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3)
只有两三个人排队,就走上去排队。前面的人快有她哥哥那么高了,宽肩膀挡住了窗口的牌子。谢绯看不清买什么菜,只好盯着他的背发呆。反正她兜里有肉票和钱,不会买不起。
“劳驾,酱排骨,炒青菜,一份番茄鸡蛋汤。” 纯正的普通话,尾音微微扬起,好像带着笑。
谢绯一听这声音,掉头就要走,一不小心把饭盒掉在地上了,叮铃哐当。在吵吵嚷嚷的食堂里不算响,谢绯的脸却红透了,觉得大家伙都在看自己。
她忙捡起饭盒躲到了一边,默默祈祷那人没发现自己。
陆青棠买好饭,端着饭盒转身走了。他是跟着上海领导团来的技术员,天生一张笑脸。打他来了厂子里,领导们是严防死守,生怕自己厂里的姑娘被这桃花眼的小子勾跑了。
谢绯等他走了,才喘口气,跑去窗口打饭。结果那窗口是干部和病号的小食堂,谢绯红着脸又走开了。一来二去,她只买着一个馒头,打了一小份番茄炒蛋,找座位的时候她又傻了眼。
女人多的地方就有小团体。姑娘们各自都跟交好的伙伴坐在一块儿,虽然不至于欺负谢绯,但谢绯知道她们不喜欢自己。遥遥姐说她们是嫉妒她漂亮,可谢绯没有遥遥姐的勇敢和自信,她只好躲开她们。
谢绯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忽然看见陆青棠单独坐着一张小桌子,他把饭菜都放在自己这一侧,面前的位置空着。
真讨厌,他一个人就占着一张桌子。谢绯这么想着,陆青棠就抬眼看过来。
她……她在心里说了他一句坏话而已!谢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转开头,跑到汤盆边假装打汤。她磨蹭了好一会儿,偷偷转头一看,陆青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谢绯忙跑过去坐下,心里窃喜,运气真不错。她吃着番茄炒蛋,倒是没觉得多稀奇,家里的小番茄早就熟了。她在心里点评道:番茄酱炒得不够均匀,鸡蛋炒得太老。哎,她想念遥遥姐做的饭了。
不过没关系,等她过几天放假就可以回家了。遥遥姐说,家里的草莓要熟了呢。
谢绯快快地吃完饭,端着饭盒去洗。水槽在食堂的侧面,那儿已经没有人了,她把饭盒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就听见一道嗓音响起:“抓到你了~“
尾音上扬,透着笑。谢绯猛地一抖,就见陆青棠靠在边上不远处。陆青棠也是一双桃花眼,跟遥遥姐骄矜明亮的眼神不同,男人长了桃花眼总略显阴柔,却被他脸上的笑意化解,叫人觉得温和可亲。
可谢绯就是怕他。
陆青棠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把谢绯的逃跑路线堵死了。
谢绯的小鹿眼惊惶地到处看了,陆青棠轻笑:“我又不是要欺负你。谢绯同志,哭什么?”
谢绯颤巍巍抬起头,努力学着程遥遥瞪她哥哥的气势:“我……我不怕你。”
“看出来了。”陆青棠看着她只是笑,把饭盒塞进她手里,“替我洗了。”
“我……我……”谢绯想说你自己的饭盒为什么要我洗,可是她说一句话陆青棠就会借机说好多句,她憋着眼泪打开饭盒。
饭盒里干干净净,躺着一枚精致的水晶发卡。
谢绯小鹿眼微微睁大了,抬头看着陆青棠。
陆青棠对她越好,谢绯越想起遥遥姐对她说的话:不尊重你意志的男人不是好东西,甜言蜜语的男人不是好东西,才认识就一直送你小礼物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
陆青棠眼底流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柔声道:“这发卡很美,我一看见它就想起你了。不准拒绝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陆青棠自杀三连。今晚还有一更感谢在2019-11-14 01:29:02~2019-11-14 23:5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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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清明菜(第一更
“这发卡很美,我一看见它就想起你了。不准拒绝我。”
小礼物, 甜言蜜语, 不尊重人。
谢绯的小鹿眼越睁越大, 水波荡漾起来。却不是陆青棠预料中的羞涩,而是……惊恐和嫌弃。
……嫌弃?
“我不要!”谢绯把饭盒放在水池上。
陆青棠天生带笑的唇绷紧了,眼神阴沉下去。
“我不要。”谢绯鼓足勇气又重复道。她嗓音轻轻软软,天生喉咙就放不开似的。她最生气的时候也不会高声叫嚷, 只会低着头躲开。
可陆青棠把她堵在水池边,她跑不掉。
谢绯不知道陆青棠想干嘛。明明他身边围着那么多姑娘,他也对每一个姑娘都很和气,为什么就欺负自己。
面前的小姑娘肌肤白得透明, 嘴唇是淡淡粉色, 一双小鹿眼含着泪,掉进陷阱里的小白兔似的。
谢绯穿着件粉色白点的衣裳,身形单薄, 像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在这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这种江南水乡式的风情如今已很罕见了。
谢绯的娇弱怯懦很容易引起人骨子里的恶劣,不是所有人,可他陆青棠天生坏种, 瞧见谢绯这幅娇怯怯模样就想欺负。
被躲了一整天的陆青棠心情不美,恶劣劲儿也涌了上来。他倾身靠近谢绯,高大身影给人无形的威压:“听说你哥哥倒卖黄金?”
“啊!”谢绯短促地惊叫一声,惊恐地望着他。
黄金,哥哥……太可怕了。她童年里最深的阴影就是黄金, 那些人常常闯进家里来又砸又翻,就是为了黄金。哥哥为了保护她和奶奶,不知道多少次被打得头破血流。
陆青棠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有别的坏心思。”
谢绯望着陆青棠含笑的脸,只觉得他眼含杀气,笑里藏刀,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像被寒风摧折的嫩桃花。可怎么欺负,也难逗她多说一个字。
陆青棠眼底的笑消失了,他道:“你就这么怕我?”
谢绯拼命地点头,见陆青棠脸皮一抽,又忙摇摇头。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下来。
陆青棠额角青筋直跳,千年狐狸般好性子都教她哭崩了,磨牙道:“以后不准躲我,听见了吗?不准摇头点头,用嘴说!”
谢绯猛点头。
陆青棠没了脾气,让开路。
谢绯如蒙大赦地逃走了,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淡淡馨香,转瞬就杳然无踪。陆青棠盯着水槽,逃得这么快,饭盒都不要了。
堂堂陆大少挽起袖子,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揣着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夜里下过一场小雨,甜水村的白墙黛瓦水洗般清朗。青石板铺就的巷子弯弯曲曲,墙角阶下洇出绿色苔痕,就像一副水墨丹青画卷。
程遥遥袅袅婷婷站在院子当中。她穿着一件白底滚蓝边琵琶扣对襟小褂子,黑色百褶长裙,她微微抬脸,眼底一点泪痣艳色无边。
这幅水墨画卷就被神笔一点,无端端鲜活起来。
女人们一早起来在厨房里忙碌,两条胳膊在水里浸得通红,灶台上白雾滚滚,揉青团,蒸糯米饭,忙个不停。
谢家院子里也铺排开了。谢昭天不亮就将浸泡好的糯米送去大队磨坊,打成浆水。用棉布口袋盛着吊起来,底下放个盆接着水。滴滴答答吊到第二天,布袋里的糯米粉就是做青团的上好原料。糯米粉直接调和的米浆没有磨出来的口感好,有韧劲儿。
清明节前三天大队就开了磨坊,今年村里种大棚蔬菜,村里家家户户都宽裕不少,少则三五斤,多则七八斤,将糯米送去磨坊打成浆,再摘些清明菜捣成浆,做成绿莹莹的清明果子。
一条大鱼养在盆里,五花肉挂在案板上。谢奶奶洗了一堆粗瓷小杯子,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碗糕。
程遥遥穿着谢奶奶给做的新衣裳,又清点了一遍草莓,全部红艳欲滴。她滴了些灵泉下去,这才出门。
谢奶奶追在后头吩咐:“路上小心些,今天早点下工回家,喊上韩茵和晓枫,啊?”
“知道啦!”程遥遥甜甜地应道,才走出巷子迎面就被狗蛋几个撞上。
孩子们握着一把柳枝,你追我赶地跑进巷子里,在程遥遥跟前一个急刹车站住,乖乖道:“遥遥姐好。”
程遥遥笑道:“你们摘这么多柳枝干什么呢?”
小铁蛋道:“我妈说明天清明,要插柳条。我哥给遥遥姐你折了这么多!”
狗蛋脸一红,大声道:“我给家里折的!顺……顺便多折了一点!”
程遥遥狡黠地笑道:“是吗?那你再顺便送到我家去吧。谢奶奶今天在蒸碗糕呢。”
小铁蛋几个欢呼雀跃地跑了。谢奶奶又慈祥又温和,每次他们去给遥遥姐跑腿,谢奶奶总会给他们塞好吃的。狗蛋儿跑出几步,回头看程遥遥:“遥遥姐,韩茵姐和晓枫姐怎么没来接你?”
程遥遥道:“她们可能迟到了吧。”
狗蛋蹭蹭蹭跑回来:“我送你去!”
程遥遥有些意外:“哎?你不吃碗糕了?”
狗蛋明显地吞了口口水,怒道:“啰嗦!”
狗蛋一把抢过程遥遥的篮子,跑在前头。程遥遥啧了声,慢吞吞跟在后面,熊孩子还是这么霸道。
狗蛋帮程遥遥挎着篮子走了一段路,才碰到张晓枫和韩茵。
韩茵大老远就道:“遥遥,你的小保镖又来送你啦?”
韩茵最爱逗狗蛋,狗蛋果然炸毛,见程遥遥没良心地跟着笑,气得把篮子丢给程遥遥,道:“以后你自己去上工吧!最好让山里的野猪把你抓走!”
狗蛋丢下狠话,蹭蹭蹭跑了。
事后回想起来,这是第一个征兆。
可程遥遥笑得没心没肺:“好啊,你到时候可别哭!”
韩茵也笑得前仰后合,被程遥遥拍了一把:“你干嘛总逗他!快点去上工啦。早点干完回家做饭!”
明天是清明节,今天下午提早放假。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工作速度,只见十指纤纤,茶叶梗纷飞,一筐粗茶没多会儿就被筛分为一级茶叶和粗茶。
桃庵村古时候是做贡茶的,这种专门由未嫁姑娘制作的茶叶被称为“女儿茶”,颇有些香艳传闻——要姑娘用口唇采摘,捂在怀里焖熟。
现在可不兴这种封建阶级的腐朽作风,这茶叶只是由未婚姑娘采摘和挑拣罢了,制作过程并没有那么严苛。否则按照过去的流程,这茶叶经过了程诺诺的手,早就变味朽坏了。
程遥遥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望去,姑娘们都垂着头安安静静干活,仓库里只有茶叶的沙沙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程诺诺。程诺诺穿着件宽大蓝布衫,垂着头认真做活,一直安安分分的模样。程诺诺和林丹丹林萍萍仍同坐在一起,三人却各自为伍,谁也不跟谁说话。
听说程诺诺为了房间的事儿,跟林然然狠狠闹了一场——小秋吓得病倒了,程诺诺的名声在村里又臭了不少。这些事儿都是其他女孩子告诉韩茵,韩茵再转述给程遥遥听的。
程遥遥不信小秋会吓病。小秋喝了她一壶灵泉呢,按照林然然的性子也不会让小秋受到欺负。其他人可不知道林然然的真实身份,只见林然然这几天都没来上工,都十分同情她,因此更没有人搭理程诺诺了。
程遥遥也觉得神清气爽。这些天程诺诺都没有再尝试靠近她,刘敏霞打从那天后也没再缠上来了。
可……程遥遥回想着这些天一直缠绕着自己的视线,难道是错觉?
不,不是错觉。程遥遥垮下脸来,狠狠瞪了眼盯着自己发呆的沈晏,真是烦人。这些天沈晏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失魂落魄的,上工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发呆。
其他姑娘们都发现了。原本她们对上海来的沈知青颇有好感,可见了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对程遥遥耍流氓,又听说了他跟程诺诺的那些事儿,少女心碎了一地之余,也开始鄙视起沈晏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姑娘们就围着程遥遥叽叽喳喳地安慰她:“等下回他在这样,咱们一起嘘他。”
“咱们告大队长去!”
农村女孩子们的友情很纯粹,一旦把你当做自己人,那股亲热劲儿真叫人喜欢。
程遥遥从前很少体验这种女生之间的友谊。她长得太美了,圈子里的塑料姐妹们一边嫉妒她,一边又不得不讨好她。来到这边,她交了张晓枫和韩茵两个好朋友,现在又收获了这么多友谊。
程遥遥很珍惜。在收工后,姑娘们盛情邀请她去摘清明菜的时候,程遥遥的拒绝就不够果断。
程遥遥道:“我要回家帮谢奶奶做饭呢。”
“来得及!我们都要回家做饭,那片清明菜可嫩了,明天现摘就来不及啦!”
姑娘们伸手拽住程遥遥,亲热地要程遥遥加入自己人的活动里。程遥遥现在是她们当中的一员了,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还不知道怎么摘清明菜吧!
程遥遥求助地看向张晓枫和韩茵。张晓枫笑道:“那我们一块儿去摘,咱们三个一会儿就摘够了。”
韩茵也是爱热闹的。今天出门时怕下雨,大家都穿了胶鞋,因此提着篮子热热闹闹地就往郊外跑去。
好意有时候也会带来危险,暗中窥伺的毒蛇嗅到机会,尾随而来。
昨天下了小雨,那片斜坡上的清明菜果然一簇一簇,嫩绿水灵。清明前的清明菜最嫩,清明后它们会迅速开花变老,叶片里的胶质水分也随之流失,做出的青团不够细腻芳香,还刮嗓子。
姑娘们欢呼一声分散开来,程遥遥也找了一片地方蹲下,把绒毛上沾着水珠的清明菜掐下来放在篮子里。张晓枫和韩茵动作比她麻利多了,很快就掐了大半篮子。
张晓枫道:“够了吗?”
程遥遥算了下,道:“不够,起码得满满一篮子。家里磨了五斤糯米呢。”
韩茵看了眼斜坡,一览无余,周围的姑娘们也都没走远,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听见了。她道:“我跟晓枫回家收拾过夜的衣服,再换双鞋。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啊?”
这片斜坡上都是人,程遥遥点点头:“行。”
张晓枫还吩咐了一声:“你就待在这儿,可别乱跑!”
程遥遥认真保证:“你放心!”
程遥遥真的没有乱跑。她将周围的一小片清明菜都采完了,见前面有个姑娘在摘了,便转身想去另一边。
她在起身的瞬间,看见阳光从后头笼下一道人影,正落在她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遥遥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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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玉佩(第一更)
程遥遥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 手脚也被粗绳捆住, 丢在脏兮兮的稻草上。泥地干硬, 凹凸不平地硌着她。程遥遥此时也顾不得脏, 她静静地在地上躺了很久,慌张的大脑才分析出目前的情况。
她在坡上摘着清明菜时, 忽然瞧见身后落下一道影子来。程遥遥还以为是哪个姑娘恶作剧, 绕到身后想吓唬自己。她还未张口, 就被捂住嘴拖下去了。
那斜坡一边是半米深的土沟, 长着大丛灌木, 正好形成一个视觉死角。一个姑娘听见动静还回头看了眼,却只看见灌木轻轻晃动一下,什么异常也没有。
程遥遥被死死捂住嘴, 眼睁睁看着那姑娘走远了。身后的人就把一块带着刺鼻味道的毛巾捂在她口鼻上。
程遥遥再醒来时,头脑混沌。她喝了几口灵泉,神智才清晰起来。
程遥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念谢昭了。今天早上出门时, 谢昭来房间里跟她道别,她没有让他吻。早知道这样,她今天早上一定不会跟谢昭耍小脾气的。
想到这里, 程遥遥的眼泪反而忍回去了。她一边想着谢昭的脸,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现在的状况。
这是一座废弃的空屋子。程遥遥是凭着气味分辨出来的, 空气里有一股木头腐朽的气味,身下压着的稻草很干燥,灰尘味道呛人。
甜水村的郊外常有这种废弃的小屋, 黄泥墙四面伫立,木质屋顶和木门却朽烂了,里头堆放着一些稻草或破床板,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从窗户和地面钻出来。
程遥遥鼻尖轻轻一动,从左侧飘来的风里有覆盆子的甜味,清明节前后,甜水村漫山遍野都是红宝石般的覆盆子。
她还在甜水村!程遥遥鼓起劲儿来,双手互相磨蹭,粗绳子捆得很紧,磨得她娇嫩皮肉火辣辣地疼。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一前一后两个人走进屋子,脚步一个重一个轻。他们进来后,又把木门关上了。
程遥遥忙一动不动,僵硬地躺在地上装死。
中年男人嗓音道:“她还没醒,药是不是下重了?”
“死不了。”另一道嘶哑女声响起,柔软得像毒蛇信子。
程诺诺!程遥遥抑制不住地颤了一下,就听头顶凉丝丝笑起来:“看来真是睡熟了。我来叫醒她。”
程诺诺在程遥遥身前蹲下,程遥遥能闻到她呼吸间的酸臭味。程遥遥屏住呼吸,她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程诺诺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未知的恐惧最折磨人,程诺诺显然也深谙这道理,她蹲在程遥遥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有什么冰凉冷锐的东西压在她眼睛上,隔着布条轻轻滑动。
剪刀尖压住了程遥遥的眼球。
程诺诺的笑声透着快意:“我知道你醒着。”
程遥遥牙关轻轻打颤,咬牙将装死进行到底。
程诺诺手腕下压,剪刀尖锐的尖头已经扎破布条,抵在程遥遥的眼皮上。冰冷锐痛叫程遥遥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她咬住唇,终于抑制不住闷哼一声。
程诺诺乐不可支:“呵呵,不装了?”
“唔唔!”程遥遥嘴里的布团被扯掉,她道,“程诺诺,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程诺诺笑意凉丝丝,“你猜啊。”
程遥遥眼前的布条被扯开了,眼前仍是一片昏暗。
程遥遥努力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才看清楚周围,这是一间昏暗干燥的废弃屋子,顶很矮,程诺诺站在她面前,旁边是个面相老实普通的中年男人。
程遥遥认得他,跟谢昭去大豆地干活时,她有天早上去得特别早,就遇到了这男人。这男人还热心地告诉她谢昭还没来,要她注意安全。后来她出门时常常会看见这男人,混在人堆里看她。
程遥遥早习惯了人们惊艳的注视,也没放在心上。
他怎么会跟程诺诺混在一块儿!
见程遥遥认出了自己,男人大惊失色:“你干嘛解开她的蒙眼布!”
程诺诺凉丝丝地笑:“反正她是不能留的,看不看得见你,有什么区别?”
程遥遥心里一阵阵发凉。他们想杀人灭口?
可当她听见程诺诺的话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你天天跟狗似的远远偷看她,现在人就在你跟前……”程诺诺枯黄脸皮上泛起一阵暧昧笑意,看着男人表情松动,毒蛇吐信般引诱:“等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她随你处置。”
男人呼吸浊重,眼珠里透出淫邪贪婪的光芒,看向了地上的程遥遥。
程遥遥乌黑发丝凌乱,娇艳绝伦的脸上也沾染了泥土,狼狈不堪,像朵高不可攀的花跌进了尘土里。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一遭,死了也甘愿!
程遥遥心都凉透了,忍不住直往后蹭。裙摆却被一只脏兮兮胶鞋踩住。
程诺诺站在她面前,枯槁瘦削的身影逆光而立,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真难得看见你害怕的样子。你怎么还不求饶?说话啊?”程诺诺很疑惑地道,剪刀尖抵住程遥遥凝脂般脸颊。
冰冷刀锋抵住皮肉,程遥遥眼角都红透了,倔强地瞪着她。
程诺诺冷笑,剪刀尖往下一划。
程遥遥死死闭上眼。
疼痛没有袭来。程诺诺闷叫一声,手里的剪刀被打在地上。她怒道:“你干什么?!”
那中年男人贪婪地扫视程遥遥的脸,道:“别动她的脸。”
程诺诺冷笑:“脸划烂了,她还有一身皮肉呢。别忘了,要不是我,你能有这机会?”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道:“反正她的脸你不能碰。你知道她这脸值多少钱吗?要干什么赶紧的!”
程诺诺神经质地抽了抽脸颊,这才罢休。中年男人出去守门,程诺诺对着程遥遥笑起来:“你看看,到了这种地步,还能用它勾引男人。”
程遥遥沉默地看着她。
程诺诺脸颊抽动,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程遥遥眼前黑了一瞬,脸颊火辣辣地痛起来,就听程诺诺怒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配吗?等你变成了破鞋,看看还有哪个男人正眼看你!”
程遥遥吃痛地抽了抽气,泪意被怒火逼了回去。
她从小到大还从未挨过打!
程遥遥一双桃花眼斜睨着程诺诺,极尽嘲讽之能事:“什么叫破鞋?被男人强JIAN就算破鞋?那自愿跟沈晏乱搞的你又算什么?”
“你!”程诺诺发狂地扑上来,一把扯住程遥遥的头发:“你再说一句试试!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程遥遥嗤之以鼻:“你要杀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把我抓来?”
程诺诺的手指渐渐松开了。程遥遥偷偷松口气,就见她掏出了一块玉佩。
借着屋顶漏下的一丝光线,程遥遥看清了那玉佩。圆形的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莲花图案,与程诺诺从她这儿偷走的那块一模一样。
程诺诺盯着她的眼睛,故意放慢语速:“你也知道了灵泉的存在吧?只要你把它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鬼才信你。程遥遥沉默以对。交出灵泉,程诺诺怕是当场就会把她交给外头的男人。
程诺诺直接上手,将程遥遥浑身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可什么也没发现。程遥遥水壶里的水,也只是普通的茶水。
程诺诺盯着程遥遥的眼睛道:“你到底把灵泉藏在哪里?难道……它在你的身体里?”
程遥遥睫毛一颤,这转瞬即逝的慌张没有逃过程诺诺的眼睛。
程诺诺洋洋自得地笑起来:“我早就怀疑了。为什么我的灵泉不见后,你就长得越来越美了?你从前压根不会做饭,可现在韩茵她们天天夸赞你的厨艺。还有小秋那病秧子,你窗户上的花……”
程遥遥打断她的话:“那碗水果然是你偷的。那天晚上我家里有动静,是不是也是你?”
程诺诺笑了一声,半点羞惭的神色都没有:“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程遥遥桃花眼里露出一丝嘲讽,提醒道:“别忘了,那玉佩是我妈妈留下的。”
“可你这个废物从没发现过它的奇妙之处。灵泉是我发现的,本来就该属于我!”程诺诺高声道,“我现在就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算你不给,我也有办法能拿回来。”
程遥遥屏住了呼吸,她看清了程诺诺的眼睛,亮得像灯泡,透着疯子特有的狂热眼神。
她要怎么拿回灵泉?
只见程诺诺用猫戏老鼠般的态度将玉佩举起来,慢慢贴到程遥遥身上。
冰冷玉质激得程遥遥一阵颤抖,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程诺诺。
只见程诺诺气定神闲地等了半天,再拿起玉佩一看,脸色忽然变了:“怎么会这样?”
程诺诺又将玉佩贴在程遥遥身上,又一手抓住程遥遥的手,不住喃喃:“上次就是这样,灵泉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会这样?”
程诺诺的掌心冒出冷汗,潮湿冰冷地贴在程遥遥的手腕上,叫她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来。
程遥遥在心里叫出小荷叶:你怎么不过去?
虚空里,一大片荷叶田田如盖,许久未露面小荷叶摇摇晃晃,对那半点灵气都没有的玉佩嗤之以鼻。
程遥遥又道:我遇到危险了。你快帮帮我!
小荷叶表示自己只是一片存在于程遥遥灵识里的小荷叶,什么也帮不到她。
程遥遥当场表示再也不吸谢昭的阳气了。小荷叶使劲儿晃了晃,憋出几滴露珠来。
“……算了你歇息吧。”程遥遥直接切断了灵识。
程诺诺已经陷入了疯狂,举着玉佩困兽般来回走动:“怎么会这样!灵泉到底在哪儿,怎么会这样!”
程遥遥一边觑着程诺诺,双手在背后不住地蹭动,结实的绳子终于渐渐松开……
程诺诺眼睛猛然亮起,捡起地上的剪子向程遥遥走来。
程遥遥的心再一次被恐惧紧紧摄住:“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了很久,玉佩里的灵泉为什么会不见。”程诺诺抬起剪子对准程遥遥雪白的胳膊,抵上皮肉:“那次你的脸被刮伤了,血流到了玉佩上。”
尖锐的刀锋扎入肌肤的瞬间,程遥遥急忙道:”等等!那玉佩,那玉佩有问题!”
程诺诺狂热的表情有片刻冷静:“什么?”
程遥遥冷汗涔涔,道:“你这块玉佩是假的!”
程诺诺不懂古董,听程遥遥说得斩钉截铁,再仔细看着手里的玉佩,脸色登时就变了。
当初她拿着碎玉佩满上海找人修,没多久就有人告诉她,这玉佩是一对,另一只在个老头儿手里。她花了七百块才买到这块玉佩!现在程遥遥告诉她,这玉佩是假的?
程诺诺死死捏着这块玉佩,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她费尽心机接近程遥遥,玉佩也没有半点动静,灵泉却仍然在程遥遥身上……
“我不信!不可能!”程诺诺安慰着自己,对程遥遥怒吼:“这块玉佩跟原来那块是一对,否则怎么可能雕得一模一样!”
程遥遥道:“你是不是拿着玉佩去黑市上打听了?”
程诺诺脸色变了变,就听程遥遥滔滔不绝地继续道:“你上假货贩子的老套路了。这玉佩是仿着从前那块做的,玉质粗劣,雕工刻板,你对着阳光看一看,里头的棉絮可多了。我妈妈的那块玉佩是传家宝,市面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还恰好被你碰着……”
程诺诺的七百块和一腔心血付之东流,脸色灰败地呆站着,两眼发直。
程遥遥心中暗喜,双手不断地挣着绳子。绳结一点点松脱了,程遥遥才要抽出手腕,一把剪刀对准了她的眼睛。
程诺诺眼神幽凉:“你在拖延时间?”
她终于反应过来,枯黄脸皮上显出狰狞神色。
程遥遥也在瞬间挣开了手,一把推倒程诺诺,忙去解脚上的绳子。
程诺诺翻身爬起,扑过去压住程遥遥,嘶声叫道:“快进来!”
程遥遥一脚蹬在程诺诺身上,她比程诺诺高出许多,那一脚蹬得程诺诺闷哼着松开手去。程遥遥拼命地扯脱脚上的绳子,一边往墙上的洞上爬。
那大洞上的窗户朽烂了,伸进一根纤弱嫩绿的覆盆子枝条。程遥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迅捷速度,爬上了窗户。
她一只脚被大力抓住,整个人都被拖下来。男人浑浊难闻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想跑!”
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抱住,程遥遥拼命蹬着腿挣扎起来,反手狠狠地挠在男人脸上:“放开我!放开我唔!”
一团破布塞进她嘴里。
程遥遥的力气哪里敌得过程诺诺和一个男人,很快就被重新捆住,丢在了稻草堆上。程诺诺一把撕开程遥遥的衣襟,屋子里仿佛落了一片皎洁月光。
男人脸膛发红,呼吸登时浊重起来,盯着在地上拼命挣扎的程遥遥。
程诺诺揉了揉脸上被程遥遥挠出的伤痕,冷笑声:“陈二麻子的人来之前,你好好享受吧。”
程遥遥唔唔地叫起来,桃花眼里盈着怒火与水光。高高在上的大美人落在这步田地,还弄不清自己的处境,用那双娇滴滴的眼睛瞪人,丝毫不知这只会勾起人骨子里更深的恶念。
程遥遥往后仰头,重重磕在了墙上。
“别,别磕坏了,多可惜……”男人贪婪地逼近她,伸出手去。
程遥遥呜呜地叫,不住往墙上蹭,一枝纤弱嫩绿的枝条刮在她颊边,恰恰盛住了一滴泪。
程诺诺手放在门上,享受了一番程遥遥濒临崩溃的绝望神色,这才推门。
门遇到了阻力,外头有蛇似的东西嘶嘶游动,将门堵住了。程诺诺脸色一变,使劲儿摇了摇门板,却听身后传来惊恐叫声:“这……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本基友的文:《剧情走完前我醒了 》by空山梦雨【御姐真霸总女主×富二代小奶狗男主】
乐旻出生就是人生赢家,家世显赫,颜值在线,智商也高,她还特别努力,名校毕业后回国创业,美滋滋做了霸总。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自己竟是一本古早文中的女配!
20岁后的整整六年,她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每天被迫走剧情,一切看起来就像一场不会落幕的木偶戏。
直到有一天,她醒了!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把带系统的原文男主胖揍了一顿。
揍完人大小姐有些上头;
回家路上和谐了一位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的忠犬小奶狗——
然后世界剧情崩了^_^
至于系统,回头再收拾你!感谢在2019-11-15 03:48:13~2019-11-16 01:3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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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盆子(第一更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小屋里传来凄厉惨叫, 木门被撞得砰砰直响。里面的人像遇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 拼命地想要逃出来。
屋顶上的一只鸟被惊起, 扑啦啦飞上了树顶。
阳光从树叶间投下一道道淡金色光线, 落在废弃的泥坯小屋上。碧绿植物飞快地抽条,生长, 一圈圈攀爬上泥墙, 屋顶,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道又一道柔韧藤蔓缠住, 重新闭合。更多的枝条像嗅见猎物的蛇, 寻着任何微小缝隙钻入屋子。
眨眼间,小屋就被覆盆子碧绿枝叶层层叠叠包裹起来。
浓郁生机对树林的生物有着致命吸引力。鸟雀轻灵地拍打翅膀,落下来啄食覆盆子。食草动物啃食嫩枝绿叶。忽然, 这些鸟雀小动物全都四散奔逃。原来草丛里潜伏的蛇也嗅到浓郁生机,窸窸窣窣地靠近小屋,却被带刺的枝叶拦在外头, 只得不断盘旋试图寻找缝隙。
嘶嘶声响起,这些花花绿绿的蛇忽然像嗅到危险似的,四散游弋, 很快就消失在草丛里。
肉垫轻巧落地,皮毛水亮光滑,七八只毛茸茸的掠食者出现在屋子周围。
中年男人捂着脸惨叫, 指缝里鲜血淋漓。他身前,一根粗壮带刺的覆盆子枝条哗啦啦抖动着,大蓬大蓬地抽枝发叶, 比普通覆盆子大出数倍有余。
覆盆子的枝叶上覆盖细密的刺,此时这些刺足有半寸长,随着枝条不断地抽动生长,将男人逼得节节后退。
覆盆子生命力强悍,山上、野地、田间甚至屋前屋后,随处可见,再贫瘠的土壤也能长得生机勃勃,结出红宝石般酸甜果实……可男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长势。
程遥遥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虬结带刺的枝条在她身前拐了个弯,将她与危险隔绝开来。而枝条当中的程遥遥雪肤红唇,容色姝艳,这画面越发妖艳奇诡。
男人瞪着程遥遥,惊恐万状地惨叫:“你……你到底是什么!见鬼了,有鬼!”
就在他惨叫的短暂瞬间,脚下泥土轰隆隆被拱起一道土沟,嫩枝钻出地面的瞬间又开始呼啦啦抽条生长,带刺枝条沿着他裤腿往里钻。
男人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外跑,被枝条勾得鲜血淋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男人重重跟程诺诺撞在了一块儿。
“蠢货!”程诺诺甩开他,眼神狂热地盯着枝条后的程遥遥,向她走近,“灵泉果然在你身上!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覆盆子带刺的枝条刮得程诺诺鲜血淋漓,她的眼神却越发狂热,不知道痛似的劈开覆盆子枝条,往程遥遥身边挤。
程遥遥也不知道小荷叶的露珠有这样的效果。覆盆子枝条隔开了程诺诺,可也把她逃跑的窗户堵住了。程遥遥被挤在墙角和枝条当中,眼睁睁看着程诺诺逼近,心中发紧。
一声低低的猫叫响起,程遥遥转头一看,就见窗口缝隙里浮现出一对毛茸茸尖耳朵,随后是圆圆脑袋。窗口被粗壮树枝堵着,覆盆子枝条上有许多刺,小白猫用胡须比了比,从窗户右下角的缝隙里把脑袋探了进来。
程遥遥捂住嘴:酿酿!要不是时机不对,程遥遥很想质问它:你把我家犟犟拐哪儿去了。
此时程遥遥却如见到了救命稻草:“酿酿,快去找谢昭!去找犟犟!”
“那是什么?”程诺诺注意到程遥遥这边的异样。
酿酿嗖一下缩了回去。
程遥遥:“……”
程诺诺踩断脚下的枝叶,向程遥遥逼近几步。程遥遥忙又往覆盆子上滴了些灵泉。
枝条呼啦啦又生长起来,这回涨势却是肉眼可见地变慢了。程遥遥心中暗暗发急,嘴上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屋子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你看看你身后,是不是有个人?”
中年男人险些尿裤子:“这里有鬼,我要出去,快,快开门!“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程诺诺脸皮抽搐,双手鲜血淋漓地扒开拦路的枝叶,冲中年男人喊道:“别喊了!想出去就帮我砍开这些树枝!”
“有鬼……不对,是……是山神爷,是妖精,砍了会遭报应的!”中年男人哆嗦着。甜水村背靠深山,人人打小都是听着山精鬼怪的故事长大的,破四旧也没能拔除他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
程诺诺怒道:“没有鬼!你再不把她抓住,咱们今天就真出不去了。还是你想等谢昭找过来?”
中年男人涕泪横流,后悔得以头抢地:“我不干了。我不干缺德事儿了,快放我出去!”
程诺诺冷笑起来:“晚了。别忘了,人可是你绑来的,事情捅出去,对你没好处。”
程遥遥闻言忙道:“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中年男人顿时动摇,却听程诺诺冷笑:“你几岁了,也信她的话?就算她不追究你的责任,你觉得谢昭会放过你吗?我是女人,就算到了公安局也追究不了我什么责任,你就不一样了。流氓罪……要吃花生米的。”
中年男人被程诺诺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一股寒气从背上冒了出来:“你……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背黑锅!你这个臭婆娘!”
程诺诺轻笑了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盯着她大半年了,我这也是成全你啊。你没发现这些枝条长势慢了吗?快帮我抓住她!”
男人的眼神在这些诡异枝条和程遥遥脸上来回打转。□□终于压过恐惧,一咬牙,抽出柴刀劈砍起这些枝条来。
程遥遥忙往覆盆子上浇灌灵泉。覆盆子窸窸窣窣又开始抽条,将被砍断的枝条重新覆盖,更多的灵泉浸入泥土,整座小屋外表都被碧绿枝叶覆盖了,花开花谢,果实又绿转红,眨眼间果实鲜红如血。
覆盆子枝条的生长速度终于缓了下来。中年男人以柴刀劈砍出一条小径,径自从带刺枝叶里挤了进来,鲜血和疼痛刺激□□,他喘着粗气盯住程遥遥。
程遥遥的灵泉几乎耗尽,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程遥遥脸上的惊慌终于遮掩不住,冲程诺诺道:“你别过来!我……我把灵泉给你,你让他滚开!”
程诺诺嘴角到眼角被刮了一道,仿佛一个诡异的笑:“不让他得手,我们就不算一条绳上的蚂蚱。啧,你早听话不就没事了?”
“你滚开,别碰我……滚开!”中年男人浊臭的呼吸和血腥味扑面而来,程遥遥控制不住地崩溃尖叫,却被重重撞在了墙上,意识瞬间模糊。
就在那瞬间,门板被重重踹了一脚,发出巨响。整座屋子都震动了一下,泥块簌簌往下掉。
中年男人放开了程遥遥,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这次……这次又是什么?”
外面又是一声怒吼,门板被重重踹倒在地上、
明亮阳光泼洒进来,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肌肉隆起的手臂紧握一把柴刀。谢昭明明身沐阳光,却叫人想起地狱里的恶修罗,双目赤红,煞气腾腾。
谢昭的脸颊手臂上全是擦伤,冒着血珠,浓烈澎湃的阳气席卷而来。程遥遥身上的疼痛瞬间冰消雪融,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水膜,声音也变得缓慢,遥远。
她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谢昭来了。
程遥遥垂下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
将一瘫烂泥似的男人丢在地上,谢昭缓缓抬眼,眼神落在程诺诺的脸上。他脸上溅着鲜血,狭长眉眼戾气横生。
程诺诺牙关打颤,双手举着剪刀对着谢昭:“只要你……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昭的眼神就像看着路边的垃圾,没有丝毫情绪,一步步向她靠近。程诺诺肝胆俱裂,刚才谢昭是如何对付中年男人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双腿发软,不顾一切地道:“是关于程遥遥的秘密!”
谢昭脚步一顿,狭长眼眸泛起些许波澜。
程诺诺以为自己的话奏效,继续道:“你没有发现程遥遥有秘密?她做的菜很好吃,她长得越来越美,她给你吃的东西能让你身体健壮……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诺诺脸颊扭曲,带着连自己都相信了的愤怒:“那些都是假的!是她从我这儿偷走的宝贝!别这么看我,我没有撒谎,是真的……真的!你别过来!”
程诺诺捂住头,恐惧地往后一缩,被覆盆子枝叶扎得惨叫也顾不上。
谢昭没有打她,漠然地像经过一堆垃圾,没有片刻停留,而是大步走向程遥遥。
屋子里情景诡异,碧绿粗壮的覆盆子枝叶从四壁钻出,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几乎要顶破屋顶,只有程遥遥身边一圈干干净净。他却视而不见,踏过带血的荆棘向程遥遥走去。
程遥遥很娇气,一点磕碰也会疼得叫唤。程遥遥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衣服有一丝褶子也不肯穿上身。程遥遥总是骄傲又明媚,桃花眼微微一挑,就让人舍不得不顺着她的小脾气。
此时程遥遥一边脸颊红肿了,沾染了灰尘,长睫毛垂着,委委屈屈缩成一团。衣裙更是蹭得脏兮兮。
谢昭下颌线条紧绷,脱了染上血的外套将手擦干净,这才珍而重之地伸出手,将程遥遥抱进怀里。
程遥遥轻轻动了动,依恋地往他怀里蹭。心中叫嚣的野兽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他将唇贴在程遥遥的发上不住亲吻。
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的小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荷叶:金手指就要有金手指的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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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莓
谢昭抱着程遥遥的姿态, 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 眉宇间的戾气尽数化作温柔。
谢昭身上澎湃的阳气源源不断传来,程遥遥不由自主地蹭了蹭谢昭, 睁开眼来。她意识清醒,只是整个人软绵绵, 在谢昭怀里窝成一团:“谢昭, 你来了……我没有乱跑。”
软软糯糯的一句话, 叫谢昭的心都快碎了。谢昭胳膊紧了紧,恨不能将程遥遥变成小小的一团, 藏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叫她再也不受半点伤害:“我知道。妹妹很乖, 没事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遥遥立刻撒娇道:“后背好痛,刚才撞到墙了。”
谢昭大手沿着她后脑往下摸了摸后背, 确定没伤到筋骨,这才道:“忍一忍, 我们回家擦药。”
“好。”程遥遥浑身难受, 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昭把程遥遥放在地上, 替她整理好衣襟和裙摆,脱下衬衫披在她身上。程遥遥单脚立在地上,道:“我的鞋子。”
谢昭便回过身,在地上找了一下,从满地散落枝条里捡起程遥遥的鞋,半跪下去给她穿上。
一道凉丝丝嗓音在角落里响起:“程遥遥,你真是厉害。短短几个月, 就把这男人驯得像条狗一样听话。”
程遥遥挑起眉,才想转头,谢昭轻轻捏了她脚踝一下。他用大手轻轻擦了擦程遥遥雪白脚丫上的灰尘,又擦干净鞋面上的泥,这才穿上鞋:“鞋底磕坏了,回家给你修。”
程遥遥领会了谢昭的意思。对于程诺诺这种人,无视她比殴打她更叫她难受。
程遥遥扶着他肩膀,一边问:“刚才我看见酿酿了,不知道犟犟有没有跟它在一起。“
谢昭粗糙修长的手指娴熟地系好鞋扣,站起身道:“它们在外头。”
两人一问一答,周身仿佛自成一个气场,水泼不进。程遥遥貌美窈窕,男人高挺冷峻,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端地养眼。
程诺诺先是阴阳怪气,而后气急败坏,理智全线崩溃:“程遥遥,你聋了吗!你到底把我的灵泉藏在哪儿,你说啊!你们……你们现在想怎么处理我?”
满地都是盘根错节的覆盆子,枝叶上尖刺锐利。程遥遥苦恼地皱了皱眉,身体一轻,就被谢昭抱了起来。他穿着长裤与短筒军靴,大步踩过这些荆棘,走向门口。
程诺诺无视得彻彻底底,牙根都要咬碎了,枯黄脸皮扭曲成骇人模样。
她宁愿程遥遥骂她打她,叫谢昭替她报仇,也好过这种彻彻底底的漠视,就像从前一模一样。
程家大女儿美丽又耀眼,世人都爱她。程遥遥的美丽是践踏在她的尊严之上的。所有人在惊叹程遥遥的美貌之后,再看见她,脸上的惊诧和同情都是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哪怕程遥遥再平凡一点点,再普通一点点,也不至于叫她的人生如此悲惨。
沈晏,程父,和眼前的谢昭尽数重叠起来。人人都爱程遥遥,哪怕她骄矜,狂妄,头脑空空,却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扑倒在她裙下。
除了一张美丽的脸,程遥遥有哪里比她强?
重活一世,她明明占尽了先机,也成功地把程遥遥踩在了脚底。可现在她为什么又回到了上辈子的老路上?
都是因为程遥遥!如果不是程遥遥抢走了属于她的机缘,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眼看着谢昭抱着程遥遥走到门口,她忽然一跃而起,脸上带着疯狂笑意:“你去死吧!”
程诺诺手中尖锐剪刀直直捅向谢昭背心。
程遥遥趴在谢昭肩上,眼睁睁看见这一幕,尖叫道:“小心背后!”
程诺诺脸上得意的笑还未扬起,谢昭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闪身避开,程诺诺手里的剪刀扎了个空,身不由己地扑倒在一大丛覆盆子上。
“啊!”
一声非人般惨叫贯穿耳膜,惊得屋顶上啄食覆盆子的鸟雀扑啦啦飞起。
眼前的小屋仿佛是格林童话里的场景。一道道阳光从茂密树冠投射而下,映着被绿色枝叶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的小屋。小屋门口被柴刀劈砍出一条荆棘路来,屋内亦是枝条虬结,比正常体型大出数倍的覆盆子肆意生长,几乎要顶破屋顶。
程遥遥从谢昭怀里跳下,一把拽过谢昭要他转过身去。谢昭的背心上有点点血迹,她仔细摸索过去,万幸那不是剪刀留下的伤口,而是方才被覆盆子枝条割破的痕迹。
程遥遥悬着的一口气才吐了出来。
谢昭道:“别怕,她还伤不了我。”
程遥遥一言不发,转头看向小屋。
程诺诺就倒在门槛边,捂着脸,蚯蚓般在地上打滚蜷曲。
程遥遥身体紧绷起来。谢昭见她脸色苍白,低声抚慰:“别怕,这里……”
程遥遥磨了磨牙,妩媚清澈的桃花眼里迸射出无边怒火,忽然拔出谢昭腰上的柴刀,冲向程诺诺:“我杀了你!”
程遥遥浑身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昭差点被害死!滔天怒火席卷了理智,程遥遥恨不得活活撕了程诺诺。
谢昭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住,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发怒。程遥遥生性高贵,眼里容不下脏东西,世上的人和事对她而言,只分成喜欢和不存在。对于讨厌的人,她从不主动挑衅,也不会伺机报复。她就连程诺诺数次坑害她,恶心她,程遥遥事后也未曾痛打落水狗。
此时的程遥遥却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杀气腾腾,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显得分外美丽而危险。
程诺诺好容易捱过那阵剧痛,就见程遥遥暴怒地冲她挥舞柴刀。她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嗓音嘶哑:“你杀了我吧,拉上你当垫背,我不亏……”
“程诺诺!”程遥遥又是一阵暴怒,纤细手指死死攥着柴刀,谢昭不得不花费一点力气制住她,又不至于弄疼她:“妹妹!”
谢昭扳过程遥遥的脸,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妹妹,我没事,你看着我。”
谢昭捂住程遥遥的耳朵,他嗓音磁性低沉,将程诺诺的话语隔绝开来,唤醒程遥遥的理智。
程遥遥眼波微颤,望进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眸子里仿佛蕴含着浩瀚星空,将她满心的恶意和怒火都浇灭了。程遥遥喘着气,渐渐回过神来:”谢昭……“
“我没事。妹妹,她不值得你弄脏手。”谢昭不住地抚着她的发丝,低声安抚。
程遥遥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此时所有的后怕、委屈和惊慌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扑进谢昭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她差点就杀了你……我要打死她!”
谢昭胸腔震动,菱唇不由自主扬起一个笑:“好,妹妹保护我。我们回家。”
程遥遥回头瞪着程诺诺,不甘心道:“可她……就这么放过他们?”
谢昭眼底闪过一丝戾气,面上却淡淡道:“韩茵和张晓枫还在找你,要是惊动村里人,会很麻烦。”
谢昭看向被那颗巨大覆盆子包裹的小屋。这儿景象实在离奇,要是被人发现程遥遥的秘密,会很危险。至于那个人渣和程诺诺,他自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程诺诺看着谢昭和程遥遥说了几句话,程遥遥就恢复了平静,心中不由得又恨又妒,还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他们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程诺诺忽然抽了口气,捂住肚子。她肚子刚才撞在门槛上,此时一阵阵地绞痛起来,好像有什么正在往下坠。程诺诺脸色苍白,很快就冒出一头汗来。
因此并没有看见程遥遥走回门口,往地上浇了一些灵泉。
程遥遥擦了擦手,她浇灌灵泉时并没有避着谢昭,此时忐忑地回过头去,谢昭却没有看她,而是从地上抱起一只小肥猫来,小白猫则优雅地蹲坐在谢昭不远处。
“犟犟!”程遥遥惊讶地跑过去。
犟犟在谢昭怀里抬起头,冲她“嗯嗯”叫了两声,举起一只肉爪爪。只见它毛发凌乱,粉粉肉垫上竟是扎破了几处,忙道:“哎,怎么回事?你这些天跑哪儿去了,还把自己弄伤啦?”
谢昭道:“是犟犟给我领的路。还有酿酿。”
犟犟挺了挺胸脯,小胖脸上似乎透着自豪,酿酿则不感兴趣地喵了声。
谢昭简短地说了下前因后果。原来他刚才一进后山,就见小白猫冲他飞奔而来,喵喵叫着,像是给他带路。谢昭追过来时,犟犟就在屋子外头,嗷嗷直叫,还一直用肉爪子扒拉枝条,试图往窗户里钻。
程遥遥抱起犟犟,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肉垫:“怪不得刚才我看见酿酿了。是因为你太胖了钻不进来吧?”
犟犟扬起小胖脸:“嗯!嗯!”
程遥遥手指抹过小肉垫,几滴灵泉渗入伤口,瞬间复原如初。犟犟舔了舔爪爪,一点都不疼了。立刻跳下地去,又凑到了小白猫身边。
程遥遥牵着谢昭的手,冲小猫们招招手:“回家啦。”
犟犟和小白猫转头看那间屋子。五六只皮毛闪闪发光的猫咪都聚在周围,潜伏在草丛里,正虎视眈眈盯着那些长蛇和鸟雀。
程遥遥加码:“给你们做小鱼干。”
两只小猫立刻迈开小短腿,颠颠地追了上去。
林子里的植被郁郁葱葱,风景优美。这儿是后山的一道山坳,因地势原因很少有人会走到这里。
程遥遥牵着谢昭的手,走在软绵绵草叶上,呼吸着空气里松叶的香气,恍如隔世,真不敢相信她在那间小屋里才待了不到一个钟头。
屋子里。程诺诺肚子里的痛一阵比一阵剧烈,她低头一看,一股鲜血沿着大腿缓缓淌了出来。
不,不可能……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里浮现出来。她太过干瘦,月事从来是几个月才来一趟,正因如此在上海的那次,她才能让沈晏相信自己真的怀孕了。
此时看着腿间缓缓淌出的鲜血,一阵撕心裂肺的后悔紧紧摄住了她。在上海时,沈家几次三番要带她去大医院检查身体程诺诺都找各种借口推拒了。也正因此沈父沈母才将她和沈晏一起赶回了乡下。
早知道肚子里真的有货,她当初在上海就会是另一种局面!
程诺诺情绪激动,肚子里顿时又是一阵剧痛。她来不及多想,拼命爬向门口,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又被覆盆子枝叶重新堵住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枝叶里传出,一股冷血动物特有的腥气传来,只见昏暗里,无数条细长扭动的蛇正从覆盆子枝叶里钻进来。
冰凉黏腻的蛇从身上不断游过,嘶嘶声叫人毛骨悚然。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恐得已不似人类,“救命,救命啊!”
层层叠叠的枝叶掩住了惨叫声,传出去时只有微弱的一点声响,在林间被风吹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遥遥就是奶凶而已,想看女主撕逼打脸的可以去看我上本六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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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犟回家
谢昭将背上的程遥遥往上托了托, 稳稳地往前走。谢昭的后背宽阔温暖, 给人无限的安全感。程遥遥双手搂着谢昭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肩窝里, 他肌肤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那股澎湃的阳气变得温和融洽, 程遥遥像闻到猫薄荷的猫咪一样, 在谢昭身上嗅来嗅去, 舒服得脚趾蜷缩。
谢昭麦色的耳根染上了红,汗珠沿着后脖颈往下滚, 他把程遥遥往上托了托:“妹妹, 别乱动, 会滑倒。”
这片林子正在休养期间,已经好几年没有人进来了。一束束阳光从树冠上落下, 巨大的枯树倒在地上,树干上长满青苔和木耳, 树根下这一丛那一丛地长着许多菌子和蕨类植物, 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 很容易就会被滑倒。
谢昭背上背着一个娇气包,走得分外当心。小白猫却在树干上奔跑自如,追逐着林间偶然窜出的松鼠,在苔藓上留下一个个梅花小脚印。犟犟屁颠屁颠地追在后头,它在离家出走期间显然没有得到什么锻炼,仍是一只富二代纨绔公子喵,滑倒了好几次, 蹭得一身橘白色毛毛脏兮兮。最后一次爪爪卡在了树杈里,嗷嗷直叫。
谢昭伸手想帮它□□,犟犟恼羞成怒地踹了谢昭一脚。
程遥遥气道:“甩脸子给谁看呢!让它就卡在这儿!”
“嗯!嗯!”犟犟扬起小胖脸,胆大包天地顶嘴。
程遥遥立刻驾驶谢昭离开。留下犟犟一个猫卡在树干上,一脸懵逼。
前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谢昭背着程遥遥往前一绕,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滩边长满了青青摇曳的芦苇,河水穿过芦苇丛欢快地流淌着。程遥遥认得这儿,往前走十几米,就是她们摘清明菜的斜坡了。
程遥遥道:“原来那小屋子离得这么近!”
谢昭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甜水村后山有大片深山野林,看似平静祥和的林子里危机重重,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迷路。村民和孩子们平时捡蘑菇采野菜,都只在外沿,很少有人会靠近深处。
每年春季伐木时,身强体壮的村民们才会成群结队,在有经验的长辈带领下进入林子。那泥坯小屋就是供伐木人看守木头时休憩用的。有时候猎户进林子打猎,晚间也会借宿。
小屋看似离斜坡近,中间却隔着一道弯弯的果林。却可一旦发现程遥遥失踪,大家都会习惯性地先往更近的一大片野地和果林去找人,从而耽误最佳的救人时机。
程诺诺显然蓄谋已久,能找到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要是没有小猫报信,就连谢昭这样有经验的猎户,只怕也难以在第一时间找到程遥遥。
程遥遥推了推谢昭:“发什么呆?快放我下来。”
谢昭回神,将程遥遥放在了河边的大石头上。
程遥遥发丝凌乱,身上白底滚蓝边的对襟小褂都蹭脏了,雪白小脸上也沾染了泥土,这与她绝色容颜并不相称,活像只走丢了又在垃圾桶里滚了一圈的名贵猫咪。程遥遥要是以这幅形象回去,吓坏谢奶奶不说,叫村里其他人看见,只怕会麻烦不断。
谢昭给程遥遥拧了几道湿帕子,才擦出一张雪白剔透的小脸来。她肌肤嫩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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