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15)
让古涛有些焦头烂额,怒火充斥双眼,额角的青筋暴起,“来人,封锁‘无名’宫和春禅寺,追捕可疑人物!再将外头那些昏过去的下人,给本城主弄醒!”
“是!”
蒙砚站起身,看向古涛,“应该是被毒死……”
南泽在殿中仔细察看了一会儿异常痕迹,插话道,“先找个仵作和精通医毒的人来,弄清盈夫人的详细死因,说不定有助于锁定凶手。”
古涛转头吩咐人去照南泽说的做,扫视南泽和蒙砚,想到某种可能后,沉声道,“会不会是不知所踪的言轻!”
南泽目露玩味,“她的确有嫌疑——因为盈夫人设计害她,所以杀了盈夫人报复回来。”
他说罢,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一脸赞赏地感慨道,“谁能想到她除了身法快如风雷,还懂幻术?而且很有造诣,蒙公子一时半刻竟也被她糊弄住了!她可真是让本公子惊喜!”
南泽曾经命人详细地查探过言一色的过往,得来的情报,与他所接触到的真人迥然不同,完全就像两个人。
她莫名拥有绝世武功、莫名成为言家荣誉少主,如今又莫名精通幻术绝学……
这些她不该会的,却矛盾地被她拥有,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蒙砚听见南泽的话,垂下眼睑,心中并不平静。
一个时辰前,他按照与上官盈的约定,在佛堂花园的暗处潜伏,见到言一色出现后,便施展了幻术,意图将她拉入由他主宰的幻境中,任意摆布,摧残她的身心,掌控她的意志,准备套出她心中的秘密来,最后再让她跟几个身染脏病的男人苟合。
蒙砚原本很有把握,胸有成竹,但打脸的是,言一色在最初幻境世界还未形成时,就拿南泽李代桃僵,不仅如此,她竟也懂幻术,蒙蔽了古涛、上官盈的眼睛和感觉,让他们将她错认为是南泽,还愉快地交流上了!
然后,不显山不露水地逃之夭夭!
蒙砚发觉猎物不对时,已经和南泽较量半天了,倒不是他眼神不好,连男女都分不清,而是他早就不知不觉中了言一色的幻术,将南泽认成了她!
蒙砚在察觉真相后,心神巨震,他明白自己这次,马失前蹄,遇到高手了。
而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言一色怎么会幻术!她到底有什么来头!
古涛此时此刻,想起言一色就头疼。
蒙砚在发现跟自己交锋的不是言一色,而是南泽后,及时止损,收了手,他们二人以及古涛,碰了个面,三人一番交流后,明白了一切!
古涛得知之前与他和上官盈闲谈的“南泽”,其实是言一色时,犹如遇上了晴天霹雳,惊骇不已!
以往他和无名都没把她当回事儿,却没想到她深藏不露,竟然懂幻术,同时耍了他、上官盈、南泽和蒙砚!
“城主!那些晕倒在地的人都带来了!”
一个侍卫走进殿内回禀。
古涛回神,神色冰冷威严,厉声喝道,“让他们都进来!”
以刘嬷嬷为首的一众婢女、婆子依序而入,她最先看到殿内地板上血淋淋的上官盈,那副样子一看就是没了声息,她浑身僵硬,少顷,眼中冒出了泪,一下扑了过去,趴在上官盈尸体上嚎啕大哭!
古涛喝止了她,“够了!”
不待他问刘嬷嬷如何会昏倒,她已经抬起悲愤交加的脸,眼中冒着狰狞的恨意,“城主,是神女云姑娘!老奴就是被她打昏的!”
古涛、南泽与蒙砚对视一眼,算不上意外。
……
言一色带着迟聿下了山,正好是饭点,两人没有走多远,寻了一家装潢气派、生意火爆的酒楼走了进去。
一共三层的酒楼,几乎人满为患,但在两人出现后的一盏茶功夫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离开,自动清场!
要问为什么?
迟聿的那张脸!
他的脸在丛京好使,在荒月城更好使,因为他在这里称霸作恶的时间,可比京城要久!
言一色和迟聿并肩站在大堂门口,她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争先恐后从窗户跑走,时不时能听到‘噗通’落水的声音,可能有的窗户下面是湖,所有人不敢走大门,因为迟聿在这儿堵着呢。
一开始,她觉得挺好笑,可瞧着瞧着,不知为什么,心中发沉。
被人避之唯恐不及,再铁石心肠、不以为意,也痛快不到哪儿去!
她抬头瞧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拉起他的手,往楼上走去,心思通透的吴掌柜,煞白着脸努力镇定,吩咐人准备楼里最顶尖的美酒佳肴,孝敬一两年没出现过的活祖宗!
他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将言一色和迟聿带到了城主的专属雅间!
吴掌柜热情如火,殷勤地端茶倒水,不敢往迟聿身边凑,只能讨好看起来温柔乖巧的言一色。
迟聿一个眼刀子杀过去。
吴掌柜的心漏了一拍,手中的茶险些摔下去,只能保持着九十度弯腰递茶的艰难姿势,小心翼翼去瞧迟聿,笑得比哭还难看,“陛……”
“怎么?话说不利索……没舌头?”
迟聿鸡蛋里挑骨头,阴森森地盯着他。
吴掌柜委屈得快哭了,他才说了一个字,从哪里看出来他不利索了!
“下去罢!”
言一色笑眯眯开口。
吴掌柜迟疑地看向她,你说话管用吗?你能做荒月魔帝的主?别开玩笑了。
“滚!”
迟聿骂了一个字,吴掌柜腿脚快过意识,‘嗖’地溜走了。
迟聿和言一色四目相对。
“你关心孤。”
迟聿说得斩钉截铁,指的是言一色在容华殿将他强行抱走时,小声嘀咕的那句话。
不是真骂,是笑骂,也就是在那一刻,迟聿才觉得,他熟悉的言一色回来了。
他恍惚中都在想,之前对他冷嘲热讽的言一色,只是个噩梦。
言一色两手托腮,呵呵一笑,并不否认,“挺想说你自作多情,但可惜不是!我还没告诉你吧,容华殿外那些趴地上的人,是我干的,她们晕倒前看到了我的脸……我是故意的,知道为什么吗?”
迟聿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沉溺在言一色对他温柔的态度中。
言一色看他似乎状况外,眼角抽了下,两手一摊,叹口气,无奈道,“帮你背锅啊!”
362 关心(一更)
迟聿一怔,呼吸一轻,混沌的神思犹如破晓一般,变得清明绚烂。
他凤眸暗红又幽寒,眼底似有破碎的浮光凝起,视线聚焦到言一色的脸上,明明心中已经明白过来,却还是要沉声求证,“什么意思?”
言一色眯起眼,趴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样子松散惫懒,“字面意思咯!上官盈的死,古涛那边会怀疑到我头上,而我也会承认,所以,你——”
她说着,气势十足地暼了他一眼,“就从这件事中被摘出去,懂了不?”
迟聿其实什么都清楚,但就是想亲耳听到言一色说,感觉还是不一样,他心间划过一丝暖意,胸腔压着几分笑,缓声道,“流言蜚语,孤视如粪土,你不必……”
言一色从桌子上起来,嚣张地做了个堵住耳朵以示不听的姿势,“打住!都听我的,你抗议无效。”
迟聿话音顿了下,高深莫测的眼中一片宠溺的柔色,他忽而站起身,从对面坐到了言一色身边,正要暗戳戳动手动脚时,就见她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身子歪靠在桌沿,睨着他不怀好意笑道,“刚才打断你说话真是不好意思,来,我们接着说,不过换个话题——你为什么要弑母?”
她的最后一句话犀利直接。
迟聿觉得天黑下来了,猛然扯过言一色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拉入怀里,手臂环过她把人压在胸膛,另一只手在她头顶作恶,揉成鸡窝,看似凶狠暴力,实际雷声大雨点小,给猫挠痒痒都不够劲儿。
“你果然还是在意!孤说过了,是她该死!”
言一色头埋在迟聿怀里没有挣扎,任由他去,气定神闲地开口,“该死也该有个该死的理由啊!你确定不解释一下?你在我心中弑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它是一根刺你懂吗?拔不出来就会越陷越深,然后让我对你越来越失望,失望之后,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都不敢设想,呵呵。”
言一色能听到迟聿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瞬错乱,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顷刻阴寒。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两手搭上他的脖颈,明明是亲昵暧昧的靠近,却没有心意相通的温暖。
迟聿线条锋利的眼眸垂下,凝视着她,眸色明灭不定,抱着她的手臂紧绷。
言一色莞尔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你不会以为我中间说了背锅的事情,上官盈死在你手中的这事儿就翻篇了吧?”
迟聿神色不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言一色继续道,“你真不想说也可以,我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人!但你要想好,这次不说,可就错过我关心你的机会了!以后你再想说,我还不听了!”
她也是纳闷,大暴君解释几句会死啊!就算是胡诌个理由也行啊!
迟聿闻言,笑了一声,性感好看的薄唇勾起,一张精致如妖的脸靠近她,眼中凶光露骨,灼灼如火,“你亲孤一下,孤就告诉你。”
言一色一愣,“哈?”
我特么已经心中有数,还要做出牺牲跟你交换没用的?我赔大发了行不行?做梦去吧!
她搭在他双肩的手改为抓,然后咬牙切齿地来回摇晃,“你还提要求,当本姑娘求你呢是不是?一点破事,不想说拉倒!”
迟聿笑意未变,浑身就像没骨头一样让她晃。
忽地,敲门声响起,紧接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陛下,小的来上酒菜……”
言一色听见后,唰地扭头看向房门,声音嘹亮,两个字,“进来!”
她放开了迟聿,重新坐好,很快,端着酒菜的一长队人鱼贯而入,依次上菜,有条不紊,并且快、准、稳,上完后弯腰请示,风一般离开,关上了门。
房内一片寂静,就像他们没来过一样。
言一色笑了笑,拿手肘捅了捅迟聿的手臂,反讽道,“真是训练有素,你教导有方啊!”
迟聿一本正经开口,“一般,孤下次带你去饕餮斋,那里的人更懂事。”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言一色甩给他一句,然后热切期待地扫视一圈满桌子菜,食指大动,一上来就夹了几块面前的鱼肉,放入碗中,递到了迟聿面前。
他看着玉碗里明显就是重口的鱼肉,陷入迷之沉默。
言一色自己夹了一块排骨在啃,见他一动不动,用一种嫌弃的眼神在盯着碗中吃食,顽劣催促道,“动啊!”
“孤不吃。”
“没让你吃啊!”
“你说什么都不吃,除非……”
你亲孤一下。
这五个字迟聿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言一色根本没逼他吃,转头看向她,正要说什么,就见她一脸理所应当道,“我是让你挑刺啊!”
迟聿:“……”
这次他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言一色一边吃,一边煞有介事道,“知道你不吃,但让你干看着我吃多没意思?所以给你个机会有点参与感,不用太感谢我。”
迟聿到底还是上手了,反正他在言一色面前的高高在上早就没了,只是挑鱼刺,可比吃鱼刺好多了!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一个吃一个伺候,倒很和谐。
言一色这几日在佛山上是真的斋戒,过得比兔子还不如,眼下能吃一顿丰盛大餐,整个人都浸泡在暖心暖胃的幸福中。
迟聿坐在言一色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心中安宁踏实,周围目之所及的一切,似乎都鲜亮起来了。
迟聿心情很好,但是想到言一色因上官盈的死抓住自己要一个解释,眸光沉了沉。
他不是没有话说,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尤其是被言一色那双剔透纯净的眼睛注视着时,他不想她的眸色,因为知道自己的事情后,染上其他难看的颜色,所以不由自主地去斟酌已经想好的腹稿,一而再再而三,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张口。
言一色吃了七分饱,便停下筷子。
她转头望向窗外,视野开阔,远处水天相接,天蓝水碧,风景绮丽秀美,似乎能让人忘了一切烦忧。
言一色一时发怔,迟聿从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他竟然睡着了。
言一色察觉到时,哭笑不得,低头看向他合在自己腰间的手,用自己的手量了一下他的手腕,发现某人好像瘦了一些。
她心中叹口气,没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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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八点多呦
362 相告(二更)
迟聿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身在一处宽敞舒适的软榻上,言一色就在他身边坐着看小话本,她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醒了?”
言一色头也没抬,沉浸在话本上的故事中,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冒粉红泡泡的情节,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从迟聿的角度看过去,样子甚为傻萌。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一把她的脸,“醉了?”
言一色吃疼,打掉他的手,将话本一把拍在他胸前,“我没喝酒!就算喝了,也是千杯不醉!”
迟聿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心中记下了,打算日后寻个机会试试她。
言一色站起来,瞧见他垂眸不语的高深模样,似乎在琢磨什么坏事。
她黛眉轻挑,心思转了转,不知打了什么主意,龇牙一笑,猛地朝他扑过去!
言一色开口了,波澜不惊的声音清凉如水,侵袭他所有的感官,如身处雪山寒池中。
冷到眼睫结了霜。
“上官盈不是你母亲!”
言一色说得笃定。
迟聿抚摸她脸颊的手顿住,处于言一色暗影下的绝世脸庞上,一双难以描述感觉的暗红凤眸里,静静蔓延开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手落到了言一色的脖颈上,一截雪白滑腻,他爱不释手,但也脆弱地一折就断。
迟聿垂下眼睑,浓密的鸦羽很黑,犹如画在虚空的几笔水墨,遮住他眼中的神色,语气没有起伏地问道,“从上官盈那里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言一色黑白分明的眸子晶亮,并不想隐瞒欺骗,“你不是真正的迟聿对吗?就像我顶替了‘云中仙’的身份一样。”
“嗯……”
迟聿鼻音发出了一个字,手指在言一色柔软的脖颈上摩挲,平静地继续问,“还有呢?”
言一色没好气地道,“没了!”
就这两点还不够劲爆吗?
若单只是上官盈并非大暴君生母,还不能推测出大暴君不是迟聿,毕竟也有上官盈顶替了大暴君母亲身份的可能,仅仅只是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现实的真相却是,大暴君不是迟聿,不是那个先帝传位诏书上该继承皇位的迟聿!
也就是说,身份有问题的不是上官盈,而是大暴君,她的亲生儿子才是真正的迟聿!
这些都是言一色从上官盈容华殿中的一些新旧物中,推测出来的。
言一色说完那两个字,想撑着迟聿的胸膛起身,却不想被他一把摁住了后颈,向下带去,整个人狠狠砸在他身上。
言一色的脸埋在了他肩头,腰背被他的双手抱得很疼。
她看不到迟聿的神色,却听得见他令人心颤的声音,“你与上官盈接触没多久,却能知道这些秘密……你和孤想象中的一样,聪慧地过分!告诉孤,上官盈还跟你说什么了?”
言一色清澈漂亮的眼眸眯起,她能深刻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迟聿,很危险!
“她没跟我说,我自己在她殿中翻找东西,发现的线索,而后,推测出来了一些事情,得到你的承认,那肯定是真相了……”
迟聿温柔拍了拍她的后背,哑着声音诱哄,“什么线索,什么事情,你说。”
言一色听得心中发毛,挣扎了一下,马上就被迟聿压制得更紧。
她放弃了,哼笑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痛快点儿说出来!别磨磨唧唧东问西问没用的!”
迟聿固执地重复,“你说。”
言一色一噎,她没什么不好说的,但他有什好听的?
她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开口,向迟聿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
一些奇怪的家书——正面是对迟聿的关爱和忧虑,背面却是诅咒谩骂之语,看似上官盈精神分裂了一样,一面爱,一面恨,但实际上书信正面提及迟聿名字的内容,是写给她的亲儿子迟聿,而背面那些充斥恨意的字句,全然没有出现过“迟聿”两个字,但会有“孽子”之类的词眼,在不知道大暴君和上官盈没关系时,初看只会觉得迷惑,因为以为“迟聿”和“孽子”是同一个人。
那些透露上官盈母子矛盾的画卷,以及衣柜里寄托母爱的琳琅繁多衣饰,原也是矛盾的地方,但也能从中理解出一个“上官盈对自己儿子爱恨交加但还是爱占据上风”的意思来,再联想一下多年来大暴君残暴不仁、狠辣无情的为人处世,基本都会认为他们母子关系恶劣,错都在大暴君,而上官盈是个隐忍伟大、值得敬佩的母亲形象。
这其实就是上官盈想迷惑诱导言一色的地方。
但上官盈根本想不到的是,言一色离开前发现了那个檀木匣子里的针扎小人,似乎只是她泄愤所为,就如同她写在一些家书背后的仇恨之语,按理说,小人上要写清你想诅咒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可这两种内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五个字——
替死鬼、野种。
------题外话------
三更会比较晚,得十一点多~
364 孤爱听(三更)
言一色看到这小人上的五个字后,脑中灵光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大暴君只是顶替迟聿身份的可能,按照这种思路,再重新想了一遍她之前看到的信件、画卷、衣饰,发现那些奇怪、矛盾的地方都能解释通了。
那么多家书,是上官盈爱子心切所写,之所以没有送出,兴许是怕万一暴露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不能送出,如此,对她来说,也就只有一个排解思念的用途。
那些锁在衣柜里,绣“聿”字的新旧衣物,也是同理。
上官盈深爱着自己的儿子,这个人是真正的迟聿,而不是如今九五至尊的大暴君。
大暴君的身份问题,应当是顶级绝密,上官盈也很谨慎,容华殿中没有任何能暴露她亲生儿子信息的线索,但从她家书里的内容以及衣柜中的衣饰来看,真正的迟聿想必还活着,且已经成年。
这个秘密,无名和古涛必然知晓,甚至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一手促成,至于目的……
让大暴君成为真正迟聿的替死鬼?
言一色没有什么准确的头绪,因为她掌握的情报太少,但她相信大暴君一定不是任他们戏耍摆布的糊涂鬼!
言一色将自己如何发现迟聿身份秘密的经过,娓娓道来,中途迟聿一个字也没说,她都快把她自己说困了。
言一色说完后,因为一直是脸贴在迟聿肩下的姿势,两人又是抱在一起,房内还暖和,她额头冒了一层细密的汗,很不舒服。
她好声好气地开口,“打个商量,我要热疯了,放开我!我数三下,你最好主动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二、三……”
“三”字尾音一落,言一色就感觉到迟聿的力道松了一些,抓住机会很快挣开他的双臂,在塌沿上坐了起来,举目四望,想找把扇子,发现目标后,打算起身去拿,屁股才抬起,迟聿忽然像无尾熊一样扑了过来,贴着她的背又把她抱住!
言一色一个不防,重重坐了回去,“握草!”
她无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
言一色说着,忍不住转头去看迟聿,却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话音戛然而止。
迟聿的神色异常专注,凤眸的线条锋利凛冽,异于常人的瞳色,是明亮的妖红,犹如熠熠生辉的宝石,闪着几分高贵疏冷的银色,清晰地映着她一个人的倒影。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一双眼睛,还有他眼睛里的她自己。
迟聿没想到言一色会突然看着他发愣,但他喜欢被她看在眼里的感觉,所以没有出声破坏。
他在听到言一色是自己发现,而不是上官盈所说,甚至跟她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交谈后,心底的莫名阴霾散了一些。
言一色机缘巧合猜中的真相,他无话可说,也明白她总有知道全部事情的一天。
迟聿心知他是自欺欺人,就算不是上官盈,也有无名、古涛向言一色揭开他的过往,但他唯独不想上官盈面对面与言一色说什么,甚至不想她们见面,因为上官盈是当年那件事的经历者,她死了,不存在于言一色的认知中,多少能抹平一些那些事对言一色的冲击,稍微挽救一下自己糟糕的形象。
虽然迟聿的计划出了差错,言一色联合苏玦和红三偷偷来到荒月,还见到了上官盈,但所幸,她还并不知道,他四五岁时报复上官盈的原因,如此,他提早杀了上官盈,就是有价值的。
言一色要知道他的一切,也该由他说,往美化自己的方向说!
迟聿的这一点小心思很卑微,似有若无,他自己说不出口,丢面子,更对言一色说不出口,怕被嘲。
迟聿和言一色各有心思,互相对望中,言一色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忽然抬起手摸上了他的眼睛。
温暖柔软的触感印在眼角,迟聿鸦羽一颤,不明所以,但心生欢喜。
言一色喃喃道,“变回来了。”
她收回了指尖,迟聿半途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什么?”
言一色淡淡道,“啊,我其实早就想问你了,之前在容华殿的时候,还有刚才,你的眼睛颜色变了,就像蒙尘的珠玉,一朝显露光芒。”
迟聿凤眸眯了眯,明显自己不知道的样子。
言一色惊了,“别告诉我,你眼睛的异常情况,你自己都不清楚。”
迟聿不言,默认。
“嗯……这就尴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可能是第一个看到你眼睛奇异变化的人了?”
“或许。”
迟聿自己是神医,言一色说他眼睛有短暂异变,但他没有任何感觉,不认为是什么事。
言一色眉头拧起,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然直勾勾盯着迟聿,语出惊人,“你不会是得绝症了罢!”
迟聿目光一动,握着言一色的手慢慢收紧,煞有介事开口,“你最好祈祷孤没得绝症、不会早死,因为孤到时一定会让你陪葬。”
言一色额前滑下黑线,“我的关心换来了你的无情,没天理!”
她话落,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她和迟聿之间的话题跑偏了!
言一色正了正神色,视线锁住迟聿的眼睛,磨着牙问,“这件事先靠后,我们回归正题,你为什么杀上官盈!”
迟聿这次没有回避,但也没讲真心话,“她的死是孤部署中的一环,会有什么用,你不久后就会知道。”
他一字一句说得耐心,神色、语气接近十成真。
迟聿看言一色似乎在琢磨他话中真假,又不紧不慢开口,“你可想听具体是什么部署?孤不介意告诉你。”
言一色撇了下嘴,“我又不是你下属,也不帮你办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迟聿心下一笑,如他所料。
他掌中把玩着言一色的柔荑,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可会介意孤到底是什么人?”
言一色明白,他话中指的是他真实身份,笑着反问,“我的态度不重要罢?难道换个身份,你就不是你了?你是谁,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迟聿闻言一笑,心头软了一角,倏而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你的话,孤爱听。”
365 身份秘密(一更)
言一色因额头上一瞬的温软触感,平静的心湖起了一层涟漪,荡开波纹,又无声平复。
她深深看了迟聿一眼,没有说什么。
在猜到大暴君可能只是迟聿替身的时候,要说不吃惊是假的,更多的还有忧心,但过激的情绪却也稍纵即逝,因为她脑海中浮现了他唯我独尊的身影,突然就觉得,她的思虑根本不是问题!
或许,他以前是因为弱小,没有选择被迫顶替迟聿的身份,成为无名阴谋里的一个棋子,但一晃十数年而过,此一时彼一时,他早已不同以往,如今是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他的命运由他做主,到底谁才是迟聿,由他算了!
就算他不行,还有她这个外援呢!
虽然平时不一定在线,但关键时刻绝对靠谱!
言一色一时间豪情万丈,清澈水亮的眼睛瞅着迟聿,心下犹豫起来,要不要袒露一下自己的态度,告诉他,她会是他坚实的后盾!
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矫情,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顶着迟聿的名头,一直活下去呢?她这样一顿操作,不就尴尬了。
她还是等知道了大暴君的真实想法再说罢。
言一色脑中飞转许多念头,最终都抛之脑后,想起一个问题来,“你之前明着不带我来荒月,暗中还让苏玦他们阻拦我荒月,一定是想做些什么不愿让我知道的事吧?我如今来也来了,解个惑呗!”
迟聿呼吸一滞,怎么又绕到上官盈的问题上来了?
他眼底飞速掠过一层暗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若无其事道,“你如今发现的,就是孤不想让你知道的。”
言一色挑了挑眉,“唔”了一声,将信将疑,剔透盈亮的眼眸眯了眯,“为什么?”
迟聿手伸到她脑袋旁,顺了顺她有些蓬乱的乌发,面不改色,轻飘飘道,“这是一个深埋多年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孤告诉你,就连苏玦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言一色一愣,神情木然,少顷,回过神来,唇角抿了抿,连最得大暴君信任的左膀右臂都不知晓,足见事关重大,看来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心事。
“他们早晚会知道……与其让无名那边捅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如你这个做主子的,直接坦白。”
迟聿修长紧实的手指,没入她柔顺的发丝中,来回梳理,心也一点点空旷宁静下来。
“嗯……要等时机。”
迟聿顿了下,凉薄又温柔的视线,落在言一色脸上,似笑非笑开口,“孤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言一色歪头,下巴点了下,示意你随意。
“无名他们,以为孤不知道自己只是迟聿的替身。”
“什么?”
言一色神色微讶,眸光忽然一亮,“原来如此……他们以为牢牢掌控住了你的死穴,殊不知你已经看透一切!到时候可以出其不意,反将一军!这样的话,你的身份真相,确实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才好,否则就是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毁了你的优势!”
言一色自以为彻底明白了迟聿不带她来荒月的原因,并且十分理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坚定自信道,“放心,我保证约束好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会让无名那边的人起疑!”
她说罢,又兴冲冲地凑近迟聿,眨了眨眼,小声道,“你是不是也知道真正的迟聿是谁?”
迟聿的手指还在言一色发间流连,微一垂眸,就见她满脸写着“告诉我啊”的期待,唇角不自觉翘了翘,不忍心拒绝,只想满足她,“他是如今仅剩的丛叶皇室血脉,无名的终极大业,就是扶持他登基为帝!”
言一色闻言点点头,笑容扩大,千金难买早知道,尤其对方还以为大暴君被蒙在鼓里,却不知他早已掌握先机,技高一筹,到时候,他先下手为强,意味着胜利在望,大暴君牛逼啊!
她就说,他是凌驾于天才之上的天才,各项能力都高绝到变态,根本不用担心他被欺负!
言一色心中其实还有很多疑惑,比如当年还稚嫩的他,是怎么成为皇子迟聿替身的,又怎么在无名刻意隐瞒保护的情况下,知道真正的迟聿到底是谁,甚至还有……上官盈当年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招来被他找人轮虐的残忍报复。
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急,以后可以慢慢知道,如今知道大暴君前路是坦途,能立于不败之地,她就放心了!再加上,她已经获悉了他不愿自己来荒月的理由,疑虑解开,目的达成,她可谓无事一身轻,非常开心。
言一色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什么,玩味笑问,“无名在找先帝诏书,是为了那个皇子迟聿罢?”
无名未来的筹谋中,应该有一点是向天下人揭露大暴君非迟聿的真相,那么真正拥有继承大统资格的迟聿,就会闪亮登场,先帝的传位诏书,是“迟聿”名正言顺登基的证明,有诏书在手,多少是个助力!
可也发挥不了关键作用,毕竟江山已经被大暴君把持,绝不是一纸诏书就能逼他将皇位拱手让人的,因为,谁也不天真,还要靠争斗!
难怪大暴君对诏书的态度很奇怪,她当初还是在御书房落灰的角落发现的,显然拿它当个垃圾看,不过也的确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真被无名他们拿到手了,也影响不了大局。
无隐说他不知无名和古涛找诏书到底图谋什么,估计也是真的,他们不想让无隐知道大暴君的身份问题,就跟大暴君不想让她知道一样,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走露风声的危险,他们也许还指望着用这个秘密,给大暴君一个措手不及呢。
“不错。”
迟聿肯定了言一色的猜测,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起她细滑的柔软青丝,慢悠悠道,“你问了孤这般多事,孤还没问你——为何这么巧,撞见了孤杀上官盈。”
“就是巧啊!”
言一色漫不经心道,“今早我如约跟她一起斋戒礼佛,却不想她在佛堂设了个陷阱害我,古涛带着人潜伏暗处,以防我万一从陷阱中逃脱!原因嘛,是他们已经看穿我的真实身份,目的呢,是想掌控我牵制你咯!不过我厉害啊,将他们耍得团团转!上官盈主谋算计我,我哪能不报复回来?于是就去了容华殿,没想到发现你先溜进去了,所以我躲起来听墙角,察觉你有杀她的意思后,就从暗中现身,明目张胆地从殿外下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再将她们打昏!就是打得替你背锅的主意,不过我心甘情愿,你杀了她,也算为我报仇了!”
------题外话------
色色:某人太强大,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
某棠:您是不是忘了您自个儿?
陛下:住口!谁准你说大实话的,孤不要面子的吗!?
(PS:又是搂搂抱抱说小话的一章,二更应该还是八点多哈???)
366 幻术(二更)
迟聿听到上官盈和古涛竟然联手害言一色,眼底涌动骇人的冷意,心里将古涛记上一笔,同时觉得那会儿因为赶时间,仅仅简单毒死上官盈便宜她了!他该用上让她死去活来但又迟迟死不掉的毒药!
他正一个人暗自怒着,紧接又听到言一色说,为他背锅不单纯是出于维护自己的原因,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脸色一沉,不悦地揉捏她洁白如玉的耳垂,阴阳怪气道,“呵呵,孤之前白在心中感动了!说什么替孤背锅,不想孤背上弑母的恶名让天下人唾骂,原来还是有你的私心在!”
言一色耳朵上蓦然一疼,她凶悍地瞪他一眼,打掉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较什么真啊?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只有你之前以为的那个,所谓私心是附加的!你感动是应该的!可别说我忽悠你感情!”
言一色说到最后,神采飞扬,气势汹汹!
她耸拉下眼皮,阴恻恻地盯着迟聿,大有你再污蔑我一个字,就咬死你的既视感!
迟聿眸光闪了下,没想到把言一色惹炸毛,瞬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好,算是孤错怪你了!”
“什么叫‘算是’?”
“不对——就是!”
言一色闻言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他。
迟聿眼底掠过微不可察的笑意,明白她这次说的话没有水分,否则不至于跟他如此计较,非要让他承认是自己误会不可。
言一色有些口渴,瞥了迟聿一眼,冷冷道,“我去倒些水喝,你不准再拉我了。”
迟聿配合地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并理直气壮地要求道,“孤也要。”
言一色暗自翻了个白眼,施施然走到临窗的桌前倒茶去了,“自己过来喝。”
迟聿很清楚,他是享受不到像大爷似的被言一色伺候茶水的待遇,只能识趣地走了过去。
两人在桌案一左一右坐下,迟聿喝上了言一色亲手倒的茶,他自动忽略茶香的清幽,只嗅到了杯盏被言一色触碰过残留的淡香,忍不住想起抱着她时的心悸感觉,一时心不在焉。
窗外的轻风吹进来,因为拂过下方的水面,沾染了些许湿气,十分凉爽,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玉兰花香。
言一色深吸了一口气,顿觉舒畅不少,她一盏香茶下肚,忽地抬头看向迟聿,兴致勃勃道,“这儿的美人跳舞好不好看?”
她一时半刻还不想走,但枯坐着也无聊,想找点乐子。
暗自发愣的迟聿,因她的声音清醒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澄澈碧绿的茶水,轻笑一声,幽幽道,“孤烦女人你不知道?看她们跳舞,只会让孤想把她们变成死尸!”
言一色一噎,一个大男人,竟然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毛病!
“那你闭上眼睛,别看!”
“不看就能当她们不存在?呵,你要不试试,叫几个舞女进来取悦一下你,看孤会不会卸了她们的脑袋,扔到窗外湖里去!”
迟聿说着,将还没剩多少茶水的茶盏放在了桌上,不知何时,上面竟出现了无数裂痕,他手指捏下一块块碎片,一一摆出来,用实际行动暗示着,言一色若敢让舞女来,他会让她们和这杯子一样四分五裂。
言一色倒抽一口气,只好无奈道,“行!你赢了!我打消念头!”
迟聿看她妥协,乘胜追击,蹬鼻子上脸,“孤还没问你,你想找别人来陪是什么意思?久别重逢,一两个时辰不到,孤就让你厌倦了?呵,女人。”
言一色满脑门问号,怎么说得她好像水性杨花一样?
“你是男人,她们是女人,没有可比性。”
迟聿故意沉下脸来,闲得找茬,“你竟然将孤跟那些低贱的舞女拿到一块说?”
言一色眼角抽了抽,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里的水漾开波纹,起伏晃动,皮笑肉不笑开口,“差不多得了!小心我把你扔湖里醒醒脑!”
迟聿见她气势强起来了,见好就收,眉眼威仪,嗓音低哑哄道,“别动怒,孤随口一说!这样,孤赏脸,为你弹个琴,如何?”
他态度转变的突然,而且很诚恳,颇有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意思。
言一色闻言,恨不能自己从窗户跳到湖里!
弹琴?别了!她晕音律啊马淡!
“晚了!”
言一色一脸高冷,“给我倒杯茶。”
迟聿照做,然后不依不饶,“你看人跳舞也有琴音伴奏,孤能满足你一半愿望,你还不高兴了?”
说着,语气变得危险,“莫非你嫌弃孤!”
言一色因他这话,心中堵得厉害,寻思着得找个正事来说,脑子一转,别说,还真有。
“少瞎扯!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上官盈身边有个叫蒙砚的人吗?”
迟聿听罢,在桌上轻叩的手指顿了一下,用波澜不惊没有内容的眼神,表示对蒙砚此人的空白认知。
迟聿有在上官盈身边安插自己人,这次来荒月后,因为想看她耍什么花样,还特别调派了几人轮流盯梢。
他知道上官盈背后有股神秘的力量,大致明白一些情况,但对那人为何要帮上官盈,目前还没有眉目。
迟聿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心头冒出一些后怕的感觉,视线在言一色身上来回打量,确定她安然无恙后,不好的情绪才散去。
之前言一色对他说起被上官盈加害时,神情语气太过轻松随意,所以他根本没往这个可能想——她和那人手底下的人交手了。
迟聿凝视着言一色,眸色起伏不定,沉声道,“孤没听说过此人,但能猜到他和谁有关……他攻击你时,用的幻术?”
------题外话------
三更会很晚,快十二点可能(?`???′?)
367 裴家(三更)
言一色抿了口迟聿给他倒的茶,回味了一下,慢吞吞点头,“是啊!会幻术的人算稀罕人物罢!我看那个叫蒙砚的技艺还挺有水平。”
迟聿凤眸神秘深邃,微微一眯,审视着言一色,意味深长道,“懂幻术的人,的确是稀罕人物!这其中……孤看也包括你,爱妃。”
言一色听他用这种调调说话,似乎她会幻术像天方夜谭一样,眉心不禁一跳,但依旧从容淡定,语笑嫣然,“你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
她拖长了语调,迟聿逗弄心起,静等下文。
“我就从这儿跳湖里去!”
言一色话锋一转,豪迈地伸手一指窗外。
迟聿哭笑不得,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玉扳指,“幻术,跟言家的三种基础武学以及云家的音攻一样,是家传绝学,独属五大世家之一裴家所有。”
言一色愣了愣,原来在这里幻术算是不外传的秘术,她如果精通,是挺难解释的,但也不至于惊世骇俗,她看南泽并非裴家人,似乎也会啊,还和蒙砚较量了许久。
大暴君估计是对她起疑了,想必起了探究之心,但无所谓,他本就知道自己有秘密,虱子多了不拍痒,不差幻术这一桩。
只要他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们还能维持表面和谐关系。
“南泽也懂。”
言一色企图转移迟聿的注意力。
迟聿的眸光晦暗如深海,情绪难辨,盯了她许久,直到言一色心中发毛时,忽而轻笑一声,放过了她。
但心里有没有拿言一色懂幻术当回儿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迟聿沉声道,“南泽毕竟是世家之人,还是少主,背靠南家的深厚底蕴,知晓别家绝学一二,也算合乎情理。”
言一色两手托腮,漂亮璀璨的眼眸眯成弯月,笑嘻嘻道,“我是言家人啊,也是世家。”
迟聿怔怔看着她,只见她笑,就心中欢喜。
他凤眸暗红精致,凉薄冰寒之下微微晃过柔波,“有这一层身份,对你是保护,也算有个天然的解释,否则,你就要被怀疑偷学裴家秘术,成为要被抹杀掉的存在,以后的日子里,除了被追杀就是被追杀!”
言一色啧了一声,美滋滋地点头,“嗯嗯。”
没想到跨越时空,不同的言家,竟也无形中给了她庇佑。
迟聿又道,“你还是要小心,虽然言家也有底蕴,但历代有身份的人物中,都没出过跟裴家人接触后,领会幻术的人,裴家那里没有记载,换句话说,你的幻术,不存在从言家先辈那里习来的可能,还是挺蹊跷,那边也许会有行动。”
言一色心下了然,“有空我给元长老去封信。”
她并没将裴家可能的问责刁难放在心上,眸光转了转,舌尖扫过上颚,轻飘飘开口,“对了,上官盈和裴家怎么有关系?我要记得没错的话,她的双亲,好像只是浔阳候府的家仆。”
言一色这话问到了点儿上,迟聿上挑的眼尾,逶迤出几分锐色,“明日山神祭,开禁地,孤如约进入,或许能查探到一些眉目。”
言一色挑了挑眉,“如约?”
“上官盈抛出了诱饵,诱使孤去禁地,主要目的是从孤这里套出诏书的藏匿之处,而孤猜到她会动用身后裴家人的力量,对她来说,这次是精心准备的陷阱,于孤来讲,却是摸清他们底细的机会,所以孤应了。”
言一色听着没毛病,重点没有放在上官盈给出的诱饵是什么,而是在……
“我有个疑问,你既然期待着明日的山神祭禁地之行,为什么要杀上官盈?她可是需要出席的,莫非你要借她的死,进行特殊安排?”
迟聿想说都不是,他杀上官盈真的只是因为得知言一色来荒月了,临时起意。
但这大实话肯定不能说,他此举背后真正的心思难以启齿,而杜撰一个理由还要费力。
他眸光凝了下,异样稍纵即逝,故作一脸高深,模棱两可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哦……明日的山神祭会顺利举行?”
“是。”
“那正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要为了兔兔,到禁地去找蚀心草,带回来。”
言一色话落,迟聿这才想起,她用假身份成为神女,参与山神祭顺理成章,还有入禁地带回蚀心草的事,他确实听杨翼说过,药府的蚀心草,曾被人一把火几乎毁个干净!如此,为了兔兔在荒月长久待下去,只能去禁地走一遭。
迟聿迟疑了一下,淡问,“你想去?”
“昂。”
言一色毫不犹豫,语气轻快,带着好奇和兴奋。
迟聿没话说了,虽然明日去禁地万魔谷,可能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但色色不是寻常弱女子,而他也会赌上命,不准任何人伤她分毫!
最要紧的是,他想她时刻都在自己身边。
迟聿视线轻抬,将对面的言一色整个人都看进眼中,收在心里。
言一色望着窗外的景色,乖巧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悬空晃荡,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对了,站在上官盈背后的裴家人,在裴家是什么地位?”
姓裴,是裴域裴家人,不是随便抓一个就是了不起的人物。
“孤只查明一个,化名非衣尊者,实则是裴家的荣誉长老,名裴斩,幻术、阵法造诣之高,曾是一个时代的巅峰,隐退多年,江湖、朝堂上很久没有他的消息。”
言一色安静地听完,若有所思反问,“阵法也是裴家的绝学?”
迟聿喝了口茶,颔首,默认。
言一色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按揉着太阳穴,口吻戏谑道,“幻术和阵法,裴家的实力可真让人忌惮!你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裴斩只是荣誉长老,地位高是高,但能调动的裴家力量有限?”
迟聿笑回,“裴斩原本是正式长老,只是后来自己要求转为荣誉长老……他在裴家的地位,酷似于元长老在言家。”
368 告状(一更)
言一色闻言惊了下,不走心地感慨道,“地位跟元长老比肩,这么有来头?上官盈能和他有关系,真让人匪夷所思。”
她说着,话音顿了下,嫣红水嫩的双唇翘起,玩笑道,“我大胆假设一下……上官盈该不会是他私生女罢!”
迟聿冷嗤了一声,笑瞥了她一眼,“以裴斩的年纪,能给上官盈做祖宗!”
言一色倒抽一口冷气,握拳抵在嘴边,清咳了一声,冲他挤挤眼睛,“年纪差不是问题呀!只要他能生!”
“狡辩。”
迟聿脱口而出,可过了一会儿,就在言一色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道,“也不是没可能。”
言一色笑起来,满眼甜丝丝的愉悦。
一阵笑闹过后,她静静看向窗外,几只燕子在空中嬉闹,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你待会要去哪儿?”
言一色问完,却久久得不到迟聿的回答,不由转头去看他,就见某人神情高冷中带点鄙夷,眼神赤裸裸地表示出一个意思:你是不是傻。
言一色眯起眼,“你是不是傻?嗯?骂我呢。”
迟聿眼睑垂下,浓密乌黑的睫羽下只见一点暗红色,老老实实道,“当然是你去哪儿,孤去哪儿,免得你出去撒野,忘了明日的正事。”
“这说法可真清新脱俗。”
言一色憋笑,冷着脸回了一句,她看看窗外的景儿,没一会儿又看向迟聿,态度认真,说得随意,“你饿不饿?”
她话音才落,迟聿紧接两个字,“不饿。”
迟聿对“饿”,其实并没有概念,他的人生中不存在享受美食的乐趣,吃什么都苦,却能闻到千百种香味,看得吃不得,于他只是一种折磨。
“吃”,是其他人生活中最简单且不可或缺的事,但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在一次次提醒他——你有味觉失灵的缺陷。
迟聿暗戳戳地走神。
言一色坐在对面,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中真假。
就在言一色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骤然发出“砰”地一声响,如一道惊雷,打破了天际的平和宁静!
言一色循声望去,就见兔兔像流星一样划了过来,正正好砸到迟聿怀里!
紧接响起言成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小姐!”
他一阵风似地卷到言一色身边,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单膝一跪,张开双手就要抱她的腿哭嚎。
迟聿将兔兔从怀中拎出来,冷眼一扔,正中他那张脸!
“嗷!”
言成惨叫,被兔兔这个大型暗器砸倒在地,他捂着自己似乎被拍平的脸,哭爹喊娘地开始撒泼打滚,嚷嚷着“疼”、“命苦”、“我瞎了”、“小姐救我”等词眼。
言一色嫌他聒噪,不疾不徐出声,“言成。”
语气轻飘飘,但蕴含着危险之意。
言城的唱作俱佳戛然而止,他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然后跪坐好,委屈巴巴地看向言一色,本打算抬手指着迟聿,但手臂颤颤就是不敢抬起来。
他只好放弃,哭诉道,“小姐,我什么也没做,就莫名被你男人打了!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言成这头在告迟聿的状,兔兔已经重整旗鼓,在他的衣袍上擦了擦沾灰的身板,“嗖”地一下,跳到迟聿腿上,亲昵依赖地蹭阿蹭。
迟聿听到了言成话里“你男人”三个字,心情不错,摸了摸它的脑袋,兔兔更兴奋了,欢快地继续蹭。
迟聿凤眸轻抬,视线落在疑惑不解的言一色脸上,“孤去容华殿之前,先去了一趟药府,见他对孤不敬,所以教训了一下,若不是看他是你的人,他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言成听到迟聿凶残的话,不由咽了咽口水,他已经从杨翼那里知道了迟聿的身份,此时此刻,心中不由感慨一句,丛叶暴君,嗜杀成性,果真名不虚传。
言一色神色淡淡,扫了一眼正在神游的言成,从他的气息中能看出受了三成伤,她知迟聿狠戾无情,脾性如此,别说你没冒犯到他,他只要看你不顺眼,杀念一起,你就见阎王了。
言成看似欢脱不着调,实则精明有分寸,她不觉得能怎么冒犯到迟聿,顶多是张牙舞爪了些,迟聿看他不顺眼。
一个不如意就付诸暴力,杀人见血,视人命如草芥,过激又疯狂,正是迟聿的风格。
言一色无意多说什么,因为迟聿那般肆意妄为、唯吾独尊的人,已经在她面前收敛许多了,她不能不识好歹。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她盈盈一笑,要求道,“言成是我的人,都哭诉到我面前了,我如果置若罔闻,也不是回事儿……你给他点伤药罢,如何?”
------题外话------
二更八点以后哈
369 为什么跑了(二更)
但凡是言一色开口说出的请求,只要不是挑战迟聿占有欲那一类的,他基本都不会拒绝,宠爱自己的女人嘛,“言听计从”是基本操作。
更何况,言成对言一色说的话中“你男人”三个字,非常合他心意。
迟聿很给言一色面子,答应了,只是碍于言成在场,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言一色心下满意,大暴君是神医,他愿意给伤药,言成的伤分分钟就能好。
她笑眯眯看向还在地上傻坐的某人,好脾气地叮嘱,“下次记得在我们陛下面前规矩点儿,他便不会拿你如何!起来罢!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言成看言一色这个样子,便知这事到此为止了,他偷偷瞄了一眼迟聿,又看看言一色,想着方才迟聿不情不愿答应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嗯,他家荣誉少主还是厉害的,暴君就算心里不服,不该是得憋着!连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言成生龙活虎地从地上蹦起来,摇头晃脑,整整衣袍,几个大步往言一色的方位挪,离迟聿远远的,正了正神色,“小姐,你男人带着手下闯药府,我看他来者不善,似乎冲你来的,我担心你的安危,被打伤后稍作休整,就带着兔兔来佛山找你了,结果途径这家酒楼时,兔兔突然冲了进来,我想它兴许是闻见了你的味道,所以追进来,果然!嘿嘿,我是不是很聪明!”
“嗯。”
言一色敷衍地点头,然后摸着下巴纠正,“正主可就在你面前,别总‘你男人’的说,不尊敬。”
她说着,瞅了一眼迟聿,“他该怎么称呼你好?”
迟聿手指抓着兔兔的毛,面无表情道,“他不用改,虽不尊敬,但够隐秘,不会对外暴露孤的身份,挺好。”
言成哼了哼。
言一色也没多想,挑了挑眉道,“看来你去容华殿前,就已经知道今年山神祭的神女是我了!你怎么会想着去药府?”
迟聿言简意赅道,“手下人递上来的消息,有人冒名顶替‘云中仙’的身份,还出自言域言家……孤正好得闲,就去看看,见到言成、兔兔和红骷髅后,能有什么不明白?”
青云榜上的“云中仙”是苏玦,迟聿手底下人知道的没多少,杨翼是其中之一,他因为得了迟聿的吩咐,一直在荒清区秘密行动,没有及时注意到荒灭区发生的大小事,否则,他在知道荒灭区新任的三魔尊是所谓“云中仙”时,会第一时间反应给迟聿,迟聿只要去查,发现言一色便是轻而易举,也就没有她后续成为神女并且从上官盈那里发现他身份秘密的事了。
言一色听迟聿提及红骷髅,心下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温柔明媚的目光注视着迟聿,话却是对言成说,“小三呢?”
迟聿凤眸闪过什么。
言成板起脸,没有什么情绪回道,“被你男人在身上戳了六个窟窿钉在墙上了。”
言一色因笑翘起的唇角,慢慢变平,然后沉下。
迟聿眸光一动,故作若无其事地瞧着言一色,用冷硬的语气,掩饰那一丁点莫名的心虚,“他该罚。”
言一色呵呵一笑,“你怎么不说他该死。”
“如果不是与你有关,孤会这么说,也会如此做。”
言一色闻言一怔,嘴角扯了扯,几次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最终语气无奈道,“我下次再也不用你的人,做忤逆你的事了。”
红三是因为她的威胁,才不顾大暴君的命令,隐瞒了她来荒月的消息,从一名下属对主子的忠诚上说,他的确有错。
而她以为大暴君能看在她的份上,对红三网开一面……他也确实做到了,起码留了红三一条命,但跟她的想象中相比,还是重了——
她原想着能保红三安然无恙。
言一色因为连累了他,心中有些愧疚。
迟聿不爱听言一色说的那句话,见她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神情,忍不住伸过手去,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缓声问,“你觉得孤做的不对。”
“没有。”
“那是不好。”
“也不是。”
迟聿静默了一会儿,手指抚上言一色干净坦诚的眼睛,轻柔摩挲,语气阴寒,“你觉得孤心狠手辣,对自己人罚得太重,受不了是不是?”
言成是个机灵鬼,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妙,也显然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的,他眼睛转了一转,脚底抹油,溜到了房门外!
兔兔虽然看起来一副痴呆傻愣的样子,但其实感知危险的本事比言成还高,它嗖地一下从迟聿腿上跳下来,到房外跟言成做伴去了。
房内再次剩下了言一色和迟聿两个人。
言一色迎视着迟聿幽寒的异色双眸,平静道,“你言重了,他是你的下属,你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对不相关的人,我一向不以为意,并没有什么想法。”
有也是针对我自己的。
我有我的待人接物风格,你有你的行为处事原则,都是各自的自由,你没有义务变成我想你成为的人。
迟聿听了言一色不咸不淡的话,只觉她是无比冷漠,冷笑反问,“红骷髅是你不相干的人?那孤是不是你不在意的人?所以明明心里不痛快,也不冲孤发火?孤不值得你浪费一点真实情绪是不是?”
迟聿的话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森寒,似乎能让整间房结上一层冰渣。
言一色心头一梗,眉头皱起来,只觉迟聿发散思维太厉害,她都无从反驳起,也怕说得多了,再无意中气到他了,所以干脆利落三个字,眉眼真挚,“都不是。”
迟聿看着她过分冷静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她在容华殿撞见他杀上官盈,说的那一段冷嘲热讽的话。
他后来知道,她其实早已清楚上官盈不是他母亲,便以为,那些所谓揪着他弑母罪行不放的话,不过是她顽劣心起,故意为之,做不得真。
可如今仔细回想一遍,突然觉得,她吐露心声的那些话里,情绪只怕都是真的!
——你在害怕,我无法忍受跟一个丧尽天良到弑母也心安理得的人在一起,想听我发个誓……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你,包容你的一切,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地老天荒?
——你觉得我会吗?我敢吗?一个能弑母的人值得信任依赖吗?我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看腻了我的脸,厌倦了我的人,一个不高兴转头毒死我?
——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字字句句在迟聿脑海中清晰浮现,比第一次听到时,心中更难过。
迟聿只觉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住了,一股令人刺痛战栗的空寂寒冷,从心底深处最黑暗荒芜的地方冒出,流窜至四肢百骸,夺取了所有的温暖和生机。
他忽然就失了力气。
迟聿不想再看言一色,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言一色能感觉到迟聿不对劲,但她一时没有任何头绪,十分茫然。
少顷,她做下一个决定,抿了抿唇,轻声问,“你觉得我有置喙你行事的资格吗?”
这话听在迟聿耳中,是言一色的反问,变相地表达她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他,他没救了。
迟聿心中有什么崩溃了,眼底晃过血色,猛然收回手,轰然转身,一言未发,无声无息消失!
言一色傻愣在原地,她……她……只是说个疑问,想听一听他的回答,如果不觉得委屈愿意被她管,她就管。
为什么带着一身恐怖骇人的怒气跑了?
------题外话------
三更还是快十二点撒~
感情线走起了哈~
370 南家秘术(三更)
言一色一脸懵逼,她用全力去感受迟聿的气息,发现一无所获。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两手托腮撑在桌上,少顷,闭了闭眼,将一张脸迈进掌心中。
外头的言成没走远,在听墙角,觉得迟聿有种单方面吵架的意思,情绪有些失控,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地期待着里面的动静,可等了许久,都没听见谁的声音再传出来,疑惑了。
他转身,打算靠近门前,去偷偷瞄一眼,才走了一步,突然发现,本该在他脚边不远的兔兔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揉眼睛,又急忙四下逡巡,确定兔兔真的不见了!
言成慌了下,想到动不动就使用暴力血腥手段的迟聿,更慌了,兔兔是和他前后脚一起出来,结果他好好的,兔兔却不见了,他可别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怪罪在自己头上!
言成再不迟疑,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站定后,正要嚷嚷,却发现房内没了迟聿的身影!
他扭头左看右看,四处瞎找。
言一色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在桌案上轻点着,懒散地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开口,“干什么呢?”
“你男人跑哪儿去了?”
言成直接发问!
言一色叹了口气,“唉!不知道啊!我要知道就去找了。”
与其漫无目的瞎转,还不如在这儿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言成惊疑不定,又忙道,“兔兔也不见了!”
言一色闻言一愣,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应该不是被他主子带走,就是它主动跟上去了!不用担心!”
她说着,想起上官盈被杀还没善后的正事来,话锋一转,将事情始末简要告知了言成。
言成将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三抛诸脑后,注意力放在了言一色所说的事上。
“你去盯着春禅寺那边的动静。”
言成正要应下,就见言一色摆摆手,改口道,“还是我自己去!”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又是在古涛的地盘上,只怕到处都有危险,春禅寺那边尤甚,让言成去盯梢太冒险了,上官盈背后会幻术的人绝不知蒙砚一个,不懂幻术的人碰上这种招数,吃亏吃大发了。
还是她自己去。
让言成在这儿等迟聿!
言成不懂言一色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但他知道自己只要听令就好。
言一色沉吟片刻,嘱咐道,“这家酒楼可能也不安全了,你在暗处等着,若碰见陛下过来,你告诉他一下……”
言一色说着,话音突然顿住,往门外瞄了一眼,莞尔一笑,“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倒来了。”
言成很快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心神一凛,走到言一色身侧,选了个最佳的保护位置,挺直脊背站好,严阵以待。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古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门口,扫视一遍里头的陈设和人,他沉着脸,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吴掌柜。
言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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