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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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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你把手拿开!”

    谢昭忙把手背到身后,程遥遥还是叫:“不行呜……你你去洗手!你离我远点儿!”

    程遥遥眼角到颊边飞红一片,眼波纷乱,盈盈地要滴出水来,吓坏了的样子。谢昭忙丢下鞋子和锉刀,道:“你别怕,我……我这就去洗手。”

    谢昭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水龙头大步走去,那股致命的吸引终于消散了些,程遥遥把手放下,心脏狂跳不止,就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扑上去了……可那股浓郁纯正的味道仍然存在,吸引得程遥遥爬下床,一步步走向门口。

    锉刀上,一滴鲜血尚未凝固。程遥遥伸手沾了那一点鲜红,她指尖纤细白腻,与那点血色对比,触目惊心。

    今天明明已经吸饱了阳气的……程遥遥盯着指尖上的血迹,蹙着眉,鬼使神差一般送入了口中。

    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脸上,程遥遥一抬眼,谢昭正站在她不远处,他背着光,脸上神色莫测。

    程遥遥心脏猛地一紧,慌忙把手放下来,磕磕巴巴道:“你……你洗完手了?”

    “嗯。”谢昭脚步略带迟疑,道,“血已经止了,我能过来吗?”

    程遥遥嗅了嗅,空气里那股浓郁的气息渐渐褪去:“好吧。”

    程遥遥转身先跑回床边坐好,心里发虚,不知道刚才谢昭看见了多少。她盯着自己那只光着的脚丫,好半天都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昭放下工具,提着那只鞋走了过来:“修好了。”

    程遥遥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雪白的鞋带已经黏合在一起,□□无缝,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见一道黏合的痕迹:“真的修好了,你真厉害!”

    “穿上试试。”谢昭半跪下来,握住她的脚踝,雪白脚底刚才踩在地上,沾染了少许灰尘。他用手掌仔细擦拭过去,姿态无比自然而认真。

    程遥遥脚趾头动了动,踩住谢昭的掌心,忍不住笑起来:“好痒。”

    “下次不要光脚乱跑。”谢昭握住她脚踝,把鞋子套了上去,系好鞋带。

    程遥遥见他神态并无不同,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穿好鞋子后站起身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很稳当:“没问题,跟之前一模一样!”

    “嗯。”谢昭把工具收好,道:“我送你出去。”

    谢昭带着程遥遥出去,免不得走过操场,又是引起一阵轰动,远远的还有人喊了一声“嫂子”,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谢昭面无表情,只是浑身肌肉僵硬,脚步都乱了一拍。程遥遥倒是落落大方,走到无人的街角处时,问谢昭道:“你听见他们叫我什么了吗?”

    烈日当空,谢昭额上冒出了汗水,心里也如同沸腾的岩浆一般翻滚,唇却抿得死紧,哑巴一般。

    “……哼!”程遥遥登时摔下小脸,自讨没趣地道,“我走啦!”

    “……等等!”谢昭终于出声。

    程遥遥顿住脚,故意背对着他,藏住眼底漫开的笑:“干嘛?”

    谢昭绕到她面前,从兜里摸出什么,递到她眼前。

    程遥遥大失所望,撇嘴道:“给我钱干什么?”

    谢昭语气略带低沉:“你要给家里买东西,用这钱。”

    程遥遥道:“可是……”

    “我知道这些钱不多,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谢昭狭长眼眸认真地望住她,“你要记住,吃软饭的不是好男人。”

    那一叠钱约莫有五块,压得平平整整,不知道放了多久。这钱的确不多,程遥遥小荷包里还揣着今天刚赚来的三十几块呢。她看着男人粗糙大手里的一叠零碎钞票,心里涌动着一股酸涩和温柔交织的情绪。

    程遥遥忽然伸手扯开谢昭身上的破褂子,露出大半肩膀和胸肌。他肩膀肌肉线条流畅,麦色的肌肉上几道交错伤痕,已经结痂,不似新伤。

    谢昭猝不及防,窘迫地看着程遥遥:“妹妹?”

    程遥遥弄错了,脸颊也泛起红,她抢先发难道:“哪儿来的钱?你是不是又去帮人扛货了,还是干了别的?你来城里是学车的知不知道?学车要很专心的,你要是把自己弄得太累,分心出事了怎么办?!我……奶奶和小绯怎么办?”

    谢昭把褂子穿好,遮住那些旧伤疤,眉眼间竟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程遥遥瞧见了,小脸越涨越红,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挠人了。

    谢昭忙顺毛道:“我没有去干活。这钱是卖山货得来的,奶奶这段日子没有生病,钱就剩下了一些。”

    程遥遥哼哼唧唧的:“你肩膀上的伤就是扛货留下的!”

    “是。”谢昭忙承认下来,顺着程遥遥的话说,“上回奶奶吩咐过,我就没有再去扛货了。这些日子我都在认真学车,不会分心的。”

    程遥遥这才满意,她看着手里的钱,想了想又递给谢昭:“你还是留着吧,你在外面住要用钱的,男人身上没有钱可不行。”

    谢昭按住她的手,大手裹住她柔软滑腻的手指:“以后我赚了更多的钱,都给你。”

    “你可得说话算话呀!”程遥遥眼波一转,终于露出了笑靥。

    原书里谢昭可是成了一代大佬,富可敌国,谢昭的钱都给自己管,她可要赚翻了。

    谢昭将程遥遥送到街角,前面不远处就是供销社。谢昭停住了脚步,前面人太多,让人瞧见他跟在程遥遥身后不好。

    程遥遥抬手挡在额前,阳光洒落在脸上,照得她肌肤通透瓷白:“我走啦。”

    “回去代我跟奶奶问好,让她跟小绯别担心我。”谢昭看着她水墨似的眼,玫瑰色的唇,吩咐道:“你出入要注意安全,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

    “你都吩咐好多遍了。”程遥遥嘲笑他,“我记得的。”

    谢昭又道:“……报名有人陪着你去吗?”

    程遥遥早就把刚才说要报名的话忘到了脑后,看着手表催促他:“我跟韩茵她们一块儿呢,你快点回去吧,都为我耽误好久了!”

    她跟谢昭招了招手,脚步轻快地跑向了供销社。

    谢昭将眼底失落压下,站在街角看着程遥遥的背影,直到看见她跟韩茵和张晓枫一道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韩茵和张晓峰晓不得又将程遥遥批评了一顿:“你说出去一下,这都几点了?我们还以为你又遇上流氓了呢!”

    程遥遥赔笑道:“没有。我鞋子坏了,去修了一下。”

    韩茵和张晓枫忙低头看她脚上的鞋。程遥遥这双鞋子可是她爸从广州带回来的,外国货,眼馋死了一干女知青。

    “修哪儿了?看着挺好的啊,这师傅手艺真好。”

    程遥遥得意地抬起小下巴:“那当然。”

    张晓枫笑道:“你筐子里放了什么啊?那么大一包,弄得我跟韩茵哪儿都不能去,给你看着筐子。”

    “我差点忘了!”程遥遥从筐子里提起那一大包蝉蜕,拿到专收药材干货的柜台上:“你好,蝉蜕收不收?”

    收药材的售货员是个大妈,奇怪地打量了程遥遥一番:“你来卖蝉蜕?”

    没办法,程遥遥长得这样漂亮,穿得又贵气,着实跟蝉蜕联系不到一块。

    程遥遥面不改色地笑道:“村里孩子托我卖的。”

    “怪不得。”大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把那包蝉蜕放在秤上。

    这些蝉蜕看似一大包,其实称重后只有3斤7两,其中还有一些破损的蝉蜕,折价算作3斤5两。

    蝉蜕在供销社收购的全国统一价是2块一一斤,大妈递给程遥遥6块零5毛钱。

    韩茵和张晓枫唏嘘不已:“原来蝉蜕也能卖钱,可比咱们辛辛苦苦赚工分强多了。咱们还干什么活儿啊,捡蝉蜕去卖得了!”

    孩子们顶着大太阳找了几天蝉蜕,就能赚到6块零5毛钱。甜水村最能干的壮劳力一天的工分顶了天也才8毛而已。而韩茵和张晓枫是城里来的知青,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一天只能赚三毛钱的工分罢了。

    不过韩茵也就平白发几句牢骚而已,这蝉蜕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她每天辛辛苦苦下工回家,还得帮她住的人家干点杂活,累得倒头就睡,哪里还有精力去找这些东西赚钱。

    程遥遥把钱收好,韩茵就拉着她去布料柜台,喜滋滋道:“我刚才看中了两块料子,你帮我参考一下选哪块!”

    夏天到了,供销社新上了一批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布料。韩茵看中的两块料子,一块是粉底白花,一块是红白格子,的确好看。

    韩茵显然在柜台前纠结很久了,售货员姑娘笑道:“看好了就买吧,每样就剩几尺了,刚好做一件罩衫。”

    韩茵把料子比在身上,对程遥遥道:“你最会打扮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穿哪个好看?”

    程遥遥盯着那件粉色小白花的,用手摸了摸。韩茵道:“选粉色?”

    程遥遥笑道:“你气质偏野性,眉眼也浓,那块红色的适合你。”

    韩茵被程遥遥夸得很高兴,又有点迟疑:“可是粉色也好看...我再比一比。”

    张晓枫好笑道:“我也说她穿红的好看,她就是决定不下来。”

    韩茵把红布放在柜台上,她还没完全松手,嗖地一下,布料就被另一只手扯了过去。

    “这块料子我要了。”

    这声音十分耳熟,程遥遥转头一看,正是吴曼和林璐璐。吴曼手里抓着那块布料,冲营业员道:“多少钱?”

    这是冲自己来的了。程遥遥皱起眉头,韩茵抢先怒道:“这块料子是我先看中的!”

    吴曼理都不理她,掏出钱和布票拍在柜台上:“给我包起来!”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这块料子是我要买的!”韩茵被吴曼的态度激怒了,伸手去抢那块料子。

    吴曼把料子往身后一藏,林璐璐也站出来:“这料子是我朋友先看中的,我们先付了钱,凭什么说是你的?”

    “你!”韩茵还要生气,却被张晓枫拉了一把。

    张晓枫小声道:“她是大队支书的女儿。”

    韩茵脸色一变,硬生生把怒气忍了下去,只是不甘心地瞪着吴曼。

    林璐璐知道她们认出了自己,脸上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气,还跟吴曼有说有笑地商量:“这料子做件新罩衫正好,等你选进文工团就正好穿上。”

    营业员包着布料,艳羡道:“文工团?那可是好单位啊。”

    “哎呀。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璐璐你别说了。”吴曼脸上掩不住笑。

    韩茵气得咬牙,张晓枫拍拍她肩膀,小声道:“别气了,还有别的料子呢。”

    营业员也道:“你别急,这种花样下星期还会再上一批,你们到时候早点来买,肯定买得着。”

    吴曼跟林璐璐对视一眼,故意用几人都能听见的嗓门道:“我可不喜欢跟别人穿一样的衣裳,不过到时候我都穿好几回了,别人捡咱们穿剩下的有什么关系?”

    韩茵气得眼圈通红,差点扑上去:“你!”

    张晓枫紧紧拉住韩茵,程遥遥冷笑一声,眼角扫过韩茵和林璐璐的脸,道:“穿剩下的有什么要紧?没听过那句话吗?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吴曼和林璐璐脸色顿时铁青。她们自认为长相出挑,可这句话从程遥遥嘴里说出来,却叫她们毫无反击之力,简直一刀毙命。

    “噗嗤”一声,韩茵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直到林璐璐和吴曼气冲冲走了,张晓枫才道:“遥遥,林璐璐可是支书的女儿,你没必要跟她对着干。”

    “支书的女儿怎么了?”程遥遥撇了撇嘴,支书和他老婆自己也不怕的。

    只剩下那块粉红小白花的料子了。韩茵这会儿却不想要,只一心惦记着那块红白格子的。营业员也有点不好意思,跟她道:“下星期新料子到了,我给你留一块。”

    “说好了啊!”韩茵这才高兴起来。

    程遥遥便道:“这块粉色的我要了。”

    韩茵道:“你不是有两件粉色衣裳了吗?”

    “我给别人带的。”程遥遥买下了那块粉色料子,还另外买了一件浅蓝色细格纹棉布和一卷深蓝色布料。程遥遥还去粮油店打了半斤油,用的是程父给她寄的油票。

    三人买好东西,就往邮局去了。今天月初,知青们家里都会寄来一些东西,邮局里挤满了人。

    程遥遥拿出介绍信,营业员给了她一个大包裹和三封信,看来她上次寄的东西很有用嘛。

    程遥遥捏了捏信封,两个厚厚的,一个薄点儿。仔细看一下名字,其中一个厚的信封却是寄给程诺诺的,落款也是程父。

    程遥遥用手捏了捏,很厚实,估计有不少票据。她瞪着那封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还给了营业员。

    她拆了自己的两封信,一封字迹比较潦草,信上询问程遥遥在乡下怎么这么辛苦,沈晏和程诺诺有没有帮着她干活,让程遥遥把糖票留着自己吃,一定要保重身体云云,显然写信的时候心情颇为激动。

    第二封信就冷静多了,上面夸了一通程遥遥寄来的杨梅干很好吃,嘱咐程遥遥要注意团结同志,跟自己妹妹和沈晏也要守望相助。洋洋洒洒两三张纸,程遥遥随便扫了一眼,就倒出信封里的钱和票据来看。

    这一回的票据少了些,其中还有好些有“特殊补助”的字样,显然是程父从特殊渠道弄来的。钱却有足足一百块。程遥遥不由得又想起程诺诺那封信来,很想知道程父在里头放了些什么。

    程遥遥把票据和信都收好,又给程父写了一封回信。她在信上照例关心了一下程父的身体,让程父不用给自己寄钱了,乡下花不了什么钱。如果有手表票,可以替她弄来一张。想了想,程遥遥把这句话划掉了,只让程父把她从前穿小了的衣服寄一些来。

    程遥遥把信读了一遍,封口寄了出去。现在她不缺钱,程父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多,要他月月给自己寄钱着实有些吃力了。

    韩茵和张晓枫也拿到了家里寄的包裹,只是都没程遥遥的包裹沉。三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包裹拆开。

    韩茵的包裹里是晒得起了糖丝的地瓜干,两斤挂面,还有一件新衣服。张晓枫的包裹里则是一罐麦乳精,一大叠烙好的煎饼,这种煎饼充饥耐饿,能放好久。

    程遥遥打开自己的包裹,里头居然是七八个写着苏联文字的肉罐头,巧克力,一件漂亮的小洋装,另外还有一盒饼干和一堆红肠,一看就知道程父跟苏联人打了交道。

    韩茵拿着那件小洋装看了又看,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爸对你可真好!这么多好东西!”

    “还行吧,就知道用钱糊弄我。”程遥遥故作不屑,不知道怎的鼻子有些酸,她有点想自己那个亲爹了。虽然不靠谱,但是飞到世界各地的时候,也总会给她买各种华而不实的礼物。

    原主这个父亲,其实也不算顶坏的。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吃的。韩茵用两斤挂面跟程遥遥换了肉罐头,张晓枫也用煎饼跟程遥遥换了红肠。

    韩茵道:“我得写信给我家里说声儿,别给我再寄挂面啥的,要寄跟张晓枫家里一样寄能直接吃的煎饼。”

    程遥遥奇怪道:“挂面不是更稀罕吗?”

    “我住在别人家,哪能自己开小灶啊?煮好了,人家孩子往我跟前一站,我是分还是不分啊?”韩茵把包裹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塞进自己包里。

    张晓枫也是一样,把东西塞进包里,压成从外面看不出来的形状。住在别人家里就是这么不方便,还不如以前住宿舍,大家晚上各自偷吃,开小灶。住在人家家里,一根柴都不能乱动的。

    韩茵对程遥遥道:“你这些东西,就这么带回去?”

    程遥遥轻松地道:“谢家跟你们那两家可不一样,没小孩儿,没人馋我的巧克力。”

    韩茵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也别太傻了,以前是刘敏霞,现在又是谢家!那谢家穷得揭不开锅,你可别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填补,咱们可是有两百斤粮食放在他们那儿的,每天跟他们一块儿吃就成了。”

    张晓枫这时道:“你们听说了吗,刘敏霞是单独开火的。”

    “这个我清楚!”韩茵对这些八卦最敏锐,道:“她那两百斤粮食藏在自己房间,每天单独开火做饭,用的又是林贵家里的柴火,你说她脸皮厚不厚,林贵家的现在恼火得不得了!还有那程诺诺,这次她算遇到对手了!”

    三人都把东西收拾好了,提起来往县城外边走,一边走一边听韩茵说书:“程诺诺去住的那户人家,女人可厉害了,直接把程诺诺的两百斤粮食锁在了柜子里,每顿饭全家人都喝野菜糊糊,等程诺诺出门了再偷偷吃细粮!”

    程遥遥脸色古怪,这作派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张晓枫惊讶道:“他们怎么能这样?程诺诺也不闹?”

    “程诺诺那才厉害呢。她算准了他们家偷吃细粮的点儿,杀个回马枪,然后笑眯眯也上桌去吃。”韩茵说书先生似的一拍手,“把他们全家都臊死了。那家的老爷子人挺正派,把全家人骂了一顿,说以后都做一样的粮食。”

    程遥遥嗤笑:“那老爷子人正派,之前吃两样饭的时候怎么不正派了?”

    张晓枫和韩茵都道:“你说得也对。管他们呢,程诺诺也算是遇到对手了。”

    程遥遥走了几步,忽然灵光一闪,道:“程诺诺去住的那户人家,老爷子叫什么?”

    韩茵想了想,道:“好像叫……林武兴。”

    程遥遥差点绊倒,居然是他家!

    林武兴生了三个儿子,日子在村里算是殷实的,还刚刚起了两进的青砖房子。但是林武兴在村里出名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那个厉害的老婆——林王氏,人称林婆子。

    这个林婆子在林家牢牢掌握着厨房钥匙,也掌握着话语权,刁钻蛮横,重男轻女,是村里头一号泼妇。她的二儿媳叫张爱花,蠢钝如猪,是有名的长舌妇。三儿媳刘敏,阴险毒辣,笑里藏刀。

    程遥遥为什么对他家这么了解呢?因为原书里的女主,就是他们家的孙女啊!

    怎么会这么巧?原书里没有写到这一段啊,是自己带动的蝴蝶效应改变了剧情吗?

    程遥遥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程诺诺住进她们家,形同养蛊,也不知道最后谁能胜出。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三哥小技能又点亮一个。求评论呀!

    推一本基友的文,超级有趣,很肥!《怪物见了我都瑟瑟发抖》by捉水母

    文案:被改造为人形兵器的郁深,为了赚钱养家,进入怪物收容公司,成为了一名身负重任的控制部主管,她的日常工作就是镇压和管理各种凶残的怪物。

    在遍地都是精英和强者的公司里,来自社会底层的郁深显得格外寒酸,所有人都认为她活不过一周。

    然而在上任的第一天,她就单手捏爆了怪物的脑袋。第二天,她就将搞事的怪物削成了肉泥。

    郁深一脸问号:“……这么弱?”

    各种生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爸爸,是你太强了!你才是真正的怪物吧?!#主管今天也在手撕怪物#

    #我在认真工作你们却在搞宫斗#

    #主管喜欢毛绒绒,没毛的麻烦让一让#指南:

    1、女主满级大佬,能暴力绝不逼逼

    2、大量人外、异常生物出没

    3、玛丽苏,全员单箭头.

    ☆、苏联巧克力

    人前不说人, 背后不说鬼。程遥遥三人搭了车回到村里,在巷子里就碰见了程诺诺。她跟几个妇女坐在林武兴家门扣,众人手里都拿着一小块巧克力, 有说有笑的, 对程诺诺亲热得不得了。

    张爱花瞧见了程遥遥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立刻扯着嗓门道:“哎哟哟, 程知青家里给你寄了啥好东西啊, 这么一大箱子。刚才小程知青的包裹咱们可都看了, 人家还分了咱苏联来的巧克力呢。程知青,你这包裹里有些啥,也给咱们大家伙开开眼呗, 别小气啊!”

    在农村,这样明目张胆跟人要东西吃是相当没家教的,也就张爱花这样的婆娘说得出口了。其他人也都笑嘻嘻地看着起哄,那巧克力味道可好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反正丢人的是张爱花,好处却是大家一块儿得的。

    程遥遥冷冰冰扫她一眼, 她满嘴黄牙上粘着巧克力,别提多辣眼睛了。韩茵气得翻白眼, 张晓枫拉程遥遥一把,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 道:“这是遥遥家里寄来的东西,还没拆呢。”

    程诺诺也抿嘴笑了一下,只是语气里有小小落寞:“遥遥姐的包裹就是比我的大呢, 也不知道爸爸给你寄了什么好东西。”

    这些女人们对视一眼,林武兴的三儿媳刘敏斯斯文文地笑道:“姐妹俩的包裹怎么还要分开寄?邮费多贵啊。”

    张爱花嗨了一声:“亲爹也有偏心眼的呗。”

    程诺诺在背后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俨然是程父偏心,程遥遥占了程诺诺多大的好处似的。

    张爱花贪婪地盯着程遥遥手里的东西,道:“小程知青包裹里才那么两块巧克力,其他全是不当吃不当喝的衣服,顶啥用?咱们乡下最缺的就是粮食!程知青,你这包裹里粮食不少吧?”

    程遥遥唇角扯开一丝讥诮弧度,露出了惊讶神情,冲程诺诺道:“爸爸没给你寄吃的?怎么可能?你快回去翻翻那些衣服,里头肯定有罐头和大列巴,那可比馒头好吃多了!还有爸爸给你寄的信,里头那么厚一叠粮票呢,你可别当成破纸给扔啦!”

    随着程遥遥的话,程诺诺脸色大变,勉强笑道:“遥遥姐,爸爸从不给我寄那些的,你也是知道的……爸爸给我的信里只有几张信纸,哪里有粮票……”

    张爱花已经立刻起身往屋子里走,嘴里还道:“哎哟,我锅里还蒸着地瓜呢,咋忘了。”

    程诺诺见状,二话不说也急着追了进去,心里把程遥遥恨得要死。她今天拿来的包裹里的确有大列巴和几个罐头,都让她事先藏起来了。林家的老虔婆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抠出去。现在被程遥遥一语道破,张爱花肯定去跟那老虔婆告状了,她得赶紧把东西转移走。

    刘敏最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笑笑地也回屋去了。

    其他女人们互相挤眉弄眼,显然都知道林武兴一家的德性,乐得看热闹。

    韩茵对程遥遥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行,一句话就让她们几个狗咬狗了。不过你咋知道程诺诺藏了大列巴?”

    程遥遥故作玄虚地笑了笑。程父到底宠了程诺诺三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寄给她。苏联货里最耐放又饱腹的就是大列巴,还有美味的肉罐头,她不过随口诈了一句,没想到程诺诺还真的藏了这两样东西。

    夕阳西下,融融的晚霞笼罩着白墙黑瓦的小院,屋顶冒出袅袅炊烟,催促着程遥遥加快脚步,跑到了门口拍门。

    程遥遥心里生出一股喜悦来,抓着门环用力拍:“奶奶,小绯,我回家啦!”

    “来啦来啦!”谢绯娇怯怯的嗓音响起,一开门就献上一个大大的笑脸:“遥遥姐,你回来了!”

    程遥遥从心里漫出了笑意。她从十二岁离开外公外婆开始,回家时面对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从没有人在家里等着她,对她送上一个笑脸。

    程遥遥丢给谢绯一个东西:“苏联货,拿着吃吧!”

    谢奶奶系着围裙洗菜呢,嗔怪地对程遥遥道:“每次回家都这么用力拍门,哪像个姑娘家,昭哥儿都比你斯文!”

    “我高兴嘛!”程遥遥凑过去,抱了抱谢奶奶,老人家身上有股干净的皂角味儿和老人味。

    谢奶奶跟自家孙子孙女都从未这么亲近过,一下子绷紧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做什么?你闯祸了?”

    “您身上的味道像我外婆。”程遥遥小声嘀咕了一句,飞快跑走去洗脸了。

    谢奶奶捏着手里的一把木耳菜,好半天才嘀咕了声:“大姑娘了还这么没正形。”

    语气到底是软和了。

    谢绯摆弄了半天手里的东西,长长方方的一块儿,上面印着个漂亮的圆脸蛋小孩儿,看着不像中国人:“奶奶,这个是什么?”

    谢奶奶看了眼,道:“是外国巧克力,糖,吃吧。”

    谢绯惊讶地看着手里的这块巧克力。这可是巧克力啊!她只从村里姑娘的只言片语里听说过,那是电影里的人才吃得到的东西。

    巧克力的包装纸漂亮极了,谢绯小心翼翼地剥开,里头还有一层亮闪闪的银色锡箔纸。再剥开,露出里头深褐色的巧克力块儿,闻上去苦苦的,又香得不得了。

    谢绯看了半天舍不得吃,非要谢奶奶吃:“奶奶,您吃一口。”

    谢奶奶掰了一小块放嘴里,谢绯这才也吃了一小块,含在嘴里。苦苦的,香香的,那股甜味儿是白砂糖和水果糖都无法比拟的。

    谢奶奶尝着嘴里巧克力的香味儿,心中叹气。她吃过法兰西来的巧克力,那才叫巧克力呢,含在舌间眨眼就融了,细腻又香浓,还有脆脆的坚果碎。如今她的绯姐儿,连巧克力都不认得。

    程遥遥洗脸擦身,换了件衣服出来了。谢绯赶紧拿巧克力给她吃,程遥遥吃了一口就道:“这巧克力味道不行,我下次跟我爸说,别买苏联货,得买法国进口的。”

    “这还不好吃啊?”谢绯惊讶地道,“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呢。”

    “我这儿还有几块,都给你啦。”程遥遥把家里寄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谢绯和谢奶奶看。

    谢绯看得眼花缭乱,程遥遥的这些东西她都从没有见过,特别是那件小洋装,让她眼睛都直了。那是一件水玉色的小洋装,胸前缀着繁复的蕾丝和系带,领口恰好能露出锁骨。

    程遥遥把那块粉底小白花的料子给谢绯的时候,谢绯爆发出此生最热情的一声尖叫,差点把程遥遥抱得断了气,抓着那块料子就跑回屋子里,说要找纸样,做件跟程遥遥的小洋装一样的衣裳。

    谢奶奶叹了口气,问程遥遥:“那块料子多少钱?”

    “谢昭把钱给我了。”程遥遥立刻道,“这料子四块三,钱还剩下一些呢。”

    谢奶奶盯着程遥遥看,又道:“你家里寄来的东西,自己留着吃。小绯不懂事,你别把好东西都给了她。”

    程遥遥扁了扁嘴,直视着谢奶奶道:“奶奶,你要这样说的话,以后家里的活儿,我的衣裳,我也不敢让小绯干了。我每天吃的菜,用的水,烧的柴,是不是也得付钱?”

    谢奶奶眼里透出睿智的光:“遥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程遥遥把那些罐头吃食一一捡起来,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别担心了。”

    谢奶奶道:“昭哥儿像他父亲,是个死心眼,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你呢?你做好跟他过一辈子的准备了吗?”

    程遥遥愣了一下,呐呐重复:“一辈子?”

    这个词对程遥遥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重复着这三个字。

    程遥遥眉眼里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谢奶奶看着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行啦,把罐头收拾起来,今天的晚饭都做好了。”

    “哦。”程遥遥抱起罐头,转身跑走了。

    谢奶奶摇了摇头。程遥遥真是个孩子,昭哥儿这条路,怕是难走了。

    与谢奶奶不同,谢绯可是兴高采烈。这几天茶饭不思,每天胡乱扒拉几口饭,就立刻钻进屋子里研究她的新衣裳去了。

    程遥遥也被谢绯缠着。程遥遥对时装最有研究,上辈子各种名牌高定不知道穿过多少,这辈子的好衣服也不少,各种衣服样式和细节她都能给出意见和建议。

    谢绯也不愧她的天赋,程遥遥稍稍一描述,她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还能删繁就简,推陈出新,做出最适合的样式。

    那一块粉色小白花的料子被谢绯巧手剪裁,逐渐变成了一件漂亮又简约的罩衫,样式比较宽,不掐腰。

    这是谢奶奶的意见,谢奶奶的说法是:“你还小呢,衣服放宽些,能多穿两年!”

    程遥遥在一边啃西红柿,轻飘飘道:“怕什么,过两年小绯长了个子,就能穿我的衣裳了。”

    谢奶奶横了她一眼,程遥遥这才想起来,谢奶奶和谢昭从不让谢绯出门,更别提让她出风头,穿显身材的衣服了。

    没办法,谢家扣着地主的大帽子呢,谢绯的美丽对她而言是惹祸的根苗。

    程遥遥只好扁扁嘴,不吭声了。谢奶奶又冲她道:“等小绯把你的衣裳做好了,也不准再穿你这些洋装出门。这样好的衣裳穿去上工,真是不会过日子。”

    “明天昭哥儿就回来了,你们今晚早点睡,明天起来帮我和面擀饺子皮。”谢奶奶对程遥遥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带着一股自己不愿承认的亲昵。

    “哦。”程遥遥苦着脸,跟谢绯偷偷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肥更。昭哥儿下一章回来,想要好多的评论!

    wb写了个谢遥民国小剧场,欢迎来玩:码字机棠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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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攒鸡蛋吃饺子

    一大清早, 谢家院子还笼罩在淡淡的晨曦中,清晨的空气沁满了水汽与花草的清香。程遥遥挽着发,含着牙刷在院子里刷牙, 脑袋一点一点, 娇嫩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凉席印子。

    谢绯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谢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着, 隔着窗户道:“遥遥, 去把鸡蛋捡了, 要不母鸡要啄了!”

    “哎!”程遥遥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咕噜噜漱口,又擦擦脸。

    鸡窝是用竹篱笆隔出来的, 三只母鸡个头都不大,却很干净,精神十足。程遥遥用苕帚把母鸡赶开,稻草堆里赫然有几枚红白皮的鸡蛋。

    “一, 二,三, 四,五……”程遥遥小心地捡出来, 一颗颗鸡蛋光溜如玉,还热乎乎的, 她高兴地叫道:“今天有五颗鸡蛋!”

    程遥遥捧着去给谢奶奶看,谢奶奶乐呵道:“还真是五个,个头还比原来的大多了!”

    谢绯闻言跑了过来, 也仔细数了一遍,高兴道:“真的有五个!遥遥姐你可真行!”

    程遥遥得意得把头昂得高高的,谢奶奶故意道:“你每天给母鸡喂那么多知了和蚂蚱,母鸡当然能多生蛋。”

    “明明是我喂得好。”程遥遥不服气地嘟哝,分给谢奶奶三个鸡蛋。

    谢奶奶道:“怎么?那两个鸡蛋不给我了?”

    程遥遥理直气壮道:“您上回跟我打了赌的,要是我能让母鸡一天下五个蛋,多出来的都归我!”

    程遥遥找了一个小篮子,学着谢奶奶的样子装了点米糠进去,把两个鸡蛋小心翼翼放进去。谢奶奶的篮子大,里头装了三四十个鸡蛋,程遥遥的篮子小,里头放着孤零零的两个鸡蛋。

    谢奶奶嘲笑她:“你能攒下几个蛋啊?”

    “你等着瞧吧!”程遥遥雄心万丈,她迟早攒得能比谢奶奶的多。

    这些日子,狗蛋那些孩子们天天给她捉知了猴。程遥遥一家子都吃腻味了,只每天给他们炸一饭盒,剩下的留着让知了孵化,每天都能得到几两蝉蜕。破壳后的幼蝉用来喂鸡。狗蛋知道程遥遥在喂鸡后,还每天给她捉一串蚂蚱,把母鸡们吃得精神抖擞。

    不知道是灵泉还是蚂蚱的功劳,母鸡们今天终于突破三个鸡蛋大关,生下了五个鸡蛋!只恨这年头家家户户只准养三只鸡,否则一天捡十几个鸡蛋也不是难事儿。

    程遥遥跑到鸡笼边,把鸡笼里的水和鸡食都添满了,趁着谢绯不注意,往水里加了一点灵泉。原本悠闲的母鸡们一下子就涌了过来,不管鸡食,全抢着喝水。

    程遥遥洗了洗手,把剩水倒进了菜圃里。这些蔬菜最近长得飞快,小黄瓜一嘟噜一嘟噜的,坠得藤都断了,谢奶奶把小黄瓜都摘了做腌菜,还拦不住它们的疯长。

    早饭是谢奶奶熬的小米粥和腌小黄瓜。小米粥特别烫,程遥遥拖拉好久才慢慢喝完,把嘴一抹就要跑,让谢奶奶留下了:“我擀皮,你调饺子馅儿。”

    “哦……”程遥遥乖乖听话。

    程遥遥拿了三个鸡蛋搅匀,用一点儿油炒成嫩黄的炒鸡蛋。昨儿买了一条二指宽的五花肉,剁碎了拿酱油料酒腌入味。茼蒿切碎,用盐杀出水来,三样料搅拌在一起,是最适合夏天的三鲜饺子馅儿。

    两斤白面粉加一斤玉米面,敲进两个鸡蛋,一点点加水搅和成絮状,再用手揉成光滑有韧性的面团。谢奶奶耐心十足,擀出来的饺子皮光滑劲道。

    谢奶奶会包好些饺子花样,一边包一边教程遥遥和谢绯:“馅儿不要太少,也不能太多,要不一下锅就全开口了。”

    谢绯学得很认真,按照谢奶奶的方法一板一眼地捏。程遥遥往饺子上安红豆,给谢奶奶和谢绯看:“金鱼!”

    谢奶奶好笑又好气道:“胡闹,红豆下锅煮不熟!”

    “好看嘛。”程遥遥趁机把饺子放下,道:“奶奶,今天打谷场卖瓜呢,我想去看看。”

    谢奶奶包着饺子,道:“买了你也抱不回来。昭哥儿中午就回来了,让他买去,你把饺子包好才是正经事。”

    程遥遥苦着脸,谢绯忙道:“奶奶,饺子我帮您包。让姐姐去看看吧。”

    谢奶奶终于松了口,程遥遥巴不得一声儿,脚步轻快地跑了。

    谢绯偷笑着对谢奶奶道:“遥遥姐想去村口等哥哥呢。”

    “不准胡说!”谢奶奶不轻不重呵斥了一声,心情复杂。

    清晨的路面上带着些湿润,脚踩上去会发出沙沙声。程遥遥出门,迎面遇到了狗蛋的母亲金妮儿。

    金妮儿跟谢家就隔着两户,金妮儿的丈夫林有志是为数不多跟谢昭关系好的。这一向因为程遥遥和狗蛋儿的关系好,金妮儿跟程遥遥的关系也亲近起来。

    金妮儿扛着扁担,跟程遥遥一道走:“这么早出门,干啥去啊?”

    程遥遥笑道:“我去村口买西瓜。”

    金妮儿笑道:“嗨,这时候西瓜贵,等下个月西瓜出来了,两分钱一斤,便宜一半呢!”

    乡下人过日子仔细,一分一厘都要花在刀口上的。程遥遥笑道:“我先买个解解馋。”

    城里姑娘就是不会过日子。金妮儿想着,四顾无人,小声告诉程遥遥:“这个月家家户户要出两个人去看瓜地,谢家也得出两个呢。”

    程遥遥眉头一皱:“村里闲人那么多,干嘛非要谢家也出两个人头,这不是欺负人嘛!”

    金妮儿叹口气:“谢三去学拖拉机,碍着人的路了呗。咳,我先走了,有空来我家坐坐,狗蛋儿天天念叨你呢!”

    迎面走来几个村民,金妮儿跟程遥遥分开了。

    村口大树下已经摆了一辆牛车,牛车上堆着好些水果:粉扑扑的桃子,带着霜的李子,七八个大西瓜,瓜藤的断口还渗着汁水。管果园的老林头挽着裤腿,身上破衣服都让露水打湿了:“桃子李子都是六分,西瓜四分,都是早熟的,卖完就没啦!”

    这些果子的价格放在城里不算贵,可放在乡下就不一样了。到了下个月,西瓜成堆地熟,一分五的价格也有。村民们是看的多,买的少。

    程遥遥走近的时候,正巧遇到林家骏。林家骏抱着一只足有七八斤重的大西瓜,小猪仔似的,一抬头看见程遥遥,高兴地招呼道:“程知青,你也来买瓜啊?”

    谁知道程遥遥小脸一绷,冷若冰霜,没看见似的走到牛车旁,低头看那些水果。老林头笑笑道:“姑娘,买点儿?要西瓜还是桃子?”

    “要个西瓜。”程遥遥纤细手指在西瓜上叩一叩,西瓜发出笃笃声。

    那些西瓜个个颜色翠绿,带着一道道黑色花纹,因为早熟的原因,形状都不是很圆。程遥遥一个个叩过去,在两个西瓜里拿不定主意:“哪个甜?”

    林家骏忙指着一个大点儿,瓜肚子上一片白的道:“挑这个。这个保准熟透的。”

    “那我要这个!”程遥遥立刻选了另一个。

    林家骏:“……”

    程遥遥又选了几个桃子和李子。

    老林头把瓜一称:“五斤六两,算你两毛五!加上桃子李子,一共四毛。”

    程遥遥付了钱,看着那西瓜犯愁,这么沉,怎么抱回家啊?

    林家骏还站在一边呢,忙抓住机会献殷勤:“程知青,这瓜沉,我帮你送回去。”

    “不用了。”程遥遥转开脸去。

    林家骏再傻也明白了程遥遥这是故意的,可他怎么得罪程遥遥了?那天在城里还一块儿吃饭,有说有笑的啊?林家骏盯着程遥遥娇美的侧脸,憋得脸红脖子粗。

    林家麒推着自行车过来了,看见自己弟弟眼神直勾勾落在程遥遥脸上,程遥遥娇滴滴的脸上写着愠怒,沉了声道:“等你去上工,你在这儿干什么?”

    “二哥,我这不是买瓜嘛。”林家骏道,“我看见程知青买了个瓜抱不动,我在这儿助人为乐呢。”

    林家麒道:“你去上工。”

    林家骏不甘心地看了眼程遥遥,可他挺怵这个二哥的,只好抱着瓜走了。

    林家麒对程遥遥道:“程知青,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程遥遥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傲慢。

    林家麒碰了个钉子,这才发觉程遥遥的气不止是对林家骏发的。自己得罪她了?

    林家麒从来也不是能对女人服低做小的性子,此时却不觉得生气。也许是程遥遥长得太美,凶人的语气也格外地娇。

    林家麒脾气颇好地道:“你一个人搬不动的,当心弄脏了你的衣裳。”

    “......”程遥遥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粉色小洋装,用茶壶熨得平平整整,是今早特地换上的呢。她浓密的长睫毛闪了闪,果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林家麒又道:“我帮你把东西送到门口就走。”

    “那......那好吧。”程遥遥勉勉强强点了下头。要不是大家伙都上工去了,实在找不到人帮手,她才不要接受小秃子她哥的帮助。

    林家麒眼底闪过不动声色的笑,伸手去搬那个西瓜。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冽嗓音:“买什么呢?”

    林家麒手一顿,程遥遥猛地转头,惊喜地叫道:“谢昭!”

    林家麒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谢昭”,程遥遥叫的是谢昭的大名,而不是谢三。

    谢昭站在不远处,身上仍穿着他离开甜水村时穿的那件破褂子,手上提了两个很沉的袋子。林家麒跟谢昭遥遥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敌意。

    程遥遥冲谢昭招手,叫道:“我买西瓜呢!你快过来呀!”

    谢昭狭长眼眸冷冷从林家麒脸上划过,落在程遥遥脸上是便如春水化冻一般:“嗯。”

    谢昭把东西放在地上,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林家麒把手收了回去,捏着车把对程遥遥淡淡一笑:“看来不需要我帮忙了。”

    程遥遥大概是心情愉悦,对着林家麒毫不吝啬地展开一个笑容:“谢谢你了。”

    这个笑晃得林家麒心神一荡,不等林家麒回答,程遥遥就转头冲谢昭莺莺呖呖说起话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有开拖拉机回来吗?我都没有听到动静!”

    “拖拉机要下星期才到。”谢昭低声回答,指节在那个西瓜上轻轻一敲:“这个不甜,换一个。”

    老林头嚷嚷道:“,胡说,这西瓜皮光滚圆的,哪能不甜!”

    程遥遥皱皱鼻子:“这是我选的,不甜吗?”

    谢昭耐心地跟她解释:“西瓜要选瓜蒂凹进去,花纹宽的。敲起来声音闷,才是沙瓤。”

    程遥遥看了眼自己选的那只瓜,瓜蒂是凸出来的,花纹紧紧挤在一块儿,敲起来声音格外清脆。她皱起漂亮的小脸,冲老林头道:“你还说这些瓜都甜呢,我现在就切开,要是不甜你赔我钱!”

    程遥遥凶巴巴的样子,俏得不行。老林头笑起来:“得得。摊上你跟谢三儿,这只瓜是卖不出去了,给你们换一只。”

    程遥遥选了自己先前看中的那一只,重了二两,老林头也没让他们补钱。

    程遥遥用帕子把几个桃子李子包起来抱在怀里,谢昭单手提了两大袋东西,一手抱着瓜,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家里走。

    虽然两人之间隔开了足足有两米的距离,程遥遥却时不时转头,唇角带笑,冲谢昭说着什么。

    谢昭面无表情,周身坚硬冰冷的气质却融化了一般。

    一个是穿着小洋装,美得惊人的城里姑娘,一个是破衣烂衫的穷小子,两人对望之间仿佛自成一股气场,水泼不进似的。

    林家麒在一丛美人蕉后头看着两人消失在巷口,自嘲地摇了摇头,骑车离开了。

    谢家院门被一把推开,程遥遥一进门就叫道:“奶奶,小绯,快看,我买了西瓜!”

    谢奶奶坐在椅子上串草珠子,头也不抬:“买了就买了,湃到井里,等下午再吃。”

    程遥遥撒娇道:“您看一眼嘛。”

    “哎呀,我串珠子呢,别闹我。”谢奶奶眯着眼,仔细串过一颗草珠子。

    谢绯一抬头,惊喜地叫道:“哥!奶奶,是我哥回来了!”

    谢奶奶哗啦一下扔了草珠子,惊喜地站起身来:“昭哥儿!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

    谢昭眸光柔软:“嗯,提前搭车回来的。”

    谢奶奶欢喜地把谢昭上下打量着:“晒黑了,瘦了!”

    程遥遥和谢绯都说谢昭没有瘦,明明看着脸上还多了点肉。谢奶奶嗔着她们胡说,“昭哥儿进城是学车去了,多费心费力的事儿啊,肯定瘦了!对了,饺子都包好了,现在就去下饺子!”

    谢奶奶忙系上围裙,进厨房下饺子去了,谢绯也跑去帮忙烧水。谢家的男人一回来,整座宅子就像有了顶梁柱,气氛登时鲜活热烈起来。

    谢昭把东西放在地上,抱着西瓜走到院子里,打水洗了洗,又把井里的篮子拎出来。

    程遥遥拿了香皂和毛巾出来,催促谢昭:“快洗把脸,你在弄什么呢!”

    “把西瓜湃上。”谢昭把西瓜放在篮子里,慢慢吊回井里,手臂上肌肉绷起流畅线条,“等下给你吃。”

    “我哪有那么馋。”程遥遥往水里加了点灵泉,毛巾浸了冰凉的水再拧干,丢给谢昭:“洗把脸。”

    谢昭接过毛巾捂在脸上,他一早就紧赶慢赶回家,走出满身大汗,冰凉的毛巾按在脸上,浑身毛孔顿时为之一颤。

    谢昭痛快地洗了把脸,手肘不小心碰到程遥遥,她反应夸张地往后躲,差点跌倒。

    “妹妹?”谢昭伸手想扶她,“没碰疼吧?”

    程遥遥皱着鼻子,微微偏头,像是在躲避他身上的味道:“没……没事……你快点洗干净了,身上都是汗!”

    程遥遥一拧腰跑走了。

    谢昭皱眉,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仔细洗脸擦身,又回屋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才出来。

    热腾腾的饺子已经出了锅,一个个白胖滚圆,冒着腾腾热气儿,厨房里充满了饺子特有的香味儿。锅里的水沸腾着,在煮着第二锅饺子。

    桌上除了饺子,还有一盘拍黄瓜,番茄炒鸡蛋,青椒擂茄子,丝瓜汤。这一桌菜比过年还要丰盛,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要闹翻五脏庙。

    程遥遥坐在谢昭对面,得意洋洋指着饺子道:“你快吃,饺子馅是我调的!”

    谢绯急忙补充:“这几样菜也是遥遥姐做的!”

    谢奶奶煞有介事地补充一句:“还有这番茄炒鸡蛋,也是用遥遥的鸡蛋炒的。”

    程遥遥玫瑰色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又被她压下去,不动声色地挺起了胸膛。

    谢昭眼底和唇边都泛起了笑意:“嗯,都很香。”

    谢奶奶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遥遥,篮子里攒几个鸡蛋了?”

    程遥遥:“……”

    谢昭露出疑惑神情,谢奶奶就把程遥遥攒鸡蛋的事儿学给他听。谢绯忍不住笑出声来,谢昭拳头抵着唇,绷住脸,努力道:“我……我给你捉点蚂蚱和知了猴喂鸡,很快就攒起来了。”

    谢家的饭桌上很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笑声了。一大盘饺子很快见了底,谢奶奶去下第二锅,站在灶台边看着袅袅的白雾,锅里翻滚的元宝似的饺子,思绪一下子变得很远。

    丈夫是第一个走的,死在了游街的路上。大儿子,二儿子,先后也死在了牛棚里。最心爱的小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尸首都没能去收。小儿媳妇儿接到消息,当晚就上吊了。

    她一个老婆子,带着小孙子和襁褓里的孙女儿,一天天地熬下来。多少次,她都想带着两个孩子一头扎进井里算了,又为了守住谢家最后一点根苗,咬着牙硬生生忍住了。

    此刻,闻着锅里飘散的香味儿,听着身后孩子们的说笑声,谢奶奶忽然有些疑惑:死?日子这么好,她到底是怎么冒出那样的念头的?

    谢奶奶把饺子盛好端上桌,又转身去倒醋。余光瞥见谢昭把自己碗里晾好的饺子倒进程遥遥碗里,自己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程遥遥哼了一声,小脸上藏不住地泛起笑意,夹起一个饺子咬了口。温度恰好,轻轻咬破柔韧面皮,里头鲜香烫热的汁水立刻冒出来,肉馅儿搅合得上劲儿,煮出来是一个肉丸,咸香滑嫩,鸡毛菜让肉馅变得格外爽口。

    程遥遥口味淡,不用另外加调料了。谢昭却加了许多辣椒,一口一个饺子,吃得满头冒汗,酣畅淋漓。他在外头拘束,只有回到家才能这样尽情饱餐。

    三个女人都笑吟吟看着他吃,谢奶奶乐呵呵,比自己吃了还高兴,连声道:“锅里还有,锅里还有,尽情吃!”

    谢昭吃了两大碗饺子,肠胃里终于有七八分饱足,舒了口气放慢速度。却见程遥遥坐在对面,一只纤细手指在脸颊刮了刮:“真能吃!”

    谢昭心中一软,压低声音对她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遥遥,攒鸡蛋这种事不适合你……不如打谢三玩儿。

    我的预收不宠幸一下吗?《穿成残疾大佬的恶毒未婚妻》,刁蛮娇妻大美人x暴戾宠妻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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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宫图

    “什么好东西?”程遥遥最是好奇, 饺子都没心思吃了,用脚尖踢了谢三好几回,急着要去看。

    谢昭几口吃光饺子, 噎得额角青筋暴起, 谢奶奶忙给他喝丝瓜汤,叹气道:“怎么饿成这样, 学车的地方伙食是不是很差?”

    谢昭不得不解释了几句, 告诉谢奶奶机械厂伙食不错, 还有家里带去的干粮,并没有把他饿着。

    等谢昭终于脱身出来,程遥遥已经蹲在那两个大袋子跟前研究好久了:“到底是什么呀?急死我了!”

    谢昭拉她起来:“才吃完不要蹲着, 会肚子疼。”

    谢昭把袋子解开,一只袋子里是行李和粮食。另一只袋子里则有几只芒果和一个纸包。

    “是忙姑姑啊!”程遥遥欣喜道。

    “……不是。”谢昭把芒果拿出来,露出下头的书籍。

    程遥遥惊讶道:“是书……”

    “嘘。”谢昭示意程遥遥噤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拎起书跟程遥遥进了她的屋子。

    程遥遥的房间里很清凉,满屋子淡淡清香与阳光。床上的粉色小软被凌乱地堆着, 丢着一件白色蕾丝边睡裙,还保留着程遥遥起床时的样子。谢昭看了一眼, 程遥遥连忙把被子抖开盖住睡裙,红着脸解释道:“我今天急着起床才没叠被子的。”

    谢昭收回心神, 咳嗽一声,把书放在桌上。这些书都陈旧泛黄,一些是教材, 有一些撕掉了书皮,散发出一股旧书特有的气味来。

    程遥遥拿起一本书翻开,书页发脆,正是高中教科书,翻开另一本,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谢昭看着她:“看看,有用吗?”

    程遥遥捧着一本书,半靠在桌边就翻看起来。她今天穿了那件粉色小洋衫,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腰肢袅娜地一把。她在桌上养了一瓷碗茉莉花,雪白茉莉花浸在水里,半开半闭吐露芬芳,令那乌黑发丝也染了幽幽香气。

    阳光从高高的雕花天窗透洒落,映着程遥遥,旧书,茉莉花,如同一副仕女图,与这所老旧破败的宅子格格不入。每多看她一眼,谢昭就越发强烈地感觉到,程遥遥是不属于这里的。

    程遥遥恰好在这时抬起头来,对上谢昭炙热得过分的视线:“你还没说呢,这些书是从哪里找的?”

    “回收站收的。”谢昭找了块布,把每本书都擦拭干净,免得弄脏程遥遥的手。

    程遥遥哼唧一声:“这些怎么可能是回收站找的?谢昭,你开始骗我了!”

    “没有!”谢昭停顿一下,吐出实情,“有一些是从黑市上找的。”

    怪不得。程遥遥翻开一本,里头夹着一页借书卡,盖着县城图书馆的章。想必是图书馆没人管理,有些人浑水摸鱼把书偷出来,跟其他书一起当成破烂卖给谢昭了。

    程遥遥把图书卡拿出来撕了,跟谢昭一起把带图书馆印章的书挑出来,把违禁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书粗粗整理成两堆,一堆,一堆各类教材,从小学到高中,五花八门的科目全都有。

    到后来就变成谢昭整理,程遥遥坐在一旁捧着本,看得头也不抬。

    谢昭忽然道:“这些不能让奶奶看见。”

    “为什么?”程遥遥奇怪地道,“我会把书藏好的,不会带出去的。”

    谢昭将两本犯禁的书撕了,埋头道:“当初抄家,抄出我父亲留洋带回来的,才把我父亲带走的。奶奶见不得这个。”

    “啊?”程遥遥失声叫了一声,把手里的丢在地上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要这些了,留下教材就行。”

    程遥遥娇气的时候是十万分的娇气,贴心起来又叫人的心都化了。谢昭唇角微微一翘,把那本捡起来:“没关系,你藏在房间里,不要带出去就行。”

    程遥遥犹豫了一下,到底舍不得那些。这年头既没有收音机,又没有电脑,她在家里快要无聊死了。她歪头思考了一下:“那我选几本几本留下来?”

    程遥遥把那一堆拿起来,一本本认真翻看挑选。卖书的人显然不识货,各种明清,外国名著,苏联,甚至童话故事都混杂在一块。

    谢昭则把那些教材按照小学,初中和高中分开,拿起一本初中教材翻了翻,有些吃力地辨认着上头的题目,唇瓣跟着无声翕动,读着晦涩的题。

    谢昭看得认真,迎面忽然飞来一本书,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谢昭一抬手接住了,却对上程遥遥绯红的脸。

    “谢昭你不要脸!”程遥遥眼波颤动,脸颊红得不像话,气急败坏道:“你……你弄来什么破书!”

    谢昭翻开一看,正对上一副插图,一男一女于秋千架上交欢,描绘得纤毫毕现,再翻一页,更是大胆**,那姿势冲击得谢昭目瞪口呆。

    谢昭哪里瞧过这种东西,脸颊登时涨得通红,眼睛却盯在上头转不开去,语无伦次:“这……我不知道……”

    “你还盯着看!不要脸,我要告诉奶奶!”

    程遥遥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就往外跑,谢昭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等等!”

    “嗤啦”一声,程遥遥的粉色小洋衫从领口处直接裂开,露出半边凝脂般的肩膀与锁骨,还有雪白蕾丝的细细肩带。

    屋子里的空气有片刻凝滞,幽幽腾起了那股微甜暖香。谢昭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狭长眼眸下一线红色,骇得程遥遥心脏紧缩了一下。

    院子里传来奶奶的嗓音:“昭哥儿,帮我把水打一下。人呢?遥遥?昭哥儿?”

    “你!”程遥遥回过神来,跺了下脚就要嚷嚷。

    谢昭一把捂住她的嘴,被掌心柔软触感蹭得又是一阵燥热。他对上程遥遥要滴出水的眼神,压低嗓音求饶:“妹妹,不要叫。”

    程遥遥鼻息间全是谢昭的味道,刹那间就软了腰,在谢昭怀里拼命挣扎,谢昭会错意,收紧手臂,在她耳边急切辩白:“我真的不知道那本书,你别生气。”

    程遥遥挣扎了一会儿,忽然没了动静,眼神很惊恐地瞪着他,睫毛上湿漉漉的挂着一滴水。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竟能托住一滴水,谢昭短暂地走了一下神,而后僵住了。

    谢昭的手压着柔软又有弹性的一团肉,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又按了下,程遥遥浑身颤抖,羞愤欲死地瞪住他,脚上狠狠踩住了谢昭的脚背。

    谢昭猛地松开了手,程遥遥却没有立刻躲开,气坏了似的,靠在他怀里浑身颤抖,脸颊连着脖颈都变成了粉色,一副被欺负坏了的模样。

    谢昭半抱着她放在床边,把她裂开的衣襟拢好,几乎要给她跪下:“妹妹,我刚才不是……”

    不是什么?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滑腻触感,叫人心神荡漾。谢昭的话卡在喉咙里,劈头挨了一巴掌。

    程遥遥缓过劲儿来,不解气地又是一巴掌。那一巴掌软绵绵,**似的扫过脸颊。谢昭喉结咽动,抿紧唇角盯着程遥遥,不闪不避,倒像挑衅似的。

    程遥遥气得跳脚,拿起一本书砸在谢昭身上:“你出去!”

    谢昭还欲解释,重重的一下从后背抽了下来。嗖地一声,有惊雷万钧之势,跟程遥遥**似的那一巴掌可不同,这一下童叟无欺,谢昭眉头都拧了起来,程遥遥吓得往后缩。

    谢奶奶拎着鸡毛掸子,怒发冲冠:“畜生,干什么呢!”

    谢昭脸皮涨红,百口莫辩地看向程遥遥:“我……”

    “呜!”程遥遥一把捂住脸,翻身扑在床上,肩膀发颤。

    谢奶奶更是气急,拎住谢昭的耳朵往外扯:“你干出这样没德行的事,你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你给我滚出来!”

    谢奶奶那点儿力气哪能撼动谢昭,谢昭怕谢奶奶摔着了,被她拎着扯了出去,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谢昭往后躲,跟谢奶奶满堂屋地绕:“奶奶,您误会了,我没有欺负妹妹!”

    谢奶奶举着鸡毛掸子:“你给我过来,我都瞧见了,你有什么可狡辩的!我从小教过你干丧德行的事儿?!”

    谢绯吓得尖叫,冲进屋子里找程遥遥救命,却见程遥遥趴在床上浑身发抖,她忙扑上去:“姐姐,你怎么了?你跟哥哥打架了?!你别哭呀!”

    程遥遥好半天才抬起头,脸上表情像哭又像笑的:“我……噗嗤……”

    她又把脸埋进被子里去了,搞得谢绯一头雾水:“奶奶在打哥哥呢!姐姐你快点出去劝劝!”

    程遥遥笑得浑身发软,抹掉眼角的眼泪,对谢绯道:“我才不要劝,他活该!”

    话虽如此,程遥遥还是把谢奶奶拦下来了。她费了半天的口舌,才让谢奶奶相信他们两个闹着玩儿,谢昭不小心把程遥遥衣服撕破了,程遥遥才闹翻脸的。

    谢奶奶将信将疑:“他好端端去你房间做什么?你别替他开脱,女人什么亏都可以咽下,就是这种亏不能吃!”

    说完还狠狠瞪了眼谢昭。

    谢昭在院子里劈柴,脸上带着一道红红的伤,眼睛都不抬一下,面无表情的脸写满了憋屈。

    程遥遥举起三根手指:“真的,我干嘛要替他开脱,我是那种肯吃亏的人嘛?他给我带了一点高考的复习资料,帮我搬进屋子来着。”

    “高考?”谢奶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高考不是已经取消了吗?你是听见什么消息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居然对高考这么了解。程遥遥没注意到这一点,只道:“是我爸爸给我写信说的,内部消息,高考在这两年很有可能就会恢复。”

    谢奶奶问道,“遥遥,你准备参加高考?”

    也准备……离开这里?

    程遥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笑道:“我打算复习,谢昭也跟我一起复习!”

    谢昭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有几分错愕。

    “高考……高考,好啊。不论什么局势,读书都是一条最好的出路!”谢奶奶亢奋地点点头,琢磨着什么,“高考没有这么快恢复,你们有至少两年的时间。”

    谢绯睁着懵懂的小鹿眼,忽然问道:“可是我们家的成分……可以参加高考吗?”

    一句话如同冷水兜头泼下,让谢奶奶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也浇灭了谢昭心里才燃起的一丝热度。

    他抿了抿唇:“我不是读书的料。”

    谢奶奶怒道:“胡说!你小时候是你爹亲自开蒙的,有读书的底子。你爹和教书先生都夸过你,过目不忘,要不是……”

    谢奶奶把鸡毛掸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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