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手指捏着信纸,一点点折叠好,动作很慢,有些出神。
世家么……真是久违的一个词了。
明明离开自己的故土还不到三个月,却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她是灵魂穿越来到的这里,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寄托,她的牵挂,全部属于故土,而不是这个时空。
在这里,她没有认同感,没有参与感,没有归属感,她像吹拂过这片大陆的风,本就是个过客!
言域?言家?继承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华夏古武世家言家的继承人,让她愿意奉献和付出的永远只是记忆深处的言家,不是这里的言家!
有人护她也好,有人杀她也罢,言域言家的纠纷她并不想参与!
言一色被眼帘遮挡的眼底里,冷漠之色让人心惊,忽而,一只冷凉的大掌从旁伸出,两指强势霸道地捏住她的下巴,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脸。
言一色眼中流露出的真实情绪转瞬即逝,在看向靠近她的迟聿时,眸子里已是盈盈的笑,“陛下想做什么?”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从下午开始,大概五点左右~o(* ̄︶ ̄*)o
079 孤帮你擦掉(一更)
迟聿也想问自己,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住这女人下巴,到底想做什么!
方才言一色低头叠信的样子,看在迟聿眼中,是静然美好,乖巧柔顺,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她的身影似乎模糊了,她仿佛自我圈出了一片天地,她不出来,他进不去,他们似乎没有交集,她不该认识他,而他也不该拥有她,终有一日她会离他越来越远!消失在他视线之外!
这种没来由的诡异念头,让迟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心中暴躁!
他忍不住倾身,抬起她的脸,用手中真切的触感来证实,她依然是他能抓得住的人!
可证实之后呢?
迟聿出神地看着言一色不解含笑的清澈眼睛,又听见她重复了一遍,“陛下想做什么?”
言一色嫣红莹润的唇一开一合,迟聿的眸光不自觉移了过去,掐住她下巴的手一松,仿佛受了什么蛊惑般,手指沿着她的唇角压了上去,依着唇线摩挲而过,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迟聿呼吸一重。
言一色一愣,待他的手指已从她唇上离开,她才意识到他轻薄了自己!
握草!竟然突然耍流氓!
言一色的小眼神里几分复杂和抗拒,最多的还是气恼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被大暴君得逞了!
迟聿看清了她神色间的抗拒,心中被挑起的悸动立即冷下来。
他恢复如常,浓烈如火的华丽容色,似能灼伤人眼,眉眼间的霸道与生俱来,“你嘴上有瓜子渣,孤帮你擦掉了。”
说着,若无其事地将手伸过去,在言一色颈侧的青丝上擦了一把,“擦手。”
言一色脸色僵了僵,眼角一抽,也不想分辨迟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咬牙切齿地假笑,“我谢谢你啊!”
迟聿一脸受用的神情。
看的言一色想打他!
而想打他之余,言一色竟然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没刚才那般糟糕了!
言一色骤然心一堵,这叫什么?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呵呵。
“言域本家继承人的比试大会,是个好机会,只要你赢到最后,拿下继承人的身份,不要说言语,就是你父亲言治,也要对你唯命是从……你想帮言辞揭露言语罪行,让她付出代价,轻而易举。”
言一色还在心中吐槽迟聿,迟聿已经收拾好情绪,开始一本正经地建议。
言一色听到了,不甚在意地眯了下眼,唇边浮现如莲淡笑,“陛下怎么知道我就能赢到最后?我的内力还被陛下封着呢!这样如何,陛下解了我的穴道,我就去参加!拼了命也为陛下拿下继承人的位置!”
迟聿脸色蓦地难看,先不说他不可能给她解穴,就说……
“为孤拿下继承人之位?你觉得孤在鼓动你成为言家继承人,想利用你掌控言家!”
言一色无视迟聿身上压迫感十足的气势,散漫耸肩,脸上笑容绽开,柔柔亮亮,璀璨如繁星,“既然不是,陛下干什么积极建议我去?”
迟聿冷眼瞧着神色狡黠的言一色,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倏而站起,大步流星朝外走,“言辞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迟聿甩下的这一句话,没多少怒意,倒有几分赌气。
言一色目送他离开,脸上笑意敛去,再次看了眼手上的信,眉眼淡淡,莹白纤细的手指将其撕了,起身走到茶案前,丢入了茶壶里。
……
翌日清晨,慕王府。
慕子今穿戴整齐,从内室出来,贴身侍卫日蚀缓步走近,低声见礼,“世子爷,几位朝中大臣得知您回了丛京,今早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安澜堂。”
慕子今眸光一动,抬起脸看向日蚀。
他今日没有戴面具,整张面容一览无遗,并不是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惊艳难忘的长相,但却十分耐看,骨相很好,尤其是一双线条明晰的眼睛,清然有神,越瞧越有自己的味道,独特清新,若春日青草、夏日竹林。
他温和的口吻,彰显了他的好脾性,“请诸位大人回去。”
日蚀领命,转身离开,去了安澜堂。
但没过多久,日蚀便折返回来,“世子爷,诸位大人不肯走,属下一劝,还有人以命相逼,说不见您一面,就死在安澜堂。”
这明白着,是赤裸裸的胁迫。
慕子今身穿一袭月白锦袍,腰挂玉佩和短匕,把玩着手中的金丝楠木扇,沉思片刻,扇柄在书桌上一敲,借势起身,宽袖和下摆,在空中抚开温柔的弧度。
“去瞧瞧。”
……
安澜堂里,几位朝中老臣见了慕子今,激动地老泪纵横,另几位中年大臣也是一脸期盼。
慕子今坐在上位,带着薄薄黑色手套的手,执着茶盏,耳边听着众位肱骨之臣的倾诉,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今世子,你可算回来了!我丛叶有救了!”
“如今暴君在位,把持皇权,却滥杀无辜,无视礼法,不上朝,不理政,将我国祸害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今世子,为今之计,推翻暴君,拥明君上位,才是正道!”
“六部内乱,边境不稳,军心不齐,民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国将大祸临头!”
“今世子,流经明州几个县的淮河要进入汛期了,原本按照进度,张成大人主持修建的大坝在三月前就能完工投入使用,但他却在四个月前被暴君杀害了!没了张成大人,大坝修建延误,进度缓慢,已经赶不上洪水爆发!到时,当地不知多少百姓要受灾!”
“是啊,今世子,张成大人是您亲自指派的人,他被暴君杀了,您要为……”
“行了。”
慕子今放下手中茶盏,拿起手中扇子在杯盖敲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让众位大臣顿时闭上了嘴。
“诸位大人有功夫在本世子这里说七说八,不如各自进衙,各司其职,秉公办事,多为百姓谋福祉。”
为首的老臣工部尚书杨大人,花白的眉头狠皱,神色难掩失落,语气中满是哀求之意,“今世子……不想管?”
“本世子只袭爵,并无官职,如何能越俎代庖,插手政事?”
“可当年先帝曾特下旨意,准您自由出入朝堂,参与政事……”
慕子今扇子敲打在掌心,打断他的话,一贯平淡的语气里难得有几分冷意,“先帝是先帝,过去的朝堂属于他,而如今丛叶之主,是先帝之子,朝堂是陛下的朝堂。”
“陛下不上朝,但户部尚书苏大人可是励精图治,诸位大人中有谁想一展抱负,建言献策,不该找本世子,该去找苏大人。”
慕子今这番话落,众人鸦雀无声。
他们沉默,倒不是认同了慕子今所言,而是明白了慕子今的态度——他不会带领他们推翻迟聿,开创新的盛世!
慕子今起身,离开安澜堂,“诸位大人请回,本世子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慕子今走后,所有人朝杨尚书围拢,皱眉不展。
“今世子不肯,这可怎么办?”
杨尚书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眼底闪过精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为今之计,只有等!等暴君对慕王府下手的那一天,到时候,今世子自身利益不保,一定坐不住!”
……
慕子今说到做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将这一出忘到了脑后,日蚀递上了一则消息,“世子爷,在平阳街的一家酒楼里发现了言辞和王白,要不要一起做掉他们?”
王白是慕子今要灭口的人,而言辞其实也是,三年前,慕子今敢向言辞暴露雁山的不同寻常,自然做好了打算,若是言辞答应,那言辞就是自己人,若是言辞不应,他当然不会让言辞活着,因为知道言语会对言辞下死手,所以,能不脏自己的手,他也相当乐意,后来事情出了差错,言辞和王白掉下断崖,而言语伤势很重,不得先回了大将军府,但等她再派人到崖底寻找两人时,两人已经被几个地痞流氓捡走,打算卖进宫。
言辞和王白的行踪就这么消失在言语和慕子今的掌控中,多次寻找未果。
慕子今从南易那里知道言辞这三年化名雪词在宫里藏着,若是皇宫之主是先帝,他毫不犹豫就会派人潜入宫中杀了言辞,但如今皇宫是迟聿的地盘,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今日不同了,言辞竟然从宫里出来了,还和王白在一起,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慕子今淡淡吩咐,“你去安排。”
“是,世子爷!”
……
金乌西落,日蚀将刺杀失败的事情禀报给了慕子今,单膝跪地,自责歉疚,“世子爷,属下等办事不利,让他们逃了!请爷责罚!”
慕子今一愣,言辞的实力他清楚,日蚀派去的人不该失手才对,末了,忽而一笑,“也对,三年过去了,言辞武艺精进也在情理之中。”
“世子英明,言辞的武艺确实比三年前高了一层!”
“你去刑室练练。”
“谢爷!”
……
宫门落锁前,言一色从浅落那里得到了言辞和王白被重伤的消息!
言一色坐在书案前练字,神色相当淡定,握着毛笔的手腕一点颤动都没有,“找太医救他们吧!”
浅落领了命,急匆匆走了。
言一色练了一页纸的字,放下笔,走到贵妃榻前,歪了上去。
兔兔蹦蹦跳跳,一个飞跃,落在她怀里。
言一色拿兔兔当抱枕搂着,下巴搭在它脑袋顶,发起呆来。
言辞和王白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虽然在宫里,有大暴君镇着,慕子今和南易的杀手不可能大规模摸进来,但宫里总有他们的眼线,时日一长,神不知故不觉地给他们下个毒什么的,也让人防不胜防。
能让他们保住命的法子,还真只有待在大暴君身边。
可,大暴君不稀罕他们啊!在他眼中,他们连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没有好处拿,怎么可能护他们!
言一色想到这里,不由撇了下嘴,不想再操心他们两个了,他们又不是她亲哥!
走一步看一步,在这钟灵宫,短时间内,两人还是安全的,法子慢慢想。
……
第二日,从言域赶回来的言治,悄悄进了京,回到府上后,洗去一身风尘,连午膳都没顾上吃,便坐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言治虽然不是迟聿传召入宫,但他是一品大将军,又是言一色这位宠妃的父亲,宫门禁卫还是给他几分面子的,让人去通报了大总管陈忠。
消息传来的很快。
言治顺利进了宫,钟灵宫在什么方向,他心下清楚,也不要太监宫女带路,一个人便去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遥遥望见钟灵宫的大门,言治紧绷的心情终于松快了些,调整呼吸,不疾不徐地朝钟灵宫门口走近。
眼看着还差一步,就能迈入门槛,他眼前突然一黑,身侧便站了个妖娆妩媚的女子。
好在言治反应快,没和她撞上。
言治脚下一侧,稳住身形,抬眼看过去,还没看上几眼,就听女子便娇笑一声,“言大将军不愧是名扬天下的老将军,果然头脑敏锐,身手不凡,奴婢还以为要被撞伤了呢!”
言治没想到会突然跑出一只拦路虎,心下一沉,大感不妙。
“让开……”
墨书倒真顺从地让开了地方,言治腿一迈就要进去,忽听墨书又道,“陛下在等着言大将军呢,你确定要先见言妃娘娘?”
言治脸色微变,暴君竟然在宫中吗?他今日运气太差了!
言治迈出的那条腿立即收回,转头看向墨书,神情不卑不亢,“姑娘是……”
“奴婢是陛下的贴身婢女,名叫墨书。”
“墨书姑娘,不知陛下找本将军何事?”
“奴婢也不知。”
言治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了,但也明白,既然被迟聿撞上了,他想带走言一色,绝没那么简单了!
“既然是陛下有请,有劳墨书姑娘前面带路。”
“大将军客气。”
墨书一脸知书达礼的模样,转身走在前头带路,脸上面无表情。
------题外话------
有二更呀!晚上八九点来看!(/≧▽≦/)
080 只能待在孤身边(二更)
墨书将言治带进了御书房。
言治不是第一次来御书房,但自迟聿即位后,倒是第一次来这里。
眸光一扫,御书房里是显而易见地清冷空大,没见堆在案上的奏折,没备议事大臣的椅子,没有长期活动的人气儿,抛却华贵精致的摆设不谈,这里完全不像处理政事的一宫重地,倒像冷宫里某个废弃好久的简陋书房。
言治跟随墨书的脚步,走过一扇屏风,来到了御书房后头的宽敞轩室。
四周明亮,视野开阔,经由能工巧匠之手建成的假山池塘、小桥流水、草木花虫自有野趣,又相融合,构成一派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象。
有垂下的竹帘挡风遮阳,散发的清幽香气仿佛带着灵性,能洗涤人心念里的脏污,闻之轻快,再闻忘忧。
一袭墨黑锦袍的迟聿正坐于高位上,因为光线被竹帘挡住,脸庞上落了一层暗色阴影,气息似乎更为幽冷凶残了。
墨书走到一边,侍立待命。
言治隔着好一段距离,便感受到了迟聿气势的压迫,呼吸不畅,脑子似乎也迟钝了。
言治当机立断,没有走的太近,就停在了原地,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迟聿手中拿着一个虎形机关木偶,百无聊赖地拆着,没看言治一眼,直接开门见山。
言治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也不和迟聿绕弯子,正了神色,“陛下可知言域言家。”
“你想说你是言家嫡出一支。”
语气笃定又散漫,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和尊贵。
什么?暴君知道?
言治狠狠一愣,这怎么可能?他在开玩笑还是……
他抬头,看不清迟聿的神色,却见墨书一脸审视,仿佛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很失态。
言治心下不解,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天下间姓言的很多,各个地方,大大小小的言家数不胜数,仅凭一个姓氏,是不可能将他和言域想到一起的,更何况借助大哥的势力,为大将军府编造了一个与言域毫不相关的背景,任谁去查,都查不到他和大哥有关联,就连出自南家的南易,都不知道他和大哥同是嫡出一脉!
暴君即位半年多,根基尚浅才对,怎么会查到连南易都没发觉的秘密?
迟聿拆下虎耳、虎眼、虎须,又掰开虎头,半阖着眼,冷漠地丢给言治一句话,“你来是为了言域家主继承人的事,孤坦白告诉你,想带孤的言妃去言域,休想。”
言治闻言,好似遭遇了晴天霹雳,整个人手脚僵住。
他脸色霎时铁青,自己千藏万防的秘密,引以为傲的身世,竟然被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瞧见了,还十足冷漠,仿佛他就不是个东西,长的再千奇百怪,也无法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比直言羞辱还让他难受!
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言治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脸色变来变去,煞是精彩。
墨书在一边瞧乐子,似还嫌给言治的刺激不够,装模作样道,“啊!大将军来这么久了,奴婢竟然忘了上茶!陛下,奴婢有罪,这就去端!”
墨书迈着小碎步,下去了。
言治听见后,又瞧见墨书做作的样子,差点吐血,一个婢女都敢不把他当回事!
迟聿手指拆着虎身,一个个木块被他拿下来,懒得看言治一眼,自小就没将言轻看在眼中的无能父亲,为了言语,便轻易牺牲言轻的一生!这个蠢货竟然让她替嫁,嫁给南易!
嫁给南易!呵!
迟聿对‘嫁’这个字,异常敏感,眯眼想了想,言轻和南易可是有三年的夫妻之名!纵然两人没发生什么,在世人眼中,两人也是在一起了三年!三年!
迟聿暗红冷魅的眼眸陡然阴狠,手上一个用力,不慎将木偶捏碎了。
“咔嚓,砰——”
木头被捏碎的爆裂响声,将言治给吓回了神。
他茫然中一个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了迟聿仿佛要吃人的眼眸,心头一骇。
此时,他才惊愕的发现,征兆沙场二十几年的他,竟然在暴君散发的杀意面前退却!
言治微移目光,双拳攥紧,用紧致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迟聿嫌恶地收回视线,似乎多看言治一眼他身上能少块肉一样!
言治深吸深呼几口气,渐渐想起了自己进宫的目的,他咬咬牙,纵然不舍,但言家眼下已经无路可走,他不能让大哥失望!
“陛下,微臣可以交出虎符。”
墨书端着茶水进来,就听见言治这一句话,眼睛一亮,交虎符?这是要交兵权的意思?
如今丛叶兵权大致握在三个人手里,一个是言大将军,一个是骠骑将军百里念,一个是慕王爷。
陛下登基,虽然并非民心所向,但因为先帝的一纸传位圣旨,陛下是名正言顺,所以这三人,各个口中说着忠于皇室忠于先帝,目前倒都没有异动,但也仅限于此,三人可从未说过忠于陛下,再有,就算说了又如何,人心隔肚皮,谁知他们是不是表里如一?
陛下眼前手中没有握住兵权,一旦日后有哪家将军带人造反,陛下的处境就太被动了!
言治主动提出想交出兵权,实在是个好时机!若能握住言家军的权利,日后再徐徐图之,不愁他们不愿效忠陛下!
墨书将一盏茶放在迟聿面前,心下期待地等着迟聿的反应。
她的期待只存在了几息,因为迟聿在听了言治诱人的条件后,想都没想,一口回绝,“给孤干什么?你要让孤御驾亲征,代你上战场领兵打仗?孤要是死在边境是不是正如你的意?孤看你是居心叵测!”
迟聿这不以为意的语气,就像虎符和白菜没差多少!最后再用居心叵测反将言治一军,先发制人。
墨书神色一呆。
言治愣住,而后脸色一黑,额头青筋都在跳,咬牙切齿道,“陛下,您知道微臣并无此意,一块虎符,换言妃随微臣去言域一趟,您不吃亏。”
不仅不吃亏,还赚大了!
迟聿眉眼沉冷,不屑一笑,“孤的言妃只能待在孤身边。”
迟聿说的笃定,言治心中升起一股异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暴君似乎,对他的大女儿,是真的在意!?连虎符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暴君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可他的大女儿真有那么大魅力,能让从不正眼瞧女人的暴君转了性子?
莫非,他只是在演戏?嘴上说着拒绝,但其实在试探他的底线,看他能为了带言轻去言域,做出多大的牺牲?
暴君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加条件?
……
言治这一趟进宫,完全败北,只得回府另想他法。
回到书房还在琢磨,迟聿对他大女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题外话------
有三更,十点左右呀
081 打断她腿(三更)
后宫一片风平浪静,言一色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白日不管外出还是待在殿内,不管看书下棋还是泡茶刺绣都自得其乐。
而夜里,是她雷打不动的打坐调息时间。
至于言辞和王白,两人还在养伤中,短时间内折腾不出什么事,言一色相当省心。
自上次和迟聿谈过言家继承人的事后,迟聿再次进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言一色见不着他,也没想见着他。
言一色这几日爱上了去瑶华宫。
瑶华宫后殿的主子是浅落之前的婢女杏儿,如今的杏美人,言一色和浅落每每过去时,她还拿自己当从前的宫婢,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两人。
这一日,言一色抱着兔兔又去了瑶华宫后殿,吃过午膳后,便躺在外头的合欢树下纳凉午睡。
浅落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杏美人亲手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来,放在从殿内搬出来的檀木案几上,和浅落相视一笑。
两人和睡着的言一色以及兔兔,就这么安静悠然的过了一个时辰。
言一色醒来喝了酸梅汤,又在合欢树上爬上爬下,抓了几只蚂蚁放在翠绿的树叶上,凑到刚醒过来一脸茫然的兔兔嘴边,笑眯眯地逗弄它。
兔兔眼珠动了下,忽然一张嘴,朝着在叶子上爬来爬去的蚂蚁们就是一口唾沫,然后言一色惊异地看见,蚂蚁们连同叶子很快就被腐蚀了。
浅落和杏美人诧异地瞪大了眼。
言一色眼里却冒出了光,她记得初见兔兔时,手指被它咬了一下就中了毒,后来被它添了一下就没事了,可它刚才吐出来的那一口却将叶子和蚂蚁腐蚀了,同样是从口中出来的东西,上一次无害还能解毒,这一次却能腐蚀,这到底怎么回事?兔兔的嘴里到底是什么结构?
言一色是个求知欲很旺盛的人,她眯起眼睛,狡黠一笑,渐渐靠近兔兔,兔兔凭着它兽类的敏锐感知,猛然一个弹跳便逃向远方,言一色哈哈一笑,在后头追着它而去。
浅落和杏美人看着言一色笑闹,离她们越来越远,因为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倒并不在意,两人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外头的躺椅杯盏,时不时轻声闲话。
看似是兔兔在逃,言一色在后面追,两人笑闹远去的方向应该是兔兔在掌控,但实际上,言一色在有意地将兔兔往她想去的地方逼!
不同脸上单纯玩闹的神情,言一色的眼底闪动着某种深沉的东西,终于,她将兔兔逼入了瑶华宫后殿中,来到了杏美人就寝的床边。
一把抓住逃跑的兔兔,将不断挣扎的它按在自己怀里,兔兔见言一色没有掰开它的嘴查看的意思,渐渐安静下来。
四周并没有宫女在,言一色抱着兔兔,笑的意味深长,瞅准床上某个位置,轻盈一扑,而后在床上开心地来回滚了滚,清脆无忧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兔兔被她抛起接住、接住又抛起,一人一兽玩的不亦乐乎。
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宫女抱着一个花瓶进来,见到床上之人不是她伺候的杏美人,而是言一色,倒也没有惊讶之意。
言一色这几日经常在瑶华宫后殿待着,这些伺候的宫女都习以为常,不管在什么地方看见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小宫女向言一色行了一礼,将抱来的圆底细口花瓶放在梳妆台一侧的架子上,又无声退了出去。
言一色撑起身坐在床上,两手隔着绵软的被褥摸到床板的异常,确定它还在,眼底闪过幽幽笑意,微不可察。
……
言一色总待在瑶华宫后殿的事情,自然没瞒过苏玦的眼线,一日两日,他还看不出什么,但三日四日,眼线传上来的信息多了,他便猜到了言一色的意图。
苏玦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事禀告给了迟聿。
迟聿此时正在京中某处的一个庄子里,坐在窗前,暗夜无月,手边烛火明亮旺盛。
他头微低,眼帘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唯有手中握着的一只毛笔在渐渐裂开,又低又脆的声响清晰可闻。
苏玦瞧的心头一跳,果然啊,陛下会是这种沉怒的反应。
“咔嚓——”
一声极重的断裂声,毛笔在迟聿的大掌中变成两段。
他抬起脸,诡谲阴煞的眼眸猩红妖异,机械冰冷,不带丝毫人气儿,“她敢跑,孤打断她的腿!”
“苏玦,给孤盯紧了她!有异动,通知孤!”
“是,陛下!”
苏玦绷紧了声音应道,心头无比明白,他家陛下这是要——抓现行!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言妃要是被陛下抓住了她要逃离,下场绝对凄惨!
……
言一色这一日夜里,不慎着凉了,身体不太舒服,便没再去瑶华宫,而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钟灵宫里。
又过了一日,连晴数日的天气突然变阴,从清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而后就是时大时小,到了下午,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一直持续到言一色上床入睡。
“娘娘好好休息,奴婢下去了。”
流思话音落下,便一步步退出了言一色的视野。
言一色一如往常般,穿着白色寝衣,坐在床上盘腿打坐,一头如瀑青丝披散胸前背后,墨发衬白衣,双眸紧闭,姿容绝世,此时此刻的她,活脱脱就是个缥缈出尘的仙女。
一个时辰后,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到了不能走人的地步。
言一色睁开了眼,精神奕奕,身体往放枕头的方位一倒,小手拿开枕头,掀开被褥,在床板上摸了下,找到一条缝,将其滑开,出现个暗格,一套简便的男装正躺在里面。
这个暗格是她这张床自带的,她是无意间发现,而流思、浅落不懂机关,整理她的床许久,倒没发现任何异常。
言一色换上男装,趁着夜色大雨,摸出了钟灵宫。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已经有监视之人,将她的异动报了上去。
按流程,是要先报给苏玦,再由苏玦报给迟聿,但今夜巧了,迟聿就在宫中,所以这个消息直接报给了他。
迟聿在看密信,还并没有睡,听到通报的瞬间,一拳捶裂了面前的书案!
拳风撞开到了不远处的窗户!阴凉的风凶猛灌了进来!
迟聿站起来,带起一身冷寒刺骨的凌厉风华,眸子闪过嗜血妖红,乌发因风凌乱飘飞。
他以极快速度消失,原地隐约可见模糊残影。
082 真以为孤不会杀你?(一更)
言一色在倾盆大雨中穿行,轻车熟路地溜进了瑶华宫,准确无误到了后殿。
因着外头雨势太大,难以行走,一般的太监宫女都不会出来溜达,就连巡逻的禁卫都在各个地方避雨,她这一路过来都没碰上什么人,相当轻松顺利。
从窗子里翻进去,干燥暖意从四周包围过来,浑身湿透的言一色打了个激灵,深呼一口气,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唇角咧开弧度,终于到了。
寝殿内光线很暗,淡淡的安神香弥漫在空气中,一片悠然静谧。
言一色脚下无声,不疾不徐地靠近杏美人床边,将粉红馨香的床幔撩开一个缝,瞧见她正熟睡着,毫无所觉。
言一色的手从缝里穿过去,干脆利落地给了杏美人一记手刀,劈晕了她。
没有急着去探查床板下的暗道,言一色先从柜中翻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裙,擦拭了身上的雨水,换上,又拿棉帕绞干墨发,将自己打点妥当,一身清爽,这才悠哉悠哉地走回床边,将杏美人往床里侧挪了下,她掀开被褥,找到暗藏玄机的那块床板,移开,下头正是个暗道。
这个暗道是在几个月前,言一色初来皇宫没多久,整日东跑西走,与各宫美人联络感情的时候发现的。
暗道位置在瑶华宫后殿,也就是当时浅落的居所,她看上浅落想将其收做婢女,也有这一层原因在,可方便日后行事。
她那时不仅发现了这处暗道,还下去走过一遭,知道有一段通道很窄,纤细的她,侧着身子才只能勉强通过,而通过后,就离出口不远了,且出口的位置,在丛京东城门外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树林里。
前几日,她借着和兔兔笑闹,再次进了后殿,在床上摸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个暗道还在不在。
而今日过来,是要下去看看情况,确保整条暗道都还是通的后,她回去才会尽快准备,从这里逃离。
另外,她今日冒着大雨走这一遭,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言一色蹲在黑漆漆的入口前,眼角余光隔着封闭的纱幔,往床外一侧瞄了眼,那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唇角狡黠一勾,纵身一跃,跳进了暗道中。
言一色下去后,触动了下方的某个机关,床板再度合上。
殿中一时异常安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谁也不曾来过一样。
“轰——”
一道震天雷响在上空爆开,躺在床里侧的杏美人因为被言一色劈晕,倒是没有被惊醒。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着电光的响雷,一只修长结实的大掌忽然从闭合的床幔间伸进来,撑开一个缝隙,露出来人的一只眼睛,深如黑夜,冷煞凶恶,泛着暗红血光,在周围暗沉光线的映衬下,恐怖如斯。
迟聿手臂一抬,床幔被撩起一个大口,他迈腿走进,面无表情,脚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越过床边,落在闭合的暗道入口处,并未见他双脚用力,可就在相触的瞬间,木板‘砰’地裂开,化成无数碎屑,而迟聿好似没受到任何阻碍一样,从暗道飞了下去。
……
言一色早之前就来过一次,已摸清暗道的地形构造,故而这次在里头行走,要比上次快的多,而让她放心的是,这里还和她上次走过的一样,不见任何被堵塞的情况。
瑶华宫后殿下的暗道其实并不复杂,从入口进来后,就只有一条很长的单向通道,沿途没有机关,没有障碍,走到头后,会出现三个岔路,左、中、右各有一个。
但这三条路都是死路,走到尽头只有一面坚硬的墙壁。
真正的生路,在左路和中路之间的一条缝里,没错,是‘缝’,相比那三条能容三人并排行走的大路,这条只能让身材纤细之人侧着身走过的路,真的只能叫‘缝’了。
因为从外面看,这条路实在太窄,里面漆黑一片又什么也看不到,未知太多,也意味着危险太多,更何况要进去,也只能身体擦着两面墙小心翼翼挪动,若是前方真遇到了危险,想往后跑都做不到。
没有莫大勇气的人,是不敢尝试的,而不尝试,就发现不了通往城外小树林的出口。
言一色,正是‘艺高人胆大’群体的个中翘楚,她发现这个缝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往里钻。
而最后的结果告诉她,她的勇敢是值得的。
如今,言一色要再走一遍,确认一下出口有没有被堵住。
言一色走到岔路口后,没有直奔这条看起来没路的真正生路,而是重走了另三条路,直到全部走完,才站在了狭窄如缝的小路前。
看起来就像,她是试过了另三条路发现走不通,才注意到了面前这条路。
言一色在入口观察了一会儿,便侧着身子,手臂一前一后展开,像只即将起舞的绚丽蝴蝶,一点点往里挪动。
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进入了狭窄的小道中,唯有一只展开的手臂还未完全没入其中,渐渐的,随着她的前进,唯一留在外面的玉手也即将进去,忽而……
“啪——”
伴随着一道重击声响,从虚空中诡异伸出的一只大掌,强悍地握住了言一色的这只手,毫不怜惜地朝外一拉。
行动被狭窄暗道限制的言一色,什么也做不了,轻易就被拽了出来,她还没站稳,抓住她手的那人又将她狠狠一甩,她脚下不稳,踉跄着靠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言一色握着自己被拽脱臼的手,猛然抬头,就见冷怒到极致的迟聿,正站在她一丈远外!
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暗红凶恶的眼眸里仿佛有血光流动,眼神无情残忍,凌厉如刀,似有实质,只须一眼,就能让人身上千疮百孔!鲜血四溅!
他暗黑嗜血的气息若翻涌海啸,势不可挡,带着凐灭一切的疯狂,朝言一色碾压过来!
言一色心口一沉,竟觉她面前的迟聿无比陌生,不,也不能说陌生……
她若无其事地将自己脱臼手腕接好,眼都不眨一下,自嘲笑了笑,她是看迟聿对她好的样子太久了,才觉得他眼下这副恨不得碾碎她的样子陌生,明明这才是他的本性不是吗?
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感觉,猖狂不羁罔顾礼法,生杀予夺随心所欲,睥睨万物唯我独尊。
言一色笑眼弯弯,好似不知迟聿有多暴躁冷怒、不知她面临的是多凶险的局面,也许一个搞不好,她就得死在迟聿手中。
毕竟她深夜不睡,还专挑天气恶劣,暴雨如注的时机,潜入别家宫中的暗道里,说她不是别有居心,意图逃跑,傻子都不信!
她很清楚,她想逃离的举动,在大暴君眼里意味着——背叛!
被人背叛,任谁都无法不怒,越是大权在握,只手遮天的人物,越不能容忍背叛!在他们看来,这几乎等同于尊严被冒犯!
她逃离不成被抓现行,情节相当严重。
别说迟聿目前只是拽伤了她的手,他就是当场拿剑劈了她,她都不觉的惊讶!
言一色语气如常,相当冷静,“陛下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迟聿看她气定神闲的态度,根本就是不知悔改的样子,甚至面对他时,眼中也没有丝毫恐惧,该说她是不知天高地厚人蠢迟钝,觉得她想跑这事没什么大不了,还是心中明白他会震怒,但吃准了他不会真拿她怎么样所以无所畏惧!?
他想到后一种可能,心中越发来气,更多的是被看穿的羞恼,太阳穴隐隐作痛,眼神一狠,一个瞬移,来到了言一色面前,大掌出手如电,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嗯……”
言一色没有挣扎,脖颈间的疼痛让她尝到了陌生的窒息感,不自觉呻吟一声。
迟聿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颤,但他掐住言一色脖子的手,却是稳如磐石,眉眼冷漠无情地像没有血肉的僵尸,嗓音低冷魔魅,却也是别有味道的好听,“真以为孤不会杀了你?”
言一色说不出话,脸上神情依然平淡,似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漆黑水润的大眼睛灵动如水,像一面镜子,清楚地倒映着迟聿棱角锋利的脸庞,绝美如妖,凶煞如鬼。
迟聿静静和她对视半晌,手上力道渐渐松开,脖子上的桎梏消失,言一色重得呼吸自由,两手捂住脖子,不由轻咳起来。
他垂头,一张聚日月精华的妖孽俊脸,靠近言一色,气息霸道地侵入她的五感。
迟聿唇角冷锐,偏偏勾起温柔弧度,一个笑划开,笑意不达眼底,他暗红的眼眸里绽放嗜血寒光,“想跑,嗯?这宫里其实还有很多密道,孤可以告诉你,想不想听?”
言一色第一次面对如此危险的迟聿,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凶险的危机,她清楚地感受到迟聿的手指在摸她腰后的某个穴道,对常人来说,这个穴道被点,没什么影响,但对习武之人来说,就很要命了。
它若受创,会让人散去全身功力。
要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基本条件,一,对方精通点穴,二,对方比你武功高。
不幸的是,大暴君完全附和要求。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在与大暴君初遇交手时,她便看出了他要胜自己一些,若是正经打一场,他不见得赢,她不见得输,但真从内力修为来看,他高于她是不争事实。
言一色缓缓吸了一口气,坚定摇头,脸上笑容尤为明媚绚丽,近乎谄媚,“不想听,陛下!我用不着,真的!今日用不着,以后用不着,一辈子都用不着!我保证,真的!”
她敢说想听,就等着被大暴君废掉一身内力吧!
“你的口头保证不可信。”
“那陛下想我怎么保证!”
“你为什么要逃离孤身边?”
“呃……”
言一色一愣,卡壳了,不是在说怎么保证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话锋一转问这个?
迟聿的手还在言一色脸颊一侧摩挲着,手指渐渐移到了她的耳朵。
言一色很敏感,下意识地躲了下,下一瞬,她感受到迟聿的气息骤然变冷!
言一色不敢动了,迟聿得偿所愿,揉捏她的耳朵。
迟聿虽然手上在折腾言一色,但其实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就像一个捕获到猎物的猎人,因为猎物太珍贵,要好好琢磨从哪儿下口吃了它。
言一色实在是个第六感敏锐的人,她好似察觉到了迟聿的意图,脊背一凉。
“我若说没想跑……陛下信吗?”
迟聿捏她耳朵的手重了一下,“少耍心眼,你这次没想跑,难道就没打算下一次跑?你这次的目的是来查探暗道,想找出口,确认通往哪里。”
言一色心下一笑,猜错了呢。
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她早就知道,也知道出口通往哪里,今夜过来下暗道,装作第一次来,不过是做样子呢。
言一色一心两用,心里一个想法,嘴上一个说法,“哈哈陛下英明……我想跑,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要自由。”
迟聿闻言嗤了一声,“那真不巧,你想的自由,孤永远不会给你。”
对迟聿的话,不屑一顾。
“给你的惩罚,再有下次……你试试。”
迟聿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收回放在言一色腰间的手,言一色松口气,正等着迟聿离开她近前……
言一色意识模糊前,一直在心中骂迟聿:贱人混蛋!竟然解了封她内力的穴道,又重新点了一遍!
他娘的!原本好不容易再等十几日,就能自动解开,这下又要等三个月!
罢了!这也算在她意料之中!但大暴君真的如她所料重新点了她的穴,还是让她意难平!
------题外话------
有二更呦,下午五六点的样子~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票票!y∩__∩y
083 跑一次抓一次(二更)
迟聿伸手抱住晕过去的言一色,垂眸看了看埋在他怀里的人儿,大掌粗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泄愤一般,待蹂躏的差不多了,五指温柔没入她脑后如瀑如云的青丝,沿着她柔软的脊背向下滑过,最终,手掌停在她腰际,另一只手穿过她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迟聿将言一色送回钟灵宫的寝殿内,一如她悄悄从殿中出来一般,他也没惊动任何人,将她放在了馨香绵软的床上。
迟聿没有立即走,而是定睛瞧了言一色一会儿,抬腿上床,合衣躺在了她身边。
他没有睡,单手撑着脑侧,另一只手放在了言一色脖颈处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上,伤口已经止血,结了一层淡粉的痂,冷凉如雪的手指轻轻摩挲,迟聿眼眸半阖,鸦羽若浓重的天水幕布,掩盖住了一切情愫。
言轻,初遇那夜,孤将你从钰王府扛回来前,就说过要你跟孤一起下地狱,如今你还没见到孤的地狱,没陪孤走过刀山火海,孤怎么可能放你走。
你想自由的念头,终有一日孤会打碎它,让你再也无法心生向往。
……
杏美人寝宫被破坏的床板,迟聿已命人快速修好,回归原样,杏美人翌日醒来,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言一色夜里的悄然出宫,她自己不说,流思和浅落当然毫无所觉,而她脖颈间的咬痕,不知迟聿给她用了什么药,不过几个时辰,在她第二日醒来时,已经看不见伤痕了。
天气放晴,云消雨散,天地间经过一日大雨的洗涤,仿佛干净透彻了几分,万物颜色更为鲜浓,日光更加明亮纤薄。
言一色装作无事发生,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该笑就笑,还去看了一眼言辞和王白。
……
苏玦是一早得到言一色昨夜想逃跑不成,反被迟聿抓个现行的消息,再细问迟聿如何处置言一色时,下面人倒说不出什么来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钟灵宫还是言一色的钟灵宫,迟聿该给她的宠爱一分不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如从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只是一场梦。
苏玦诧异了许久,但想想,他家陛下没动言妃这个结果,又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平日里,他和陛下接触的多,看的出来,一旦涉及言妃的事,他家陛下绝对上心,每日每月给钟灵宫的赏赐如流水,对言妃也是宠爱有加。
照陛下对言妃这种宠爱程度,在她犯下逃离的错后,还能忍住不伤她,也算合情合理。
如果说,以往他不知陛下宠爱言妃的底限在哪里,那么经过这一次,倒是瞧出来了——他家陛下的底限真的低!
最初,他以为陛下将言妃放在身边,只是听取了他的计策,利用她宠妃的噱头当幌子,方便陛下对他看不顺眼的人抄家灭门,但走到今日这一步,他是彻底明白,陛下压根不是这个心思。
而陛下具体是什么心思,他虽心中有数,但并不确定,还要看以后。
陛下没将言妃怎么样,他已经想的明白,但是……陛下竟然没有封了言妃找到的暗道,他实在费解。
把暗道封了,杜绝言妃再次逃跑的可能,不是更稳妥?
借着向迟聿汇禀手下事务的机会,苏玦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墨书正端着自己亲手做的八珍面进来,听见他这一问,也忙竖起了耳朵。
苏玦知道的消息,墨书自然也知道了,他没苏玦那么多心思,对迟聿和言一色之间的关系看的也更深刻,知道言一色碰了迟聿逆鳞还安然无恙后,没有丝毫惊讶。
不过,有一点他和苏玦一样,就是都有一个疑问——陛下为什么不封了瑶华宫后殿的密道!
墨书将香气扑鼻的八珍面放在离迟聿不远的案几上,而后,眼巴巴地望着迟聿,既是盼着迟聿能吃一口,又是盼着他能回答自己的疑问!
迟聿斜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按揉太阳穴的手指渐渐停下,暗红诡谲的眼眸睁开,深沉神秘,浩瀚无比,仿佛盛着万里山河,主宰天下,尊贵无双。
他唇边的冷笑自信狂狷,“孤为何要封?封了岂不是助长她气焰!真以为那密道有多重要,她过了密道,就一定能逃出孤的手掌心?呵!她敢再动念头,再去密道,就让她去!她跑一次孤抓一次,正好教教她什么叫绝望!她就像孤笼子里的金丝雀,她要是能从孤手中逃脱,孤跪下给她磕头!”
陛下跪地给人磕头,这画面……
苏玦和墨书生生止住想象,当然,继续想象也想象不出来,二人在心里默念一声罪过,他们竟然在脑海中亵渎陛下。
不过……
苏玦和墨书默契地对视一眼,陛下说话的口气相当冲,看来对言妃昨夜要逃离的怒气还没散。
……
言一色也知道了瑶华宫后殿里的密道没被封,要问她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她找了机会再次去了一趟杏美人的寝殿,还不怕死地下去又转了一圈,将自己被迟聿那一拽扯掉的镂空飞凤金步摇,捡了回来。
而如她所料,只要她没有表现出明显要跑的意图,迟聿都懒得管她。
言一色坐在钟灵宫里的躺椅里,玉白粉嫩的手指间摇着飞凤步摇,仿若精雕玉琢的的小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狡黠可爱。
依她对大暴君这人的了解,他没封密道,在她意料之中,到此为止,第一步已经铺垫好,她可以走第二步了。
这皇宫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大暴君……她也是一定要离开的。
她其实说不上讨厌他,也不是不能和他愉快相处,只是待在他身边,免不了要面对血雨腥风,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实在提不起任何心劲去争去斗,她不过就是个旅客,心态也就是旅客的心态,看看风土人情,赏赏秀丽江山,尝尝人间风味。
她如今的追求,也就这样了。
她想过的生活简单随性,大暴君肯定是不会理解的,或者说,就算理解,他也不会允许她走,让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件事,和他谈是谈不笼的,语言不管用,就只能用行动了。
她想要的自己会争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想她和大暴君的初遇到如今,真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呢。
不过,也是时候散了。
“娘娘!不好了!”
浅落焦急万分地走进来,虽是急切,但也没忘了身为婢女的规矩,嗓音压的很低,“雪词留下一封信,走了。”
言一色晃动步摇的手立即顿住。
手一伸,接过浅落呈上来的信,打开,看了几眼,心中了然。
信上内容很简短,言辞和王白没告诉任何人离开了皇宫,打算隐姓埋名独自去外面闯荡,感谢了她的恩情,以及让浅落不要牵挂,还言明了,他只拿浅落当妹妹。
“娘娘,他们两人独自出去,若是再遭遇上次那伙人的追杀,万一……”
浅落说着,已然声音哽咽,眼眶发红。
浅落至今,依然不知言辞的真实身份和他背负的血海深仇,言辞不说,言一色不说,她也聪明地知道不问不打听,但从言辞和王白遭到的暗杀和他们所受的重伤,也隐约能明白什么——他们二人面临很危险的境遇。
眼下言辞和王白的伤还没完全好,就悄悄离开,她无法不担心。
言一色笑了笑,心底对言辞倒生出几分钦佩之意,不愧是言家军中,声望之高曾逼近言治的人,一旦重新燃起意志和意气,当是无畏无惧,风华少年。
嘛,金鳞岂是池中物,愿他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言一色将信叠好,交给了浅落,“保管好吧,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他的信儿了。”
浅落双手接过言辞的亲笔信,放在胸前,缓缓捏紧。
言一色走到窗前,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一阵清爽的柔风拂过,带起她的青丝和衣袂,笃定温和的嗓音随风飘远,带着祝福之意,“浅落,相信他们吧,终究会有再见的一日。”
……
言辞和王白乔装打扮,穿过丛京或繁华或冷清的大街小巷,终于出了城门。
两人一人带着一个简单的包袱,站在高高的折柳亭中,迎着扑面而来的和煦微风,最后遥望了一眼远方的城门。
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想复仇,想报答大小姐的恩情,最靠谱的方式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他需要权势和地位,而这一切,他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打拼!
大小姐已经为他做的够多,剩下的,该他自己来了。
言辞握紧了拳,容貌青嫩,绝色清冷,神情坚毅如石,“石英,我们走。”
王白粗犷难看的脸上,绽开热烈的笑,声如洪钟,“是,大哥!”
……
言辞和王白就这么安全无虞地离开了丛京,离开了丛京百里外,奔赴自己的追求之地。
二人一路都没有遭遇慕子今和南易的追杀,倒不是他们幸运,而是迟聿间接帮了他们。
因为迟聿在一段时间的筹备后,终于对钰王府和南家本家在京的产业、暗桩下手了!
慕子今和南易忙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言辞和王白,这两条小鱼小虾的生死。
……
钰王府内,已经接连几日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氛。
书房里,南易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身形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他今日穿的并非是他独爱的大红衣袍,而是一件颜色深沉的衣衫,左胳膊的袖子下方空空荡荡,明显是断了一只小臂。
他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没心情也没功夫清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憔悴了好几岁,再不见故日的意气风发。
侍卫佩风脚步沉重地走进来,在南易耳边禀告了什么,南易讥诮一笑,倒真如他所料。
杀伐果断,每击必胜,果然是迟聿的风格。
南易转头,望向站在窗前,安然静默,不知在想什么的慕子今。
慕子今背对着南易,穿着一袭天青色绣白鹤的锦袍,身姿雅然,气息平和,他仿佛是一场龙卷风中的暴风眼,任周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他自平稳如水,风和日丽。
“南家本家最大的一处消息暗桩被迟聿挑了。”
慕子今缓缓回身,闻言倒是释然笑了,“好了,胜负已定,我们已经输了,我会将自己的人撤回来。”
南易一听,素来风流多情的脸庞,发白发皱,像一张长久浸泡在水中的纸,失了所有色彩和风姿。
他想起昨夜就到他手中的密信,密信是他的大哥亲手写就,语气悲凉道,“我不是迟聿的对手,钰王府已经保不住了,而南家本家已经下了指示,不会派人助我,任我自生自灭。”
南易话落,瞥了一眼自己被迟聿砍掉的手臂,“自生自灭?哈哈,迟聿知道了我曾对言轻下杀手,绝不会留我活路,我的下场只有死,而我一旦死了,本家就有理由派我大哥,南家少主来丛京了。”
“今世子,你说,我大哥是不是正巴不得我早些死。”
慕子今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南易不需要他的安慰和劝解,南易要的只是有个人听他倾诉。
“你和南家人阻拦了他的消息传送,我本以为迟聿也不过是心中发怒,情绪过了也就算了,眼下不是他对南家、对我下手的好时机,他该需要一年半载的筹备,再下令行动,但我错了,看错了迟聿这个人,也看错了他的本事和势力。”
“我在京中的几个主要暗桩已经都被他查到拔出,钰王府早已是强弩之末,至于本家在京的产业和暗桩,多亏今世子你,才不至于损失惨重。”
慕子今并不否认,他母亲慕王妃和南家主母是姐妹,他和南少主则是表兄弟,互相帮衬是常态,这次哪怕南少主没有拜托他出手护下在京的南家暗桩产业,他也会主动去帮。
他已经尽力,但眼下连南家最大的暗桩都被毁灭,意味着他已经输了,如今这场对弈,到底是继续还是就此终止,主动权掌握在迟聿手里。
而不管迟聿打算赶尽杀绝,还是点到为止,在他向南家挑衅宣战时,就意味他将迎来一个大麻烦——南少主会接替南易,坐镇丛京。
084 尘埃落定(一更)
在慕子今离开钰王府不久后,南易死了,自杀于自己的书房,也算保全一份体面。
若是迟聿亲自下手,他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人还没凉透,消息已经传到了迟聿耳中。
迟聿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人拟了一道圣旨,下令钰王府满门抄斩,既抄家敛财,又杀人血洗。
至于南易暗中的一切财势,都被他分解清理,去粗取精,纳入自己囊中。
言一色在知道南易已死、钰王府满门抄斩的事情时,倒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在丛京鼎盛多年的南易和钰王府会陨落的这么快。
也不知该说迟聿太强悍,还是南易太菜鸡。
不过她的反应最多也就这点儿惊讶了,惊讶后,很快将其抛之脑后,欢欢喜喜去吃美味了!
在世人眼中,钰王府的一夕覆灭,不过是增添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实在是迟聿登基后做下的抄家灭门之事太多,轮到南易时,平民百姓早已没有最初的群情激昂,指天骂地,而是麻木习惯了,说的最多的就是感叹南易的悲惨:钰王早年助暴君登基,这些年瞧着圣眷正浓,但终究也逃不过被暴君过河拆桥的命运云云。
这件事对许多官场上的大小官员来说,都只有一个统一的感受:心寒,更不想鞠躬尽瘁为国效力了!更期待有人推翻暴君的统治了!
……
慕子今得知南易已死后,静坐了一会儿,心中念了一段佛经,算是为他送别。
南易的结局已定,可南家在京的产业、暗桩还在继续遭受迟聿的毒手,事情远远还没结束。
迟聿充分展现了他骨子里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狠性,丛京中属于南域本家的一切暗处势力,迟聿竟是一个没留,其中不乏南家已经经营小百年的赌坊、青楼等。
慕子今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但一来迟聿动作太疾太猛,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准备,二来,他是慕王府的血脉,纵然与南少主关系密切,但到底不是南家人,南少主告知他的南家据点有限,他就是想全护下来,也是有心无力。
距迟聿将言一色从密道里抓回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迟聿与南家的明争暗斗,已经尘埃落定,南家输个彻底。
……
京中一家酒楼的顶层里,迟聿坐在镶金嵌玉缀珍珠的软榻上,身子斜靠,一条长腿屈起踩在榻沿,修长强劲的手臂随意搭在膝头,精致耀眼的眉目,若色彩浓烈的磅礴画卷,神思放空,望向窗外草木葱郁,水天相接的浩瀚景色。
“陛下,南家在丛京的根基被您铲除了,听说南家主气的三天没碰女人!”
苏玦站在他面前前,一本正经地回禀道。
正泡茶的墨书一听,忍不住呛了一句,“我以为你要说,南家主气的三天没吃饭!”
苏玦脸庞温雅如玉,气息圣洁,缓缓笑道,“南家主是色中饿鬼,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睡女人更重要的,他宁愿不吃饭,也不能榻上没有女人。”
“南少主真可怜啊,有如此玩物丧志,撑不起一家重担的父亲。”
墨书不走心地叹息一声,还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似乎真可怜南少主一般。
墨书的情绪都表现在明面上,苏玦都不用想,就知她不过是幸灾乐祸,笑看她一眼,继而道,“南家虽有这样一位无能的家主,但南域至今却不见衰败迹象,全是南少主在扭转乾坤,陛下动了他在丛京的眼线手脚,让他和南家损失惨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必已在暗中筹备反击了。”
墨书闻言冷哼一声,“我看他一定心急到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到丛京来找陛下报仇!讨回颜面!他来了也好,就让他跟南易一样,到了丛京,就别想再回到南域了!叫他有来无回!”
苏玦可没墨书这么乐观,南少主跟南易压根不是一个层面的,没那么好对付,更糟糕的是,他和慕王府慕子今交好,两人若是同在丛京,十有八九会联手对抗陛下,到时局面也是相当棘手。
迟聿收回望向窗外的眸光,扫了一眼苏玦和墨书,沉声道,“明日离京,墨书随孤去南域,苏玦坐镇京城。”
苏玦和墨书一愣,前者暗藏斗志,后者激动兴奋。
横妄大陆数百年来的规矩,为显世家与皇室交好,各国京城中必有境内世家一席之地,或王候或将相或其他,不一而足。
丛叶国境内存在的世家正是南家,而南家在丛京的‘一席’,先帝时是统领府,迟聿即位后是钰王府,但如今已被迟聿覆灭,若他还阻止南少主来京,重建南家‘一席’,就等于坏了天下各国和世家之间定下的规矩,无意于挑衅各方势力,搞不好要遭到联合攻讦,后果不堪设想。
迟聿虽然不在乎丛叶国运如何,但他也没想自取灭亡,或许有一日,他觉得日子无聊无趣,会挑衅一下各方权威找找刺激,但那要是在他有把握的情况下,绝不是现在。
南域本家送来的文书迟聿今早就收到了,他和南家这次的争斗,是南家先拦截了他的消息渠道,挑衅他的威严在先,他还击无可非议,而且是将南家吊打,下了狠手摧残,南家又怒又恨,但这口气也只能先咽下,期盼着他们的少主日后来京翻盘。
文书上写明南少主不日会抵京,看似是征求迟聿意见,不过是按规矩走了流程,南家在形式上完全挑不出错处,他们笃定迟聿不会拒绝。
迟聿确实同意了,同样回了一封正式文书,也让人抓不住把柄。
但迟聿纸上的同意,也不过场面话,私底下……他可没打算让南少主顺顺利利地来京!
------题外话------
二更下午五点左右哦~
085 真他娘的失策!
迟聿离开酒楼,回到宫中后又做了一番详细部署,待处理完细枝末节,天色已黑。
墨书带着宫女呈上自己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一一摆在膳桌上,碟盘讲究,摆放用心,绝顶的卖相和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但动心的绝不包括迟聿。
“陛下,用膳吧。”
墨书重复着每日饭点前必说的一句话,怀着同款忐忑期盼的心情,而迟聿的答复,让他失望的次数远比惊喜多的多。
迟聿丢下手中的印章,站起,脚下生风,越过墨书,朝殿外走去,“撤了。”
墨书脸一垮,失落情绪还没上来,就见迟聿好似要出去,抬脚就要跟,忽听前头已经走远的迟聿下了命令,无情冰寒,“待着,孤不出皇宫。”
墨书身影一顿,脑中灵光一闪,咂咂嘴,陛下肯定是去钟灵宫了!只有每次见言妃,陛下才不让她跟着,而且明日陛下就要离京了,估摸着外出时日不会短,和言妃道个别也是应该!
……
迟聿独自一人踏进钟灵宫,走入言一色寝殿时,就见她整个人埋在‘食山食海’,吃的不亦乐乎,眉眼含笑。
一手拿着个肉饼,一手捏着筷子挑面条吃。
迟聿波澜不惊的神色破开一丝细微裂痕,但稍纵即逝,又迅速合上。
流思和浅落一左一右站在言一色身边,眼含担忧,一副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两人见迟聿过来,脸色一变,瞬间手脚僵硬,战战兢兢,跪地行礼,殿中其他宫女太监急忙跟上。
“奴婢(奴才)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