。”
程遥遥眼看着怂怂又要挨打了,道:“不行,我去揍犟犟一顿!”
她才要起身,就被拉得坐倒在谢昭膝盖上,谢昭道:"不行,你乖乖把题做完。"
程遥遥只好拿起笔,一笔一划做题。
她现在不用去上工了,谢昭这几日闲下来,又开始督促程遥遥学习。两人提早一年开始复习,又有那一套复习题开挂,这些题目程遥遥早就会做了,只是没有耐心,非要谢昭看着她才肯乖乖做。
谢昭怀抱温暖,程遥遥往后靠在他胸膛上,颇为舒服。她做了几道题,忽然看向门口:“奶奶不会突然进来吧?”
“不会。”谢昭补充了一句,“门拴上了。”
程遥遥气道:“大白天的拴什么门,本来没什么的,奶奶还真以为我们干什么坏事呢!快去把门打开!”
程遥遥这么担心不是没道理。自从程诺诺跟沈晏的事儿在村里传开后,村里有闺女的人家都开始警惕起来,尤其警惕城里来的男知青们。
虽然程遥遥和谢昭订婚了,谢奶奶还是格外谨慎,晚上也不准谢昭单独待在程遥遥房间复习,非要学习,就让谢绯也一起来。
谢昭去把房门打开了,犟犟和怂怂你追我赶就窜进了屋子里。怂怂腿短,扒在门槛上直叫唤。犟犟跑回去,嫌弃地冲它喵嗷。怂怂后爪蹬着门槛,还是过不去。
谢昭正要帮忙,犟犟一爪子就把它推过去了,小奶狗直接摔了个倒栽葱。
谢昭:“……”
怂怂在地上滚了一圈,甩甩脑袋,又兴奋地吐着舌头追过去了,跟犟犟一起在程遥遥腿边蹦跳撒娇。
犟犟抢先坐进了程遥遥怀里,玉体横陈,得意地斜了眼地上的小胖狗。谢昭便把怂怂抱了起来。
谢奶奶在院子里洗菜,瞧见了道:“又逗猫逗狗的!今天的书读完了?”
“读完了。”谢昭道,“卷子也做了。”
谢奶奶将信将疑:“你少提遥遥打掩护。我看她一天天就知道逗猫逗狗的。”
程遥遥用力吐舌头,跟怂怂表情一模一样。
谢昭用后背挡住她,对谢奶奶道:“奶奶,我下午进城,有什么要带的?”
“没啥,家里东西都有。”谢奶奶擦了擦手,道,“昭哥儿,你来一下。”
谢昭把怂怂递给程遥遥,走到谢奶奶身边。
谢奶奶先看了眼屋子里的程遥遥,才低声道:“你今儿下午进城,给遥遥家里拍封电报。”
谢昭长眸微凝:“大队会通知的。”
谢奶奶道:“大队是大队,遥遥是遥遥。她跟那程诺诺到底有一层关系在,程诺诺出了事儿,遥遥一声不吭,在她父亲那儿又该落不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犟犟:昨天的犟犟已经死了,今天的我是钮祜禄氏.肥.犟
昨天提名怂怂的,出来领红包!
今晚还有一更,程爸爸马上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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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奶油蛋糕(第二更
程诺诺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村里, 村里却一直有她的传说。林婆子左邻右舍的妇女, 还特地跑去林家串门, 回来说瞧见程诺诺躺在床上, 人瘦得骷髅似的,房间臭得吓人。
沈晏偶尔去林家,只是给林婆子钱,看都不看一眼程诺诺。她刚流产, 又被林婆子那样磋磨, 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要是真出了事,只怕程父和程遥遥之间的心结就再打不开了。
谢奶奶到底是年纪大了, 心软:“亲爹再怎么也是亲爹,父女俩没有隔夜仇。”
等谢昭回来, 程遥遥扯扯他衣角:“奶奶说什么了?”
程遥遥容色皎皎, 眉眼间是被娇宠着才有的天真,那些阴霾未能停留半分。谢昭拥她入怀, 低声将奶奶的话转述了一遍。
自从上海回来后, 程遥遥就没提过程父, 只给寄了两回跌打损伤的药酒和吃食。谢昭一边说,一边紧盯着程遥遥的神情变化。
程遥遥脸色微微僵硬起来, 咬住唇。
谢昭道:“你不高兴, 就不打。”
“听奶奶的吧。”程遥遥淡淡道, 转而细细嘱咐谢昭:“你给我弄一点鲜奶油回来。小绯生日要到了,我给她做个生日蛋糕。”
鲜奶油不好弄,却难不倒谢昭。何况娇气包受委屈了, 就算要摘星星,也得给她弄来的。
程遥遥陪着谢昭一起出门,顺便遛狗。谢怂怂不拴绳,跌跌撞撞地在前头跑,遇到水坑就过不去了,嘤嘤倒腾着小短腿要程遥遥抱。
小胖狗地盘低,蹭了一肚子一JIO的泥,程遥遥不肯抱。小胖狗委屈得都站起来了,两只前爪合拢摇啊摇,摆出拜托的姿势。
谢昭立刻弯腰伸手,把小胖狗抱进怀里。高大冷峻的青年抱着一只委屈巴巴小狗崽子,逗死个人了,加上容颜绝色的程遥遥,如同行走的发光体,轰隆隆向前推进。
“程知青,这是哪来的小狗子?真是逗死人了,比你那只猫还肥!”
“有名字啊?怂怂,哈哈哈,真有意思!”
“你们俩这是进城去?”
谢昭气质冷漠,村里的妇女们都不太敢跟他搭话,可都抢着稀罕他怀里的小狗崽。那么一丁点大,站在谢昭手腕上,还会借谢昭的势,谁要摸它它就嘤嘤乱叫着往谢昭怀里躲,两只耳朵抿起来,别提多好笑了。
谢昭大手虚盖在小狗崽身上,拦住那些揪揪狗耳朵又捏捏狗屁股的手。
程遥遥忙道:“小狗怕人呢!等大一点再给你们看。”
两人护着小狗走了。谢昭挪开手掌,小胖狗捂着眼睛夹着尾巴,趴在谢昭手腕上,小胖身子瑟瑟发抖,真是狗如其名。
程遥遥认真地问谢昭:“你去化肥厂问问,咱们换一只凶的。”
谢昭大手捏住小胖狗的耳朵,不知是在安慰程遥遥还是在骗自己:“长大了会凶的。”
甜水村的仓库里飘散出茶叶的气味。四五月出最后一茬茶叶,张晓枫和韩茵仍在仓库干活儿。程遥遥今天来找她们玩儿,顺便邀请她们回家吃饭。
谢昭把程遥遥送到仓库外,就把小胖狗也递给她:“你不要自己乱跑,我傍晚回来接你。”
“我知道了。”程遥遥双手举着小胖狗,一脸嫌弃:“啊啊啊别让它蹭我,它爪爪好脏!我口袋里有手绢,给它擦擦!”
谢昭伸手从她兜里摸出小手绢,雪白柔软带着香气。谢昭舍不得,揣进自己兜里。大手直接给小胖狗擦了擦爪爪,换得程遥遥嫌弃的眼神:“你脏了。”
谢昭作势要抹她脸上:“我会洗手。”
“哎呀,你快走!”程遥遥忙往后躲,举着小胖狗挡在脸前。
“嘤嘤汪!”小胖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舔了谢昭一脸口水。
谢昭:“……”
沈晏大老远就瞧见了程遥遥和谢昭,下意识就躲在了一边。看着两人亲昵说笑,程遥遥眉眼间是毫无保留的依赖与甜蜜,望着谢昭时,眼眸里有光芒闪动。
他曾经以为他跟程诺诺之间的刺激和心动才叫爱情。可程遥遥和谢昭分明没有一点肢体接触,周身的甜蜜气息却是挡也挡不住,叫旁人看着就心生艳羡。
程遥遥曾经叫人头疼的刁蛮骄纵,在谢昭面前都化作了娇气可爱。谢昭的阴鸷与冷漠不知何时也消散不见,变得自信而清朗。
而他,现在跟程诺诺走到了什么地步?
沈晏捏着手里的纸包,一直等到程遥遥走进仓库,谢昭走远了,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林武兴家。
林武兴家是两进带天井的新砖瓦房,城里大儿子出钱盖的,在村里也算得上头一份的体面了。只可惜现在林家没人打理,十几只鸡在天井里乱飞,满地的鸡屎无处落脚。
沈晏一进门,就听见高声吵嚷。
“当初老大老三都去上学,就我男人没学上,砸石头供他们上学!现在大房两个死了,这工作咋也该轮到我男人!”
“二嫂,话不是这样说。城里上班是要有学历的,二伯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当采购员?”
“你这是说我男人文盲?我跟你拼了!”
“你敢打我妈,你……”
二房三房的女人孩子们都吵成一团。男人们都去上工了,只有林王氏跳着脚骂,哪个也压服不住。
沈晏一看这情景就想走,林萍萍已经看见他了,忙收回跟林丹丹互撕的手:“沈,沈知青!”
林婆子直接窜过来,盯着他手里的纸包:“沈知青来啦?你这回又带了啥好东西?”
沈晏看不上她这样,冷脸道:“你让你孙子叫我来,到底是怎么了?”
林婆子老脸露出精明神色,哼笑:“这次可不是我喊你来。是屋里那个,说你再不来,她就吊死在我屋里。她要真死在我家,我可担不起干系。我们家新盖的房啊!我看你还是赶紧把她挪出去……”
十块钱塞进她手里。林婆子眉开眼笑,死死攥住钱,又要接沈晏手里的纸包。沈晏躲开她,直接走向程诺诺屋里:“我去看看她。”
林婆子老脸一黑。到底拿到钱了,她赶紧把钱掖进裤兜,又瞪向盯着她裤兜的两个儿媳妇:“看什么看!这钱是给小程知青买肉买面补身子的!赶紧去把鸡屎扫扫,再给沈知青倒杯水!”
林婆子当了十几年的家,靠的是大儿子给的钱和粮票。现在大儿子死了,林婆子失了靠山,两个儿媳妇儿都不理她。
等林婆子骂骂咧咧走了,三房儿媳刘敏小声吩咐女儿林萍萍:“去给沈知青倒杯水。”
林萍萍点点头,有些羞涩地跑去了厨房。灶台上一干二净,油盐酱醋和米面都被锁在橱柜里,能把老鼠气死。锅里的水倒是满的,反正柴不费钱。
林萍萍舀了杯开水,从自己房间拿了冰糖兑上,这才羞答答端去程诺诺房间。林丹丹看见了,恨得“呸”一声:“不要脸!”
一直在嗑瓜子的张爱花这会儿机灵起来:“丹丹,你赶紧的,给沈知青送点瓜子儿去!”
林丹丹忸怩:“那……那不是跟林萍萍一样了吗?”
张爱花拍她一巴掌,把瓜子塞她手里。笨人在牵扯到儿女婚事时就不笨了:“听说沈家在上海可是大官儿!你长得可不比萍萍差,赶紧的!”
林丹丹忙捧了把瓜子,急匆匆走到程诺诺房间。程诺诺住在下厢房,就是楼梯边的一间屋子,冬暖夏热,现在还靠着鸡窝,气味难闻不说,蚊虫特别多。
她才走到门口,就见林萍萍捧着茶水贴在门上偷听。林丹丹才想叫,林萍萍冲她比个手势,她也踮着脚尖凑过去,一块儿偷听起来。
屋里没有点灯,门窗紧闭,泛起陈年的黑暗与浊臭。床上的人形同鬼魅,杂草似的发,枯槁脸颊凹陷,露出的胳膊细瘦得像芦柴棒,身上散发出与这屋子一样的腐臭气味。
一只粗糙枯瘦的手死死扣着沈晏的。程诺诺漆黑指甲掐进沈晏的皮肉里,男人手掌宽厚,带着活人的温度。
笑声呵呵地从喉管里冒出来:“阿晏哥哥,你可算来看我了。”
沈晏狠狠打了个寒颤。记忆里程诺诺小手温软,带着少女特有的柔滑,此时搭在他手上的,活像是一只鬼爪。
沈晏一把抽出手,掩饰地打开纸包道:“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点心?给我!”程诺诺枯槁的手伸出来,抓住一块酥饼就往嘴里塞。千层酥饼皮簌簌掉了一被子,她大口大口咀嚼,一整天没喝水的嘴里没有半点儿唾沫,狠命往下咽,噎得狠狠咳嗽起来,额角青筋狰狞。
沈晏抑制不住地冒出鸡皮疙瘩。程诺诺唇角挂着白沫,两眼翻白,只要……只要再过一刻,她就会活活噎死。
这个念头像沼泽里的毒气一样,冒了个泡。
沈晏站起身,在桌上摸索着:“水,水呢?”
搪瓷杯里空空如也,干得一点水也无。
门忽然被推开了,林丹丹和林萍萍几乎是跌进来的,糖水洒了一地。两人慌张地看着沈晏,沈晏劈手夺过杯子,递给程诺诺。
程诺诺一把夺过杯子,仰头灌下小半杯糖水,终于将那一团饼强咽下去,伏在被子上咳得惊天动地。
阳光从外头斜照进屋子,床上一团仍然伏在黑暗里,擀毡的长发贴在背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上还有大团干涸的污渍,饼屑,随着她剧烈的咳嗽而抖落在地上。
沈晏呆站在原地。
林丹丹和林萍萍也又惊奇又恶心地看着程诺诺,她已经不像个人样了。而床边的沈知青俊美又体面,两相对比,叫少女心里涌上同情与另一种憧憬。
连程诺诺都可以,她们为什么不能打动沈晏?
沈晏见林丹丹和林萍萍进来,皱眉道:“这屋子里从不收拾吗?热水也没有?”
程诺诺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饼屑,冷丝丝笑道:“什么热水,一天能给我两顿饭吃就不错了。”
沈晏道:“还有这种事?我去问她!”
沈晏前前后后给了林婆子快一百多,就是为了让她照顾好程诺诺。此时看着程诺诺的环境,他深觉自己上当了。
程诺诺幽幽道:“林婆子是什么人,村里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你找她问也是白问。”
沈晏额上冒汗,不敢接这话茬儿。只对林丹丹林萍萍皱眉:“能帮我弄点水来吗?再把屋子收拾一下。”
林丹丹抢着点头:“能能能!”说完就跑出去拿扫帚了。
林萍萍跟在后头,暗自冷笑,蠢货。
屋子里只剩沈晏和程诺诺。程诺诺一边吃着酥饼,一边翻检沈晏带来的东西。一包酥饼,一包糖,还有两个罐头。她把东西都藏进自己枕头下,看得沈晏又是一阵恶心。
“怎么没有珍珠霜?”
沈晏皱眉道:“你病着,用不上那些。”
程诺诺撩起眼皮,冷丝丝地笑:“你手头紧了吧?”
沈晏眼皮跳了跳。不得不说,程诺诺真的很了解他。打从上海回来,他父亲就断了他的零花钱。他交了程诺诺的住院费后,又让林婆子敲去不少,手头还真紧了起来。连他搭伙吃饭的人家都不跟他说话了。沈晏脸皮薄,自己掏钱买干粮另外吃,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程诺诺笑道:“阿晏,你听我的,尽快给你爸爸拍封电报,告诉他我们要结婚的事。你爸总该给你打点钱的。”
沈晏听到这个就头疼,又不敢刺激程诺诺:“等你好了再说。”
程诺诺沉声道:“沈晏,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萍萍端着热水回来了。沈晏忙打住话头,接过水递给程诺诺。
林萍萍看着那杯放了冰糖的热水,笑容都僵了。她又走到床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和垃圾来。
林丹丹则是拿笤帚在屋子里大开大合地扫起来。
沈晏不着痕迹地掩了下鼻子,后退道:“那我就先走了。”
“阿晏,你别忘了我的话,阿晏!”程诺诺嘶哑嗓音追了出来,沈晏一口气走到巷子里,阳光温暖地落在身上,他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林萍萍从后头追了出来:“沈知青!”
沈晏看着她,没说话。现在沈晏对林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林萍萍贴心道:“沈知青,我奶奶那个人……我奶一看见你就会跟你要钱的。你以后少来我家吧,你要是担心程知青,我可以给你传达消息。”
沈晏这阵子人憎狗厌,村子里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乍听见这样贴心又软款的话,一时有些感动,吐出个字:“嗯。”
林萍萍羞涩地笑了笑,一甩辫子转身跑了。那少女羞怯的风情,叫沈晏心中一动。不过他现在更愁钱的事儿。今天给程诺诺买的这些东西,是他卖了自己的表换的,还余下二十来块,根本熬不过月底。
沈晏琢磨着,到底该不该给家里拍封电报,让他妈资助一下。
程遥遥和谢昭蹲在菜园子前,盯着草莓研究。
从上次尝到草莓的美味后,两颗草莓苗就得到了全家人的关注,犟犟更是成天痴痴地趴在草莓边上看。被摘过一轮的草莓上结着七八个小果子,还在不断地开花,谢昭将草莓的匍匐茎掐下来,种在泥里,两颗草莓就变成了七八棵。程遥遥早晚浇水,跟谢奶奶和谢绯细数草莓能做多少好吃的点心,更是惹得谢绯心驰神往。
这一回结了十来颗草莓,正好做草莓蛋糕的。此时罩着草莓的竹架子被推翻了,草莓全被啃秃了,只剩下几颗绿绿的小草莓,还被啃得乱七八糟。
泥上留着横七竖八的梅花脚印。
犟犟和小肥狗都躲进谢奶奶屋子里了。
程遥遥把奶油蛋糕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摘草莓呢,现在傻眼了:“呜哇我不干了!”
谢昭道:“我去摘一点覆盆子来?”
“覆盆子怎么跟草莓比!我都跟韩茵她们放下话了,做的是草莓奶油蛋糕!她们一会儿来了,会笑我吹牛的。”程遥遥越说越气,“你把犟犟和怂怂给我抓住,我要揍它们一顿!”
谢昭立刻哄道:“我现在进城,保证给你弄些草莓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哪里找啊?”程遥遥眼珠一转,忽然道:“谢昭,你替我挡着点。”
谢奶奶和谢绯都在厨房里忙活,谢昭不明所以,侧身挡住她。
程遥遥指尖垂落,灵泉源源不断地浇在草莓上,草莓破败枝叶舒展,瞬间冒出点点花蕾,花苞转瞬绽放。摇花授粉,花落结实,一点点碧绿草莓眨眼间长大,泛红。
谢昭回头一看,几十颗草莓从竹架上垂落,鲜红欲滴似累累珊瑚,枝叶还在不断舒展。程遥遥还扬起小脸,邀功似的看他。
谢昭头疼:“胡闹!”
程遥遥甜甜道:“就你一个人知道。”
才升起的一点儿怒气就被浇灭了。谢昭抚着额头:“快摘,再不许叫第二个人瞧见。”
程遥遥拿了小篮子,一颗颗摘下草莓。谁知才摘下草莓,顷刻间又长出一茬儿鲜红果实。两人手下不停摘了满满一篮子,草莓的涨势才终于缓下,只有零星花苞冒出,缓缓张开,终于停住了。
程遥遥捂着心口,愣愣道:“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谢昭抬手,程遥遥赶紧闭上眼睛,苦着脸,躲也不敢躲,摆出引颈就戮的悲壮模样。
嘴巴被捏住了,程遥遥睁开眼,玫瑰色的唇鸭子似的撅起来,气得直扒拉谢昭的手。
谢昭沉声道:“以后还敢不敢?”
“唔唔唔!唔……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在缓慢收尾,目前番外有五个,你们找得到的。会写一些番外发在晋江,你们想看什么可以提哦。
接档文《穿成残疾大佬的恶毒未婚妻》和招摇校园篇《不乖》,请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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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棠(第一更
程遥遥被亲得嘴巴红红, 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乱用灵泉才被放开。
满满一篮子鲜红欲滴的草莓顶着翠绿叶片, 甜香引得人垂涎欲滴。程遥遥捏起一颗最大的递到谢昭嘴边:“啊——”
谢昭张嘴,咬了个空。程遥遥把草莓送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 酸甜汁水溢满口腔, 不知是灵泉的功效还是其他, 这草莓滋味格外浓郁, 酸甜可口,不带一点涩味。
程遥遥享受得眯起眼, 绯色唇瓣上染了草莓汁,又红又软, 带着诱人甜香:“很想吃吗?这个给你。”
程遥遥拿了另一颗草莓给谢昭,谢昭捉住她手腕,将那颗被咬过一口的草莓衔住,咽下。
“……肉麻。”程遥遥又道:“这一篮子草莓, 现在该怎么跟奶奶解释?”
谢昭道:“现在知道担心了, 刚才为什么胡闹?”
程遥遥一扁嘴:"我知道错了。你再说,一会儿你别吃!"
谢昭轻轻一捏她嘴巴, 绯色的唇顿时变成鸭子嘴。
两人正闹着,犟犟和怂怂从屋子里跑出来了,程遥遥笑着招招手:“过来呀。”
犟犟一个急刹车,探头探脑地在不远处观察,目光炯炯盯着草莓。而小胖狗吐着舌头,迈着小短腿直冲过来。
程遥遥一把捏住它后颈皮,脸色大变:“被我逮住了吧!你们还敢合伙作案偷草莓了?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嘤嘤汪!”小胖狗被捏得嗷嗷叫, 闭着眼四只小短腿拼命扑腾,尾巴都夹起来了,委屈得不得了。
犟犟见状,掉头就跑。
谢昭道:“它知道错了。妹妹,别打它。”
“不行!今天必须揍它!”程遥遥把小胖狗肚皮朝天地按在地上,施以挠肚皮酷刑。
小胖狗吐着舌头,笑得嘤嘤汪汪地叫,四只爪爪还拼命扒拉程遥遥的手,以为程遥遥在跟自己玩儿。两只黑豆眼亮晶晶水汪汪的,完全没有被惩罚的自觉。
程遥遥都气笑了:“你还有脸笑!来,看这个草莓,你吃不着~”
程遥遥捏着一个草莓梗,把草莓悬空在小胖狗的鼻子上晃了晃。小胖狗一个翻身爬起来,急得直伸脖子,又直立起来拢着小短爪拜拜。
草莓香味儿在鼻尖上绕来绕去,就是吃不着,口水淌了一下巴。小胖狗耳朵耷拉下来,双眼皮也耷拉下来,一边拜拜一边嘤嘤。
程遥遥恶劣地笑:“小笨狗,谢怂怂~”
谢昭直接捉住程遥遥的手腕,递到小胖狗嘴边。谢怂怂耳朵一抿,嗷呜咬住了草莓。
“哎呀!谢昭,你讨厌死了!”程遥遥转身就挠谢昭,“你就知道帮它!”
谢昭微笑着招架程遥遥不疼不痒的抓挠,还搂住她的腰,冲怂怂道:“快跑。”
小胖狗吃得满嘴巴草莓汁,还吐着舌头高兴地往程遥遥身上扑,想要加入他们的打闹。犟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叼了一颗草莓又跑。
程遥遥嫌弃地叫:“谢怂怂你好脏,你别碰我!犟犟!谢昭你快拦住它……”
谢奶奶听到吵闹声,出来一看:“你们闹什么呢,哎哟,哪儿来这么多草莓?”
程遥遥立刻转头装死,谢昭淡定道:“托人从城里捎回来的。”
谢奶奶忙擦擦手,稀罕地过来提起篮子:“这有好几斤呐,比咱们自己种的大,真香!小绯,你快来瞧瞧,你哥带回来这么些草莓!”
谢绯也被这么多草莓惊着了:“我见厂长办公室有发,一人才小小一篮子。这么多得多少钱啊?”
谢昭看了眼程遥遥,道:“熟人送的,不用钱。”
谢昭这一向进城运菜,认识不少单位的人。常常会往家里捎带稀罕东西:小蛋糕,新鲜花色布料,猪肉干,罐头。这一篮子新鲜草莓虽然稀罕,在谢奶奶看来是土特产,肯定不贵,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谢奶奶还拿了几颗草莓喂怂怂,犟犟也赶紧跑过来吃:“奶奶喂啊,来,犟犟也吃,吃得真香!”
谢奶奶一边喂,一边还给小胖狗擦口水,抱怨程遥遥和谢昭:“看把怂怂馋的,真是,你们俩怎么带孩子的!”
程遥遥跟谢昭对视一眼,恍惚觉得自己提前进入了带孩子环节。
程遥遥挑了几颗草莓,赶紧进厨房做蛋糕了。
蛋糕坯是软绵绵的海绵蛋糕。程遥遥用细竹丝捆成的蛋抽打发蛋白,加上低筋小麦粉和糖拌匀,放在锅里蒸熟的。蒸出来的蛋糕没有烤的香,口感却更细腻绵润,也不容易上火。奶油是谢昭从蛋糕厂弄来的,打发后雪白细腻。
程遥遥把草莓切成均匀的碎块,蛋糕胚均匀地切成四片,每一片都抹上奶油,搁上草莓碎,再叠上另一片蛋糕坯。最后在外层均匀地抹上奶油和简单裱花,点缀鲜红草莓。
这个蛋糕只有雪白和鲜红两种颜色,也足够美丽了。
谢昭抱着怂怂进厨房,看见这蛋糕,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程遥遥得意非凡:“好看吗?”
谢昭道:“妹妹好看,做的蛋糕也好看。”
程遥遥把蛋糕藏在碗柜里,剩下一点儿奶油和蛋黄,都便宜了怂怂和犟犟。
谢昭端着碗放在猫窝边,两小只立刻一头扎进去吃起来。
谢绯在院子里洗菜,一边忍不住往厨房里看。谢奶奶乐道:“遥遥说,蛋糕得等晚上再让你看!”
谢绯激动得脸红红的:“我还是第一次有生日蛋糕呢!”
谢奶奶道:“今年是你的十七岁生日,是大生日,当然得好好过。过了生日,就是大姑娘喽。”
程遥遥从厨房出来,听见便道:“小绯不是十五岁吗?”
谢奶奶道:“咱们算虚岁的。小绯生日早,虚两岁。遥遥你生日晚,虚一岁。”
程遥遥忙摆摆手:“我不要,平白把自己算大了一岁。谢昭,我腰好酸啊,刚才打蛋白打太久了。”
谢昭道:“我拿药酒,让小绯给你揉一揉?”
谢奶奶嗔她:“小孩儿家家有什么腰!菜都备好了,你去歇会儿吧。傍晚开饭了喊你。”
谢奶奶和谢绯把肉菜洗的洗切的切,都准备好了。谢奶奶洗了手,回屋歇晌。程遥遥和谢昭也回屋了,犟犟和怂怂你追我赶,在院子里闹成一团。
谢绯拿了鸡肉干,哄道:“犟犟,怂怂,你们不要吵,哥哥姐姐在学习,奶奶在睡觉呢。”
“嘤嘤汪!”怂怂凑到谢绯手里啃着鸡肉干,口水淌了一下巴。
谢绯拿手绢给小胖狗擦,一边笑:“怂怂,你好爱流口水,怪不得遥遥姐喊你口水怪。”
清净老旧的宅院里,纤弱少女眉眼含笑,捧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叫人看见这画面,心情就不由得柔软下来。
小胖狗耳朵一竖,忽然转头冲院门口汪了一声。
谢绯随之看去,就见半开的院门外站着陆青棠。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肩膀很宽,看着就是格外妥帖舒展。
谢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站住。”陆青棠倚门笑道:“看来,你不怎么不欢迎我啊?”
谢绯紧张地抱着小胖狗,小声道:“你……你来我家干什么?我哥哥就在里面,他……他会揍你的!”
陆青棠道:“你哥上次揍了我那一拳可不轻,伤才好呢。”
谢绯十分小声地道:“你活该!”
陆青棠眯眼:“你说什么?”
谢绯要哭了:“你快走,你来我家干什么?”
陆青棠不急着回答,抬眼欣赏了一番宅子里的陈设。青砖黛瓦,樟木作梁,庭中有井,檐下有树,可想而知曾经的气派。
如今亦是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里一颗香樟树长得相当茁壮,菜园郁郁葱葱,还有一大株粉色海棠花。鸡窝里挨挨挤挤有十来只鸡,青砖地上却干干净净。
一只橘白色小肥猫跑到谢绯身边蹲坐着,虎视眈眈看着他。
谢绯忽然叫:“怂怂!”
小胖狗不知何时跑到了陆青棠脚边,颠颠地扒着他军靴鞋带,啃得鞋面上全是口水。
陆青棠扬了扬眉梢,弯腰把小胖狗抱了起来打量一眼:“啧,是个小公狗。”
谢绯脸颊通红:“你……你流氓!”
陆青棠笑了起来,揣着小狗率先转身:“想要回狗,就跟我出来。还是……你想邀请我进屋?”
“……”谢绯搅着手指头,回头看了眼程遥遥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在陆青棠手里吐舌头的小胖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犟犟也立刻追了出去,弓起背冲陆青棠哈气。
谢家院墙外,谢绯焦急又害怕地瞪着陆青棠:“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陆青棠逗着小胖狗,笑道:“你这么多天没来厂里,我去档案室查了你的资料。”
谢绯大惊失色:“你……你……”
陆青棠道:“我什么?”
“你知道我家……我家是地主了。”谢绯嗓音越来越小。
陆青棠眼眸闪过一丝深意,面上若无其事地笑道:“看见你家宅子,也该知道了。当年一定很气派。”
谁知谢绯脸颊忽然涨得通红,跺脚道:“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满意了吧?”
陆青棠道:“什么?”
谢绯抬头瞪着他,小鹿眼通红:“你一直欺负我,试探我,总问我家里的事,现在你看见了吧?我家是地主,成分不好,你满意了?”
陆青棠看着她,像看一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好半天才捂住额头,笑得乐不可支:“谢绯,你觉得我一直都是在欺负你?”
陆青棠笑够了,放下手,桃花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小胖狗还扒在他肩膀上,乐颠颠地啃他的皮夹克,谢绯看得胆战心惊,真怕他一把捏死怂怂。
陆青棠抬手,谢绯的尖叫脱口而出。他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我看资料上说,今天是你生日。生日礼物,你肯不肯赏脸收下?”
谢绯道:“不……”
陆青棠打断她:“我下午的火车,回上海。”
谢绯的小鹿眼睁大了:“你……你回上海了?”
“嗯。”陆青棠看眼手表,“我现在就得赶回去。”
谢绯小心地伸出手,一把扯回小胖狗抱在怀里,警惕地往后缩:“你快点赶火车吧,迟到……迟到就不好了。”
陆青棠常年不落的笑僵了僵,几近磨牙:“谢、绯,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谢绯只觉得拨云见日,语气都不由得欣喜起来:“祝你一路顺风。”
陆青棠脸色顿时铁青。他一把抓住谢绯的手,把盒子拍在她掌心里:“拿着。”
他低头靠近谢绯,用他从未对女孩子用过的威胁口吻,凉丝丝道:“要是让我知道你扔了它,我就亲死你。”
谢绯的小鹿眼瞬间就蒙上了水雾。
陆青棠近距离看着她薄嫩肌肤,不无恶意地想:她真适合被弄哭。
“哧溜”,陆青棠脸上一湿,猛地退开去。小胖狗吐着舌头,乐颠颠地冲他伸出爪爪。
陆青棠摸到脸上一阵凉,还带着奶臭味儿,脸色登时黑成了锅底。
谢绯看着他的脸色,抱紧了小胖狗往后退,忍不住想笑。
酝酿好的气氛也瞬间被打破。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娇媚嗓音:“小绯?小绯你在哪儿呢?”
程遥遥从院门口探出头来,青丝如瀑,绝色容颜晃得人心神一荡。
谢绯吓得一激灵:“遥遥姐,我……我在……”
谢绯一把推开陆青棠,往前紧走几步,正碰上程遥遥。
程遥遥往她身后看了眼:“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没有,没有啊。”谢绯吓得僵硬,“我跟怂怂说话,我叫它别乱咬东西。”
程遥遥分明看见道身影一闪而过。她皱了皱眉,拉着谢绯道:“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了院子里,程遥遥直接把门拴上了。
谢绯心虚地道:“遥遥姐,你找我干什么?”
程遥遥伸了个懒腰:“谢昭在背英语,我来洗点草莓吃,瞧见院门开着,你又不在,我还以为你在外头干什么呢。”
谢绯忙道:“你回屋读书吧,我去洗!”
程遥遥道:“好,那你多洗一些,咱们一块儿吃。”
程遥遥又回屋去了。谢昭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身上半旧衬衫也掩不住流畅的背肌线条,侧脸分外英俊。
程遥遥扑到他背上,谢昭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手捞住她膝窝:“这么快?”
“小绯在洗呢。”程遥遥趴在谢昭温暖的背上,看见他手里的英语书,念道:“How are you?”
谢昭道:“I'm fine, just miss you。”
低沉嗓音吐出爱语,不期然的情话炸得程遥遥脸颊绯红:“书上不是这样写的,谢昭同学,你要扣分。”
“扣几分?”
“扣掉一分。”程遥遥在谢昭颈侧乱蹭,“只剩九十九分啦。”
程遥遥被甜晕了头,也就忘了告诉他谢绯刚才的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这个月底很难完结。我明天开始争取日万感谢在2019-11-26 01:40:23~2019-11-27 00:2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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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生日礼物
傍晚五点半, 村口榕树下大喇叭准时响起收工的信号。知青和农民们肩扛锄头, 披着晚霞下工了。
韩茵和张晓枫两人收拾动作的速度飞快,边上姑娘羡慕又眼红地道:“又去程知青家吃饭啊?”
“那可不。”韩茵笑笑扬起手里的纸包,“今儿过生日呢。”
林桂圆羡慕道:“也不知道今天又做啥好吃的。”
程遥遥给仓库里的姑娘们带过几回点心, 都是甜水村常见的吃食, 可程遥遥做出来就是格外好吃,让她们念念不忘。韩茵和张晓枫又时常去谢家打牙祭,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张晓枫和韩茵收拾好东西, 第一个往外走。没走多远,刘敏霞跟了上来。
韩茵一看见她就心烦, 拉着张晓枫加快步伐不理她。可刘敏霞一路跟着, 眼看着都快要跟到谢家了。
韩茵站住了, 道:“刘敏霞,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刘敏霞盯着自己鞋面上的破洞, 吭哧道:“听说遥遥生日,我……我想去给她庆祝庆祝。”
张晓枫扶额, 韩茵失笑:“谁跟你说是遥遥生日了?是遥遥家人生日!再说了, 就算是遥遥生日, 人家也没请你啊?”
刘敏霞脸颊涨得通红,还是不肯放弃:“我们都是一起来的知青。我也很久没见着遥遥了,我很担心她……”
刘敏霞话音一转,油腻腻刘海后的眼神变得诡秘。
张晓枫眯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敏霞左右看了看,凑近道:“上回遥遥在斜坡上忽然不见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张晓枫一震, 跟韩茵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都没吭声。
刘敏霞只得继续道:“遥遥第二天说是去村口接谢昭了,可我当时好像看见……”
韩茵眯起眼:“哦?你看见什么了?”
刘敏霞一脸“快来问我”:“不不不……我没看见,肯定是我看错了。我怎么会看见遥遥被一个男人拖走……”
韩茵勃然变色。张晓枫比她更快:“你闭嘴!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刘敏霞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道:“是真的,我那天就在遥遥身后不远的地方,我看见了……”
张晓枫和韩茵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是吓的,是气的。
那天两人回到斜坡上找程遥遥的时候,刘敏霞也在场。她们问遍了在场的人,如果刘敏霞真的亲眼看见程遥遥被人拖走,却一声不吭,那她也太可怕了。
刘敏霞觑着两人的表情,低声道:“过了两天村里就死人了,你们不觉得这事跟遥遥……”
“呸!”韩茵劈头啐了她一口,“这事儿跟遥遥有什么关系,你瞎说!”
刘敏霞脸皮抽了抽,道:“我没瞎说。”
张晓枫按住韩茵,对她道:“你那天真的看见了?”
刘敏霞点点头:“真的!”
她看着张晓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她信了自己的话,试探道:“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张晓枫道:“你既然看见了,当时为什么不叫人?”
刘敏霞扯了扯脸皮,嗫嚅道:“我……我当时害怕,就忘了喊。”
韩茵冷笑一声:“你当时害怕不敢说话,后来我们去找遥遥的时候,你又不说?这么多天了,你也一个屁都没放。现在跑来找我们说这事儿,你是想干什么?”
刘敏霞打了个哆嗦。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张晓枫这么严厉。随后浓浓的屈辱涌了上来,一样是知青,张晓枫凭什么总端着高姿态?
可到底不敢得罪她们,低头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担心遥遥……我可能看错了……”
韩茵又啐了她一口:“放屁!我看你良心都黑透了!遥遥从前给你那么多好东西,又让你蹭吃蹭喝的,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么抹黑她?走,跟我去找大队长,把遥遥也喊上,咱们对质!”
张晓枫也道:“遥遥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就是看不惯程遥遥那副生来高高在上的样子,仗着一张好脸蛋,处处驾凌在她之上。有了新的狗腿子,就把自己一脚踢开……
可当韩茵要拉她去对峙时,刘敏霞真慌了,挣扎起来。:“不不……我可能看错了……”
韩茵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见刘敏霞吓得鼻涕眼泪一大把,顿时倒了胃口,松开手。
张晓枫警告道:“我们是一起来的知青,这回就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你以后可别乱说话。”
两人相携而去,韩茵还愤愤道:“上回遥遥好端端的,明明是程诺诺跟那男人前后脚失踪……”
张晓枫道:“嘘。”
刘敏霞哆嗦着,恨恨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
长长的青石板巷里,各家各户炒菜的滋啦声此起彼伏,飘散着一股青椒炒酸菜和煎小鱼儿的香味儿。再走进去,这些香味儿就被一股霸道的油香盖住了。
韩茵深吸口气,加快步伐:“是辣子鸡!”
两人你追我赶跑到谢家院子门口,小胖狗就嘤嘤汪地迎了上来,吐着舌头直拜拜。
“怂怂!”韩茵一把将小胖狗抱起来,高兴道:“你又重了。”
谢绯在院子里摘西红柿,笑道:“韩茵姐,晓枫姐,快请进!”
张晓枫笑着拿出礼物,两人齐声道:“生日快乐!”
“谢谢!”谢绯把番茄放在一边,擦擦手才接过来。
“等等,晚饭的时候一起拆呀。”程遥遥从厨房里冒出头,笑道:“你们俩这么晚才来,是不是想逃避劳动,吃现成的?”
韩茵道:“是是是,你晚饭做好了吗?没做好我可走了!”
程遥遥得意地哼道:“辣子鸡丁刚刚出锅,快洗了手来吃饭!小绯,番茄拿来,我做个糖拌番茄。”
张晓枫和韩茵抢过番茄走进厨房:“我来我来,寿星可不用干活儿!”
谢奶奶系着围裙,乐呵呵道:“也不用你们干活儿,快洗手上桌去!这就好了!”
韩茵赞叹道:“遥遥,你平时还藏了一手呢。这么多好菜,都没见你做过。”
只见饭桌上摆着五六道极其精致的菜:辣子鸡丁,松鼠鳜鱼,泡椒鸡杂,大煮干丝,咸蛋黄焗南瓜,还有一大碗嫩豌豆苗煮肉丸汤。其中几样都是女孩子喜欢又很费功夫的菜,程遥遥平时轻易不做的。
程遥遥笑道:“今天是小绯生日嘛,当然得做最好的。”
程遥遥把白砂糖洒在番茄上,端上桌。粉红色沙瓤番茄上浸着白砂糖,美名其曰“火山飘雪”,冰冰凉又酸甜可口,吃过大菜再来一块,最是解腻开胃的。
“饭菜都好了,开饭吧。”
谢奶奶招呼大家坐下,道:“哎,昭哥儿怎么还没来?”
程遥遥笑道:“他去拿小绯的礼物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响动。谢昭和林大关搬了一个盖着布的大家伙进来了。
程遥遥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咱们去看看。”
谢昭和林大关把东西放在厅堂里,林大关也不留下吃饭,摆摆手赶着回家吃饭了。
谢昭额上滚着汗,程遥遥把小手绢递给他:“怎么这会儿才来呀?”
谢昭接过来擦把汗,道:“拖拉机刚从城里回来。小绯,你看看喜欢么。”
谢绯小鹿眼亮晶晶,好半天不敢揭开布。
程遥遥催促道:“你快揭开呀!”
韩茵也道:“快让我们看看是什么?”
谢绯这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把布揭开了。
一台崭新的缝纫机出现在眼前。蝴蝶牌缝纫机,黑色的机身亮晶晶的,绘着金色图案,机身一尘不染,摸上去十分冰冷流畅。
谢绯惊呼出声,捂着嘴直跳:“这……这是给我的?!”
谢昭眸色温柔:“嗯。”
“谢谢哥哥!”谢绯激动得扑进谢昭怀里,尖叫个不停。
程遥遥也尖叫起来:“你松手!”
谢昭张开手臂,将程遥遥也一并抱进怀里,紧紧搂了一下。
韩茵和张晓枫笑着捂住眼:“咳,我们还在呢!”
谢昭笑着松了手,谢绯便转身把韩茵和张晓枫也抱住了,四个女孩子又叫又跳。
小胖狗不明所以,在边上也又蹦又跳,短尾巴摇得飞快。犟犟叼着一块鸡肉蹲在不远处飞快偷吃,小胖脸上写满了享受。
谢奶奶笑得不行,在围裙上擦擦手,珍惜地摸着缝纫机:“昭哥儿从哪弄来的?这缝纫机可贵吧?”
谢昭道:“托熟人买的,不贵。”
谢绯脸颊红扑扑地道:“这肯定很贵!我们车间主任才买了一台,是托人从省城买的呢。”
韩茵也道:“那可不,我哥结婚的时候买缝纫机,大冬天在街上排了三天的队,行军床都扛上了,全家人轮流排!”
这年头,缝纫机是四大件之一,家境好的人结婚一定要买。缝纫机票很难弄,弄到了也不一定能买着,临安城的供销社常年都是缺货状态。一台157块的缝纫机在黑市上,能卖出两百五到三百不等的价格。
这段日子结婚的人很多,缝纫机就更难弄了。谢昭这台缝纫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的。
谢绯激动地再三道:“谢谢哥哥!”
谢昭道:“是遥遥让我买的。”
程遥遥撇嘴道:“明明是你自己关心小绯,别往我身上推呀。”
谢绯一手挽着谢昭的胳膊,一手挽着程遥遥,甜甜道:“谢谢哥哥和姐姐!”
谢昭长眸露出一丝难得的窘意。谢奶奶欣慰地看着,这对兄妹俩的感情都害羞内敛,很少对彼此表达关心。现在有了程遥遥,感情倒比从前要更显亲热。
大家重新落座,一桌子菜肴可要趁热吃。
辣子鸡丁香辣嫩滑,泡椒鸡杂酸辣爽脆,是谢昭最喜欢的口味,大煮干丝看似清淡而回味无穷,谢奶奶极力称赞。而女孩子们最喜欢的莫过于松鼠鳜鱼和咸蛋黄焗南瓜。
松鼠鳜鱼外形形似一只站起的松鼠,浇汁酸甜浓厚,鱼肉则白玉鲜嫩,叫人胃口大开。
咸蛋黄焗南瓜,里头的南瓜烘得干且脆,咸蛋黄口感沙而绵密,一口下去仿佛在柔软的沙滩上行走,夕阳和海风温柔地裹住你。
犟犟和怂怂的小碗摆在桌脚,两只圆圆屁股超天,脸埋在碗里吭哧吭哧。犟犟一边吃自己的,一边又扎进怂怂的碗里吃一口,忙得不行。怂怂就委屈地抱住谢昭的脚,下巴搁在他鞋面上。
谢昭偷偷喂它一颗肉丸,小胖狗嗷呜嗷呜啃着,又掉了他一脚的口水。
满满一桌菜一扫而空,胃里倒有了七八分满足。程遥遥对菜的份量把握得恰恰好,还要留两分吃蛋糕的。
程遥遥笑道:“小绯,现在拆礼物吧。”
有了谢昭的礼物珠玉在前,在谢绯拆礼物时,张晓枫和韩茵就相当不好意思了。
谢绯却很喜欢,捧着这本外文裁缝书激动道:“这些样式我都没见过!”
张晓枫笑道:“我听遥遥说你很喜欢做衣裳,我们特地托人买的。”
谢绯道:“我很喜欢!谢谢晓枫姐,谢谢韩茵姐!”
谢奶奶的礼物则是一块枕巾,上面的绣工精致又繁复,相当费工夫,谢绯也爱不释手。
程遥遥扁了嘴:“你们的礼物都这么棒,倒显得我的礼物不够特别了。”
韩茵奇怪道:“你的礼物还没拿出来?我还以为小绯头上的发卡是你送的。”
大家齐齐看向谢绯头上的发卡。那是一枚相当精致的水晶发卡,细碎菱形水晶在灯光里折射出钻石般光泽。映着谢绯清纯柔弱的脸,十分美丽。
谢奶奶也道:“这不是遥遥给小绯的?”
这种精致的东西不是临安城买得到的,程遥遥倒是很多,难怪谢奶奶和韩茵都误会了。
程遥遥道:“不是我送的。小绯,你这发卡哪儿买的?看起来是外国货。”
“我……”谢绯抬手遮住发卡,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宿舍的孙绮给我的,她亲戚从上海带给她的。”
谢昭筷子一顿,看了眼谢绯。
谢奶奶笑道:“遥遥,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
谢绯松了口气,忙道:“对,遥遥姐,快拿出来吧。”
程遥遥笑道:“那你们都把眼睛闭上!谢昭,你过来帮我。”
谢奶奶道:“还这么麻烦?”
程遥遥笑道:“把眼睛都闭上,不准偷看哦!”
谢绯笑着把眼睛捂住了,谢奶奶几个也都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程遥遥道:“好了。睁眼吧。”
谢绯一睁开眼,低呼一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眼前是一个精致无比的蛋糕,十几根小巧蜡烛插在蛋糕上,烛光精灵般跳跃,仿佛是一个瑰丽浪漫的梦境。
程遥遥拍着手掌,悦耳嗓音愉快地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怼了谢昭一胳膊,谢昭低咳一声,僵硬地跟着唱了起来。韩茵和张晓枫也笑着加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绯,快许愿!”
谢绯忙握住手,闭上眼睛,认真地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
我希望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希望哥哥和姐姐永远幸福,永远甜蜜。
我希望……眼前忽然发现出一双带笑桃花眼,谢绯打了个哆嗦,忙默念:“我希望陆青棠回到上海,再也不要骚扰我了。”
谢绯睁眼,“呼”地吹灭了蜡烛。
黑暗里,怂怂汪呜嘤地一顿尖叫,谢奶奶道:“犟犟,你又偷偷打它!”
谢昭重新点燃煤油灯,厨房里又恢复了光明。犟犟立刻移开爪子,只留怂怂翻着肚皮在地上嗷嗷哭。
谢奶奶给了犟犟一下,把小胖狗抱起来:“真是,天天欺负你弟弟!咱们吃蛋糕,不哭啊。”
小胖狗一抽一抽的,冲桌上的蛋糕直伸爪爪。
程遥遥把蛋糕上的小蜡烛都拔下来,笑道:“快,切蛋糕,怂怂都等不及了。”
雪□□致的裱花上镶嵌着红草莓,叫人舍不得切下去。
等一刀切开,才发现别有玄机。一层叠一层的蛋糕与奶油草莓粒,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等吃到嘴里,奶油浓郁香滑的滋味儿,引得人把舌头都快吞下去。草莓酸甜多汁,恰好中和了奶油的腻,还有喷香的海绵蛋糕,是供销社摆到长毛的鸡蛋糕无法比拟的细腻绵软。
这蛋糕是稀罕物,一人分了一大块,谢奶奶又分出几块叫谢昭趁黑送给林大关林大军几家,孩子们肯定喜欢这味道。
谢奶奶笑眯眯看着几个孩子吃,手里用奶油喂怂怂,又喂一口犟犟。
犟犟舔着嘴巴吧嗒吧嗒,小胖狗则糊得一脸奶油,程遥遥都看不下去了:“怂怂好脏!”
谢奶奶道:“小狗子都这样!我们怂怂才不脏,对吧?”
“汪!”怂怂响亮地应道。
吃完蛋糕,程遥遥又端上一大盘新鲜草莓,把大家伙吃得肚皮溜圆。
谢奶奶赶程遥遥和张晓枫韩茵她们出去院子里聊天,自己和谢绯收拾碗筷。
韩茵捧着肚子:“不行,真的要撑死了。”
程遥遥笑道:“多吃点儿,能顶两顿。”
“这能顶三顿!”韩茵笑道,“每次来都吃这么多,我都被谢奶奶和你养胖了。”
程遥遥知道她们住在别人家,带吃的回去不方便,只好每次都多做些好吃的,让她们吃得饱饱的。
张晓枫看了眼厨房里,压低声音对程遥遥道:“今天刘敏霞找我们说了件事儿。”
程遥遥道:“嗯?”
张晓枫和韩茵低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程遥遥吃惊又厌恶地道:“怪不得,那天我回仓库干活的时候,她总盯着我打量。”
“这人坏透了!”韩茵道,“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多少,猜到了多少。”
张晓枫道:“不管她看到了多少,她当时没嚷嚷出来,现在去说什么,别人只会当她造谣污蔑。遥遥,她要是真说了什么,你咬死了别承认。”
程遥遥微微一笑:“我不怕她。而且你们最后那两句话是个钩子,她现在肯定琢磨上程诺诺了。”
韩茵也坏笑起来:“让她们狗咬狗去。”
张晓枫想了想,随她们去了。这两人品质上都有大问题,犯的事儿都该坐牢的。
程遥遥的猜测没错。
刘敏霞摸黑从林家出来,死死摁着兜里硬硬的那一叠钱,抑制不住狂喜。
她诈程诺诺诈对了!
刘敏霞那天亲眼看着程遥遥被那男人拖走,她以为从此程遥遥就会从天上掉进泥坑里。多好,让她也尝尝自己的滋味儿。
可第二天程遥遥居然好端端地出现在大家伙面前,刘敏霞大为震惊。她偷偷观察程遥遥许久,却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倒是程诺诺从此失踪了,直到在城里被人发现。
莫非这事跟程诺诺也有关系?
不得不说,心眼不好的人也是心有灵犀,刘敏霞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家里的信来了一封又一封,哥哥的婚事眼看要黄,刘敏霞一横心,干脆来个破釜沉舟。
没想到,一出手就要来了这么多钱!这可是她一个月的津贴!
谢昭打着手电筒走在路上,与一道黑黢黢影子交错而过。夜风清凉,他回到家里时,程遥遥正在院子里训练怂怂跨板凳。
谢昭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愉悦:“妹妹,你朋友们呢?”
程遥遥托了怂怂的屁股一把,把怂怂摔了个倒栽葱,道:“她们说明早要上工,今天不留下睡觉了。”
谢昭道:“我去给你打洗澡水。”
“好。”程遥遥道,“桌上给你留了蛋糕。”
谢昭拿着蛋糕吃,一边看程遥遥欺负怂怂。怂怂小爪子那么短,又肥墩墩的,扒着板凳后爪直踢,就是翻不过去。一眼瞧见谢昭在吃蛋糕,立刻汪呜汪呜跑过来拜拜,又抱着他小腿撒娇。
犟犟早跃到谢昭肩上了,伸长爪子想扒拉蛋糕。
谢昭伸长胳膊躲开犟犟的小肉爪,掉了一小块奶油在地上,怂怂赶紧舔掉。
程遥遥批评道:“你吃就躲着吃嘛,又让它们看见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馋了,凑过去道:“给我也吃一口。”
谢昭把蛋糕举高了。程遥遥踮起脚尖没够着,气道:“小气……唔。”
谢昭移开唇,长眸含着笑:“还要不要?”
程遥遥捂着滚烫的脸:“你……你的蛋糕!”
犟犟一爪子拍到蛋糕上,大半蛋糕落地,怂怂叼起来,小短腿一颠一颠,连滚带爬地跑了。犟犟也紧随其后,两只毛茸茸一块儿消失在猫窝里。
谢昭:“……”
程遥遥笑得捂着肚子:“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谢昭轻轻捏住程遥遥的脸颊:“今天还没给你阳气。”
“……我阳气充足,还不需要。”
“要的。”
“不要!”
“要。”
谢昭不顾程遥遥的婉拒,给她又补充了一回阳气。然后替程遥遥打了洗澡水,等她洗完,再抱着人回屋睡觉。
程遥遥躺在被窝里瞪着天花板,深深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跟谢昭坦白了灵泉。
谢昭亲眼见证过灵泉的奇妙,却从未想过要用灵泉做些什么。程遥遥主动提过可以用灵泉浇灌大棚蔬菜,却被谢昭拒绝了。谢昭还严肃地叮嘱她,绝不许将灵泉用在任何引人怀疑的地方。
谢昭如今很少离开她,偶尔出门办事,也只是短短几天就赶回来。出门前一定会替程遥遥好好补充阳气,就怕自己离开太久,程遥遥又会晕倒。
程遥遥翻个身,把脸藏进被子里。她都跟谢昭解释好多次了,灵泉真的不用一天就吸一次阳气!
现在小荷叶成天精神抖擞,撑上一个月都不是问题!
谢昭在这一点上十分严肃且固执:不能冒险,一天一次!
小荷叶的灵气就在这一天一次里逐渐浓郁,终于有天,虚空里冒出了一个荷花骨朵。
在荷花骨朵冒出来后,程遥遥一度期待它能开花。但是小荷叶却没有更多的动静了,个头也没有继续长大。
程遥遥也没有管它,哼着歌在厨房里忙活着。
谢奶奶出去串门儿了,谢绯回去上工,家里只有程遥遥自己在。
端午将至,谢昭昨天在山上摘了些竹叶。用盐水浸了一晚上,正好裹粽子吃。程遥遥把肉腌好,跑去院子里拿竹叶。
怂怂和犟犟正在木盆边追来打去的,程遥遥好笑地用脚尖分开它们。
狗蛋儿和几个孩子忽然冲到院门口:“遥遥姐!遥遥姐!快去看热闹!”
怂怂汪呜一声冲过去,程遥遥揪住它尾巴,道:“什么热闹?”
狗蛋儿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程知青跟林婆子闹起来了!”
程遥遥撇撇嘴:“她们这阵子哪天不闹一场?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不是。”林为民推开狗蛋儿,抢着道:“今天打起来了!那程诺诺真吓人,衣服鞋都没穿好,在巷子里跟林婆子打架呢。还有林萍萍,脸都被挠出血了!”
程遥遥挑了挑眉,想到谢昭的嘱咐,强忍好奇心:“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我不去。”
“那我们去啦!”几个孩子早等不急了,一窝蜂又跑了。
程遥遥不去看热闹,村里其他人早去围观了。
林为民说得一点不夸张,程诺诺披头散发地跟林婆子扭打在一起,又喊又骂的,村口都能听见。程诺诺的罩衫都撕烂了,鞋也踢飞了。枯黄皮肉和身上的疤痕看得女人们直哆嗦,男人们则一边恶心一边忍不住盯着瞧。
林萍萍捂着脸,站在一边嚎啕大哭。一向斯文的刘敏死死扯着沈晏,破口大骂:”你得对我女儿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更。
预收《失忆后被死对头金屋藏娇了》**预收,跌落云端少爷受X腹黑傲娇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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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叶
烟尘滚滚, 一辆吉普车开进甜水村村口不远处。
车上陆续下来几个人, 最后下来一个穿戴讲究的中年女人,脚上一尘不染的鞋子踩在泥地上时,很明显地皱了下眉。
魏淑英忙扶着她,讨好道:“这地也太脏了!乡下地方就是这样。”
沈母嫌弃地抽回手。陪同的干部赔笑道:“车子进不去了,只能走进去。”
程征笑了笑:“我看这儿环境很清幽,白墙黛瓦,很有江南水乡的风情。”
那干部笑道:“是是。这村里的环境已经算很好了。这个村子年年都是先进大队,民风淳朴……”
一阵刺耳的叫骂声忽然传来。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围观着妇女打架。
沈母捏着手帕,嫌弃地捂在鼻子上:“这些人真是粗俗!”
干部脸都僵了, 他今天接待上海来的领导一行人, 怎么偏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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