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34)
娇奢的娘娘还要精细三分。
严正垂着眉眼,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凌以绝神色慵懒,听得外头没有混乱的动静,心知由他挑起的事端已经平息了,笑道,“严统领尽忠职守,真乃全城百姓之福。”
“殿下言重,微臣受之有愧……陛下还在宫中等您,万望您莫要再耽搁。”
“自然。”
……
御书房。
凌以绝像一只镀了金光的孔雀,昂首挺胸走了进去,门关上。
凌以帆在外站着,很快,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铃咣啷的动静,犹如鸡飞狗跳,同时伴随着他父皇的怒吼,“你个混账东西,又乱撒钱害死了人,屡教不改!今日不把你屁股打开花,老子是你孙子!”
“啊啊啊……父皇,儿臣认错了!下次儿臣还敢,啊不,是再也不敢了!”
御书房内,辰砂皇的怒骂声以及凌以绝的求饶声交织重叠,声震天地。
凌以帆闭眼听着,小身板瑟瑟发抖,替他皇兄默哀。
就在此时,辰砂皇的贴身内侍孙淮从远处走了过来,步履匆匆,经过凌以帆身边时,甚至没顾上行礼问安,听御书房动静,就知自家陛下在教训太子殿下,于是也不进去,隔着门扬声喊道,“陛下,国师大人回府了!”
话落,御书房内的动静霎时消弭,没一会儿传来凌以绝兴奋的声音,“国师回来了?太好……啊!”
“好什么好!给老子乖乖挨揍!”
“啊呀!”
下一瞬,御书房内忽然寂静无声,少顷,辰砂皇从内走了出来,吩咐孙淮道,“沐浴更衣,孤要出宫。”
辰砂皇与孙淮走远。
凌以帆跑进御书房内,就见他那位有洁癖的太子皇兄,正背朝上趴在地上,而屁股上一片血迹,果然被打开了花。
凌以绝精神抖擞地抬起头,吆喝道,“小十一,快扶你皇兄起来,抢在父皇前头,去国师府!”
……
530 国师府(二更)
当言一色站在国师府大门前时,忽地眉心一跳,有种她即将解锁某人另一个马甲的预感。
她缓缓扭头,盯着身边迟聿的脸庞,扯了扯唇角,拖长了语调问道,“别告诉我这座国师府是你的。”
迟聿筋骨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盈亮的眼睛,轻笑道,“确实不是孤的……”
言一色眉梢一扬,不怎么信,“不是你的,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寄人篱下吗?你当我傻哦!”
迟聿揉了下她的头顶,声音轻薄而坚定,“是我们的。”
言一色一愣,忍不住拿头撞他一下,“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不能,逗你比较有意思。”
“呵呵呵,最近我发现,你在我面前越来越嚣张了。”
“还不是夫人宠的。”
迟聿说得一本正经,言一色不由笑了,彻底没了没脾气,“算你识相!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溜了。”
“还不是夫人教得好。”
“我当你在拍马屁。”
“那你可受用?”
言一色拧了一把他的手臂,哼笑道,“少油嘴滑舌,走了走了,在这站着也不怕热化了。”
她当先走了几步,猛地转头又跟迟聿确认,“你真是辰砂国的国师?”
迟聿拎着一堆东西向她走近,揽过她的肩往府门走去,“如假包换。”
“你怎么混到如此高位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回去再讲给你听。”
“哦……辰砂皇知道你当国师的同时,还兼任丛叶一国之君吗?”
“不知,他未曾见过我真容。”
“原来如此!那你可有打算告诉他真相?”
“嗯。”
“哈哈哈辰砂皇若知道怕是要惊掉下巴!他该不会因此忌惮你,以欺君之名罢你国师之位吧?”
“不会。”
“这么自信?”
“他跟他的太子一样,都有病……离不开孤就像离不开水。”
“……”
言一色沉默,迟聿见她许久不作声,锋薄的唇角斜勾,淡问,“怎么了。”
言一色颦着眉,煞有介事道,“莫非他们对你有瘾?你是不是给他们下毒了?”
迟聿闻言,屈指在她额前敲了一下,“胡说……他们只是被孤的魅力折服。”
言一色啧了一声,“姑且信你!对了,你日后在辰砂皇面前也要自称孤吗?他能忍的了?”
迟聿不答反问,“你可知辰砂皇何时开始尊崇国师?”
言一色当然不知道,她并没了解过辰砂的事,结合迟聿的人生经历,盲猜,“五年前。”
“九年前,孤十二三岁。”
言一色惊讶,“这么说,你与辰砂皇之间,也算渊源颇深了。”
迟聿凤眸暗红,犹如血月,诡谲而深寒,语气凉薄,“他以惜才的名义,三番五次请孤入朝为官,见孤拒意坚决,又提出国师之位……孤那时随口应下,并提条件——要以孤自称,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料他毫不犹豫,一口答应!自那以后,辰砂国便有了一位能自称孤的国师,这件事位列荆原大陆十大奇闻轶事之一……你只需稍加了解,就会知道。”
言一色听罢,整个人风中凌乱,琢磨片刻,非常认同迟聿的话,“你说的没错,这位辰砂国的皇帝,还真是有病!正常人做不出这种荒唐事!他对你,一定有所图谋!”
迟聿狭长的眼,深暗如渊,摩挲着掌中言一色的柔荑,不轻不重。
……
后院,锦韶院。
言一色沐浴一番,换上了新裙,走出来时,就见迟聿歪靠在躺椅上,双眸阖着,神色安宁,气息轻缓,好似睡着了。
迟聿是从别处洗浴后又过来的,等了没一会儿,便被困意淹没。
言一色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摸着下巴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将他抱到床上去,会睡的舒服一些。
言一色的手才碰到迟聿的手臂,便被他反握住了手腕,一双精致寒凉的眼睁开,映入言一色的身影时,泛起一丝柔波,抓过她的手亲了亲,“困不困?”
言一色诚实道,“嗯,有些累。”
迟聿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他没有走,而是陪她一起。
房中安静凉爽,一股倦意涌上来,言一色头沾到枕头,秒睡。
迟聿方才小睡了一会儿,此时神清气爽,并无困意,眉眼温柔地看着她,眸光缱绻痴缠,深处是浓烈如火的爱意。
……
凌以绝为了比辰砂皇先一步到国师府,难得不要形象,什么也不清理,就顶着自己被揍的这副凄惨样子,在凌以帆和心腹阿满的帮助下,风风火火闯进了府门。
魑妖最先得到消息,忙不迭出面迎接,看到凌以绝伤痕累累的样子,见怪不怪,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因自己的恶趣味,被辰砂皇狠狠修理了一顿。
凌以绝也不知怎地就有了个怪癖,爱以看人抢钱为乐,场面越混乱、越激烈、越血腥,他越高兴。
这绝对是个给自己招黑的癖好,凌以绝因此事被冠上的恶名,响亮程度直追他的美名!朝中铁面无私的齐御史为此进谏了多次,辰砂皇最初还只是象征性地责罚一番,后面见凌以绝屡教不改,气疯了,就干脆自己上手了!
然而辰砂皇亲自教训也没用,凌以绝时不时就要闹事,辰砂皇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久而久之,这件事便广为人知,且众人习以为常。
同时,世人都在传,凌以绝对自己怪癖的执着之深,跟倾慕云音有的一比。
魑妖向凌以绝行了礼,便冷静地安排他去客院,并让人去找大夫来。
凌以绝趴在凌以帆背上,冷脸拒绝,“本太子不要别的大夫看伤,快把你们国师叫出来!除了他的医术,本太子谁也不信!”
魑妖干笑了下,好心劝道,“太子殿下,国师大人在陪夫人,两人正歇着,若是被打扰……恕魑妖直言,伤上加伤算是轻的,万一‘横’着出去,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凌以绝似乎毫不在意惹到迟聿的危险后果,他只吃惊一点,“夫人!?国师何时娶妻了?本太子和父皇都没收到喜帖!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吗!”
凌以帆瞪大了眼睛,配合着凌以绝,猛点头。
魑妖道,“太子殿下请勿激动,国师大人还未成亲,但已认定了夫人,非她不娶。”
凌以绝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那本太子更要见见国师夫人了,看她是何等倾城绝色,能让国师神乎颠倒。”
531 见人(二更)
凌以绝越想越好奇,抬头看魑妖跟个木桩子似的,呵斥道,“你让开!让本太子过去!你不敢打扰国师,本太子敢!”
魑妖见他态度强硬,渐渐冷下脸来,声音低沉,“魑妖若办事不利,将以死谢罪……故而,太子殿下如果执意硬闯,休怪魑妖得罪了。”
凌以绝眼神倏而冷厉,迫人的威压自身上散发出来,气势汹汹地抬手指着魑妖,然说出的话却十分怂,“你好样的!不闯就不闯,当本太子真稀罕踏入国师府的大门!”
他气势跟话语的反差,平添了几分喜感。
背着他的凌以帆此时脸色通红,额头冒汗,声音颤颤,“太子皇兄,我撑不住了……”
一旁的阿满见状,立即将凌以绝背过来,凌以帆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拍着胸膛,大口喘气。
他还没缓过劲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十一,衣衫不整、席地而坐,成何体统!”
凌以帆背部一僵,打了个激灵,蹭地从地上跳起来,垂头缩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出现的辰砂皇。
凌以绝趴在阿满背上,冲辰砂皇讨好的笑,犹如花儿一样灿烂,一口洁白的牙齿亮得闪光,“父皇。”
辰砂皇穿着一身便服,沉稳如山,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彰显皇家威仪,但脸上的凶狠神色,破坏了高不可攀的感觉,就像一位寻常人家,痛骂顽皮孩子的父亲,“凌以绝,你带着一屁股伤来国师府干什么?找事还是找死啊!给老子滚回去!”
凌以绝笑而不语,目光嗖地转向魑妖,亲切和蔼,“魑魅……不,魑妖,不是准备了客院和大夫,快带本太子去!”
魑妖没动,看着辰砂皇。
辰砂皇看凌以绝当着自己的面,委婉挑衅,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他受伤的屁股上,“臭小子,别脏了国师府的地儿,滚回你的太子府去!”
凌以绝疼得嗷嗷叫,呜咽着声音控诉,“父皇,我看国师才是您亲儿子罢!偏心偏得太过分了!我乃辰砂堂堂储君,在国师府养伤,分明是他的荣幸!”
辰砂皇和魑妖都被他的振振有词,吸引了心神,一个拿他当傻子,一个拿他当活宝。
而就在凌以绝话落的瞬间,他忽地一跃而起,鬼魅般消失,冲向后院。
他的心腹阿满还保持着背他的弯身姿势。
辰砂皇和魑妖俱是一愣,然后飞速追去!
……
凌以绝功力不俗,甩开辰砂皇和魑妖,一路进了锦韶院,没走几步,忽觉一道鞭影袭来,他一个后空翻躲过,长鞭抽到了地上,伴随着尖锐巨响,土石四溅,尘沙飞扬!
凌以绝站稳后,定睛一看,一丈远外,站着一个手持长鞭的‘女子’,身形高挑,容颜妩媚,神采间英气十足,正似笑非笑回看着他。
墨书道,“陛……国师大人在休憩,不得叨扰,太子殿下止步。”
凌以绝打量着墨书,眸光变了又变,少顷,笃定开口,“你是荒月城主,墨书。”
墨书没什么好否认的,“太子殿下好眼力。”
凌以绝目光闪动,意味深长道,“不及你好本事……既跟随丛叶新帝迟聿皇,又效忠辰砂国师,一仆侍二主,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凌以绝话落,辰砂皇与魑妖从天而降,一人落于他身侧,一人去到墨书身边。
辰砂皇的视线落在墨书身上,眼底划过深色,充斥着探究。
方才凌以绝的话,他听到了,心底不免生出几分疑惑,不动声色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墨城主,有缘在国师府相见,不若找个地方聊一聊。”
墨书与魑妖对视一眼,不假思索应下,“陛下相邀,墨书若拒绝,便是却之不恭了。”
辰砂皇龙心大悦,凌以绝笑得比他还明显,心头不断猜测着墨书跟国师的关系。
……
日头不断地西移,直到日落西山时,锦韶院内还是一片悄然无声,再无人来打扰。
辰砂皇和凌以绝,倒是急切地想见他们许久没见过的国师,但忙着消化墨书向他们揭开的迟聿的身份秘密,一时倒没顾不上。
房中,床上的言一色幽幽醒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迟聿怀里,而他正深情地看着她。
言一色茫然间与他对视,不知该说是迟聿表现出的爱意太露骨,还是她对人的眸光过于敏锐解读得太清楚,脸红了红。
迟聿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慢慢凑近……
两人走出房门时,落日的余晖依旧温柔,天边被晚霞染透,瑰丽绚烂。
流思、浅落和盼烟,一个个冒出来,倒没见墨书和魑妖。
言一色便随口问了一句两人的去向。
流思清丽温婉,笑道,“他们在陪辰砂皇和太子。”
迟聿神色不动,毫不意外他们会来。
言一色眸光一转,歪头看着迟聿,“你要见吗?”
迟聿扣住她的手指,“一起。”
言一色愣了愣,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她多少了解迟聿对她的占有欲,从未带她主动见过什么人,这是第一次。
莫非,辰砂皇和太子,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
泛珍园。
一座位于假山上的凉亭内,辰砂皇和凌以绝,都在静坐沉思,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了,墨书和魑妖不便打扰,在角落里对弈。
迟聿牵着言一色出现的时候,辰砂皇最先察觉,猛然抬头,猝不及防被迟聿和言一色的风华身姿迷了眼,恍惚间还以为在做梦,梦见了一对下凡的神仙眷侣。
凌以绝发现异常,扭头看去,眼神霎那间变得直愣愣的,跟傻了一样。
言一色扫了眼震惊失神的两人,不由莞尔,暗叹一句,不愧是父子,呆傻模样中的精髓,简直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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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标题错了,是一更一更一更~
532 套路
迟聿看着辰砂皇和凌以绝这两个呆货,甩过去一个眼刀子,气势锋利逼人,二人霎时像被刺到一般,蓦地回过神来,搞清楚眼前状况后,若无其事地恢复如常,该看天的看天,该看地的看地,好似方才失态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言一色乐了,拿手肘捅了下迟聿,给他一个眼神:这对皇家父子蛮有意思的。
迟聿回看,上扬的眼尾逶迤出凉薄的光,用口型道:他们都有病。
言一色挑了挑眉,神情玩味,同样用口型回道:哎呦,我觉得你这话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而非讥讽!他们对你到底有多好啊,难得你会口下留情。
迟聿暗红的眸子里,卷起轻笑:这么了解孤?看来平日里,眼里、心里,没少琢磨孤!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爱孤了?
言一色紧盯着他微动的薄唇,解读出其中意思后,眼角狠狠一抽,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真是无耻不要脸呀!
她优雅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自恋狂!
迟聿故作糊涂:你说什么?
言一色一脚踩上他的鞋面,皮笑肉不笑:没说什么,就是踩踩你,看你今儿是不是脑子进水,反应迟钝了,看不懂人说话。
迟聿面不改色,正要说什么,忽听凌以绝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国师大人、国师夫人,挤眉弄眼、打情骂俏也要看场合!实在忍不住,就放开了声音说啊!也好让我们听听,你们有多恩爱。”
比起辰砂皇父子的吃惊呆滞,在角落里的另两个人——墨书和魑妖,则淡定多了,所谓如胶似漆、情投意合,说得就是他们的主子和夫人!该习惯的已经习惯了!这会儿,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心理。
言一色扫视两人一圈,抿唇微笑,一时间还真忘了这儿有两个外人,怪就怪,跟某人斗嘴太上头了!差点忘乎所以。
她微一颔首,有礼道,“辰砂皇、太子殿下,我是……”
辰砂皇抢话,脸色有点不太好,“言家少主言轻。”
一旁的凌以绝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自己不久前,似乎通过撺掇自家父皇出兵丛叶的方式,表达了对言轻这位荣誉少主的不满。
凌以绝悄咪咪看了眼言一色身边的迟聿,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千万别想起来千万别想起来……
言一色比较在意辰砂皇的神情,他似乎对她的身份有什么不满,不以为意道,“辰砂皇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有何指教?”
辰砂皇愁眉苦脸,站起身,用长辈的姿态,将她请到座位上,而后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迟聿,这才看着言一色道,“你当知道,云家与言家世代都是死敌,而我辰砂皇室历来与云家关系亲密……”
“所以呢?”
言一色粉拳抵着下巴,眨了下眼。
辰砂皇硬抗着迟聿冷飕飕的眼神,咳嗽一声道,“孤这里有一件为难的事,那就是……前一阵子,云家的家主找孤喝酒,透露出要嫁女儿的意思,他相中的女婿就是……”
辰砂皇的目光,从言一色脸上滑到迟聿脸上,不动了,意思明显。
言一色撇了下嘴。
迟聿冷漠如斯。
墨书和魑妖心下一惊,没想到看热闹看到自家主子身上了。
凌以绝愣了半晌,下一刻突然爆炸,他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辰砂皇,语速飞快,“云叔叔要嫁哪个女儿?”
辰砂皇老神在在道,“还能有哪一个,云少主云音啊!”
凌以绝整个人都不好了,阴沉着脸,瞪着迟聿,放狠话道,“本太子要跟你决斗!生死不……啊!”
他话未说完,不知哪儿飞来一颗葡萄,正好堵住了他的嘴!
凌以绝定睛一看,发现是言一色动的手,她笑眯眯道,“我先问!你待会儿再发疯!”
凌以绝默默吃着嘴里的葡萄。
言一色素白的柔荑托着腮,眸光清澈盈亮,瞅着站在一处的辰砂皇和迟聿,一本正经道,“云音是云家的少主,按理说不该嫁人,只招赘吧?云家主难不成想让国师入赘?胆也太肥了!”
也不怕被残暴的某人打个半死!
辰砂皇嘿嘿一笑,“你说的都是老规矩、老黄历了,现如今已经不讲究这个,大不了他们成亲后,生下的孩子一个跟父姓,一个跟……”
辰砂皇越说声音越弱、嘴巴越抖。
迟聿身上的冷煞之气,太吓人了。
迟聿阴森的眼,无情幽寒,“你可应下?”
辰砂皇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要敢说替他应了,一定会被毫不留情扔下假山,到下方的湖里,跟鱼儿做个伴。
辰砂皇笑容有几分扭曲,“自是没有!反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请孤说项的恳求!只不过,为此也得罪了人家,所以……”
迟聿散发的低气压又重了。
辰砂皇也不敢卖关子了,忙道,“你和言家少主的婚事,近期还是不要举行了,等云家主消消气,再说罢!”
话落,他不等迟聿有任何反应,露出一副邀功的神色道,“不过,孤也是可以与云家主翻脸,立即下旨为你们赐婚的!只要你答应到谷作城走一趟,那里爆发洪涝,灾情严重……”
辰砂皇前面刻意提及云家主有意撮合迟聿和云音的事情,其实说穿了都是套路,主要目的就是想请迟聿这尊大佛,帮他分摊一些朝中事务,治理水患。
迟聿就知他是有事相求,冷笑一声,“你朝中大臣都死光了?安葬的银两够不够?孤可以借你,他日把国库还来!”
言一色这才懂辰砂皇的闷骚操作,看来平日里在迟聿那儿碰钉子碰得太多了,无计可施,以至于剑走偏锋,啥拙劣的招儿都敢使!
她扭头看向凌以绝,语重心长道,“辰砂太子,都怪你不争气!你父皇都这个年纪了,还要求着外人帮他治理河山,你到底有多不堪大用啊!还害得我们国师总被你父皇骚扰!”
辰砂皇沉声附和,“说得好!”
用三个字,可以形容此刻凌以绝的感受——扎心了。
凌以绝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生硬地转移话题,“国师大人好不容易回来,今夜先吃个家宴,等明日再邀皇亲、大臣们作陪,为国师和夫人接风洗尘。”
言一色确实饿了,点头,看向迟聿。
凌以绝和辰砂皇也看向他。
迟聿打了个手势,角落里的墨书和魑妖会意,退了下去。
迟聿坐到言一色身边,“你是否急了?”
言一色诧异,“什么急了。”
“你和孤的婚事。”
言一色一愣,成亲,其实一直是她潜意识里刻意忽略和回避的事……并非不想嫁给迟聿,而是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竟然没有她的亲人在场……
想一想,不免难过、遗憾。
她眸光轻转,凝视着迟聿,笑着反问,“你着急吗?”
迟聿语气坦诚,“心急,但急也没有用,因为……你的嫁衣还未做好。”
言一色怔住,突然从他这句话里,明白过来,他私底下只怕早就在准备他们的亲事了。
半晌后,她弯了双眸,笑意灼灼,“那我可以做一个最省心的待嫁女了?”
“你只要别跑,乖乖等着嫁给孤就好。”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辰砂皇和凌以绝:“……”
凌以绝嗖地一下凑到辰砂皇身边,小声道,“完了完了,国师大有色令智昏的危险,他天才的头脑是不是快废掉了。”
辰砂皇一拳捶到他脑袋顶,“人家的脑袋瓜就算废掉,那也比你强!”
凌以绝捂着头,咬牙切齿道,“你坦白交待,国师是不是你的种!”
辰砂皇又想打他了,“老子倒是想!但你看老子的条件,能有像国师那样的种吗!”
凌以绝懂了,“父皇英明。”
一对璧人,一对父子,说着不同的话,交流着不同的感情,莫名和谐。
533
今夜的晚膳,是墨书这位“食神”亲自下厨,各道菜肴之美味,让辰砂皇和凌以绝赞不绝口,埋头一顿狼吞虎咽,原本打算拉着迟聿喝酒不醉不归,却因为忙着填补口腹之欲,早把这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了,等两人回过神来想起时,肚子里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父子两人坐在桌前,明明并没喝酒,却昏昏欲睡,困意来了挡都挡不住,皆是墨书这桌膳食的迷人魅力,吃下去后带给人的美妙感觉,让人甘愿化作“猪”——吃饱就睡,乃是最简单的快乐。
墨书在一旁目睹,见两人被自己的厨艺折服,神色骄傲,意气风发。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魑妖,“听说十一皇子也进府了,怎么没见?”
魑妖道,“在陛下和太子都追到锦韶院后,他就离开了,托人留下话——他该回宫见母妃了,不能久待。”
墨书了然。
另一边,迟聿和言一色早就吃完了,坐在亭中的长椅上,边赏景,边闲聊。
眼见辰砂皇和凌以绝再也吃不下,而是需要一张床,迟聿吩咐魑妖和墨书,“留下侍奉。”
两人一正神色,“是。”
迟聿牵起言一色,并肩离开。
……
沿着花径,两人一路往锦韶院而去,闲庭信步,心、身都很慢,安宁惬意。
言一色手中拿着一截青绿的杨柳枝,饶有兴趣地把玩,手腕灵活地挥动,在空中划开温柔的弧度。
她眼中晕染开散漫的意味,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他们虽说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但似乎并没有心怀芥蒂呢!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讲,他们对你一个外人、臣子,实在好得不正常啊!”
辰砂皇和凌以绝,得知迟聿的真实身份后,震惊无语言表,他们心中皆有许多疑问,若放在平时,绝对不吐不快,但方才在一起用膳时,两个人面对迟聿,竟然只字不提,以素日里的寻常姿态,包容了他的一切,并用行动告诉迟聿:他们不介意他的过去、身份、甚至是欺骗。
言一色都有这种感觉,迟聿作为被辰砂皇偏宠的一方,当然感触更深,他神色波澜不惊。
言一色又问,“是虚情假意吗?”
迟聿眸光晦暗,耐人寻味,“你说得很准确,他们对孤,的确说得上‘好’……这种‘好’,能装得一时,却装不了一世,在这九年间,他们待孤的态度,始终如一,不论孤做过多少肆意妄为、损害他们利益的事。”
言一色视线转向他,长睫卷翘,水眸剔透,仿佛洒进了月影浮光,笑如精灵,“能做到如此地步,该不会你是他们的亲人吧?”
迟聿的父母既然不是丛叶先帝和上官盈,那必然另有其人。
“孤早有怀疑,循着此方向,命人详细查过,却无甚头绪。”
言一色唔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辰砂皇对你莫名的包容和疼爱,还是让人在意!如果你与他有亲缘关系,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相认,也不告诉你实情?如果没有,他身为一位英明的帝王,纵容你的理由又是什么?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事关重大呀!”
迟聿凤眸妖冶凉薄,微眯了下,冷锐的唇角一勾,笑意耐人寻味。
“对了!”
言一色轻灵的语气忽而一变,将手中的柳枝当话筒举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你跟云音到底怎么回事?先是玉叱觉的马甲跟她传绯闻,再是辰砂国师的马甲被云家主看中做乘龙快婿……你们还真是有缘呢!”
迟聿心下意外,唇角的弧度扬了扬,妖邪魅惑,冷白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哑着声音道,“承认你吃醋,孤就告诉你。”
言一色闻言,羞涩一笑,看着明明是要温柔小意的迹象,话出口,却是相反的另一种强悍风格,“承认你想睡书房,我就成全你!”
说着,她将手中的柳枝缠在迟聿脖子上,轻轻一勒,笑容挑衅!
迟聿笑意不变,双手揽住她的腰,磁性的嗓音低沉,“孤只跟你有缘!”
言一色哼了一声,“别打岔!说说云家主怎么就看上了你。”
迟聿惜字如金,“他有病。”
言一色差点笑了,又是这一句,瞪他一眼,一字一顿道,“什么病?”
“白日做梦的病。”
言一色眉头轻挑,听到此处,算是明白那位云家主怕是一肚子弯弯绕绕,迟聿知道他的意图,但因为一些理由,所以不想告诉她罢了。
言一色问到此处,点到为止,原本问云音和他的事,也就是玩笑话,没想认真。
迟聿揽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冷不丁听她又问,“辰砂太子对云音是真心倾慕,非她不可吗?”
迟聿默了片刻,才道,“他自视甚高,认为最顶尖的女人才配成为他的妻……他对云音执着,与其说源自情意,不若说是云音的各方条件,达到了他心中设下的线。”
言一色理解,就像龙对凤、芝麻对绿豆,凌以绝这位人中之龙,当然要找人中之凤,云音刚好拥有“凤”的尊贵,所以才被他瞧上,若日后有一天,他遇见比云音更娇的“凤”,只怕就要变心了!
……
迟聿有事还要处理,去了前院书房,并嘱咐言一色先睡,不必等他。
而言一色自是回了锦韶院,一进门,便见到了在地上打滚的一团黑色毛绒球,正是丑帅的兔兔。
言一色眸光大亮,几步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又揉又捏,玩闹半晌,确定它没瘦没蔫,这才看向房中伺候的流思,笑问道,“听说国师府里也有一片蚀心草田?”
迟聿为了兔兔可谓煞费苦心,当年与轩辕勋相遇,之所以想要跟他学医,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想研究出蚀心草移栽也能存活的方法。
迟聿天赋异禀,迄今为止,但凡他想做到的事,就没有完不成,包括移栽蚀心草这件事。
而万魔谷的蚀心草,荒月城药园、丛叶皇宫有,辰砂国师府也有。
因为蚀心草保存时日短、沿途又无供给的问题,兔兔无法跟随言一色等人长途跋涉,在与他们行进一两日后,便分开了,由一只万魔谷的巨鸟,将它先送到了国师府,由留守府中的魅魔照料。
迟聿国师身份时的属下配置,心腹有四人,分别是魑妖、魅魔、魍鬼、魉怪。
魑妖前一阵子到丛叶帮忙,如今跟迟聿一同回来,魅魔则在他外出的时候,留守国师府统筹相应事务,至于另两人,还在外办事,并未归来。
流思对言一色道,“是!听府上人说,国师大人专门开辟了园子,奴婢去看过,里面的药田比当初宫中那一块还大。”
言一色莞尔,手指轻轻揪着兔兔的金色胡须,“看来我们兔兔有口福了!”
她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跳脱的声音,“仙女,你的小燕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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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四大风云人物的名字,是【魑魅魍魉】和【妖魔鬼怪】按对应顺序组合o(* ̄︶ ̄*)o
534 得知(二更)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个黑色的人影如风般吹了过来,流思都未看清她是如何从门外到门内言一色面前的!
言燕背着一个花包袱,一张精致艳丽的容颜,神色冰冷,一本正经,与她刚才那句话里的活泼热情,大相径庭!
她一副好似要喝摔碗酒上战场的样子,言一色怀里抱着兔兔,心底冒出一串问号,如果不是知道她太会演,还会以为她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言一色撸着猫儿一样的兔兔,抬脚往里走,不疾不徐道,“你来得好快。”
流思也早已习惯了言燕时常发疯表现出来的多重模样,淡定地走上前,取下她背上的包袱,“已经给你留了房间,我帮你放过去。”
说完便退下了。
言燕瞧着言一色和流思没有什么反应,顿觉没意思,放弃她给自己加的人设,一蹦一跳来到言一色面前。
她清了清嗓子,面上炯炯有神,“仙女,元长老吩咐给你带个消息。”
言一色恍然大悟,不走心道,“原来这就是你来得如此快的原因——为了当个合格的信使!”
话落,一只温暖白嫩的柔荑伸过去,“拿来罢!你也坐下歇歇。”
言燕蓦地一笑,漂亮而稚气,坐到言一色身侧的同时,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过去。
言一色拆了信,一手撑着脸侧,靠在引枕上,神色慵懒地看起来,没一会儿,眸光一变,快速扫过后面的其他内容。
苒苒竟然隐瞒去向,独自离开了,至今不知所踪!
言一色对苒苒此举并没有什么看法,她是自由的,拥有去或留的权利,但她也和元长老一样,对她放心不下,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心性单纯,偶尔不注意时还会平地摔,遇到危险很可能就把命丢了。
信上元长老也拜托她找一找,如果有了苒苒的消息,立即告知他,不过,她唯一知道的情况,就是苒苒离开了神医谷,除此以外,再无推断她去向的信息,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言一色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如今只能祈祷,苒苒那个傻姑娘运气好些再好些,平安无事。
不过话说回来,苒苒借尸还魂加失忆,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人!万事皆有因果,她该做的事、该走的路一定还未完。
言一色眼眸半垂,沉思着,要不要借用迟聿的力量去找一找人,不会插手她的决定,但起码要知道她在哪里,有没有被欺负。
……
辰砂皇宫,华羽宫内。
凌以帆陪他母妃用完膳,乖巧地听着她询问自己的课业,沉着地细回慢答。
惠妃端庄高贵,温柔亲和,问完凌以帆的课业,便闲谈起来,说了一两句话后,便不经意间问道,“听说国师今日回府了,你跟你父皇和太子去了他府上,可有见到人?”
凌以帆道,“未曾……国师并无见客之意,当时父皇和太子皇兄硬闯了进去,而孩儿见到了回宫的时辰,便未留下,来了母妃这里。”
惠妃笑了笑,感慨道,“你父皇对太子最宠也最狠,难得太子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没有因三天挨打而疏远他,两个人还经常一起胡闹。”
说完,惠妃问了下时辰,便让凌以帆回去,早些休息。
凌以帆离开后,惠妃走到外头长廊下,逗弄着一只笼子里的黄莺。
过了一会儿,一名宫女从远处走来,行过礼后,递上一封信。
“娘娘,乐平长公主来信。”
惠妃一愣,收回手,定定看着她,“你说谁?”
“乐平长公主。”
她沉声重复了一遍,惠妃露出犹疑之色,拿过信,走到屋内,拆开来看。
惠妃看着看着,渐渐若有所思。
伺候在近前的宫女问道,“娘娘,乐平长公主信上说了什么?”
惠妃将信烧了,淡声道,“她过几日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回辰京,让她女儿与十一殿下见一见,话里话外,透露着撮合他们的意思。”
宫女大吃一惊,“殿下才十一,还小啊……”
惠妃笑意转冷,“她恐怕就是看中了十一还小,好掌控。”
惠妃思虑半晌,站起身去写回信,虽然她知道已经没什么用,根本改变不了乐平长公主的决定。
……
乐平长公主是辰砂皇的胞妹,二十多年前嫁到了苍洱国为乐贵妃。
荆原大陆上除了迟聿、无忧和辰砂三大国外,还有一“盟”,即由苍洱、横肃、东尧三个小国组成的盟约国,三国交接地为裴域,盘踞着五大世家之一的裴家。
如今苍洱国内,朝局不稳,乐平长公主需要为自己所生的皇子寻找助力,拿女儿做筹码,用联姻的手段拉拢他家势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而乐平长公主准备启程去辰京,是否真的要将自己女儿嫁给凌以帆,以获得辰砂皇的支持,还是除此以外另有图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时此刻,苍洱国皇宫,乐贵妃所居的凤仪宫。
美轮美奂的庭院殿宇,价值不菲的各种摆件,彰显着乐贵妃在宫中的尊贵地位。
浴池里,暖意正好,香气袭人,几个宫女在服侍乐贵妃洗浴。
乐贵妃身边的两位大宫女冰清和玉洁,忙完手上的事,退了出去。
……
外头,冰清一路都心不在焉,一不注意,险些撞到了柱子上,幸好她身边的玉洁拉了她一把。
“冰清,你这阵子到底怎么了?每天都跟丢了魂似的。”
玉洁神色关心,口吻无奈。
冰清的眉头狠狠皱起,左右看了看,暗自一咬牙凑近玉洁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前阵子娘娘中毒被救醒后,就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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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乐平长公主是个新人物(><)
535 乐贵妃(一更)
玉洁闻言,面皮倏而绷紧,她拉着冰清的手,走到一处更方便说话的隐蔽地方,轻声问,“你发现什么了?”
冰清抿了抿唇,才道,“娘娘一惯怕猫,但几日前竟然允许四公主的那只白猫靠近,没有半分惊慌之色!娘娘中毒初醒尚且虚弱那会儿,我照顾她起夜,她回到床上后却坐着发呆,眼神变来变去,时显阴狠狰狞,活像厉鬼附了体……唔……”
玉洁忙拿手堵住她的嘴,紧张道,“你不要命了,竟然在宫中说些神啊鬼啊的话,还跟娘娘扯在一起!眼下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你我言行都要小心!”
玉洁话落,一只瘦弱的黑猫突然从角落的暗影中窜了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冰清胆子更大也更镇定些,看过去后发现是一只猫,温顺柔弱,没有丝毫攻击性,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地,大松口气,脸色缓和下来,安慰起玉洁来。
黑猫在两人不远处转悠,似是饿了,正在觅食。
冰清和玉洁两人面面相觑,被只猫突然打岔,玉洁没了停留此处听冰清乱说的心思,拉着她便要离开。
冰清却不肯,盯着玉洁,顾自道,“还有一件事……娘娘最疼爱亲女四公主,素日里被缠着撒娇、无理取闹,也不曾露出半分不耐,可近日这几次,我发现娘娘好几次冷脸,最可怕的一次……”
冰清话音顿住,深吸一口气道,“你还记得前日,四公主来凤仪宫,娘娘不慎打落一盏滚烫的热茶,烫到了四公主的脚吗?”
这件事玉洁当然记得,但远不如当时就在殿内伺候的冰清知道的详细,她点头,“一个意外而已,你莫要胡思乱想。”
冰清猛地摇头,紧盯玉洁的眼睛,语气笃定道,“不,不是意外!我亲眼看见了,娘娘虽说做得隐蔽,但我还是看出了她是故意的!”
玉洁惊骇,脸色一白,忙低声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再跟人说了,若让娘娘知道,饶不了你!”
冰清追问,“你也觉得娘娘有异了是不是!”
玉洁叹口气,点了点头,“但如今我们又能如何,纵然知道这位娘娘可能有猫腻,但不宜打草惊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另想他法!”
冰清听她说的在理。
玉洁拉着她走了。
两人谁都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后,那只在附近活动的黑猫,忽地亮出爪子,在她们离开的方向挥了下,而后,跳上墙头,飞速消失。
……
乐贵妃出浴,换上寝衣,待宫女们绞干墨发并做了保养后,坐于软榻上,慢慢喝着莲子汤。
乐贵妃将空碗放进宫女手中,神色倦懒,温声道,“本妃乏了,都下去罢。”
“是。”
殿内的宫女无声退下,一只黑猫却溜了进来,没让任何人发现,停在乐贵妃脚边。
乐贵妃一脚将它踢远,脸上无害温软的神色转变为倨傲,一双杏眸尤为阴戾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她红唇轻启,“有何事禀明?”
不错,她在问一只猫。
黑猫蹲坐在地上,发出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基本再现了冰清和玉洁的对话。
乐贵妃听懂了,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眼中闪现杀意!
她自袖中摸出一张符纸,指尖一甩,嗖地一下没入黑猫的身体,很快,黑猫的身躯变大三倍不止,爪子又尖又长,锋利无比。
这符纸能让黑猫短暂地拥有更强的攻击性和杀伤力,但符纸效用过了后,就是死。
“杀了她们!”
黑猫的双眼无神,完全服从乐贵妃的命令,下一刻,消失不见。
乐贵妃斜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
翌日,凤仪宫的下人们发现冰清和玉洁死了,在两人房外不远处的一口井里,还发现了一只死去的黑猫。
消息传进乐贵妃的耳中,她惊怒且悲伤,勒令人彻查此事,同时跑到苍洱皇面前哭诉了一番,大意是宫里有人想害她,先是前阵子中毒,再是这次身边心腹离奇身死,她身边危机四伏,自己防不胜防,以求苍洱皇同意她速速离开皇宫,去辰京省亲。
苍洱皇应允。
乐贵妃得偿所愿,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狡诈的笑容。
……
四公主得知跟随母妃去辰京的事提前后,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她明白,很有可能在她过去后,就要跟辰京的十一皇子定下婚事了。
四公主在御花园的一处湖边,投石子玩,排解心中忧愁,正是豆蔻年华,一身红衣如火,高贵端方,耀眼夺目。
她累了,回头看向自己的侍卫,正要吩咐他拿碗水来,却见他一脸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下不悦,大步走过去,拔高了声音道,“古献!”
古献惊醒,眼珠一动,终于恢复几分神采,“公主殿下。”
此人正是古涛的嫡长子古献,他离开荒月城后,就往西南方向来,去了苍洱国,进入帝都后,因为一出狗血的英雄救美,他被四公主看上了,并被她强行掳进宫,做了侍卫。
四公主其实是相中了他做驸马,但心知自己父皇和母妃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徐徐图之,让他当侍卫,只是权宜之计。
四公主见他肯理自己,温柔道,“你在想什么?若有任何难事,尽管告诉本公主,定为你排忧解难!”
古献冷漠脸,“草民生平唯一志——仗剑天涯、行走江湖,请公主放我走。”
四公主拉下脸来,“不行!只要你答应不走,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古献听言,忽然认真地看着她,“听闻四公主要跟乐贵妃去辰京,我想随同!”
四公主喜上眉梢,“好啊!你和本公主真是心有灵犀,本公主今日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不过……你不是不想日日见到我吗?为什么想一路护送我去辰京?”
古献眼皮垂下,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母妃乐贵妃!
古献迄今为止,一共见过乐贵妃两次,一次是最开始以侍卫身份留在四公主身边,乐贵妃出于对她的关爱,见了见他,主要是敲打他恪守宫中规矩,做侍卫就要有侍卫的样子,休要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
第二次见他时,是在她中毒九死一生后,询问他的一些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全是迟聿的过往!可迟聿跟乐贵妃,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了解他的生平干什么?
而乐贵妃更是从他幼时与无名产生交集起,一直问到最近的情况——丛叶暴君“死”在迟聿新帝手中!详细地像在确定他的什么身份!
古献第一个怀疑就是,乐贵妃可能跟迟聿有亲缘关系,或者她知道谁跟迟聿有亲缘关系,在帮着找人。
当然了,也有可能跟什么亲缘无关,乐贵妃兴许跟迟聿本人有仇、又或者是跟他的什么亲人有仇,报复到他头上来!
古献面对乐贵妃的询问,几乎没有隐瞒,一来他的命被乐贵妃母女掌控在手中,撒谎没有好处,二来,说不定在他坦诚以告的帮助下,能让迟聿早日跟亲人团聚!
至于最坏的“仇人”那种情况,古献并没有多思虑,因为他认可迟聿的强大,觉得任何想杀他的人,都只有被反杀的命!
乐贵妃准备回辰京省亲,包括四公主在内的大多人,都以为乐贵妃是为了促成四公主和辰砂皇十一子的婚事,以争取到一份助她亲子夺嫡的筹码,古献却不这样想,他更相信乐贵妃是冲着辰京的国师迟聿去的!
古献之所以知道,迟聿就是辰砂国的神秘国师,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几乎天下皆知。
传言里自然没有直白的说——“丛叶暴君假死,用辰砂国师的身份正大光明出现”,只是说辰砂那位显露真容的国师,与丛叶暴君长得极为相似,但气质和品性却不一样。
不过仅凭这一点,南泽、慕子今、无隐、古献等人已经可以确定迟聿就是辰砂国师了。
------题外话------
真正的乐贵妃已经中毒死了,占据她身体的灵魂是别人o(* ̄︶ ̄*)o
536 心里空(二更)
在花廊开辟出的一处轩室内。
乐贵妃坐在琴案旁,手指没有章法地拨弄着琴弦,看起来神色恹恹、略有烦躁。
一名宫女端着盘冰镇瓜果走进来,放在案几上后,沉声道,“娘娘,车马、人手、行囊都已准备就绪,明日出发离开,绝对万无一失。”
此人是顶替了冰清姓名和位置的人,成为乐贵妃新的心腹。
乐贵妃低声轻问,“明日?”
冰清不知为何,觉得她的语气有些怪异,可再仔细分辨时,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忙道,“是……明日辰时。”
“退下罢。”
“是。”
冰清带着轩室内的所有宫女一起离开。
乐贵妃手肘压在琴弦上,一双眼眸妖冷邪恶,嘴角的笑意瘆人,仿佛一具红粉骷髅,周身散发的冰寒死气,令人毛骨悚然。
她眉眼间的神采,虚幻而诡谲,喃喃自语,“迟聿,丛叶暴君、辰砂国师……从他的过往和为人看,尤其他的年纪和那双红眸,十有八九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婴孩,希望见到后,不要让她失望,呵。”
……
盟约国之一的东尧国。
夜色深深,一轮明月高悬,无数星子在熠熠闪烁。
整座皇宫气势恢宏,雄伟壮观,犹如蛰伏在暗夜中的庞然大物,令人望而生畏。
苒苒抱膝坐在床上,头埋在两腿间,清冷的月光透着大开的窗户洒进来,笼罩住缩成一团的她,像在她身上落了一层寒霜,显得孤寂孱弱、惹人怜爱。
八月的天气,哪怕到了夜间,也是不冷的,但苒苒坐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却觉得自己在发抖。
苒苒倒不是害怕,她本身是个坚强勇敢的人,之所以会有这种状态,是因为她心里空的厉害,白日还好,一但到了晚上,就会莫名迷惘不安,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的,可沉下心一想,却又没有任何方向,她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自己:她不该留在这里,留在喜欢的人身边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能跟思慕的人相守在一起很开心!可时日越久,她越觉得她不该!不该的原因是什么,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苒苒就这样陷入了自我矛盾和怀疑中。
苒苒在随江奕等人来到东尧皇宫后,才震惊地明白,江奕不是江奕,他是北冥羿,东尧国的天子;灵夫人不是灵夫人,她是东尧丞相之女陈灵,权倾后宫的令贵妃!
他们二人,还有令贵妃的婢女穗儿,不仅身份是假的,就连脸,都是易容后的假脸!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人去神医谷求医问药,做了完整的伪装!
至于两人的真容,如果说令贵妃的美貌让苒苒惊艳,那么北冥羿的皮相……苒苒只能说,如果令贵妃与他站在一起,只会被衬得黯淡无光!
苒苒没想到自己喜欢上的人,身份会如此尊贵,最初她抵触、退缩,但还是努力适应了下来。
北冥羿没有给她封号,居于后宫,而是让她做了侍弄笔墨的宫女,几乎每日都是近身侍奉。
北冥羿此举,其实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她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也算安稳,没有人使坏害过她。
但即便如此,宫中就是宫中,各种条条框框、礼仪规矩、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都难免给人一种压抑感。
苒苒对这点体会的并不深,毕竟她在宫中待的时日不长,又在北冥羿身边,被保护的很好,但她依然有自己的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胡思乱想的她身心俱疲,迷迷糊糊中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色静谧,北冥羿披着月光来到她床前,一身白衣如雪,疏离冷漠,威严和尊贵刻在骨子里,仿佛命定的王者,生来就该处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无论是外表和内里,北冥羿都得了上天的眷顾和偏宠,出色地不似真人。
他的眼神犹如茫茫白雪般,无情无欲,落在苒苒身上的时候,才似有风起,吹起一层雪粒,扬向天际,是万千荒芜中唯一的生动。
北冥羿坐在床沿,抽出苒苒身下压着的半边薄被,为她盖上时,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温软的肌肤,神思蓦地一顿。
他打量着苒苒恬淡的睡颜,莫名地有些意动。
北冥羿今夜没有走,苒苒是属于他的。
……
另一边的宁福宫。
令贵妃在等北冥羿,已困的眼睛睁不开。
穗儿从外匆匆走了进来,看着令贵妃强打起精神来的样子,有些心疼,脚下无声走过去,禀明了才得到的消息。
令贵妃闻言,困意霎时无影无踪,她淡淡一笑,“看来本宫不用等了。”
话落,她起身往里走去,穗儿忙跟过去伺候。
……
令贵妃睡下后,穗儿走了出来,让外头该当值的宫女进去。
穗儿抬眼一瞧,发现晴嬷嬷端着什么东西从远处过来,走过去几步,笑着道,“嬷嬷,娘娘睡下了,宵夜怕是用不着了。”
晴嬷嬷了然,又问道,“陛下歇在哪儿了。”
穗儿一听,拉下脸,语气里有些不快,“那个叫苒苒的宫女。”
晴嬷嬷见她情绪都表露在脸上,不由皱眉,严厉道,“穗儿,女儿家的情态,无论何时都要美。”
穗儿不怕她,反而笑着凑近,撒娇道,“我知道,这不是在嬷嬷面前吗!您可是我娘,偶尔不得体都不许吗?”
晴嬷嬷心软,“我不是你娘!你娘是……”
“是是是,我知道是您当年的好友,一起伺候在娘娘身边的悠兰,只可惜福薄,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您出于姐妹情谊,照顾我长大!可这么多年来,您不是我亲娘,但胜似我亲娘啊!”
穗儿如此嘴甜,晴嬷嬷心中熨贴,忍不住笑了,心中感慨,若是当年娘娘没有为了帮辰砂的那位长安公主,让悠兰随着一起走,今日享女儿福的就是她了!
537 两位皇姑姑(一更)
辰砂国,辰京。
辰砂皇意欲在宫中设宴,为迟聿这位国师接风洗尘,过了开宴的时辰,迟聿姗姗来迟不算,仅在众人面前亮个相,转身就走了,将嚣张狂妄、蔑视皇威,演绎得淋漓尽致!
偏偏辰砂皇没有半分不愉之色,开怀大笑,直言国师真性情且难能可贵!暗戳戳以维护的态度,揭过迟聿带来的尴尬气氛,打破冷场的局面。
出席夜宴的人,哪有看不出辰砂皇对迟聿过分偏爱的,各怀心思,但大多数还是不满迟聿的所作所为,怀疑他给辰砂皇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们对迟聿看不惯,心中憋了一肚子话想要抨击,却无人敢在辰砂皇面前针对迟聿,实在是这么多年下来,辰砂皇战不问缘由一味纵容迟聿,每回面对皇亲朝臣对迟聿的攻讦,反击的战斗力可谓爆表!众人屡败屡战,但时日久了,发现劝谏辰砂皇废黜国师根本无望,也就放弃了。
再加上迟聿并没有仗着圣宠兴风作浪,反而深居简出,偶尔也能呼风唤雨、占卜预言,算的上不负国师之名,也就认可了他的存在。
……
一连好几日过去了,迟聿和言一色的日常便是吃喝玩乐,两耳不闻窗外事,悠闲自在。
期间,言一色深思熟虑后,还是将苒苒的事情告诉了迟聿,但并未提及苒苒借尸还魂上官盈的事,只道她是元长老认的孙女,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她受元长老所托,想让迟聿帮着找一找。
这点小事儿,迟聿自是答应了。
这一日是仲秋节,宫中照例设宴,迟聿见言一色想去,便陪着她进了宫。
仲秋夜宴由辰砂皇后一手操办,在御花园内,设了一些趣味游戏,主要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消遣玩乐,说不定还能觅得知音好友、心仪之人,佳节之下若能成就美事,喜上加喜,他日回想起来,也会觉得这一日的仲秋节格外圆满些。
言一色拒绝了黏着她的迟聿,“无情”地将他留在殿中,与辰砂皇和凌以绝、凌以帆他们交流感情。
当然了,交流感情只是言一色的美好愿景,迟聿自然没这个心思,他只觉无聊,不过,与辰砂皇等人,倒是有些朝堂、农商上的正事可讲,便勉强留了下来。
言一色独自一人在御花园内自由徜徉,很快便融入了四周喜庆热闹的气氛中,有不少女子主动上前示好,邀她一起作诗、听琴、观舞、游湖等等,皆被她婉拒了,她喜欢一个人随便看看走走。
言一色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眼前的湖面上,有从其他地方飘来的花灯,仅有几盏,并不多,尤显此地的安静。
她忽地闻到一股桂花酒的味道,没一会儿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就见是一名身穿石榴红宫装的少女,容颜娇俏,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手中拎着一个酒壶。
之前在殿中开宴时,言一色见过她,知她是惠妃的亲女五公主,年芳十四,十一皇子的同胞姐姐。
言一色还在打量她,凌以沫已经热情地跑过来,兴冲冲道,“你是国师的那位未婚妻!”
言一色笑了笑,颔首,“五公主。”
凌以沫对“美”有超强的感知力,并且没有抵抗力,看着美如仙女的言一色,就忍不住痴笑,整个人傻里傻气。
好在她的目光里仅是单纯的欣赏赞叹,没有令人不舒服的猥琐感觉,倒不让人厌烦。
言一色任凭她看,不过却夺了她手中的桂花酒,毫不客气地尝了尝,叹道,“好喝。”
凌以沫回神,紧张又激动,脸都红了,“那送给你。”
言一色歪了下头,越看越觉得这位五公主,有大明星狂热小粉丝的既视感。
凌以沫敢送,言一色就敢喝,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双双坐在草地上,背后一块巨石,面前不远处是荡漾的湖水。
言一色千杯不醉,更何况一壶酒也没多少,她依旧清醒,柔软的眼眸湿漉漉的,无害且不带任何防备,美地犹如镜中花,水中月,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生怕一下子就没了。
凌以沫说白了就是一个重度颜控,明明才认识言一色,就完全成了她的迷妹,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言一色扬了下眉,“那你见过最帅的男人呢?”
凌以沫答得异常认真,“我父皇!”
言一色愣了下,莞尔一笑,“我以为你会说国师。”
凌以沫嘿嘿笑,“我最喜欢父皇了。”
言一色从她眼中看出了对辰砂皇的敬仰崇拜,眸光微动,不由想起,辰砂皇与凌以绝父子之间的相处方式……
“你父皇是个好父亲。”
凌以沫笑得一脸幸福。
“他对每位公主和皇子都很关爱吗?”
“是!”
凌以沫说得毫不犹豫,话落,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二十多年前的父皇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对几个皇兄皇姐都不亲近。”
言一色手指点着下巴,好奇问道,“五公主……”
“你叫我沫沫罢!轻姑娘。”
凌以沫笑着打断,一副乖巧听言一色说话的模样。
言一色从善如流,“好,沫沫,二十多年前,你还未出生吧?你知道的都是听别人说的咯。”
凌以沫点头,“我从母妃那里打听来的,还有几个皇姐皇兄……对了!”
凌以沫似想到什么,露出个求夸的表情,对言一色道,“我还听说,父皇之所以会变,是因两位皇姑姑嫁到别国的事情。”
言一色单手托腮,目露玩味,颇为感兴趣道,“你讲一讲。”
“嗯!”
凌以沫应了声,“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苍洱皇来辰京,想求娶一位皇室公主,建立良好邦交!苍洱国虽是小国,却兵强马壮,不容小觑,父皇与众大臣商议后,决定将适龄的长安姑姑嫁过去。”
“那,你还有一位皇姑姑是谁?”
“乐平姑姑!她是父皇的胞妹,而长安姑姑与父皇的关系远一些,并非同母……不过两位皇姑姑的关系却很好。”
言一色明了,安静地等她继续说。
凌以沫却沉默了片刻,才道,“后来,长安姑姑在远嫁苍洱国的途中,不幸遇见悍匪,她为不在那群人手中受辱,跳了崖,尸骨无存!消息传来后,乐平姑姑十分伤心,还病倒了,两国联姻的事情便搁置了一段时间……再后来,乐平姑姑主动提出要嫁往苍洱国,似乎是在那段时间里与苍洱皇的接触中,生了情!乐平姑姑坚持,父皇劝说无果后,便只好如了她的意……如今,乐平姑姑是苍洱国的乐贵妃,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在宫中一直圣宠不衰。”
538 奇事(二更)
凌以沫说罢,蓦地又想起她最近才得到的消息,忙分享给言一色,“乐平姑姑前不久已经带表姐出发来辰京了,快的话,再有个七八日就会到。”
言一色眨了眨眼,“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辰京,必有什么缘由吧。”
凌以沫道,“听我母妃说,乐平姑姑应该是想将表姐嫁给十一,获得父皇的支持,帮助表兄坐上苍洱国的帝位。”
言一色想了想凌以帆那副尚显青涩的少年模样,默了默,“十一皇子才十一岁啊,两个人目前只能先订亲吧。”
“母妃也是这般说……唉!谁让父皇的成年皇子,除了太子皇兄外都有了正妃,乐平姑姑深知让表姐做太子妃无望,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十一身上!我看母妃的意思,很不乐意呢。”
言一色可以想见,到时惠妃和乐平长公主之间,只怕要有一场较量。
她眸光微转,又问道,“你父皇除了两个妹妹,可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凌以沫答道,“没了。”
言一色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将凌以沫告知她的事情,在脑中认真过了一遍,还是觉得当年那位死在远嫁途中且尸骨无存的长安公主,有很大的疑点。
但话又说回来,假设长安公主是迟聿的母亲,那么当年辰砂皇既然狠心让她远嫁,足见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并不重,起码不如胞妹乐平,如此一来,他有什么理由无条件纵容她的孩子?莫非有别的隐情?
言一色琢磨了片刻,最终耸耸肩,放弃了越想越复杂的猜测,毕竟也没有用,当下还是眼前的美景更重要。
言一色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赏月看星星。
未免因静下来,而跟凌以沫之间气氛尴尬,她随口扯了个话题,“听闻荆原大陆,有什么所谓的十大奇闻轶事?你父皇允许国师自称‘孤’,就是其中之一。”
凌以沫闻言,瞬间来了个精神,一把抓住言一色的手,“你问这个可问对人了,我可是宫中最博学多识的公主,这十件事都知道!”
言一色从她眼中看出了强烈的展示欲望,生怕她开始滔滔不绝,机智地掌握主动权,“你就说排名第一的吧!”
凌以沫听言,立即道,“排名第一的奇事,两个字可以概括——‘神秘’,那就是大陆的历史上,缺失了一段三百多年前的详细记载,传言,相关的史籍和古迹都被毁了,没有流传下来。”
言一色神色微讶,“连一点野史都没有吗?”
凌以沫笑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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