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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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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对这门亲事!

    程遥遥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冲向徐南方, 狠狠推了他一把。

    谢昭大步过来拦住她, 道:“妹妹, 别激动。”

    那双纤柔的手推搡上来, 其实力气一点儿也不大, 徐南方愣是往后一个趔趄,涨红了脸:“我我我……”

    程遥遥被谢昭拉住了, 还冲他嚷嚷道:“你你你什么?你们一群人是不是以多欺少, 要打他来着?!”

    其他人忙道:“程遥遥同志, 你讲点道理!南方可一个指头都没碰他!”

    徐南方揉了揉鼻子,憋屈得很。他什么打谢昭了?再看谢昭拎着卫强就跟扒拉个小狗崽子似的, 犯得着程遥遥这么护着?

    卫强道:“程遥遥同志,我们可都是文明人,不信你问问你这位……朋友,刚才我好心好意赔他三十块钱, 他还要跟我动手!是不是啊哥几个?”

    程遥遥气得跳脚,却被谢昭按住。谢昭狭长眼眸淡淡看着他:“这三十块钱有一分是靠你自己挣来的吗?年纪不小了,干点爷们该干的事儿。”

    谢昭说完这句, 就带着程遥遥转身离开了。

    程遥遥拉着谢昭到食堂外头的水龙头边,用冷水冲了冲手腕,又偷偷弄点灵泉水擦干净伤口。

    谢昭手腕上的擦伤很轻, 流血早就止了。他从前比这严重的伤不知受了多少, 见程遥遥小心翼翼地冲伤口上吹气,心都要化了:“妹妹,我没事。”

    “这么大一片伤口, 留疤了怎么办?”程遥遥仔细把伤口裹好,把袖子扯下来,道:“伤口结痂之前不要碰水,会疼的。你看我干什么?”

    谢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看,看不够。”

    “……甜言蜜语。”程遥遥脸颊飞起两片绯红,又气恼道:“刚才那群是上海有名的纨绔,一群没工作又不肯下乡的二流子,成天就知道招人打架,你别理他们。”

    谢昭整理着袖子,淡道:“他们打不过我。”

    见谢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程遥遥道:“他们打架跟乡下可不一样。打他们打不过你,大可以叫狗腿子来,阴招多着呢。”

    见谢昭思索,程遥遥又道:“也不用太担心,那个徐南方我认识,他要是敢搞事,我找他爸爸去!”

    谢昭眉心一拧,漫不经心似的:“你跟他很熟?”

    程遥遥回忆了一下,原主从前一心扑在沈晏身上,跟徐南方这些人也就是见面能打声招呼的程度:“不熟的。我爸爸认识他爸爸。”

    谢昭眉心这才舒展。恰好有学生来洗饭盒,程遥遥便拉着谢昭走开了。两人在校园里慢慢逛着,憧憬着自己的大学生活。

    逛完了大学,两人又往外滩去了。这年代上海谈对象不去一次外滩,那像话吗?谢昭不知从哪弄了辆凤凰自行车来,程遥遥斜坐在后座上,揽着谢昭的腰。谢昭冷峻高大,程遥遥漂亮时髦,两人在一起就像个向前推进的发光体。

    单位的小汽车又抛锚,车里的程征无聊地看向外头,见骑车的青年英俊挺拔如松柏,暗暗喝了声彩,下一秒就看见了后座上笑靥如花的姑娘,那不是自家女儿吗?!

    正巧车轮轧过一个坑,程遥遥双手就揽上了谢昭的腰。谢昭腾出一只手来,拍怕程遥遥的手背。

    “流氓!”程征血压腾起老高,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自行车飞驰下坡,畅快无比。程遥遥耳边全是风声,谢昭忽然一捏刹车,她撞上了谢昭厚实的背:“唔!怎么了?”

    谢昭长腿支在地上,转头道:“有人喊你的名字。”

    车子已经到了坡下,程遥遥喘着气笑道:”哪有人呢?你听错了吧?“

    她转头一看,却见一个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冲向自己,哪里还有半点斯文模样:”你们给我停下!”

    程遥遥一把扯住谢昭的手:“那是我爸爸!你快跑!“

    谢昭:“……”

    程遥遥用力推他:“那天我爸打沈晏的时候可凶了,你快跑!我不怕他,你别担心我!”

    ……

    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谢昭和程征面对面坐着,程遥遥则耷拉脑袋坐在两人中间。她搅合着杯子里的咖啡,雪白奶油和滚烫的黑咖啡混合成深褐色的液体,渐渐失了热气,这两人还没开口说话。

    准确地说,是程征没开口。

    谢昭一落座,就礼貌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程征却一味地沉吟不语,拿眼睛打量着谢昭。谢昭挺直脊背,八风不动地任由程征打量,只有程遥遥才知道,谢昭掌心都被汗湿了。

    程遥遥偷偷在桌下握了握谢昭的手,给了谢昭一个安慰的眼神。谢昭眸光一动,程征就重重咳嗽两声:“遥遥,你坐过来点!”

    程遥遥嘟了嘴:“你那边晒。”

    谢昭低声道:“妹妹。”

    程遥遥只好往程征身边挪了挪,“这样行了吧?”

    程征见一向娇惯得无法无天的女儿,被这小子轻飘飘一句话就说动了,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开门见山:“我不同意你和遥遥的恋爱!”

    “爸爸!”程遥遥急了。

    程征不理她,只对谢昭道:“谢昭,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有志气,也很懂事的年轻人。但遥遥是我的女儿,我必须为她考虑。”

    谢昭凝眉,眼神坦然而直白地跟程征对视:“伯父,如果您是因为我的出身……”

    程征抬手打断了谢昭的话,道:“我绝对不是一个唯成分论的人。当然,你的成分也是我反对的一个原因所在。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吗?”

    谢昭眼底闪过一丝颓败,仍点点头。

    程征继续道:“遥遥被我宠坏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仍然很天真,应该说,你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都很天真。”

    程征拿出工程师侃侃而谈的派头来:“遥遥嫁给了你,她的户口就要被永远留在乡下。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和浪漫就是一切,等到激情褪去呢?”

    程征说了一通,就留下时间给谢昭自己思考,端起冷掉的咖啡一口喝干。谢昭见状,招呼服务生又上了一杯热咖啡和橙汁,随手换掉了程遥遥面前的冷咖啡。

    程征见程遥遥仍是与他腻腻歪歪,浑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满不是滋味地道:“遥遥不爱喝橙汁,爸爸给你点一块蛋糕吧?”

    程遥遥端起橙汁就喝了口:“不想吃蛋糕。”

    程征:“……”

    谢昭见状,解释道:“遥遥才吃了三明治,还不饿。”

    程征立刻冲他道:“三明治?你中午就让我女儿吃这个?”

    程遥遥不乐意了,道:“爸爸,你干嘛凶他?那三明治是我自己做的,我今天跟谢昭去大学参观了,顺便在草地上野餐。”

    程征听得“大学”两字倒有些意外:“你从乡下难得来一趟。上海这么多地方,怎么想起逛大学了?”

    谢昭道:“听说上海大学是一等一的学府,我跟遥遥特地去看看。”

    谢昭话锋一转,正色道:“伯父,您刚才担心我跟遥遥结婚后户口会留在农村。其实我们已经约定了一起考上海大学。”

    程征立刻坐直了身体。他是知识分子出身,又因为研究方向而在这十年里免受波及,对读书上进的青年格外喜爱。此时听说谢昭要跟程遥遥一起考大学,他第一次正视了谢昭。

    程征仔细打量着谢昭,谢昭跟程遥遥一个年纪,气质却稳重,谈吐也得体从容,根本不像个二十岁的青年,跟一团娇气的程遥遥形成鲜明对比。

    程征推了推眼镜,道:“现在高考取消了。要上大学只有工农兵学员保送这条路,你的成分我也知道,要上大学是不可能的。”

    谢昭从容不迫道:”国家建设需要人才,我想恢复高考是迟早的事。”

    恢复高考的呼声一直没有断过,程征多少也听说了风声,很多有远见的家庭都让孩子坚持学习,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赢在起跑线上。

    程征的眼神在谢昭脸上探究着:“遥遥夏天让我找了不少复习资料给她,想来就是为了给你?恕我直言,以你的成分应该没有上过小学吧?那些学习资料你能看懂吗?遥遥是高中学历,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学习?”

    程遥遥抢着要说话:“我……”

    程征道:“我没问你,让他自己回答。”

    谢昭目光直视着程征,不卑不亢道:“我的确没上过正式的学堂,但我父亲在小时候教过我识字和算数。遥遥也教了我不少,我已经学完了高中的课程。如果不信,您可以考考我。”

    程征当真掏出随身的钢笔和笔记本来,程遥遥急了:“爸爸!您这是干嘛呢?!”

    谢昭桌子下的手轻轻按住程遥遥,冲她摇摇头。程遥遥不肯:“爸爸太不尊重人了!”

    程征把笔和本子推到谢昭跟前:“写几个字我看看。”

    程遥遥一愣,谢昭眼底也有诧异一闪而过。他摘下笔帽,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推回程征面前。

    遥遥,谢昭。两个名字并排在一处,程征一愣,却是为了那字。那字虽然不算多好看,却一撇一捺力透纸背,矫健疏朗,浑然不像出自一个乡下青年之手。

    见程征眼神在字和自己脸上来回打量,谢昭恭顺道:“伯父可以出几道题考考我。”

    “不用了。”程征啪地合上笔记本,道:“我信你做得出来。”

    不等程遥遥露出喜色,程征就断然道:“不过,我还是不赞同你和遥遥的恋爱。”

    程遥遥急道:“为什么啊?”

    不等程征回答,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骚乱,服务生拦着几个戴红袖标的人:“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进来!”

    “让开!稽查队抓人!”几个稽查队员直冲向谢昭。.

    ☆、无妄之灾

    只见稽查队的人凶神恶煞地直冲过来, 程遥遥心中一紧, 冲谢昭叫道:“你快走!”

    谢昭眉头还来不及说话, 稽查队的人转眼就冲到眼前,团团围住他们:“你就是谢昭吧?跟我们走一趟!”

    谢昭慢慢站起身,神色镇定:“罪名?”。

    稽查队的人冷笑一声:“抓你当然有由头, 跟我们走了就知道了!”

    “凭什么!你们抓人也得有个证据有个原因吧?你们还讲不讲理了?”程遥遥拦在谢昭前头。

    程父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稽查队的人:“现在是社会主义新社会了,你们稽查队的人也不能随便抓人吧?总得有缘由。”

    稽查队看见总工程师4个字,对程父的态度尊敬了点:“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大批蟹黄酱,市公安局和我们稽查大队一直在调查。现在有人举报前两天这个人在黑市上出没, 有重大嫌疑!”

    程遥遥猛地一愣:“蟹黄酱?那是?......”

    谢昭一把捂住程遥遥的嘴,冲稽查队的人道:“我跟你们走就是。”

    “不行,你不能跟他们走!”程遥遥一把抓着谢昭的手,“这不是他干的!”

    稽查队的人斜眼:“不是他干的,难道还是你干的?”

    程遥遥急道:“我......”

    “你住口!”谢昭一声低叱。

    程遥遥眼圈霎时间就红了,欲言又止,一副被吓哭了的模样。

    程父登时火冒三丈, 原本替谢昭说话的心思都没了,听的谢昭居然在黑市上倒卖更是鄙夷。

    程父拉住程遥遥, 到底替谢昭分辨了两句:“他刚从乡下来没两天,这么大的走私案子应该不会是他做的。”

    “就算他不是主谋, 也是从犯,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稽查队的人说了两句, 就冲谢昭道,“快走!”

    谢昭挺直了腰背:“我会自己走。”

    经过程父身边时,谢昭对他致歉:“对不起伯父,第一次见面就给您留下这种印象。”

    “你快走吧!”程父不悦地背过身去,手上还紧紧地抓着程遥遥,免得她扑出去。

    “谢昭,谢昭!”程遥遥眼巴巴地看着谢昭,眼泪含在眼中要掉不掉。

    谢昭深深地望着她,又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稽查队的人押着谢昭走了,餐厅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讨论声。

    好体面英俊的一个男青年,居然是投机倒把犯?更多的眼神都落在程遥遥和程父的脸上。程父是高级知识分子,一向受人尊敬,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气得脸色铁青,拉着程遥遥就走了。

    程父喊了两辆人力车,程遥遥却不肯跟他回家:“谢昭都被带走了,我怎么可以回家?”

    程父气道:“那个人值得你喜欢吗?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他一个乡下来的孩子怎么穿着这么好的衣裳,晚上还带着小800块的手表!原来是个投机倒把犯!”

    程遥遥气得小脸通红:“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投机倒把犯,不就是做点生意吗?我妈妈祖上也是做生意的!”

    听程遥遥提起亲生母亲,程父心中一痛:“你外祖家里是民族资本家,你两个舅舅都为革命牺牲了!他怎么跟你母亲比?”

    “我懒得跟你说!”程遥遥坐上人力车,冲车夫道,“去稽查队!”

    车夫是个楞头青,听美貌姑娘一声令下,拉起车就跑,程征在后面愣是没赶上。

    稽查大队门脸颇为气派,大门口的台阶下徘徊着好几个拱肩缩背的老农民和中年人,一看就是被没收了商品的小贩。不敢进去跟稽查队理论,又舍不得自己那些东西。

    此时一辆人力车停在门口,车夫抹了一把汗,殷勤地从车上扶下来一个美貌时髦的女郎。

    小贩们眼睛都直了。稽查队来来往往的都是垂头丧气陪着笑脸的投机倒把犯们,这肯定是稽查队哪个领导的女儿或对象吧?

    稽查队副队长一行人也是这么想的。

    寒天腊月,稽查队里头却是暖烘烘,烧着火炉,众人喝着热茶,吃着从小贩手里收来的炒花生卤猪蹄,打扑克的打扑克,聊天的聊天。

    门猛地被推开,扑进来一阵清凉的冷风,冻得人一个激灵。

    稽查队队长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贩又来了,张口就骂:“妈的,说了让你们外头等......”

    剩下的话全含在了嘴里,稽查队大队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忙站起身来,把歪了的领子正一正:“你...这位同志,你找谁呀?”

    程遥遥双手交叠,环顾一圈屋子里。稽查大队办公室是用旧仓库改建的,外头是办公室,一道小门里头是审讯室,用来审讯关押一些投机倒把犯的。

    程遥遥心急如焚,面上还得强自镇定:“我有事找你。”

    副队长被那双桃花眼一瞧,魂儿都没了,赶紧把其他人轰出去。程遥遥这才道:“我找一个人,他被你们当做投机倒把犯抓回来了,我想见一见他。”

    副队长把胸脯拍得梆梆响:“没问题!,只要是被咱们稽查队抓回来了,你说个名字,我保证让你见到他!”

    程遥遥的:“谢昭。”

    “叫谢昭是吧?谢......谢昭?!”。副队长眼睛瞪得老大,登时回过神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程遥遥心中一沉。如果只是单纯投机倒把,这人不可能是这态度。

    程遥遥一咬嘴唇,桃花眼就泛起些红来:“至少让我见他一面。”

    天底下就没有男人能拒绝程遥遥这样的眼神,副队长为难着,程遥遥又悄悄塞了一个纸包在他手里。

    副队长一捏就知道里头是钱,左右一看:“大队长出去了,就让你进去5分钟,看一眼赶紧出来啊!”

    程遥遥忙点点头,副队长让自己的人看住门,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小门上的锁,“5分钟!”

    程遥遥闪身进去,身后门立刻关了。仓库里残留着一股浓重的谷物味道,程遥遥捂住鼻子,就听见熟悉的嗓音响起:“妹妹?!”

    “谢昭!”程遥遥眯着眼,终于看清窗边被铐着的人。

    程遥遥直冲过去,看着谢昭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眼泪唰的就冒了出来。

    这跟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稽查队的人刻意刁难谢昭,将他双手反剪高高地铐在窗台边,这法子杀人不见血,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了几个钟头。

    原书里谢昭足足熬了三天也没低头。

    谢昭语气急促:“你怎么也来了?!”

    程遥遥哇的一声就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昭双手不能动,低头用下巴不住蹭她发顶:“妹妹,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遥遥抽抽噎噎道:“我……我是来看你的。”

    程遥遥听到谢昭重重舒了一口气:“你吓坏我了。”

    程遥遥抬头气道:“你才吓坏我了呢!蟹黄酱关你什么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谢昭望了一眼紧闭的小门,低声道:“还不清楚。不过蟹黄酱的事与你无关,你一个字都不许往外吐。”

    程遥遥忧心忡忡:“你放心,我会去求人帮忙,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不准去。”谢昭低下头,程遥遥配合地将唇凑上去,谢昭却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你乖乖待在家里就是帮我最大的忙。相信我。”

    程遥遥只得点点头,颤搀着手去摸他胳膊,强壮结实的胳膊肌肉紧绷着:“你的胳膊......疼不疼啊?你这胳膊可是受过伤的。”

    谢昭轻笑一声:“放心吧,不疼。”

    谢昭轻轻动了动胳膊,手铐和窗台发出当啷声响。程遥遥仔细看了看他,见他脸上并无忍痛的迹象,再摸他背上也没有出冷汗,奇怪道:“怎么会这样?”

    谢昭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扇门。程遥遥明白过来,掏出一个小纸包:“你身上的钱都被他们收走了吧?这个给你。”

    谢昭摇摇头。他用贴身藏的一片金叶子才让人在手铐上动了手脚,免了他皮肉之苦。剩下的却是一丝口风也不肯露。稽查队抓人多半是为了敲诈点钱用,既然现在钱不好使,那就是冲着他的人来的。

    程遥遥再给钱也只是打水漂罢了。

    程遥遥不明白为什么剧情跟原书有了区别,到底心是松了下来。她拿出一个银质小酒壶拧开:“那些人没给你水喝吧?葡萄酒能暖身,多喝几口。”

    酒壶凑到谢昭干燥的唇边,他仰头喝下,几滴鲜红酒渍沿着他喉结往下滚落。

    这时,副队长忽然打开门:“快!快出来,他们要回来了!”

    “谢昭......”程遥遥抽抽搭搭地看着谢昭。

    谢昭狭长眼眸深深地望着她:“记住我的话,保重自己!”

    程遥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跑到门口,被副队长一把拽了出去,门又被锁上了。

    两人飞快地绕到后门,副队长虚脱地拍了拍胸脯:“姑奶奶,你差点坑死我!”

    程遥遥抹了抹眼泪,道:”怕什么?一个投机倒把犯而已,你们成天抓人放人不是常事吗?”

    “这个可不一样,上头专门吩咐……”副队长忽然闭了嘴,“你套我话呢?!”

    程遥遥道:“谢昭的罪名不是投机倒把吧?”

    副队长轰程遥遥,“你赶紧走!”

    程遥遥继续追问:“有人指名要搞他?”

    “……”副队长头疼道,“你这女同志怎么这么麻烦?我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程遥遥心里有数了,她掏出一叠粮票来:“我麻烦你一件事。”

    “别别。”副队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眼睛却黏在了粮票上,怎么也扯不开。.

    ☆、玉佩的来历

    程遥遥道:”我就是让你照顾他一点, 别让他吃苦头。”

    “……”副队长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这粮票怕得有五十斤, 这年头谁能拒绝粮食?他咬着牙,一把接过粮票揣进怀里:“行吧!”

    反正他都收了谢昭的金叶子, 还差着点儿粮票吗?谢昭的手铐也是他给做的手脚,顶多再趁人不注意给他点水,放他解个手什么的, 也不多难办。

    程遥遥千叮咛万嘱咐, 副队长好容易把她送走, 回到办公室里, 大队长一群人已经回来了。

    大队长道:“里头那小子还安分吧?”

    副队长忙道:“安分!按您的话铐上了, 骨头挺硬, 一声没吭。”

    大队长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 副队长给他点了根烟, 打探道:“那小子外省来的,蟹黄酱这事儿跟他沾不上边吧?还真要对他上刑啊?”

    “谁让他惹上那帮活祖宗了呢?这可是陆局侄子亲口发的话。”大队长吹吹茶末子,喝了一口滚烫的浓茶:“去,招呼招呼那小子。”

    副队长忙按住他:“您忙了一天了, 歇歇脚,这种事儿让我来就行了。”

    大队长叼着烟笑笑:“行,你小子难得这么勤快。”

    副队长喊上自己的人, 一道进了仓库。很快仓库里就传来拳脚砸在□□上的闷响, 还伴随着闷哼。

    过了好半天,副队长气喘吁吁出来了,大队长往他身后一瞥, 谢昭双手仍旧被反铐在身后,垂着头,浑身都是尘土脚印。

    大队长道:“怎么样?”

    副队长一手下道:“别提了,这小子骨头太硬,愣是一句都不招!”

    “不招?不招我也查得到!继续给我招呼他!”

    副队长擦把汗:“歇歇吧,再招呼这小子真得去掉半条命。”

    “谁让这小子倒霉,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程遥遥出了稽查队,叫车直接去了电影厂。荣导给过她地址,她还是第一次上门。电影厂比想象中小,看着更像一个学校。荣导这样级别的大导演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好在程遥遥的脸就是通行证,门房破例帮她通报了一声。

    “进去吧,荣导在办公室。”门房看着她的脸,又道:“你肯定是新来的女演员吧?”

    荣导春风满面地在自己办公室里接待了程遥遥,亲自为她冲了杯茶:“你打从来上海,你还没登过我的门呢。待会儿让你看看剪出来的片子,效果相当好!”

    程遥遥没心思寒暄,开门见山道:“导演,你认识稽查队的人吗?谢昭被抓了!”

    “什么?”荣导脸色一正,把茶递给程遥遥,“别急,你慢慢说。”

    程遥遥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道:“那蟹黄酱是我干的,不关谢昭的事!”

    荣导琢磨了一下,道:“你别急,谢昭才来上海几天,这事赖不到他身上。谢昭有得罪什么人吗?”

    程遥遥灵光一闪:“有!是一伙子弟!”昨天才碰到徐南方一伙人,今天谢昭就被抓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荣导笑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好办了。我今晚恰好要跟XX局的领导吃饭,我席间跟他说一声儿,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程遥遥破涕为笑:“谢谢导演!”

    荣导意有所指道:“你可拿什么谢我啊?”

    程遥遥装傻:“我给您两瓶特制的蟹黄酱!”

    荣导呛着了,指着她摇摇头:“你可别再提这蟹黄酱了。这回是谢昭替你兜着,你一个姑娘家要是被抓了,面子上可下不来。”

    程遥遥得了荣导的保证,心放下了大半,马不停蹄又去了杨嫂的院子。恰好孟姐也在,程遥遥把黑市上有人调查他们的事说了,孟姐如临大敌。

    杨嫂倒还镇定:“咱们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稽查队不敢查我这儿。”

    但市面上的秃黄油就不一定了。程遥遥和孟姐商议过,现有的秃黄油就不再出售了,只留给杨嫂卖给馆子里的熟客。相信稽查队也不敢查她这些客人。只可惜年前这两天真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平白损失了这一大笔收益,孟姐心疼得直抽气,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些人闲出屁来,不去抓坏人偏偏抓她们这些辛辛苦苦做点小本生意的。

    程遥遥现在才顾不上钱,只要谢昭能平安无事,她愿意再也不卖蟹黄酱了。

    程遥遥拖着疲倦的身体慢吞吞回到家时,又遇到了另一波狂风暴雨。

    “遥遥,你这一整天都跑到哪儿去了?”程征早就等着她了,一见程遥遥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责问。

    程遥遥看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魏淑英和看不出表情的程诺诺,道:“进书房单独谈。”

    程征没说什么,跟着程遥遥进了书房,还把门锁上了。

    父女俩隔着书桌坐下,程遥遥双手抱在胸前,唇角微微翘起,冷艳绝伦。

    程征望着他,明明两人相隔不到半米的距离,却觉得彼此的距离十分遥远。

    “遥遥,你......”

    程遥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不会跟谢昭分手的,我这辈子就要他一个。”

    程征冷清的一个下午,甚至自己的女儿是吃软不吃硬的,,徐徐道:“瑶瑶,爸爸今天见到谢昭,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不论外表,气质谈吐,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年轻人。可你还年轻,要看一个人不可以单单只看表面,还要看他的内在和人格。,谢昭出身是地主,这一点咱们先忽略不计,,可他在黑市上投机倒把!现在的斗争形势还很严峻,你想想看,今天要不是爸爸在场,那些稽查队的人冲撞了你,怎么办?要是有一天你跟他结婚了,她再因为这种事,身陷囹圄,你又怎么办?”

    “卖蟹黄酱的是我。”程遥遥吐出一句。

    程父准备的一大篇话都被堵了回去,失声道:“你说什么?!”

    程遥遥一字一句:“我说,黑市上的蟹黄酱都是我做的,卖蟹黄酱的是我,谢昭只是为我顶罪。”

    “不,不可能!”短暂的失态过后,程征断然否定,“你不要为了谢昭,把这种罪名往自己身上兜揽,爸爸还不了解你吗?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缺过钱?为什么要冒险做这样的事?”

    程遥遥嗤笑一声:“那您还真是不太了解我。我缺过钱呀,我刚去乡下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把钱花光了,家里又不给我寄钱,我需要钱买细粮需要钱,给村干部送礼.需要钱.....”

    听程遥遥翻起旧账,程征心中一虚,艰难道:“遥遥,当初是爸爸对不起你,可爸爸后来给你寄了钱呀!”

    “你能给我钱,可你能帮我干农活吗?”程遥遥抬起桃花眼直直看进程征眼底:“你知不知道乡下的生活有多苦?山里有野猪,田里有水蛭,地里有蛇。我每天要走三里地去翻大豆地,我连锄头都扛不起来。我在乡下多久,谢昭就帮我干了多久的活。“

    程征摘下眼镜擦了擦上头的雾气,道:”爸爸知道乡下的生活苦,谢昭帮了你,爸爸愿意补偿他。既然他是为了你顶罪,爸爸找多少关系都会把他救出来。等他出来了,他想要多少钱,想要考大学,爸爸愿意倾尽一切来帮他!可爸爸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赔给他!”

    程遥遥深吸口气,道:“你觉得自己女儿的命,可以用钱来衡量?”

    程征浑身一震:“遥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遥遥细数起来:“我差点被野猪踩死,是谢昭救了我。我被蛇咬了,也是谢昭救了我。我毁了容,差点高烧死在宿舍,也是谢昭救了我……算起来谢昭救了我三次,这救命之恩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怎么会!”程征失声道,“遥遥,你怎么会碰到野猪?毁容和高烧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脸……”

    程征视线落在程遥遥脸上,凝脂般肌肤上分明没有一丝瑕疵。程遥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冷笑道:“当然是拜你那心爱的小女儿所赐啊。”

    “不可能!诺诺她这么乖巧……”程征嘴巴先于脑子断然否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嗫嚅道:“遥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诺诺虽然跟沈晏 ……到底你们是亲姐妹,她怎么会害你呢?你从前也没跟爸爸说过啊。“

    程征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地念叨着。程诺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仍然是那个乖巧的小女孩,他打心眼里拒绝相信程诺诺会做出伤害程遥遥性命的事。可……沈晏和程诺诺的事浮现在心头,再想想当初程诺诺总是一脸无害小心地跟着程遥遥和沈晏出去,程征忽然打了个冷战。

    程遥遥露出早知如此的冷笑:”早知道你不信,跟你说有什么用?反正话我是告诉你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这辈子就认定谢昭了。”

    程遥遥丢下这句话,不等程征回答转身就走。一打开书房门就撞上了魏淑英。

    魏淑英赶紧站直身体,见程遥遥跟程征一副谈崩的样子,难掩暗爽道:“哎呦,有什么事儿我们自己家人都听不得的呀,还得关上门来说?”

    “你给我闭嘴!”程遥遥憋了一天的火气都喷发出来,指着魏淑英的鼻子毫不客气道,“你少惹我!以前我不说是怕脏了自己的嘴,信不信我把你和你女儿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全部抖出来?”

    “你......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跟这乡下小子,干出那点事儿,满村子都知道了,现在你爸也知道了,你以为瞒得了谁!你还倒打一耙你......”魏淑英到底心虚,说得磕磕巴巴。

    一边的程诺诺低声道:“姐姐,你跟爸爸是吵架了吗?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别骂我妈妈。”

    程遥遥眯起桃花眼,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程诺诺蜡黄的脸皮抽搐一下,若无其事地与她对视:”姐姐,怎么了?“

    程遥遥没回答,伸手就扯出她脖子上的一根红线,掏出块黯淡玉佩来。

    “你干什么!“程诺诺大吃一惊,却见那玉佩沾了程遥遥的手,居然瞬间裂成几块掉在地上。

    程遥遥也被这一突发状况惊住了。刚才还低眉顺眼的程诺诺瞬间爆发,跟疯了一样猛推开程遥遥,紧紧抓住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那玉佩却跟粉末似的簌簌落下。

    程遥遥没提防她力气这么大,后背重重磕在了门框上,跌倒在地。

    ”遥遥!“程征忙冲了上来,扶着程遥遥,却见程诺诺疯了一样趴在地上,把玉佩碎片搂到自己跟前。

    程征眼神一凝:“那是?”

    那玉佩黯淡至极,光看成色丢在摊子上一毛钱一个都没人要。可程征一眼就辨认出了玉佩的纹路:“这不是……这不是遥遥妈妈的遗物吗?!怎么会在你这儿?还弄成这样!”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程诺诺喃喃自语,眼神都直了,拼命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扎破了手也不在乎。

    程征捡起脚边的碎片,上头的莲花纹他闭着眼也能描摹出来,他的语气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到底是怎么回事?遥遥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

    魏淑英也惊呆了,听见这话下意识遮掩道:“这哪里是遥遥妈妈的东西,这是……这是我给诺诺的!”

    程遥遥取了自己的箱子来,拿出一个小盒子:“这盒子是我在箱子里发现的,我发现的时候就是空的。”

    “没错。这是装玉佩的盒子,是你母亲留下的。”程征爱若珍宝地接过那盒子:“当初你执意要去乡下,我就把这个偷偷放进你的箱子里,本来想着找机会告诉你……”

    程遥遥挑眉,怪不得她想不起来这玉佩的来历。

    程诺诺徒劳地拼着粉碎的玉佩,又抢程征手里的碎片:“那是我的!”

    程征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怒吼:“你居然连这个也敢偷!”

    那一巴掌甩得程诺诺嘴角流血,魏淑英“嗷”一声嚎啕起来,撞进程征怀里:“你打死我们娘儿俩算了!你个没良心的,为了一块破石头就要逼死我们母女啊!”

    程征平时最怕她泼妇骂街的这一套,今晚却是大发雷霆,连着魏淑英一块叱骂。

    三人闹成了一团,程遥遥有些惊讶,一块玉佩就让程征失态至此,看来原主母亲在他心里真的很有分量。不过再有分量又如何,还不是让魏淑英母女俩活活逼走了原主?

    程遥遥提着收拾好的箱子,径自转身走了。她没去招待所,而是住进了谢昭那间小屋子里。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还残留着谢昭身上特有的气息。

    程遥遥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好像是谢昭抱着自己。她闭上眼,希望一觉醒来谢昭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直到第三天,谢昭仍然没有回来。程遥遥不得不又去找了一趟荣导。荣导满脸愧色:”遥遥,这事儿难办啦、“

    程遥遥猜得没错,这事正是徐南方一群人干的,准确地说,是卫强借着徐南方的名义干的。

    捉谢昭的错处很简单,他一个外省来的,随便安一个黑市买卖的小罪名还不容易?可卫强一心要拿个大的,让谢昭再也没有翻身之地。这里头还有个缘故——刘悦正是卫强的女朋友,两人热乎着。听说刘悦当初被程遥遥在剧组压得抬不起头,自然要为女朋友报这一箭之仇。程遥遥害他女朋友,那他就坑死谢昭!

    旁人道:”没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吧?“

    卫强一意孤行:”你们也太小心了,出了什么事儿,有我兜着呢!“

    旁人心知肚明,卫强一个小小主任的儿子,还不是仗着徐南方的名头作威作福?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众人也都不理会了。

    于是卫强找了稽查队的人,有陆青棠的一句话当令牌,稽查队的人不敢不尽心。谁知道顺着藤蔓扯出瓜,居然真让他查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卫强喜不自胜地去找徐南方。这群子弟都没乡下,也没个正经工作,学也不上,成天闲着无聊,不是打球就是在家里空谈,美名其曰“沙龙”。

    陆青棠单独住着一套小三居,只有他一个人住,没有长辈拘束,众人最近都爱上他家。陆青棠家的客厅十分宽敞,摆着全套进口皮沙发。别提审美如何,他们这种人家要装修,自然有人上赶着来帮忙,一应材料不计成本,做得尽善尽美。

    客厅里暖气开得足,众人都脱了大衣,喝着从陆青棠家翻出来的酒或者咖啡。只有陆青棠穿着一件白衬衫,捧着茶,笑吟吟听着众人慷慨激昂地说些空话。

    卫强的到来,打断了众人的空谈:“你们猜猜,我查着什么了?!”

    徐南方茫然道:“查什么?”

    “谢昭啊,就程遥遥那个土包子对象!”卫强跟掌握了什么天大秘密似的。

    徐南方早忘了那件事,那天的事说到底是卫强拿钱砸人,他也挺看不上的。听卫强这么说,不由得道:“能查着什么,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卫强没得到预料中的反应,有些失望,,再接再厉道:”这投机倒把投机倒把之间也有区别。你们知不知道,。那小子倒卖的不是蟹黄酱,而是......”

    卫强尾音拖得很长,众人终于抬起头来,纷纷猜测:“嘿,再大能有什么?他还敢倒卖黄金不成?”

    “你猜对了!”卫强狠狠一拍大腿,“不仅是黄金,他小子这阵子在上海,竟然敢折腾钢材!有这个数儿!”

    卫强说完,比了个数字。

    众人惊了:“我去,是不是真的?一个乡下小子,怎么能碰到这些东西?”

    卫强得意洋洋:“说来也巧了。稽查队刚抓到一个苏州那边流窜过来的黄金倒爷,一眼就认出了谢昭这小子,为了认罪就把他当初的事儿供出来了。”

    其他人道:“你还挺行的,真让你查出来了。”

    卫强摆摆手:“这还得多亏了咱们陆哥。要不是陆哥的面子,稽查队哪能那么快给咱查出来。”

    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陆青棠,陆青棠笑得淡淡的:“我不过给稽查队递了句话,能查出来还是你自己的本事。那边有酒,自便吧。”

    陆青棠家有难得的洋酒,还有点心,众人纷纷过去喝了。

    只有徐南方靠在沙发上,难得没去凑热闹。陆青棠道:“南方,怎么了?”

    徐南方挠了挠头:“就觉得挺没劲的。再说了,程遥遥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跟我没完。要不我让卫强别查了。”

    陆青棠笑了笑,压低嗓音:“扯出这些东西,这时候已经不是他想收手就能收手了。我劝你把自己摘出来,这里头水深着呢,你别跟那小子一块作死。”

    徐南方茫然抬头,陆青棠却不再说了。他吹了吹茶水,一张俊脸在缭绕的雾气后越发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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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阴功汤(双更)

    这一边, 荣导缓缓把事情原委跟程遥遥说了:“这其中牵扯到倒卖黄金和钢材的事,要不是局长跟我关系好, 还不肯透露呢。”

    程遥遥脸色苍白:“这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荣导瞧程遥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显然谢昭真的跟黄金刚才的事有牵扯, 说道:“黄金和钢材可不是小事啊。”

    在贪污一斤粮票就可以算作贪污受贿的这个时代, 牵扯上黄金与钢材倒卖,最差也要牢底坐穿。

    荣导心中惋惜, 道:“你可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疏通关系?能找尽快找, 这事越拖越麻烦。我也会尽量帮你找找关系。”

    程遥遥只好谢过荣导, 转身出了电影厂,一双桃花眼就泛起了水光。她在上海哪里还认识什么人?荣导就是她最大的人脉了。

    程征是个知识分子, 何况她刚刚跟程征闹翻,沈晏父亲倒是有点实权,可两家人的关系如此尴尬,她更不可能托他帮忙。程遥遥只好去找了孟姐。

    孟姐人脉广,一拍脑袋:“这你得去找那位姓徐的局长,他正管这事儿,不过这位局长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你想送礼是走不通的。我给你指条道,他是杨姐那儿的常客!”

    程遥遥又去求杨姐, 杨姐原先不肯,她这里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她之所以能做这么久,一是因为饭菜口味好, 二是因为她口风严密,要是贸然让程遥遥去打扰到客人,她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程遥遥道:“我卖秃黄油的利润分3成给你。”

    杨姐还是不肯答应:“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

    程遥遥知道她想要什么,一横心:“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把秃黄油的配方给你!”

    杨姐眼睛一亮,孟姐急道:“遥遥这一向可帮你赚了不少钱,你可别太贪了!”

    杨姐深怕程遥遥反悔,一叠声道:“遥遥,不是我故意跟你要好处,实在是我这儿的客人身份不一般,我帮你也是担了大风险的!”

    孟姐急忙拉着程遥遥:“遥遥,你可想清楚了!”秃黄油的秘方可是她们的摇钱树,要是杨姐知道了秃黄油的秘方,大可以甩开她们单干,就算仍然合伙,利润只怕也得重新分配。

    程遥遥满不在乎:“只要谢昭平安无事,十个个秘方我也给她!”

    杨姐这才透露口风:“徐局长他们今晚就在我这订了一桌,是临时通知的,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程遥遥道:“今晚的菜由我亲自来做。”

    杨姐得了程遥遥的秘方,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把采购的任务包下来。程遥遥也不客气,打听了徐局长的口味爱好,苦思冥想了几道菜色,把需要的食材都写下来,自己则去百货商店买两瓶好酒。

    上海不愧是全国的经济中心,百货商店里各色好酒均有供应,最好的飞天茅台一瓶18块。熟悉的白瓶红标,这样一瓶飞天茅台放在后世拍卖,一瓶能卖到20万以上。程遥遥现在却半点心情都没有,买了两瓶茅台。正付钱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遥遥?”

    沈晏自从那天生日宴后还从没见过程遥遥一面。他上程家找过程遥遥,可程遥遥不在,反倒碰上了程征,被他好一通臭骂。程征还直接去找了沈晏父亲,不知说了什么,害沈晏父亲又把沈晏叫去一通臭骂,还把他禁足在家。

    好容易今天沈父有急事出门,沈晏才得以出来透口气。

    沈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遥遥,在商场里面的灯光下,程遥遥肤如凝脂,眼波流转,即便是冷冰冰投来的一眼,也叫他酥在当场。

    沈晏上去没话找话:“遥遥,你在买酒吗?难道家里有客人?”

    程遥遥不耐烦的瞥他一眼,提起包好的酒。那酒有些沉,沈晏忙伸出手来:“我帮你提!”

    程遥遥还没开口,就见沈晏身后冒出道瘦小身影,枯井般凹陷的眼眶里透出的恶毒目光,吓了程遥遥一跳。

    嘶哑声音透着乖巧:“姐姐,你怎么在这?真巧。”

    “是啊,挺巧的。”程遥遥嘲讽的瞥了眼心虚的沈晏。

    程诺诺盯着柜台上酒,道:“遥遥姐,你买酒做什么?这几天爸爸到处找你,很担心你呢。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你管不着!”程遥遥吃力地把酒抱进怀里,转身就走。

    沈晏站在程诺诺身边,左右为难。

    程遥遥暗暗有些幸灾乐祸,沈晏再如何嫌弃程诺诺,他这辈子算是甩不开她了。

    “遥遥,遥遥你等等!”沈晏从后头追了上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着:“我今天来商场时恰好撞上了她,真的是凑巧!”

    程遥遥冷冷道:“不用跟我解释,关我什么事?”

    “遥遥,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相信我。”沈晏满脸恳切:“只要你点头,我还是可以让我爸帮你留在上海。哪怕......哪怕你不肯跟我订婚,我可以帮你留在上海!”

    “......”程遥遥挑了挑眉,第一次正经打量了一番沈晏。真是好一副痴心情种的模样,怪不得当初能把原主骗得神魂颠倒,在乡下又招惹了一大帮狂蜂浪蝶。程遥遥很好奇他在程诺诺面前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沈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还以为程遥遥回心转意了,期待道:“遥遥,现在知青回城的政策越缩越紧,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不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了。”

    程遥遥眼神似有若无地瞥到沈晏身后,故意道:“可我不想留在上海,只想回乡下去。你这个好机会不如留给别人。”

    “没有别人!”沈晏斩钉截铁道:“遥遥,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跟诺诺的事早就过去了,我也对我父亲说过,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也只要你一个!,我知道你回乡下是去找谢昭,可他是个乡下人!嫁给他,你要一辈子留在乡下,你甘心吗?”

    见沈晏满脸笃定,显然对谢昭来上海的事毫不知情,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程遥遥心中有了答案,不再跟他废话:“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跟我无关,以后少跟我说这些肉麻的话。”

    程遥遥说完,加快步伐走开了。

    沈晏正要追上,就听背后传来幽幽一声:“沈晏,你刚才的话是真心的吗?”

    “诺诺……”沈晏的冷汗刷地下来了。

    程遥遥买完酒,又从友谊商店买了一兜子罐头,先去了稽查大队一趟。

    外头天气寒冷,稽查大队的棉门帘垂着。程遥遥一进去,就带进一阵清新的冷风。

    副队长正烤火呢,看见程遥遥忙迎上来,小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谢昭不行吗?"程遥遥理直气壮就要往审讯室走。

    “祖宗!里头有人呢!”副队长忙拦住程遥遥,到一边小声道:“你……”

    正要说话,审讯室的门开了,副队长赶紧跟程遥遥使眼色,让她避到一边。自己迎上去点头哈腰的:“您看完啦?”

    大队长亲自送了两个穿中山装的人出来,都是一脸严肃。还对副队长吩咐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一定要严加看守!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是是是。我们会好好看守的!”大队长和副队长都是连声保证。

    程遥遥狐疑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们说的不会是谢昭吧?程遥遥模样太惹眼,一个中山装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副队长半天才回来,擦着汗道:”吓死我了,你看见了吧?你那对象犯的可不是小事儿!这可是上头下来的领导秘书!”

    稽查队一向抓的都是些卖瓜子儿卖布票粮食的小贩,谁曾想抓到一条大鱼,吓得如临大敌。

    程遥遥打听了几句,副队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头的心思,他们这种小虾米怎么可能知道?副队长怎么也不肯让程遥遥去见谢昭,程遥遥把友谊商店买的一兜罐头塞给他:“我就进去看看他,还能帮他越狱吗?”

    “……”那罐头上都是英文标签,看画是肉。副队长眼睛一下子盯上去了,等程遥遥进了审讯室,他一耳刮子抽在自己脸上,又犯错误了!

    今天是个阴天,审讯室里也昏暗,只有窗边一道亮光,恰好映在谢昭脸上,令他深邃轮廓越发立体。谢昭靠在窗边,脸上没有伤痕,两片菱唇有些干燥,精神倒还好。

    一听见动静就抬头看过来,眼神锐利。待看清楚来人时,瞬间又化成了水:“妹妹!”

    “谢昭!”程遥遥快步跑过去,直接跪下去抱住谢昭。谢昭及时伸出腿来,让程遥遥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程遥遥欢快地扑进他怀里,谢昭浑身一颤,随后紧紧抱住了她。他双手被放下来了,左手腕铐在一个柜子角,右手揽住程遥遥的腰肢,任由程遥遥在自己颈侧蹭来蹭去地撒娇,略带沙哑的嗓音温柔道:“妹妹。”

    “谢昭……”程遥遥抬头摸了摸他干燥的唇,忙道:“他们是不是不给你水喝,不给你饭吃?”

    “没有。”谢昭抬头示意,一旁的小柜子上摆着一个饭盒和杯子。程遥遥打开饭盒,里头是剩下的半个干馒头。

    程遥遥两眼冒火:“他们就给你吃这个?!我找他算账去!”她给了副队长几十斤粮票呢!

    “妹妹!“谢昭低唤一声,“别去,你把水端给我喝一口”

    程遥遥打开杯子,里头还剩半杯温热的水。程遥遥忙往里头加了点灵泉,捧到谢昭唇边。谢昭大口大口喝着,像是渴坏了

    程遥遥心疼得不得了:“他们不给你喝水吗?“

    ”没有。话说多了。“谢昭抬手蹭掉滴落在下巴的水渍。

    程遥遥拿出一个奶油面包喂到谢昭嘴边:“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热着呢。”

    ”甜的?“谢昭嗅到了香甜气味。

    程遥遥直接塞进他嘴里:”你尝尝看嘛!“

    谢昭大口嚼着,柔软的面包里夹着咸奶酪馅儿,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奶酪和面包很容易带来饱足感,吃完一整个面包,程遥遥又喂他喝了几口灵泉水,谢昭又神采奕奕起来。

    谢昭右手仍揽着程遥遥柔软的腰肢,用手丈量着:“怎么瘦了?”

    “你说呢?”程遥遥委委屈屈道。

    谢昭胸膛震动,仿佛低笑了声:“妹妹是在担心我。”

    “你还笑呢!”程遥遥严肃道:“我去找了荣导,荣导说你的事情不简单,严重的话可能要坐牢的。”

    黑暗是暧昧的催生剂,程遥遥就坐在自己腿上,吐气如兰。谢昭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程遥遥扯他的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谢昭的注意力全在手上,漫不经心道:“妹妹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程遥遥更急了,“你到底是不是还在碰黄金啊?钢材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妹妹的话,苏州开始就没碰黄货了。”谢昭低下头去,声音含糊道,“没事的……”

    程遥遥摸着谢昭后颈上毛刺刺的发茬儿,兀自琢磨着:“可是连荣导的面子都没用……是徐南方那伙人干的,我知道!等我腾出空来,我非要撕他个满脸开花……唔!你干嘛?!”

    程遥遥终于发现了谢昭的所作所为,压低了嗓音道:“你干什么……外头有人,谢昭,外头有人!”

    “嘘。”谢昭扣紧程遥遥不盈一握的腰肢,“这里隔音不好。”

    程遥遥浑身一僵,长长睫毛蝴蝶般颤抖个不停,咬住了唇。

    ……

    程遥遥整理好领口才起身,腿一软差点跌倒,忙稳住了。身后谢昭仿佛笑了一声,她顿时气冲冲地大步冲向门口,

    打开门前,程遥遥又忍不住转头,郑重其事地对谢昭道:“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昭深深地望着她,温柔道:“我相信妹妹。”

    程遥遥深吸口气,推开门去。外头十分明亮,暖烘烘的,带着一股浑浊的气味。副队长探头探脑往里看,又在程遥遥身上打量:“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吓死我了。”

    程遥遥心里一虚,凶巴巴道:“你还问我!你每天就给他吃清水和馒头,你好意思吗你!”

    “嘿,你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能给他吃的就不错了。”副队长大呼冤枉。哪一个被抓进来的有谢昭这么好的待遇?何况谢昭还是多方关照严加看管的重点对象?

    程遥遥气气的理了理长发,又塞了一点粮票给他:“反正,你好好关照他!”

    副队长眉开眼笑,只要不让他帮谢昭越狱,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吧!”

    被谢昭一耽误,天色不早了,程遥遥喊了辆人力车直奔杨姐那儿。杨姐早就备下了食材,程遥遥洗了手,系上围裙,一头扎进了厨房。

    从前做菜是为了兴趣,今天做菜却是为了救谢昭。程遥遥满脸严肃,直把厨房当作战场,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来。她砍骨头的那气势,直叫杨姐看出了杀气。

    杨姐带着大女儿在一边打下手,看得大开眼界。杨姐小声吩咐着女儿:“好好看,好好学,学着一招半式够你们受用的!”

    在杨姐看来,程遥遥光是一手刀工怕就学了十几年。她那些菜色,自己更是闻所未闻:“遥遥,你这做的不是中国菜吧?”

    “你不是说,徐局长在云南干过十几年,常念叨那边的傣族菜?”程遥遥把香茅一根根捆到腌制好的排骨上,道:“这是傣族的口味。”

    杨姐大为佩服:“你连云南菜也会做!”

    程遥遥心道我连泰国菜也会做呢。云南那边多傣族,做菜爱放香料,爱酸辣,许多菜的口味跟泰国菜其实相通。特别是云南的香草酸辣火锅,跟冬阴功汤是一个味道。程遥遥把自己会做的泰国菜跟傣味菜结合起来,糊弄这些人还是够的。

    程遥遥揭开一边的锅盖,拨了拨锅里的汤,把友谊商店买的椰浆倒了进去,香气立刻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单薄刺鼻的酸辛变得浓而不腻,醇而不失清新。

    杨姐的小女儿飞奔着跑来:“客人来了!”

    “那我去招呼了。“杨姐吩咐大女儿留下打下手,忙跑前头招呼客人去了。

    程遥遥深吸口气,炸排骨的手都有些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自己的菜没办法打动别人……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菜上,锅里的排骨很快就变得焦黄,青色的香茅汁液散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柠檬的气味。

    程遥遥把排骨摆在牌子里,周围点缀上一圈青色的柠檬片,又放上一小棵嫩绿的薄荷。对杨姐的女儿道:”端出去吧。“

    香茅炸排骨,椰香泡椒炒牛柳,香茅炸虾,柠檬手撕鸡,薄荷牛腩,油鸡枞……一道道菜端出去,杨姐和两个女儿忙得脚不沾地,程遥遥想问问情况都不行。

    好半天,杨姐才抽身从前头回来,端起晾着的茶一口气灌了大半杯:”可累死我了。”

    程遥遥忙道:“情况怎么样?”

    杨姐笑道:”客人们喜欢得很!说香气挺奇怪,可越吃越上瘾!特别是徐局,问了好几次我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些菜!我哪儿敢说实话啊,我说听说他喜欢吃傣味菜,我就特地打听着学,好不好吃呢是个心意。他可满意了!“

    程遥遥的心重重落回了原地,笑道:“那我的事应该没问题的?”

    “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杨姐道,“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他们遇上麻烦事儿了,心情都差着呢。”

    程遥遥道:“我不管!反正我……反正我豁出去了。”谢昭再被关下去,更不知道有什么变数呢。程遥遥摸摸自己的小荷包,她今天可把全部家当都带出来了,只希望这位局长是个贪财不贪色的。

    杨姐也没让程遥遥失望,客人们散去后,她单独把徐局留了一下,说是专门做了份椰浆芒果饭,让他带回家给爱人尝尝。徐局喝了点酒,坐着散散,忽然门帘子一动走出个人来。

    徐局一抬头,美人画似的一个姑娘,妖妖娇娇,徐局酒登时醒了大半:“这是什么意思?”

    程遥遥开门见山道:“徐局长,我有点事儿求您帮忙。”

    徐局这才明白这不是在引他犯作风错误呢,放下心来,又升起了怒气:“有什么事等我上班再谈,杨姐怎么带头坏自己的规矩!”

    “您别怪杨姐,是我求她的。”程遥遥忙央求道,“徐局长……”

    徐局道:“这里没有什么局长。”

    程遥遥立刻改口:“徐叔叔!”

    徐局差点绷不住脸,还挺机灵,一上来把自己抬了辈分,是怕自己犯作风错误?

    程遥遥又叫了一声:“徐叔叔,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程遥遥这种姑娘的恳求,很少有男人能拒绝,洁身自好的徐局也忍不住想听听她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程遥遥便一五一十把谢昭的事说了,她不提黄金和钢槽的事,只说谢昭才来上海几天,是为了看自己,怎么会去倒卖蟹黄酱呢?那群人肯定是诬蔑谢昭!

    徐局一听就变了神色,他观察着程遥遥:“按你这么说,那姓谢的年轻人是你的……”

    程遥遥立刻道:“是我对象!”

    徐局露出一点笑,忙忍住了,又严肃道:“这事我们领导班子都知道了,也正在研究。你说他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证据?”

    程遥遥装作一副天真模样道:“就是别人诬蔑他!有一帮纨绔子弟,领头的叫徐南方的,他们跟谢昭起了点冲突,就找人抓他!”

    徐局这回浑身一震:“你说领头的……叫什么?”

    “……”程遥遥见徐局神色不对,忽然想到徐南方也姓徐,他们莫不是……她毫不犹豫地卖了徐南方:“徐南方!他其实……其实就对我……所以他是故意针对谢昭的。”

    徐局一拍大腿,霍然站起身就往外走。

    程遥遥急忙掏小荷包:“徐叔叔!我对象到底……”

    徐局摆摆手:“这种事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你等着消息吧,不要再到处掺和了 !”

    “喂!”

    程遥遥还要追,杨姐一掀帘子出来扯住了她,道:“别问了,就等消息吧。”

    程遥遥还是不放心:“我钱都没送出去呢。”

    杨姐笑骂:“人家这么大的官儿还贪你这点钱?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徐局不收礼!哎哟,芒果椰汁饭我包好了,我给徐局送去!“

    杨姐追了出去,留下程遥遥一个人纳闷儿,徐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出现了看盗文还来瞎比比的,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作者后台能查订阅率?还有骂得很难听的杠精,我接受读者的建议和意见,但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教我怎么写文, 劝你们收敛点。要是晋江评论区能发表情包,我早把你怼趴下了。

    还有圣母,我在这儿怼的是杠精,不要对号入座又说我脾气坏啦,毕竟每天都要接收评论区恶意的人不是你。

    ☆、一起睡

    徐南方家里今天包饺子吃。徐母见儿子一反常态在家, 高兴得没边儿,带着保姆亲自和了大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徐南方也在一边包, 笨手笨脚, 惹得徐母和保姆笑个不停。

    一家子正乐呵着, 徐父回来了。保姆忙擦擦手上前接大衣,徐母也高兴道:“你今天回来呀?正好包饺子吃,你儿子亲手包的饺子呢!”

    徐父脸色挺好:“真是他包的?”

    徐母冲徐南方使眼色, 徐南方笑着卖好:“爸, 这一溜都是我包的,待会儿亲自煮给您吃!”

    徐父也笑, 点点头, 忽然飞起一脚就把徐南方踹飞了出去,一盖子饺子全翻在地上,徐南方飞出老远撞上电视柜,花瓶哐当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徐南方愣愣坐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呢。徐母和保姆尖叫起来,冲过来扶徐南方。徐父还要上去揍他,徐母拼死拦住:“你打我儿子干什么!他今儿好好的, 哪招你惹你了!”

    徐父暴跳如雷:“老子差点给他坑死!这个王八羔子,长本事了!老子提心吊胆好几天,好家伙,我亲儿子背后拆我的台!”

    “你说什么呢!”徐母一头雾水, 只好问自己儿子,“南方,你在外头又闯什么祸了?”

    徐南方抹了下嘴角的血,腾地火起:“我闯什么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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