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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内容里就有提到哦~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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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了个清奇的角度回答他的话,“别开玩笑!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苏玦充耳不闻,顾自道,“我已有深爱的女子,你也认识。”

    墨书浑身一僵,脑海里瞬间冒出暗室里的那张女子画像,眸光变幻不定,深吸口气,一叹,“好几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你对她情浅,早该忘记,可今日看到画像……”

    他没再说下去,轻声反问,“你爱她。”

    苏玦不言。

    “在为她守身如玉。”

    苏玦沉默。

    “所以,真的被无隐昨夜的手段,打击到了!”

    苏玦更沉默。

    “呵,原来你也是个痴情人,真可怕。”

    墨书沉着脸又问,“瞧你似乎因昨夜经历大彻大悟,都看透了什么,又想做什么改变,说来听听,让我重新认识一下你。”

    苏玦笑了笑,更为温柔的目光落在古裳脸上,“珍惜眼前人。”

    墨书惊了。

    “我曾在墨水坟前发过誓,会一辈子为她守身如玉,来世做夫妻,但我还是失言了……誓言、以后、未来都是人抓不住的,唯有当下……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当年我会珍惜墨水,而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

    墨书一脸古怪,指了指昏睡的古裳,“你要她?”

    “我会跟陛下谈。”

    墨书从苏玦眼中看出了认真,真他娘的见鬼!

    “你疯了!”

    “陛下会理解我。”

    苏玦说完,笑看着墨书反问,“当初陛下真心看上了娘娘,你不是也不理解?而如今呢?”

    墨书哑口无言。

    苏玦坐在了软榻上,伸手摸了摸古裳没有受伤的一侧脸颊,语气笃定,带着几分幽凉,“你放心,是敌人的永远是敌人,我只要一切尘埃落定后,能留她一条命在。”

    ------题外话------

    苏玦这人,其实蛮可怕的嘻嘻嘻

    二更八九点哈

    301 为兄弟报仇(二更)

    墨书双手紧攥,额角跳出青筋,看着面前对古裳十分温情的苏玦,心情已经不是‘复杂’两字能形容。

    跟以往比,苏玦是有了微妙的变化,但还是他熟悉的那个苏玦,坦诚讲,仅仅只是留古裳一条命,这个条件不高,因为古裳个人,从没有对他、苏玦、甚至陛下,做过什么恶事,也并无解不开的仇怨。

    虽说陛下一贯作风是斩草除根,他要除了古涛,也不会放过古裳,但她如果有苏玦求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陛下的嗜血残暴、六亲不认,他却是知道,陛下对倚重的下属,一向不吝啬,只要有功,基本是求什么给什么,凭苏玦在陛下身边的地位以及积攒下的功劳,提出救下一个小小的古裳,陛下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总的来讲,苏玦所求没有什么难度,不会出什么事。

    墨书心底一叹,只愿能如想象中一样顺利。

    苏玦是他的好兄弟,他希望他前途无量,平安顺遂,可不要被情所困,为古裳做出什么傻事,那真就……

    墨书止住再往下想的念头,极力说服自己要相信苏玦!

    墨书表面上渐渐恢复冷静,语重心长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想看到你让陛下失望。”

    苏玦看墨书一脸忧心忡忡,忍不住摇头失笑,从古裳身边站起来,“她和陛下孰轻孰重,我自然看得清!在你眼中,我是色令智昏的人?墨书,你当知道,我们其实早就没心了,只有对陛下的信仰,我对古裳的特别,也不过微不足道。”

    墨书凝视着苏玦,见他还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样子,渐渐放下心来。

    但还是在他肩膀锤了一拳,笑骂,“祝你心想事成……既然有这个打算,陛下在去荒月的路上先不说,娘娘就在宫中,你可要先打声招呼。”

    苏玦颔首。

    就在此时,自暗处传来一道声音,“主子,言妃娘娘和无隐来了,管家将他们带到了花厅等候。”

    苏玦周身温和的气息渐渐变得幽冷,眼中飞速闪过狰狞的狠意。

    他毫无预兆转身,衣袍甩过凌厉弧度,走出轩室,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墨书慢了一步,紧紧跟上,暗暗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为好兄弟苏玦报仇!

    ……

    花厅内。

    另一边,青杀给迟聿递了信,从下人口中得知言一色和无隐在花厅,想着苏玦和墨书一定会过去,便没有再进竹林,而是径直朝花厅走去。

    还没走近,就察觉到花厅周围埋伏了不少人,空气中流动着恐怖的冷煞之气,凌厉凶悍,威压如山,让人不寒而栗。

    青杀不用想,就知道全是招呼无隐的,这些苏玦手下的人都不必吩咐,就知该怎么做,毕竟自家主子在无隐手中吃了如此大的亏!结果他还敢正大光明地来尚书府!既然送上门,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青杀敢打赌,若不是言妃娘娘也在,早就打起来了!

    他若无其事走入了花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言一色,脚下一顿。

    言一色穿着一袭鹅黄绣兰花的衣裙,一线一扣都精致华美,轻靠椅背坐着,散漫慵懒,风华无声绽放。

    她一双漆黑的水眸,剔透如琉璃,闪着晶莹的光,明亮而洁白,耀眼得仿佛夏日正盛的午后炽光,让人不敢直视,无端心生敬畏。

    神色带笑,温柔从心散发出来,看见她的这一刻,仿佛瞧见了沃野千里春暖花开,奇峰幽谷水流潺潺。

    言一色察觉来了人,侧目瞥过去一眼,注意到他背后的箱子,微一挑眉,“你是青杀?”

    她声音脆亮清婉,空灵飞扬,宛如天籁。

    青杀缓缓回神,深吸口气,压下心中触动,这是他第一次见言妃娘娘,要问什么感觉……

    想跪。

    不仅仅因为她的外表,更因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内敛气势!爆发出来,只怕都不输陛下!

    他垂下眼睑,弯身,抱拳一礼,恭敬道,“见过言妃娘娘。”

    “客气,坐。”

    “是。”

    青杀依言,走到言一色对面的一排椅子,这才注意到无隐也在。

    他神色更冷,隔了一个位置,坐在他旁边,要不是言一色在,他定会出言骂上几句,先解解恨!

    他跟苏玦虽然关系一般,但同是一个阵营的兄弟,兄弟被欺负了,他当然要帮着报仇!

    青杀不找无隐说话,无隐倒是先跟他说了话,宛如妖孽的俊脸上,笑容华丽毒艳,“听说你出手治了裳儿脸上的伤口,将伤害降到最低,多谢。”

    青杀冷声,“无隐少主今日怎么不说蛇语,改说人话了,听着真让人别扭。”

    言一色单手托着腮,瞅着对面两人,目露玩味,又是有素日恩怨的。

    言燕和盼烟站在她身后,一个神色冰冷,一个表情木然,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猜想着,这两人要动手了吧?

    ------题外话------

    三更十一点多吼!

    302 打起来了(三更)

    言燕和盼烟想多了,目前苏玦和墨书没来,而青杀又打不过无隐,所以他是不会动手的!顶多过下嘴瘾!

    无隐笑容不变,不紧不慢地回击青杀的骂人话,“本公子见着人才说人话,见着不是人的东西,当然是说兽语了……恭喜你,从兽进化成了人,终于配得上听我的人话。”

    青杀皱眉,神情疑惑,抬手掏了掏耳朵,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什么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叫?是才从茅坑里飞出的苍蝇吗,怎么还带着臭味?”

    无隐眸间流转冷色,似笑非笑看着他,“以往只听人说过骑驴找驴的乐事,没想到今日目睹了真人真事……”

    言一色嘴角噙着笑意,当戏一样看,听得津津有味,一青一紫两个大男人,口才都不错啊。

    忽而,她察觉到有凛寒肃杀的气息在极速逼近,眸光轻转,移向门口,心中默数三下,最后一声落下,苏玦和墨书的身影如一阵风般出现在了她不远处。

    青杀顿时转头看去,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兄弟到了,他终于能动手揍这花里胡哨的蛇了!

    无隐却是信赖地看向言一色:娘娘,说好的,你会护本公子一下。

    言一色红唇扯起弧度,示意记着呢。

    苏玦冲言一色微一颔首,没见礼没解释,二话没说,便冲向了坐在另一排椅子中的无隐,上去照脸就是一拳!

    青杀早已蠢蠢欲动,见苏玦动了,不再犹豫,只是付诸暴力时,歉然地看了一眼言一色。

    墨书对待言一色更随意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随苏玦朝无隐攻去了,主要是跟言一色关系近一些,所以在迟聿不在场的情况下,行事便没那么拘谨。

    无隐在苏玦、墨书和青杀的群殴下,上窜下跳,鬼哭狼嚎,表现的要多惨有多惨,渴望能打动言一色,尽快发挥她的同情心。

    言一色之所以会和无隐一起来尚书府,一是因为从言燕口中得知苏玦的状态不太对,似乎深受打击,好奇心驱使再加一丝担忧,就来看望一下,带来的礼品管家已经收下;二是因为无隐为完成应承下来的事,要来尚书府带走古裳,安抚她不出来找任何人的麻烦,可尚书府于他来说,已经是龙潭虎穴,他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所以求了言一色一起来,希望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言一色应了,倒不是真的想保无隐小命,而是她知道无隐所说都是装腔作势之语,他若真如此轻易丟命,早死在迟聿手中了,哪能活到现在?

    所以她答应过来,顶多让他少受些苦而已。

    但这个‘少’,到底能少多少,还是要看她临场决断了,毕竟她和苏玦等人是一伙,还是要看对方意思再说。

    而眼下,言一色曲肘抵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眉眼含笑地看着揍无隐最狠、下手最毒、角度刁钻又不失优雅风采的苏玦,觉得……

    嗯,她还是装聋作哑吧。

    不知是不是顾忌言一色在场,还是觉得赤手空拳更男人、更痛快,场面虽然一度非常混乱,各种奇怪惊响此起彼伏,但并没有什么内力的大范围轰炸。

    所以言一色还能安稳地坐在原处。

    她眨了眨眼,忽然扭头,朝站在她身后左侧的盼烟勾了勾手指。

    盼烟明白,弯腰低头,靠近了言一色面前。

    言一色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盼烟脸色微变,本垂下的目光刹那抬起,聚焦到无隐身上!阴森吓人!

    她身影一闪,冲了过去加入战局。

    言燕一瞧,不能让盼烟一个人独占表现身手的机会啊,也冲了过去!

    只是她临离开言一色身边前,言一色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会意,颔首!

    303 落幕(一更)

    有了言燕和盼烟的加入,战局一时越发惨烈混乱,无隐一对五,假哭渐渐带了点儿真情!游刃有余的胸有成竹被打破,不由认真起来!

    苏玦诧异地发现,盼烟揍无隐格外凶猛,那架势,根本不是得了言一色的命令,过来应付差事,而是似乎跟无隐有杀父之仇一样!

    苏玦看在眼里,一时抽不出空来细问,暂且记在心里,他此时身体还是有些虚,这一番动武下来,已经体力不支,但他浑然不在意,体内的杀人冲动半分不减,对无隐的拳打脚踢,带着独属于文人雅士的狠戾阴毒!

    墨书和青杀别看打的也很起劲,但还是收着几分,把更多机会让给苏玦,毕竟,他昨夜被无隐的手段可害苦了,刺激之下,他某些想法都发生了可怕的转变!足见受伤之深!怎么也要他尽情出了气才成!

    言燕和两人的内心、表现大同小异,只不过她还多了一个为盼烟考虑,方才言一色跟盼烟说悄悄话时,她隐约也听到了,知道盼烟会失手划伤古裳脸颊,都是因为无隐的暗算!

    所以,她很能理解盼烟的怒火!

    言一色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儿可能影响大家发挥,所以起身离开了花厅,打算出去转转。

    外头有粉衣婢女在候着,见言一色出来主动上前询问,言一色便让她带路去府中值得一看的美景美园美物瞧一瞧,婢女淡笑应是,跟在言一色身后,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

    言一色渐渐远离花厅,将热火朝天的群殴惨象留在了身后。

    ……

    约莫一个时辰后,言一色结束了在冰湖上的滑冰游戏,走进了设在凉亭内的简易暖房,喝茶吃坚果,享受休憩的美好时光。

    言一色时而与婢女闲聊,不经意间问道,“听你说……府上的一园一景,一桥一湖,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大到格局,小到布局,你家大人都用了心思,想必他的住处,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娘娘说得是。”

    “唉……只可惜,我一介女子,不方便进府上太私人的地方。”

    “娘娘想看,下次让陛下带您过来,就没问题了。”

    “嗯……对了,你家大人的住处在哪里?”

    “从东南门离开湖园,沿着鹅卵石路直走,遇见一座一丈高的假山,左拐进入花廊,再直走,从尽头的门出来,就不远了。”

    “描述得真详细,我脑海里想象着走一遍,就当自己假装去过好了。”

    “娘娘这个法子好。”

    ……

    言一色用了催眠术让婢女陷入沉睡,自己一人离开了湖园,根据婢女的指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苏玦的住处,进入房内,并照言燕的描述,寻到暗室门的位置,打开机关,成功进入。

    ……

    言一色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从地下暗室上来,如来时一样,鬼魅般离开,别说留下脚印,就连气息都没一二!

    言一色回到了湖园,凉亭中的婢女保持着趴在美人榻边沿昏迷的姿势,笑了笑,没有弄醒她,而是脱了鞋坐上美人榻,半躺下来,脑袋舒服地压着靠枕,两眼一闭,于恰到好处的暖意中,闻着香炉内的果香,渐渐睡去。

    ……

    小半个时辰后,婢女幽幽转醒,神色茫然,蓦地瞧见身边美人榻上睡去的言一色,浑身打了个激灵,惭愧地拧了下自己的胳膊,暗骂自己本该是伺候娘娘的,竟然也睡着了。

    ……

    天边洒下的日光余温渐渐冷下,光线越发暗沉。

    言一色醒来后,便是这个已经快该掌灯的时刻,她掀开身上的薄毯坐起来,侍立在不远处的婢女连忙走过来,递过来一盏茶。

    言一色接过,喝了几口润喉,便起身离开,往花厅走去。

    也不知两个多时辰过去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

    言一色没有看到什么情况,因为苏玦几个人的斗殴场地转移了,这是源于无隐的逃跑,然后其他人当然紧追不舍,如今不知具体在哪里,反正不在尚书府!

    这些是管家报给她的。

    天再黑一些,她就该回宫了。

    言一色耸耸肩,估摸着那些个男男女女的血拼热情短时间内不会退,果断回宫!

    ……

    事实证明,言一色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他们之间你死我活的战斗,直到第四日夜,才、结、束!

    言一色也是服了,估摸着整个丛京城都被他们的足迹踏遍了!

    此时此刻,依然是尚书府的花厅。

    苏玦、墨书、青杀、言燕、盼烟,五个人还睁眼醒着,精神面貌不同,坐姿各有特色,但每个人透出来的疲累如出一辙!

    至于无隐,则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形如乞丐般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四肢健全,还能喘气,就是不知精神上有没有疯。

    言一色隔着一段距离,负手站在苏玦等人的目之所及处,眯起眼,转着圈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心下啧了一声,都变成纸老虎了啊,肯定一戳就倒!

    苏玦几人处在精神、体力双重的崩溃边缘,旁观欣赏的言一色不仅没有丝毫怜惜,甚至还有点想笑。

    主要是眼下的场面喜剧,他们行事也荒诞,觉得挺有意思。

    言一色瞅着还在硬撑的五人,也不知彼此在较什么劲,明明打无隐时还是同心协力的战友。

    她扣着指甲,玩味开口,“差不多得了,都别挣谁最后一个倒下了,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倒,我保证有柔软舒适的床睡哦。”

    “三、二……一。”

    她话落,一个个都松力,两眼一闭,丧失意识,身体软在了椅子上。

    除了苏玦。

    言一色眸底闪过诧异之色,按理说,几天前,苏玦身体是那种情况,在场人中属于最弱,应该早就撑不下去了,眼下,不仅意识清醒地回来了,还在四人都倒下的情况下坚强挺立……

    应该中途用了什么药,还是猛药,她若猜的不错,是青杀供给。

    言一色走近苏玦,到了他面前,正要给他一记手刀,却见他身子晃了晃,往椅子下栽,如果她不躲,就该栽她身上了。

    言一色不慌不忙,抬手一戳他肩膀,把他摁回去椅子里了。

    苏玦的眼已闭上,陷入黑暗。

    言一色扬声唤了一句,“管家!”

    管家忧心自家主子,正往花厅伸头窥探情况,蓦然一听言一色的呼喊,一个猛蹿,火急火燎跑了进去。

    “这里交给你……对了,地上的无隐也给安排一个房间,离他们几个远一些。”

    “是,娘娘!”

    管家顿了下,又问,“娘娘,那您今夜……”

    “我也住下,和我的人一个院子。”

    “好嘞。”

    管家忙叫来人,命他们将苏玦几个抬到安排好的房内,他又跟过去亲自盯着,叮嘱他们尽心伺候。

    无隐是最后一个被照顾的人,鉴于他阴了自家主子,管家态度冷淡,没有亲自理会。

    几个小厮从花厅外走进来,围上前,正要将无隐从地上抬起来,突然一个暗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全身罩在黑斗篷下,将无隐背了起来。

    小厮们受到了惊吓,傻眼。

    言一色此时还没有走,在一旁坐着嗑瓜子,见状,抬眼瞧来,笑着开口,声音温柔,足以安抚人心,“都下去吧,我来处理。”

    小厮们回神,抱成团,跌跌撞撞离开了花厅。

    背着无隐的斗篷男开口,沙哑低沉,幽冷阴寒,难辨男女,“娘娘对我家主子失言了。”

    言一色放下手中瓜子,站起身,眼神示意他跟自己来,“刚听管家说了,把他安排在芜游院,我知道在那儿。”

    斗篷男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言一色手提着灯笼,走在去芜游院的路上,越靠近目的地,越偏僻幽静。

    她漫不经心道,“失不失言,要看你主子怎么说……我的人不是也掺和进去了?她帮我盯着呢,不会真让苏玦他们下死手。”

    当然了,苏玦本来也不会下死手,不是不想,是不能,看斗篷男莫名出现就能推断一二,潜伏在暗处保护无隐的人绝不只他一个。

    若真大事不妙,无隐要挂了,这些人必定出来护主,苏玦等人以及各自手下护卫,不一定招架得住。

    这场闹剧看似疯狂,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还是讲究个点到为止。

    言一色话落,芜游院刚好到了,“喏,院门开着,灯火亮着,里面有人伺候。”

    她说罢,转身离开。

    斗篷男不知是何心思,也未再说什么,照顾无隐是当务之急,他抬脚走进了院内。

    ------题外话------

    二更八九点啊啊啊啊

    304 不情之请(二更)

    言一色临睡前,去看了看言燕和盼烟的状况,从大夫口中得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休养多进补,便回到自己房中,安安静静地睡去了,还做了个美梦。

    翌日,言一色没干别的,除了一日三餐,散步瞎逛,招猫逗狗,就是看望苏玦、墨书、青杀、言燕、盼烟还有无隐,而事实上也没啥好看望的,因为累到极致的他们都在床上睡着呢!

    直到后日,才陆续清醒。

    苏玦于黄昏时分醒来,恢复意识后,第一个问的古裳怎么样。

    正在他床前侍奉的是一等婢女芙蓉,见他醒了,没顾得上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欣喜道,“大人,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端药来,大夫说……”

    苏玦睨了她一眼,眸光幽深。

    芙蓉心里一跳,下意识住了口,脑中飞速转动,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哪里做得让主子不如意,忙屈膝一礼,冷静补救道,“回大人,裳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在竹林的姿逸轩,没闹出太大的乱子来,也很好照顾,因为她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

    芙蓉如实禀告,而距离古裳被青杀诊治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苏玦皱眉,清俊无瑕的面庞上,神色冷沉,眸中流露几分危险之色,声音低哑,“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总在昏睡?”

    芙蓉一惊,惊讶于苏玦醒来就动怒,更惊讶于这怒意来得莫名。

    她稍一迟疑,正要回说话,忽听背后传来一道清亮纯净的声音,“我干的。”

    苏玦微愣,倏而偏转目光,芙蓉回过神来,机灵地退到一边,让开位置。

    言一色款步而来的身影,便落入苏玦的视野中,她笑意盈盈,一张水润剔透的小脸,精致绝色到梦幻,无声张扬着震慑人心的美。

    苏玦收敛脸上神情,清淡的目光垂下,唇边却浮现一抹浅笑,气质朗朗,深广宽厚。

    “见过娘娘……微臣此时仪态不便,可否请您回避,微臣穿戴好,再……”

    苏玦的话没说完,就又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心下了然,再抬眼时,便见墨书和青杀走了进来。

    他原以为娘娘是自己来的,看来不是……

    如此,他盖着锦被,靠坐床头,也无妨了。

    青杀还背着自己的百宝箱,第一个来到苏玦面前,二话没说,便给他诊脉,眸色渐渐凝重。

    他看向侍立一边的芙蓉,“这两天可有大夫开药?”

    “有。”

    “我去瞧瞧。”

    “是。”

    青杀便与芙蓉先离开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言一色在房中找了把凳子坐下,笑眯眯瞧着苏玦,见他不再提什么让她回避的事,坐得心安理得。

    墨书上前关心了几句,有来有往,苏玦也问了他几句。

    没营养的对话结束,苏玦无视墨书,凝视起言一色,“娘娘这些日子,莫非都在尚书府……看着古裳?”

    这是很在意,言一色让古裳总昏睡,担心古裳的身体。

    墨书也瞧向了言一色,因为他很想知道古裳这些天怎么样。

    言一色歪头,好整以暇地应对两人的注视,不咸不淡道,“这倒没有,只是每日来一次,看你们有没有打完回府,古裳……她的脾气你们也清楚,醒来后知道自己脸上会留很浅的疤,忍受不了,心里有点扭曲,多了个毁人容颜的爱好,不少伺候她的婢女惨遭毒手,我碰见了,只好打昏她呗,总不能……”

    言一色顿了下,笑容戏谑,“打死?”

    苏玦看似温和的眼中,飞速掠过一道寒光。

    墨书紧了紧,下意识去看苏玦的反应。

    言一色还在继续道,“放心,我有分寸!目前为止,我跟古裳的一切恩怨都已结清,就不会再拿她怎么样,当然了,前提是她不要再招惹到我!为了保证这一点,劝你们最好不要让她恢复钟灵宫的那段记忆,否则……会发生什么,你们也能预料到。”

    古裳若没有那段记忆,顶多是嫉妒大暴君宠爱她的那点恨意,理智尚且能主宰她的行为,做不出太疯狂的事,若是想起来了……恐怕要跟她不死不休!

    而一旦古裳作个大死,她可不是个心软的主!到时候……

    嗯,她希望没有那个时候,否则,苏玦、墨书等人可能会因她的狠而心存芥蒂。

    事实上,‘芥蒂’,苏玦目前应该已经有了。

    言一色一番话说得诚恳,看在迟聿的面子上,也是真的顾忌到了苏玦和墨书的心情,毕竟古裳对他们两个还是很好,自然不想看到她的下场太凄惨。

    墨书体会到了言一色的用意,笑着点头,信誓旦旦,“我们明白!”

    苏玦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言一色留意到了,挑眉,耐心地等。

    少顷,苏玦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娘娘,苏玦有个不情之请。”

    言一色唇角勾了下,缓缓开口,一针见血,“你想求我,日后有个万一,我需要收拾她的时候,手下留情?”

    她说着,话锋一转,反问,“原来,你如今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苏玦丝毫没有被看穿心思的惊讶,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所求不过……留她一条命。”

    言一色神色不变,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没有应也没有不应。

    岔开话题,“古裳除了被我打昏外,得到了细致的照顾,你府上有个什么严公子,她自己人,医术高超,想必你也知道,另外,他也挺赞同我把她打昏的举动,毕竟,怎么也比用药让她昏强啊……”

    305 陛下的回信(三更)

    言一色虽然没有肯定地答应苏玦的请求,但此番话说得心平气和,且透露了她也算是为古裳好的意思,毕竟严奇都认同这么做,隐晦地表示:不是不能考虑,但答案不好说。

    可这个结果已经比言一色坚定不移地否决要好得多!

    苏玦和墨书对视一眼,隐隐猜到了言一色的意思,不约而同开口,“多谢娘娘!”

    言一色耸肩,莞尔一笑,“古裳可以交给无隐了,因为他答应安抚住她!约束她不找我们的麻烦!”

    伤了古裳的人是盼烟,古裳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更不会放过言一色这个‘始作俑者’。

    而一旦古裳对言一色展开报复,迟聿手下的人苏玦、墨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到时候如果事情闹大,难以收场,忧愁的也是他们。

    毕竟古裳不同于一般敌人,不能简单直接地往死里整,有他们的私心在,也有局势的原因在。

    所以言一色用了‘我们’。

    古裳能被安抚住,是最省心的结果。

    墨书听了言一色的话,大为不解。

    苏玦同样心存疑虑,因为听到无隐这个名字,目光阴霾,却又转瞬恢复如常。

    “无隐不帮古裳,凭什么帮我们?古裳心高气傲,容颜有损,于她等同于性命攸关之事,真的有办法能让她忍下这口气?”

    言一色手指摸着下巴,点头,“这件事确实有难度……不过,无隐就算做不到,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苏玦凝神思索片刻,轻声道,“娘娘是用什么威胁了无隐?”

    “嗯!古裳脸颊的伤,的确是盼烟失手,但若没有他暗中出手阻拦了古裳的抵挡,盼烟也不会失手……也就是说,古裳毁容,他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个。”

    墨书脸色一变,脑中一瞬想过许多,“无隐为何这般做?”

    苏玦脸色暗沉下来,一股幽幽冷意,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言一色瞧着苏玦的情绪由晴转变为阴,不由多了几分衡量他对古裳情感的兴致。

    她暂时压下不重要的念头,漫不经心道,“嗯……他本是只想让古裳受伤,使一出苦肉计,仗着我理亏,以达到赖在千御宫的目的,大概冲着先帝诏书去的……只是没想到,伤在了女人最不能容忍的脸上!这下,无隐也不愿让古裳知道真相,到时候无名和古涛再知道了,他恐怕吃不了兜着走……我抓到了他这个把柄,所以威胁到位!”

    苏玦和墨书本聚精会神地听着言一色解释,直到她口中‘先帝诏书’四字一出,两人神色变了下,顿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什么无隐、古裳、毁容、贞洁,都抛到了脑后!

    重点是陛下那边的回信!

    距离青杀给陛下传消息,也过去好几天,回信一定已经到了!

    苏玦沉声开口,“娘娘,陛下的回信……”

    言一色‘唔’了一声,知道他们在问什么,眼中闪过顽劣的笑意,从自己袖中摸出两封信来,墨书机灵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

    墨书将信拿到了苏玦面前,两人一人看一封,打算看完交换自己看到的内容。

    而在看清信纸上是什么时,瞬间懵了。

    两人默契地将彼此手中信纸展示给对方看,发现……大同小异。

    都是一张画,没头没脑的。

    306 陛下深意(一更)

    一张上画的是烈日,一张上画的是弯月,除此之外只有标明画的是什么的几个字,再无其他。

    言一色瞧见苏玦和墨书同款的呆滞表情,好心情地一笑,朝墨书勾了勾手指,“拿来。”

    墨书又看了眼自己和苏玦手中的那封所谓的信,迟疑一下,收起来装好,又递还给了言一色。

    苏玦目不转睛地盯着言一色,情隽俊逸的脸上一片沉默。

    墨书眼巴巴看着她将信从自己手里抽走,塞回袖中。

    言一色也不逗他们两个了,眨了眨眼,揶揄地问,“看不懂?”

    墨书皱眉,苏玦颔首。

    “看不懂就对了!这是你们陛下给我的……嗯……天书!啊不,家书!”

    这两封信是言一色这几日收到的,她估计着明日可能还得来一封,上面画的应该是星辰!

    日、月、星辰嘛,一个组合,没毛病!

    她当时收到的时候也是不明所以,经第一次送信的红骷髅转述迟聿的吩咐后,她懂了,这丫分明就是给她出了个看图说话的小作文!要求不少于个五百个字!作文的中心思想是:少女思念外出情郎!

    言一色就想赏迟聿一个白眼!他若在她面前,可能还会把信拍他心窝上!

    自己来的信如此敷衍,却要她洋洋洒洒写上几张信纸,给他回个信!什么道理?

    她若做了,知道的,是被他逼迫勉为其难应付他,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热情奔放,对他死缠烂打呢!

    真相明明是男追女,却硬让他整成了女追男!便宜都让他占了!

    言一色也是醉了。

    鉴于迟聿的行为让她很无语,无语到手疼,手疼到拿不动笔,所以至今还没回过一封信。

    苏玦和墨书听得言一色说是迟聿的家书,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那就是独属于陛下和娘娘的私密,他们不好探究,估计也跟诏书这事没什么关系。

    言一色笑眯眯地睨着两人,“你们也看到了,陛下给我的信可没什么正事……”

    苏玦闻言哭笑不得,“娘娘明明知道我方才在问什么,却不说透,拿我们寻开心。”

    言一色眉梢飞快一扬,眸中的盈盈光彩,灵动狡黠,“这不是你问我了么,有乐子可寻,不寻白不寻!”

    这话苏玦无可反驳,看着她明媚开怀的样子,发自内心笑了笑,“诏书一事,给陛下传消息的是青杀,回信确也该是给到他那里,我以为这些日子,青杀下边的人一时联系不上他,会把信转呈到娘娘手中……”

    言一色了然,斩钉截铁地回他,“但是并没有!”

    墨书一听,也不废话,跟言一色眼神失意了一下,便转身出去找青杀!

    但他还没走几步,一身青色简袍的青杀便大步走了进来,脚下生风,眉眼沉沉,手上捏着一封信。

    他是跟随芙蓉,去看其他大夫给苏玦开的药方,看到一半,忽然想起几日前给迟聿传信的大事!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冲出了门,而他手底下人也机灵,知道他回了尚书府,所以早派人来将迟聿回信送到了。

    青杀都没出苏玦的院子,便拿到了这信。

    而他底下人,在找不到他主事的情况下,之所以没先给言一色,是因为:不急。

    这个不急不是青杀的人判定的,而是迟聿来信上标明的。

    青杀进来,言一色三人齐齐望去,目光聚焦在他手中的信上,顿时心中有数。

    青杀挑了个合适的站位,也不特意拿给谁看,将信件展开,言一色三人能同时看到。

    上面的内容出乎意料地简单:十五万。

    简单到让人迷茫,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迟聿给的回信自然不是以这种书信形式,而是有特殊的加密形式,青杀拿来的是手底下的人解密后,重新书写下来的。

    墨书手指着那三个大字,惊愕不已,“什么意思?难道这是陛下给的暗号,你们没解开?”

    青杀对墨书的质疑表示不悦,“我手下接陛下联络线的人都是精锐,你说呢?”

    苏玦冷静从容,一槌定音,“这本就是解密以后的确切消息。”

    青杀颔首,“没错……只是这内容让人看不明白。”

    墨书线条妩媚的眼中划开凝重之色,“先帝诏书被无隐发现的事,是正事,陛下一向公事公办,既然动笔写下这三个字,必然能让收到的人领会其中意思,否则没有意义,一定有人能懂……”

    墨书说完最后一句,目光与苏玦、青杀的视线默契交汇,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言一色。

    神色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言一色迎视三人打量,默了默,把那信上的三个字放在心中琢磨。

    十五万,十五万……

    玛哒,想到了从御书房积灰角落翻出的十五万两银票怎么办?

    大暴君还煞有介事地说那是保管费。

    言一色一五一十将银票这事说了。

    墨书和青杀听完,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想法,同时看向了苏玦,他们三人中,还是隐隐以苏玦为首的。

    苏玦与两人交换了眼神,一本正经地对言一色道,“陛下之意……应当是让娘娘全权做主。”

    言一色一怔,便坦然接受,一派云淡风轻,舌尖抵了抵下颚,慢条斯理道,“哦!这就是让我随意处置的意思?那我把它烧了怎么样?一了白了,干干净净。”

    苏玦失笑,第一反应她是在开玩笑,可触及她眼底的认真,不由正视起来,正要说什么,就见言一色摆了摆手,抿了抿唇。

    “你们不觉陛下对诏书的态度,挺奇怪?他瞒着你们没有任何交待,却把真诏书给我,要我保管,其他的一字不提,这回给青杀回个信,还是只给我一人看的……我说,你们陛下,是不是单纯给我找事做呢?只享受消磨时光的过程,结果不重要!换句话讲,这诏书其实没多重要吧!”

    青杀没有任何头绪,闭紧嘴,不发表意见。

    墨书听得言一色那句‘单纯找事做’,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隐晦地瞥向了苏玦。

    苏玦优雅淡定,不经意间和他对视了一下。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彼此懂对方的心思。

    迟聿在去荒月之前,曾交待给他们一个有关言一色的命令:在未得到他的许可前,不准许她去荒月!

    这其实是个特定情景下的指示,如果言一色不去荒月,皆大欢喜,但如果因为什么事,她动了去的念头,他们二人就需要暗中运作,不动声色地进行阻拦,力求不让她察觉!

    要问原因是什么,他们二人也不清楚,甚至于迟聿将诏书真迹交到言一色手中,还是从她口中知道。

    如今,他们突然就明白了迟聿这一手的用意——用诏书将她绑在丛京城!

    无名一方的人都认为真正的诏书在荒月,那么娘娘为了保证诏书万无一失,荒月那地方自然不好踏足!

    陛下什么都不交待清楚,对待诏书的态度也莫名,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娘娘心中疑惑不断,迷雾重重,因为手中掌握的确切消息少,所以反而难以做下任何决定!

    最稳妥的选择,自然就是什么也不做,哪儿也不去!

    虽然娘娘嘴上说着不如烧了干净,但他们知道,这话玩笑成分很大,娘娘并不是孩子心性,只因一时兴起,就肆意妄为不计后果!

    相反,在面对正事上,娘娘也是深思熟虑的人。

    苏玦直视言一色,神色间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低声笑道,“娘娘,若这诏书真的一文不值,没有任何作用,陛下自己就把它烧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滋事体大,陛下也有难言之隐,既然将诏书交给娘娘,且明确说了保管,便是陛下对娘娘的信任!在陛下没有来下一个命令之前,我认为,娘娘勿要轻举妄动!”

    墨书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觉得此刻该给苏玦掌声!

    苏玦所说,言一色不是没考虑过,但也不过是一种可能性,真假还有待查验。

    她眸光轻转,笑容清浅,若清澈见底的溪水,看着苏玦,不紧不慢地反问,“这么说,你是不赞同我用诏书当诱饵,从无隐那里套出他偷诏书的背后目的了?”

    苏玦不语,当作默认。

    墨书状似思虑了一番,少顷,表明自己的想法,“娘娘,我也觉得不妥当。”

    青杀没有开口,先不说他有没有态度,真有态度也不重要,毕竟苏玦已经表态了。

    307 合作?(二更)

    言一色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最后定在墨书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墨书,你之前不是很支持我的提议吗?怎么口风突然变了。”

    墨书此时头大,那是因为之前没意识到诏书这事儿,是陛下以防您去荒月做下的第一手准备啊!

    如今知道了,当然要依照陛下的意思行事!

    也幸亏陛下先留了一手,否则万一发生您非要去荒月的事情了,他和苏玦两个想办法阻拦,更困难!

    您可不好糊弄!

    墨书心念急转,面上却很镇定,叫人看不出任何异常来,知道自己算是出尔反尔了,歉然道,“娘娘,当时我想得简单,没有考虑周全,陛下对诏书奇怪的态度,的确是个问题,不能忽视!如今我们掌握的情况太少,贸然做点什么,说不准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苏玦眼底飞速闪过暗色,有一瞬间的锐利凛冽,墨书说完,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他神色间明显的异样,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下一瞬,他就听到苏玦温润的声音响起,明面上是调侃,但还隐含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娘娘,若照您的意思行事,成功达到目的自然是好,但若有个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无意中破坏了陛下的什么部署……娘娘自己没什么,陛下宠爱您,不会有任何话说,但我和墨书、青杀,就是失职,要负荆请罪的。”

    墨书的脸色忽然一白。

    因为发觉苏玦的情绪不对劲……他似乎真的对娘娘生了怨!

    墨书眸色骤然深沉,避开言一色的目光,悄然审视苏玦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冷雾,看不到底。

    青杀没觉得苏玦的话有任何不妥,因为他神色如常,态度温和,明显就是在说笑,这也是没拿娘娘当外人的表现。

    苏玦话语里的针对,可谓十分隐晦,隐晦到一个人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地步。

    言一色眸光凝了下,眼底闪过什么。

    终究没有理会。

    她心中波澜不惊,但她脸上的笑容刻意慢慢散去,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因为——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已经答应无隐的合作,打算不日去荒月!”

    这话听在苏玦、墨书、青杀耳中,宛如一个晴天霹雳!

    尤其苏玦和墨书,感觉头顶的天都黑了一些!

    苏玦还是那副笑模样,只是神色惊愕,可眼底却凝聚起浅淡的冷意。

    他第一个回过神,镇定问道,“还请娘娘将此事娓娓道来。”

    言一色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青杀,道,“拿些茶来吧!说了这么久,且可能还会说更久,我是无所谓,但你们三个还算伤患,不能苛待自己啊!”

    言一色这反应没什么,可如果有心人发散思维细究,就是……

    言一色察觉到了苏玦那一丁点说不清是不是恶意的恶意,所以用无视不动声色地回敬!

    墨书就是这个有心人!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下意识觉得该说点什么,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否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好受!

    刻意用了打诨的语气,“娘娘,是您自己想喝吧!”

    “哈哈,看破不说破,懂不!这要是你家陛下在场,你敢这么没上没下,直言不讳?”

    “不敢不敢,都是娘娘纵容,这份好,我铭记在心!我亲自去给娘娘端茶!”

    墨书故作一本正经说完,果真风一般跑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后,苏玦笑容如风,提出起身穿戴,言一色回以一笑,二话没说离开,青杀随她一起回避。

    两人去了院中的暖阁。

    ……

    墨书有下人通风报信,取了茶,很快便来到暖阁,笑容满面,殷勤地给言一色递上一盏,再给落座的青杀,而后是自己,最后是人还没来的苏玦。

    苏玦利索地收拾完,穿着一袭圆领月白色锦袍,走了进来,在放置着热茶的檀木桌旁坐下。

    四人到齐。

    言一色端起茶盏,浅尝了几口,因为顶级的茶香,露出满意的笑容,悠然道,“诏书被无隐发现在我手中,总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因为他肯定要有所动作——怎么也要一探诏书真假!他几日前使出苦肉计,甚至不惜拿古裳当棋子,不就是为了赖在我身边,寻找再次接触诏书的机会。”

    “他这次使的招,挺拙劣,我就是想假意看不穿,将计就计都不行!事实上,他也没有用心,不过就是在玩……试探我的意思居多。”

    苏玦本在盯着茶水升腾起的热气,闻言,抬起了头,坐姿笔直端正,问到了重点,“试探结果是?”

    言一色单手撑着脑袋,脸庞眉目如画,神色柔软明媚,不以为意地开口,“他找我谈了个合作咯……就在我今日去芜游院看他的时候,然后我才去看的墨书、青杀,最后一起来看你,时间线明白了吧?”

    青杀脸上是面对正事的凝重之色。

    墨书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苏玦沉声淡问,“什么?”

    308 苏玦无隐再见面(三更)

    苏玦在问无隐和言一色谈的合作内容是什么。

    言一色笑而不语,眸光意味深长,朝门外的方向瞧了一下。

    青杀脑中灵光一闪,懂了,向苏玦和墨书解惑道,“你们没到之前,娘娘对一个下人吩咐了什么,应该是派她去找无隐过来……”

    他说着,偏头看向了言一色,“娘娘,可对?”

    言一色转动着手中白釉梅花茶盏,眼睑低垂,浓密卷翘的睫羽如扇,如花如扇。

    “他人也在尚书府,有什么事正好说个清楚。”

    言一色话落,一道华丽勾人似能招蜂引蝶的声音传了进来,“哈哈哈,娘娘此话说得,本公子心里熨帖啊。”

    伴随着句句笑语,无隐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一袭浓艳艳紫袍,宽袖大摆,玉带金靴,异常鲜亮晃眼,与他邪魅妖孽的脸庞相得益彰。

    气宇轩昂,神采奕奕,浑身上下已看不出几日前的伤痕累累。

    无隐明知道苏玦恨不能砍了自己,却愣是挑了个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苏玦不吭不响,只是茶杯凑到唇边时,暗暗勾了个阴冷的笑。

    无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看着言一色几人都有茶,神色间霎时流露出不满来,手掌在自己和苏玦之间的窄桌案上拍起来,‘砰砰’直响,“本公子怎么没有茶?这就是尚书府的待客之道吗!”

    墨书和青杀置若罔闻,当然不给他好脸。

    苏玦忙着将自己的茶喝入口。

    言一色瞥了他一眼,一脸温柔无害,笑道,“我就要了四盏茶,有意见?你刚来,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就要茶?怎么,漱口吗?这也不是不行……苏玦喝剩的给你。”

    墨书眼睛一亮,憋笑,兴冲冲撺掇,“无隐少主,苏玦的不够,我这里还有。”

    青杀也来凑热闹,“我也能留点儿。”

    无隐颦眉,作病弱美人捧心状,柔声控诉,但并非是矫揉造作,反而自然流畅,撩拨人心。

    “娘娘,苏玦又不是你的人,你也太偏袒了!”

    苏玦眉心拧了下,又复平,犹如风过无痕。

    言一色靠在椅背,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神色淡淡,“总比跟你交情深。”

    无隐无力地摇头,伤心欲绝,“是这样吗?我以为我们结为盟友,志同道合,日后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怎么也比效忠陛下的苏玦……”

    言一色曲起手指,在身边桌上狠敲了一下,“找茬是不?有完没完?信不信你再乱说一个字,我就将你以为的联盟瓦解!”

    无隐周身古怪的气息顿时一收,回归原本模样,正色道,“娘娘误会了,本公子只是活跃一下气氛!你也许不信甚至看不出来,要对三个追打我四日五夜的大男人心平气和,我挺难堪!”

    苏玦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俊脸含笑,语气不善,但直戳重点,“无隐少主,气氛活跃完,正事该上谈判桌了。”

    无隐转头,对上他看似清明坦荡的眼睛,没有错过平静表面下,被压抑克制下来的——阴鹜仇恨!

    309 信任(一更)

    无隐瞧见苏玦这个样子,唏嘘不已,暗自嘀咕,“谁能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守身如玉,没碰过女人?我还以为你早千帆过尽了!唉!失策失策,早知道那夜我就换个方法拖住你了!如今伤了和气,真是让我苦恼。”

    无隐这话低不可闻,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在场之人皆是一流高手,再细微,也听懂了他再说什么!

    而这次他不是装腔作势,吐露的确实是心声。

    要不是这次用错了伎俩,使得苏玦的怒火比他想象中暴涨百十倍,并带着四个人追打他几日几夜,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苏玦有个什么真爱!作为男子的第一次被他稀里糊涂算计没了!

    这些事情,无隐之所以知道,是在被追打的那段时日里试探出来的,苏玦的手段过于阴狠,本就让他起疑了,于是在一次他准备偷袭的时候,听到了墨书安慰苏玦的只言片语,后来他自己再旁敲侧击,倒将苏玦异常行为背后的原因获悉了七七八八!

    无隐与苏玦相识多年,彼此也算相当了解,心底清楚他是个难对付的人,若非必要,他不会真正惹怒苏玦,因为处理后续会很麻烦。

    那夜下毒安排女人拖住苏玦,他预估苏玦的怒气顶多恼自己大意,中了他的招,情绪过夜就没,却没想到捅了马蜂窝,无意中惹苏玦发飙了!

    这样的后果完全在无隐预料之外!

    苏玦的报仇找线拉长到四五日,对无隐穷追猛打,花样百出,看似这件事在前日已经落幕,但无隐心中清楚,这事还没完,他在苏玦心中可能成为了头号击杀对象,只要给苏玦机会,定然不遗余力把他往死里整!

    谁让他触碰到了苏玦的逆鳞,而苏玦在对待逆鳞问题上也是个偏执的人,和迟聿一个路子!

    无隐预感自己以后的路上多了一个不定时炸弹,稍一不注意,就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苏玦没有理会无隐的碎碎念,俊脸温润如玉,声音清朗醇厚,“无隐少主,娘娘可等着回宫。”

    言一色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喝茶,闻言看过去一眼,留意到苏玦眼中流露出的淡淡嫌恶,唇角勾了下。

    这话冲着无隐去,言外之意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浪费所有人时间,当他乐意见你在他面前蹦哒呢?

    言一色的名头还是很管用,无隐切入正题,“娘娘和你们都想知道我师父找先帝诏书意欲何为,我说的没错吧!”

    言一色笑眯眯送他两个字,“废话。”

    无隐咳了声,继而道,“我也想知道!既然大家目的一致,何不联手结盟一起探查真相?”

    苏玦、墨书和青杀皆是一愣。

    墨书神色冷凝,忍不住冷声讥讽,“你身为无隐手下第一人,最得他信任,会不知道他要诏书密谋何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无隐身上的玩世不恭之意完全散去,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变成罕见的凝重,一双柔情妩媚的眸子深不可测。

    他就用这副威仪摄人的面孔,直直盯着墨书。

    墨书眸光微闪,心中的戒备更深。

    他虽然说了那番质疑无隐的话,但他同时也想得明白,无隐给出的理由漏洞太大了,大到反而多了几分可信度,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无隐若真想蒙骗娘娘和他合作,以达到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也该编一个逻辑上起码没问题的理由!

    他大剌剌给出不合常理的理由,反而值得考量一二。

    言一色跟个没事人一样,看、听、微笑、喝热茶、想回宫吃点啥、琢磨该怎么给迟聿回信。

    什么也不说。

    苏玦思虑一番,面上看不出任何异色,语气波澜不惊,“听娘娘说,你们不日要去荒月?”

    无隐也不卖关子,“娘娘不仅由我带去荒月,身上还要带着在千御宫的先帝诏书。”

    青杀‘呵’了一声,仰头喝尽杯中热茶。

    墨书皮笑肉不笑,“单听这两句话,可对我们不利!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种事,我们绝不允许发生!”

    无隐反问,“这么说,娘娘手中诏书是真的?”

    墨书气定神闲,神色难辨真假,“真诏书到底在哪里,只有陛下知道。”

    青杀插进一句,口吻阴阳怪气,“无隐少主连基本的调查都没做好,就算计到了拿着诏书的娘娘身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沉默半晌的苏玦,神色淡然地看向无隐,“你不在乎诏书是否真假,只要有个幌子即可。”

    无隐凝视苏玦,毫不意外能被苏玦看透自己的心思,脸上露出夸张的佩服神情,鼓起掌来,“据我所知,知道利用先帝诏书到底图谋什么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古叔,相较而言,以古叔为突破口,更容易些,所以要前往荒月亲去见他。”

    言一色听言,眯了下眼,两个?大暴君真的不知道吗?

    苏玦问,“你打算如何做?”

    “诏书这事,师父和古叔一直瞒着我,我不止一次死皮赖脸追问,但都被搪塞过去,直到上次缠着古叔,他忙得分身乏术又想尽快摆脱我,不得已松了口,允诺我,只要能将诏书找到,就将一切都告诉我。”

    “所以你想伪造一个诏书被你找到的假象,从古涛口中套出真话。”

    “不错!到时你们也会知道,岂不皆大欢喜!另外,娘娘的安危问题,我保证不会让她在我手中出事!当然,你们也可以不放心我,但总该相信你们主子!他本人可就在荒月。”

    墨书眸光锐利,妩媚动人的面上一片肃杀,“无名和古涛为什么会将诏书的事瞒着你?”

    无隐哼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对两人的不满,“我也好奇,但他们二人守口如瓶,我着人查了许久,也未得蛛丝马迹!长年累月下来,都快成了我一个心病!”

    墨书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若照你的计划,最后成功,背叛无名的罪责,你可是担定了,会有什么下场,你比我们清楚!这跟你的所得比起来……哼,得不偿失啊!”

    青杀补充,阴恻恻开口,“你图什么?”

    无隐眼角眉梢挑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冷意一闪而逝,不答反问,“他们二人对我隐瞒诏书的图谋,可谓出现了信任危机,这不严重?”

    墨书和青杀对视一眼,心中各自思量。

    苏玦喝下一口茶水,热意流淌过肺腑,神色不动,端正而坐,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

    “你想知道他们要用诏书密谋什么是假,真正的用意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哪怕承担背叛的代价不可估量,你也要他们明白,对你不仁,你也会不义。”

    无隐颔首,眉眼自信轻狂,“本公子可不是那么好拿捏,我必须要在师父心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再不会有瞒着我这种事情发生。”

    墨书冷言冷语,“无隐少主,你的想法极端,行事更是疯狂!”

    青杀紧跟开口,言之凿凿,“不是能让人放心合作的盟友。”

    无隐不气不恼不暴躁,很有耐心地继续道,“对了,还没解释本公子为何要带娘娘去荒月……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我来丛京是应裳儿所求,准备给言妃娘娘一个生不如死的教训,但抵京后,师父给我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原本若只是为了让裳儿开心,我下手的轻重还能酌情处理,但师父的吩咐压下来,可由不得我阳奉阴违了。”

    墨书冷笑一声,“你连背叛的下场都不怕,会担不起阳奉阴违这点儿小罪?”

    无隐柔声安抚,“你稍安勿躁,听本公子继续说啊……”

    310 意见(二更)

    墨书给了无隐一个冷眼。

    无隐进入滔滔不绝模式,“阳奉阴违这事,不论本公子的真正态度是什么,总要有个态度做给外人看!裳儿几次三番求我将娘娘骗去荒月,因为那里是她的地盘,能轻易设一个牢笼,将娘娘当猎物一样放进去,然后尽情折磨!发泄恨意!我和娘娘完全可以做一场戏……娘娘故作掉入我的骗局,身上带着先帝诏书,随我一起去荒月,到了地方后,娘娘可以见机行事,假意被抓、溜着裳儿的人玩儿等等,都看娘娘的意思……这样一来,我表面上既完成了裳儿和师父的吩咐,又能假装借助荒月的主场优势,从娘娘手中偷来了所谓诏书,交给古叔,套出隐瞒我的那部分真相,一举两得!”

    他一番话落,暖阁内一片寂静。

    苏玦本就沉默多于说话,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这会儿连头都没抬端着清茗,细细地品。

    墨书没有出言讽刺。

    青杀脸上的神情更为冷沉。

    无隐一一看进眼里,不动声色,眸光定在言一色身上,笑容艳丽邪肆,揣测道,“怎么?你们觉得娘娘去荒月太冒险了?那除非你们将真诏书给我,这样,古叔拿到手后才愿意履行他的诺言。”

    苏玦等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气氛还更沉默了,他们似乎心思各异,不知在想什么。

    无隐继续说,“利益伴随风险的道理,我们心中都清楚,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真诏书,想必你们就算知道在哪里,也不会拿它出来当诱饵谋什么,这也无所谓,我们就用假诏书!如此,我只拿个假诏书到古叔面前,要他兑现诺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因为他定然是在确认诏书为真后,才肯吐露真相!所以,用假诏书套话的唯一可能,就是让他在查验之前,先对我说明一切!为了做到这一点,娘娘就需跟随我一起去见他,给他一种认知,那就是——就算诏书是假的,也能掌控住娘娘威胁陛下。”

    “有了既得利益在前,先吐露真相再查验真伪这事就好谈了!另外,娘娘那时在场,也能亲耳听到古叔的解释,你们便不必担心我会私吞消息不告诉你们!”

    无隐态度十分诚恳,对他的一番想法分析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能合作。

    不,也不能说是合作,各取所需,各凭本事而已。

    又是一阵针落可闻的静默。

    言一色低头,手指缠着自己的青丝玩儿,一派云淡风轻,漫不经心。

    墨书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春花秋月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无隐少主描述的海市蜃楼,确实让人向往……但向往一下子也就罢了,到底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值当费那股子力气去碰去捞。”

    这是拒绝了无隐所谈合作的意思。

    苏玦‘当’地一声放下茶盏,优雅起身,来了个更直接的,“无隐少主雄才伟略,心比天高,恕我等凡夫俗子不能奉陪。”

    青杀见两人都已起身,心中有了主意,正要表示意见一致也站起身,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了言一色。

    她自无隐进入正题后,就未曾再说过一句话。

    青杀打量着言一色的神色,却发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一时迟疑了。

    无隐精准地捕捉到青杀的这点迟疑,眼神倏而甩过去,紧紧盯着他,目光灼灼,热情似火,“青杀似乎跟你们想法不一样。”

    青杀面无表情,目光冷静犀利。

    苏玦和墨书也朝他看过来,不以为意。

    “无隐少主想多了,劝你最好打消念头,在娘娘身上打主意,你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

    青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缓缓说出这句杀伤力十足的话。

    无隐脸色一白,似乎真的被吓到了,因为他懂青杀话中深意,猛然一个起身,跳到了言一色面前,委委屈屈地告状,“娘娘你听,青杀拿陛下威胁本公子!”

    苏玦和墨书见无隐找上了言一色,两人的心,不约而同一沉。

    他们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但愿娘娘能看在他们和青杀的表态上,回绝与无隐同去荒月共谋套话古涛一事。

    言一色抬起了头,斜睨着面前戏精附体的无隐,嘴角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好好说话,否则把你舌头拔了。”

    无隐神态语气里的夸张做作秒收。

    言一色目光一转,迎视苏玦和墨书期待而恳求的眼神,红唇轻启,给出了让他们心弦一紧的答案。

    “我早前已经答应了无隐的提议,怎么能够言而无信?”

    无隐脸上笑开了花。

    苏玦神色阴沉下来,周身隐隐流转着戾气,似有若无。

    墨书原本注意力都在言一色身上,蓦地察觉到苏玦的过激情绪,心跳忽然快了几下,忍不住担心他会跟言一色争执起来。

    311 火药味(三更)

    “除非……”

    言一色拖长的语调,同时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无隐预感不好。

    苏玦和墨书嗅到了转机,一丝紧张一份期待。

    青杀有点状况外,但也意识到还有回旋余地,局面并不糟糕。

    言一色搭在左右扶手上的手肘上抬,双手在胸前交叉,含笑的眸光在四人面上扫过,随意道,“言而无信,我会有愧疚感,所以我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你们说服我改主意的理由足够有份量,让我哪怕承担愧疚感也要食言……”

    她未说透,点到即止,苏玦和无隐等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无隐本已经站起来了,这一听,几大步又坐回了椅子上,摆出了奉陪到底的架势,一身的斗志昂扬,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来,当着娘娘的面,我们唇枪舌剑大战一场!别看本公子一对三就嘴下留情!本公子要赢得漂亮!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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