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肌肤肿胀,像充满气的气球,而后,‘砰’地一声,爆体而亡。
幸好此时是黑夜,即便有火光也是光线昏暗,所以,倒是有效避免了辣眼睛的场面。
两个随从僵硬转身,看着在一地尸体的背景中,吃地瓜的言一色,又庆幸又惊颤。
“娘娘,您怎么救的我们?”
言一色背对着黑衣亲卫的所在,即便不看,只听声音,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吃下最后一口地瓜,她转头笑嘻嘻看着他们,吐出三个字,“护魂丹。”
哦,护魂丹……什么,护魂丹!?传说中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
两人呆滞脸。
言一色站起身,耸耸肩,重新背起自己的包袱,小手一摆,唇角一咧,“小杏眼,带路,出发了。”
……
在雁山深处,有一道举世罕见的奇景,那便是终日弥漫重重黑色浓雾的迷失地带,自地而起,似与天接,人迹罕至,野兽绕道。
如果,有出现在这黑雾里的人,那只能一句话形容:倒霉,倒了八辈子血霉。
已经进入浓雾、混在一堆兵卒中间的雪词,并不知道自己走入了死地,也没意识到自己倒霉,他甚至在欢喜,因为他从逃进山开始,一直都在寻找石英,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远远看见石英带着自己手下的数十兵卒,进入了这黑雾里。
所以,他毫不迟疑跟了进来,然后借助黑雾里难以视物的特性,插入了石英手下的队伍中间。
所有兵卒都听从石英的命令,后面一个勾着前面一个的腰带,成一串长龙,慢腾腾地向前移动着。
其实,人和人这般近的距离,雪词受伤身上所带的血腥味,前后边的人应该都能发觉,但现实是,没有人起疑,雪词安然无恙地混在队伍中。
最初,雪词还颇为疑惑,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嗅觉渐渐失灵,甚至将自己手臂上的新伤口放到鼻子底下闻,都闻不到丝毫味道。
063 是不是中了邪
雪词的内力较这些新兵小卒深厚的多,甚至更胜最前头领路的石英,黑雾对他产生的影响最慢,是以当他发现前后之人仿佛失了灵魂,只是双腿机械地往前走时,他才不过是五感失灵,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
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起,雪词没有惊慌,反而愈发冷静,他明白,他不能再装下去坐以待毙,他要面对石英,到他身边保护好他,哪怕牺牲掉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雪词放下了勾住前面之人腰带的手,摸到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手臂,确定再前面一个人的方位,以此类推,就这般摸索着一路向前。
事情进展很顺利,可就在他经过前面八个人后,手摸到第九个人的肩膀,想顺着他的手臂摸到再前一个人时,突然发现了不对!
第九个人没有抬手勾住前面一人的腰带,而是两手自然垂在身侧!
依他进黑雾之前的判断,石英大约带了三四十兵卒进入这黑雾中,他混入的位置在末尾,虽不确定到底是末尾倒数第几个,但他肯定,他前面至少也得有二十个人!
可到了第九个后,他没再勾住前面前面之人的腰带,莫非,是与前头的人走散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所以石英带领的这只队伍断成了两截?
雪词思绪翻转只在一瞬间,第九个人慢腾腾地在向前走,而他跟在那人身侧落后一两步,为防自己摸不到方位,他的手虚虚搭在那人肩头,脚下每迈一步,都慎之又慎。
而就在某个时刻,他掌下突然一空!第九个人似是凭空不见!
雪词猛地止住脚步,身体瞬间僵直,手臂还保持着虚搭那人肩头的姿势,他周围一片黑暗,五感近乎全无,安全感的全部丧失,以及诡异事件的发生,让他心里冒出恐惧,一颗心紧张地砰砰直跳。
很快,他抬起的那只手臂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好似是身后的兵卒经过,他目光一凛,手臂重新抬起维持在原高度。
于是,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手臂总共被撞了十五下!也就是经过了十五个人!
再没人撞到雪词的手臂,周围似乎没人了,也更静了。
雪词摸不到任何情况,不敢有任何动作,黑雾对他感官和精神的侵蚀越来越严重,他开始晕眩,意识一点点丧失。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扑面而来,雪词周身的部分黑雾慢慢被吹散,他蓦地一个激灵,抬手护在脸前,抵挡过于强劲的风,头脑也渐渐清明。
风停雾散,空气一如外面,雪词终于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有朦胧的光亮自四周冒出,雪词倏而抬头,待看清眼前四周景象,瞳孔骤然紧缩,脊背冒汗,手脚冰凉!
他此时所站的地方,正在一处悬崖边,面前上半空是无数飘浮的长方形天灯,下头是看不清的黑暗深渊,他的脚尖已经悬空,只要他稍微向前一步,便会直直坠下!
悬崖对面是另一处悬崖,这之间大约有数十丈远,且并无铁索桥相连接。
雪词已然明白,为什么兵卒人数不对,为什么那第九个人突然凭空消失,为什么后来的十几个人也和他一样,因为——
他们全部掉下了悬崖!
那石英呢?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也……
雪词顿时脑子一炸,犹如五雷轰顶,脸色惨白如纸,站在悬崖边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瞬,便要向深渊一头栽去。
“你是什么人?”
背后冒出一道沉厚的男声,缓慢凌厉。
雪词狠狠一怔,猛地转头看去,就见他身后一丈远处,仍旧是浓浓黑雾,而黑雾面前,站着毫发无伤的石英,他心底涌出巨大狂喜,一句呼喊想也没想,吐口而出,“王白!”
王白,而不是石英!
石英原本泰然自若,乍一闻言,倏而变了脸色,眼露杀机,拔出腰间长剑,身影疾速朝雪词攻去,下手狠毒,毫不留情。
雪词身体斜斜向前一扑,避开了石英的一剑,也远离了悬崖边的危险地带,眉头狠皱,有些后悔自己没忍住,喊了王白这个名字!
不过同时也欢喜,因为石英的反应,确实证实了他就是自己曾经的生死兄弟,王白!
雪词拿出从南易手中夺来的宝剑,迎战石英!
随着交手的招式增多,雪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石英的攻击密集如雨,威力巨大,更有着与以往不同的阴毒!没错,是阴毒!
招式阴毒,明明是王白深恶痛绝的不耻行径,可如今他却……
雪词的目光,又扫过他脸上狰狞交错的伤痕,牙关紧咬,心紧紧缩成一团,突然失了全身力气,握剑的手一松,被石英的长剑轻松挑飞。
石英锋利的剑尖直刺向雪词的脖子,雪词不闪不避,站在原地,没有动。
就在雪词即将身首异处,千钧一发之际,石英的剑,莫名偏离他的脖子,自他肩膀上头穿过半个剑身。
竟是没有伤他。
石英停住,雪词不动,两人站的很近。
一张脸丑的没法看的石英,目光缓缓落在雪词的脸上,就见,他眼神沉痛的看着自己,两行泪毫无征兆地自眼角滑落。
雪词的长相极美,雌雄难辨,肤白玉润,清冷绝俗,两行泪这么一流,谁看了都得心软怜惜。
石英两眼瞪大,死死盯着雪词的脸看,脑中正在天人交战,神色扭曲,连带着脸上纵横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像蚯蚓。
不知何时来到此地,正躲在暗处的言一色,悄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嘀咕了一句,好像美人与野兽。
雪词那副无声流泪的脆弱样子,石英实在看不下去了,红着眼怒吼,“少他娘哭哭啼啼的,给老子憋回去!”
雪词一怔,眼泪竟然说收就收,他也不顾肩上石英的长剑,迅猛向前,给石英来了一个熊抱!
一侧林中,正蹲在某颗树上的言一色,黑漆漆的漂亮眼睛瞪大,内心欢欢喜喜地吐槽:怎么回事?这举止奔放,感情外泄的人,是那蔫了吧唧的雪词?他是不是被那黑雾里的毒伤了脑子,中了邪。
064 这名字,耳熟
石英被雪词一把抱住,除了最初的不自在,此时同样心情激动,蒲扇般的大掌死命拍着雪词的后背,雪词一个不注意,口水卡在嗓子里,差点呛死。
“咳咳咳——”
雪词推开石英,猛咳,石英眼睛红红,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个箭步上前,绕道雪词背后,‘刺拉’一下,撕开了他的上衣。
暗处某人眼睛使劲眨了眨:“!”
这么突然这么激烈这么刺激的吗?
雪词被石英这一撕整蒙了一瞬,很快,想明白他的用意,神色平常。
石英亲眼瞧见雪词背后,征战沙场留下的各种伤痕,熟悉又亲切,长满络腮胡的脸,欣喜到生出一层红光,大喊一声,声如洪钟,“大哥!你还活着!”
短短六个字,石英没说完,就已经哽咽。
他果然想的没错!方才与大哥交手时,就觉他的招式熟悉,越过招越起疑,所以,他那一剑偏开了要害,没有伤他!就想亲眼证实,他是不是他做梦都想见一面的人!是不是他那个本已死去的大哥!
石英被证实后的结果惊喜到浑身发颤,眼有泪花,双唇哆嗦着,冲雪词嘿嘿傻笑。
雪词心里既酸涩又高兴,全力捶了他肩膀一拳,“白子,还和以前一样莽撞!撕了你大哥的衣裳,让我裸奔吗!”
石英继续傻笑,又憨又悍,仔仔细细盯着雪词的脸看了许久,一脸难以接受,“大哥,你这胡子一没有吧,就变成了漂亮的小白脸,长这模样,我还真认不出来你了!”
雪词的长相,确实不是大老爷们的款儿,但他从身到心可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听石英说他‘漂亮的小白脸’,自然不高兴,照他以前的脾性,一定一掌呼他后脑勺,但此时此刻,没有。
相逢相认的激动过后,雪词比石英更快冷静下来,这四周危机四伏,不是说话的地方,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白子,说正事,你带人进黑雾里后,可是遭遇了什么?你手下的兵卒,全都掉进了悬崖,只留你一个还活着吗?那阵风,你也有感觉吧,刮的奇异,但也确实解了我们的困境,否则,就算不掉入悬崖,被黑雾里的毒侵蚀身体,也是死路一条。”
雪词头脑冷静,字字清晰。
石英也从故人相见的热烈中冷却下来,而且,神色不仅冷,还渐渐转为阴寒。
若是在平日,雪词定能发现他的异常,可此处光线昏暗,影响了雪词的视野,所以他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回身一指飘浮在悬崖上空的照明天灯,眉头皱起,“还有这天灯,必是人为,看样子,这里并非全部自然地带,有人开发利用了这里。”
雪词此时背对着石英,目光望着随风飘浮的无数天灯,陷入沉思。
石英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地让人无端发冷,手中的剑一点一点,缓缓举起。
雪词一时没发现,不代表他一直不会发现,在发现石英在他背后举剑的霎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让他险些站不住。
他故作不知,眼帘垂下,无力一笑,带着浓浓的苦涩和凄凉,三年了,他们分开已经三年了,物是人非,他们都变了,他是宫里的太监,苟且偷生,一身武艺荒废至今,白子还在言家军,但只是新兵营的一个营长,他脸上的胡子,和他脸上的伤,还有他招式中的阴毒……
他不知道他为了重新进入言家军,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努力,但他明白,他一定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代价!
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白子,也没有保护好他的亲弟弟雪子!
雪子是为他而死,是他欠了白子,辜负了对白子的承诺,没有保护好他的亲弟弟,如果白子想杀他,他一定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命!
雪词闭上了眼,心中沉定,浑身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石英的剑已经抬起,他只需往前一送,就能从背后刺穿雪词的胸膛!
言一色蹲在树干上,单腿压低,身体微倾,手臂横肘搭在另一条弯曲的腿上,神色淡淡,眼底洋溢着浓浓兴味,雪词和石英二人的情谊,她在一边看得通透,绝对是能交付生死的好兄弟,她不觉得石英真的会要了雪词的命。
他好奇,石英到底要做什么。
举剑的石英没有迟疑太久,他极力维持住握剑时的颤抖,剑尖冲着雪词背后而去,看似是要穿心而过,其实轨迹还是偏了几分。
这一剑若刺中了雪词,不会让他丧命,只会受伤。
石英的剑距雪词后背越来越近,忽地,石英察觉一暗器朝雪词脖颈一侧飞去,他脸色大变,手中剑甩手掷出,擦过雪词脖颈,击落了暗器。
雪词骤然回头转身,毫无芥蒂与石英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
比起雪词的镇定,石英的心已沉到谷底,大掌紧紧攥住。
言一色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分叉的树干上,偏头,望着两人所在的地面,等别的人出现,浅浅微笑,一脸看戏的表情。
石英这个人,有意思,这个地方的存在,更有意思。
她服下了护魂丹,和两个随从一起进入这黑雾里,护魂丹不愧是传说级别的丹药,抵挡住了黑雾里毒素的干扰,所以他们的行动比起雪词更快捷。
找到雪词的身影时,正看到他在顺着一条龙的长队向前摸索,而石英……
言一色玩味笑了笑,他应当不止言家军新兵营长这一个身份,毕竟,亲手葬送手下兵卒性命这种事,正常的长官都不会做的。
带着疑惑,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三个人分别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暗中观察,果然,收获不小。
投出暗器想杀雪词的人,很快从其余未散开的黑雾中现身,一步步走近雪词和石英二人。
他穿着很普通,长的也很普通,唯有一双深沉阴骛的眉眼格外传神,身形高大健壮,手臂、胸膛的肌肉,肉眼可见的鼓起,气息沉稳,不急不缓,是个高手。
他一扫并肩而立的雪词和石英,哼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好兄弟?并肩作战?哈哈,言辞,我今日做个好人,提醒你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身边的这个人,早就不是曾经赤胆忠心的王白校尉,而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手下兵卒性命的大恶人!”
言辞?雪词是言辞?
言一色愣了下,言辞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065 戏看不成了
因对言辞这个名字的熟悉感,言一色从记忆深处扒了扒,倒真扒出点东西。
原主有个义兄名言辞,是言治十一年前收的义子,很早就随他征战沙场,立下不少大小功劳,在言家军中累积了颇高声望,可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谁也没想到,他的命运在三年前发生了巨大转折,由一颗星子陨落到尘埃。
身为义子,他不但没铭记养父言治对他的再造之恩,还因一己之私,杀害了言治好不容易得来的亲子!简直丧心病狂!
事情败露后,言治收回了给予言辞的一切,他在一夜间失去所有。
言治忍着满腔的愤怒和悲痛,并未杀了言辞,一命抵一命,而是将他打到奄奄一息,逐出丛京,他到底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言治到底还是给了言辞一丝生的希望,至于后续,原主的记忆里是:听说言辞死了。
原主与言辞之间,真的不熟,他们二人见过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过,原主对言辞的印象还不错,因为,她八岁那年寒冬,曾不慎失足落水,被言辞救过一次。
啧,这也算大恩罢。
言一色没想到原主和言辞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相比她的一双父母、妹妹言语、夫君南易、贴身婢女,言辞的所作所为,在她的记忆里,毫无疑问是温暖的存在,且闪闪发光,散发着人性善良的光辉。
言一色忍不住扶额,黑亮的眼眸眯起,想将下头的雪词看得更清楚些,他们两个真的是一个人?一个是满脸胡子的老大叔,一个是清冷忧郁的美少年,这颜值的差距,也就只有整容才能弥补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长相上的巨大差异不是重点,先不考虑,三年前这个时间点,也是相当巧合。
三年前,言辞身败名裂,被传横尸荒野;同样也是三年前,雪词进宫,被浅落救了一次。
再有,雪词的武艺高强,以及,她上次从为他诊治的太医口中得知,他身上的很多旧伤,昭示着他上过战场,约有数十次,而这些,完全符合言辞的特征。
言一色轻叹口气,两个人的相似之处太多,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了。
她一直将雪词当作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但,没想到啊,雪词竟然是言辞,是她义兄,还曾对原主有过恩情。
言一色这边,心潮些微起伏,而下边,面对肌肉男的言辞和石英,却是心潮涌动!
石英沉了脸,看着眼前这个他不认识,却知他底细的男人,心中恐慌。
今日带手下兵卒进黑雾中的事,他曾做了十几次,每次都有同一个人在暗中盯着他,以防他耍心眼,那个人他见过也认识,绝不是眼前这张面孔!
他方才之所以想用剑伤了大哥,是在做给暗中的那人看,他要告诉对方,虽然他与大哥相见相认,但也不会回头,背叛与他们的交易!
大哥已经察觉了事情不对,暗中那人也看在眼中,他害怕,大哥会因此被灭口,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表明自己决心,降低对方疑心,尽可能为大哥留一条生路!
但,为什么出来的人变了?以往的十几次都没变,为什么这次……
肌肉男对言辞说的一番话,信息量太大,言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认识王白?还有,王白牺牲手下兵卒性命,是什么意思?
言辞心里疑问再多,但面上很稳,声色冷沉,随意甩出一句话,试探面前的男人,“你知道我是言辞,南易派你来的?”
南易?
言一色忍不住挑眉,葱白手指摸了摸下巴,怎么听言辞的意思,南易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南易?谁。”
肌肉男不屑地道了一句。
言辞心中有数,“我们方才的相认,你在暗中看到了,你知道石英是王白,他叫我大哥,所以,你知道了我是言辞。”
肌肉男没有否认,看向石英阴笑,“奇怪为什么这次暗中盯你的人换了?”
石英看着对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嚣张神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手中的剑愈发握紧。
“暴君上了山,为以防万一,让他发现什么,主子吩咐,雁山日后要沉寂一段时间,换句话说,往后,你不必三番五次带新兵来假装剿匪了。”
假装剿匪?
言一色摸下巴的手指顿住,也就是说,剿匪只是表面,其实另有目的?
那么,大暴君就是为此来的吗?
“你和我们的交易到底为止,为免你泄密,主子命我过来做掉你……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石英不敢置信,压抑着不安沉声质问,“做掉我?呵,看来你们不打算兑现对我的承诺!”
“不,言语,我们照杀不误,只是你看不到了。”
言一色听到这儿,霎时将石英对言语的杀意联系起来了,看来,石英恨着言语,想要她的命,但因自己做不到,所以与人做了交易,他带新兵营的人来山上送人头,而对方承诺帮他杀了言语。
杀言语?言语可是大将军府的二小姐,言治的眼珠子,对方若真能做到,只能说明,背后实力不俗。
言辞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冷笑一声,“你主子是慕子今。”
慕子今?这又是谁?
言一色咬咬舌尖,头有点大,怎么又出来一个人?她在这儿藏着是想看戏,但这戏也太庞大太复杂了吧!?
慕子今三字一出,肌肉男霎时变了脸色,盯着言辞,眼神凶狠。
“呵,这我倒明白你主子和王白做了什么交易,因为三年前我曾带兵来雁山剿匪,他最初找的是我,只是我没答应。”
言辞看着肌肉男眼露嘲笑,从神情上找回了场子,“来吧,如今说什么都是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有此意。”
言辞和石英心知,不拼命,就会死,他们唯今只有破釜沉舟,杀出一条生路。
肌肉男、言辞、王白三人混战在一起,言一色坐在树上,只看了几眼,便预测到了结局。
言辞若是没受伤,没吸入有毒的黑雾,和王白联手,倒是能在肌肉男手中活下来,但眼下么……他们二人必死无疑。
诶,戏是看不成了,老实救人吧。
这回救下言辞,就当还了他对原主的恩情。
------题外话------
今日520,甜甜剧场走一波y∩__∩y
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
陛下被娘娘气到了,但他憋着不说,娘娘也不知道。
陛下耍了性子,两日一夜,拒绝吃任何东西,陷入密信、密折、公文的海洋中。
娘娘知道后一脸茫然,但还是认命地站到了他面前。
“陛下,你抬头看看我,这些白纸黑字的死板之物能有我好看?”
他不理。
“陛下,你傻了吗?”
他提笔批复。
“陛下,你聋了吗?”
他在纸上盖章。
“陛下,我走了哦。”
他一急,倏而抬头,假意离开的娘娘突然出现,弯腰,一吻落在他唇上。
“甜吗?”
陛下沉默,冷气已散。
娘娘叉腰,“快吃饭!”
陛下理直气壮,“不吃。”
“不吃不亲你。”
“传膳。”
娘娘:“……”
(520快乐!(^_^))
066 便宜她了
言一色没有挑两人生死攸关的时刻才出现,她自然地跳下树,自然地走过去,自然地靠近缠斗在一起的三人。
不管她能不能对谁造成威胁,她的莫名出现,就足以让三个人注意到她。
三人默契停手,分别向后跳开一丈远,泾渭分明。
眼神齐齐望向言一色。
言一色还是自己的步调,只是一改温软明艳的气息,眼神疏离清冷,扫向言辞和王白的目光不怀好意,“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她这神态、口吻、气息和以往不同,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而言辞和王白,倒并不陌生,石英瞪着她的双眼猩红,牙齿磨的咯吱响,“言语!”
言辞的眼神也变了,心中沉寂多年的恨意好似山洪爆发,折磨地他浑身难受,若发泄不出来,就会爆体而亡!
言一色瞧着两人的眼神变化,黛眉轻挑,并不意外自己的伪装能成功骗过两人。
在王白将她错认成言语时,她就意识到了,言语残废的消息应该被大将军府全面封锁了,所以王白并不知道言语手耳不全,才会轻易将健全的她认错,眼下,她从驻地出来时换掉了王白曾见过的衣裙,再调整一下眼神和气息,冒充和她样貌一样的言语并不难。
嘛,装成言语也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能套出他们和言语的恩怨呢。
不过,这个肌肉男,是否知道言语的真实情况,是否看穿了她的把戏,还暂且存疑。
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想杀了我?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
言一色冷冷一笑,一脸大反派的阴狠,不屑地瞥了眼肌肉男,“就凭你,还想杀我,大言不惭!今日,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尾音刚落,两指相抵,潇洒一错,打了个响指,“都出来!”
藏在别处的两个随从相当上道,一左一右在言一色附近现身,手持冷剑,沉默不言。
虽然不知言一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两人头脑清晰,明白自己随机应变就好。
眼前的局面,戏剧化地变成了三对三。
肌肉男神色凝重,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言一色三人已经和言辞一样,在他心里成为了必死之人,因为他们全都见到了他!他的身份,还有这里的异常,都是机密,绝不能泄露!
“言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叫她言二小姐,看来也是不知道言语残废的。
言一色苍白如雪的脸上,神色冷傲,隐隐带着不可一世的娇纵,模仿着言语的口吻,不答反问,“哦?你的主子没有给你通风报信吗——我上山来了,叫你警惕。”
肌肉男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眼前局面拖的越长,对他越不利,他必须速战速决,再耽搁下去,若是又有人发现了这里,就更遭了!
“你们两个,言语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先联手杀了她,我们的事,稍后再说。”
肌肉男向言辞和王白提议。
言一色看出肌肉男已经有些慌了,不紧不慢地开口捣乱,“说的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言辞、王白,我们先联手……”
她说着,一指肌肉男,轻淡地道,“解决他这个共同的敌人如何?”
肌肉男嗤地一声冷笑,“言二小姐果然如传闻中无耻,脸皮之厚叫我一个糙汉都甘拜下风,明明是你狠毒心肠,害了自己尚在襁褓的幼弟,却栽赃陷害在自己义兄身上,要他命夺他权!你害他至此,害他兄弟至此,竟还有脸说出让他跟你联手的话,他又不是蠢蛋,更不是你手中的狗,能答应你?哈哈哈……言二小姐,你真是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肌肉男这一番话,讽刺言语是次要,真正的目的,是让言辞和王白回忆起,言语与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借此,将二人拉拢到他这边来!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确实奏效了,言辞和王白心中唯一的一丝犹疑都没了,手中兵器指向了言一色三人,意思明显。
言一色愣了下,言语,这么狠一女的吗?看着是个不谙世事的弱美人,内里竟然又黑又毒,罔顾人伦,言夫人的儿子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还是那么小……
言语妥妥一条美女蛇啊。
大暴君上次只废了她一只手和半只耳,还真便宜她了。
言一色这头毫无危机感地沉思着,那头三个人已经朝他们冲过来了,她随意扫了言辞和王白一眼,也不冒充言语了,脸上浮现属于自己味道的明媚笑容,又故意眨了下眼。
“抓活的。”
她是在吩咐两个随从,也是在说给言辞和王白听。
言辞和王白不是傻子,言一色的前后变化如此大,自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言辞,他好歹与言一色接触过几次,对她多少有些了解,纵然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也不过一二分。
言辞眼底闪过暗色,寻到肌肉男的一丝破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攻向了他,王白一向以他马首是瞻,再加上言一色的两个随从,打斗转眼间变成了四对一。
言一色就在一边旁观。
肌肉男不可思议地瞪着言辞,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还有没有身为男人的骨气!言语将你残害到如此田地,你还帮她?”
言辞不语,攻势更加凶猛。
言一色倒是朝肌肉男可爱地摆了摆手,一脸淡笑,气死人不偿命,“我是言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二小姐!
肌肉男瞬间心悸,脑中转过弯来,心慌意乱,他怎么就忘了言家有两个长相一样的双胎姐妹!他一时不察,竟然上了她的套!他早该想起来的,言大小姐是暴君的言妃娘娘,这次跟暴君一起来了雁山!
言一色气完他,便绕过打成一团的五人朝悬崖边走去。
肌肉男眼角余光瞄到她往悬崖走去,神色惊变,随着她越来越靠近悬崖,他的心越来越沉。
四对一的打斗很快有了结果,毫无悬念,肌肉男被点了穴,绑到了言一色身边。
言一色正站在悬崖边,望着上空飘浮的天灯。
067 不害臊吗
言辞让王白等人看住了肌肉男,目光复杂地落在言一色的背影上,沉默片刻,走到她身边。
他一脚撤后,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向言一色道谢,“谢娘娘救命之恩。”
言辞是武艺上乘的高手,见微知著的本事还是有的,在与肌肉男初交手时,他就预见到了结局,他们二人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没有言一色的出现,他们必死无疑。
他向言一色道谢,是在谢她的救命之恩。
言一色不甚在意,最后看了一眼另有玄机的天灯和悬崖下方,毫不留恋地转身,神色明快,漫不经心,“走了,下山。”
她进山的目的只是找到雪词,眼下,人已经活着找到,她的野外寻人之旅就此终结,别的事她不会参与。
言辞神色愣住,拦住言一色,“娘娘,您这就要下山?”
言一色单手叉着腰,侧身看他,眉眼间点点飒爽英气,颔首,“我之所以进山,是为了替浅落找你,既然已经找到你了,接下来当然是回去了。”
两个随从心中无比赞同,娘娘快回去吧,早点回去早点安全,他们也早点安心。
言辞没想到言一色冒着危险深夜进山,是为了他,心中沉甸甸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望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言一色,迟疑片刻,忽问,“娘娘不怪奴才骗了你?奴才的身份,还有奴才的武艺……”
言一色回的很快,也很随意,随意地有些敷衍,“不怪。”
言辞好似料到了她会这般说,勾唇笑了笑,笑容若冰山雪莲绽放,寒香越千里。
他再问,“娘娘可信他所言?”
言辞话中的‘他’指的是谁,‘所言’又是指的什么,他和言一色皆心知肚明。
言一色瞥了眼满脸怨恨的肌肉男,朝言辞笑地灿烂,只是这笑并不温暖,清凉如水,“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发生过的你无法改变,正发生的你无心改变,会发生的你无力改变……这事,我信不信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冤情只是你的,你要的真相也只是你的,你要的正义同样也只是你的。”
言辞呆滞地站在原地,手脚木然,只觉心突然被掏空,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飘远,只有言一色这番话不停地在冲击他的脑海。
他苦笑,泪顺着脸颊流下。
正发生的无心改变,无心吗……是!她说的对,他无心为自己洗刷冤屈!他一直在逃避,逃避痛苦,逃避好兄弟的死,逃避解不开的困境!
逃避至今、甚至还想求死的他,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夫!
她说的没错,冤情、真相、正义都只是他的,若连他自己都放弃追寻了,那这些只会永远是泡影!
他真的愿意这些只是泡影?
不!凭什么?他还心有不甘,为何要放弃!哪怕要背弃对雪子的承诺,他也要做!言语,他一定要让她得到该有的下场!她的罪,只有他才能审判!
言辞的思绪,从没像此刻豁然开朗过,悲喜交加,肩膀不停颤动,泣不成声。
言一色神色一僵,眼角抽了抽。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有男人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好歹也是沙场上英勇无畏的将军,一身大男子主义,在一个女人面前哭,不会害臊吗?
她可没有对他说教的意思,不过是看他问了,就随口一说,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天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筋,让他如此真情流露。
王白等人看着言辞一个大老爷们毫无顾忌地在哭,脸上神情也是一言难尽。
“哭差不多就下山了。”
言一色像个老母亲般,好言好语。
哭够的言辞冷静下来,反应过来,他到底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为一个极能忍的人,言辞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他大手一呼,抹了把脸,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直视言一色,“娘娘,山下不安全。”
“嗯哼?”
言一色反问。
“南易想杀您。”
言一色一脸淡定,“我知道,来的时候,经历过了一波刺杀,他的人伪装成了山贼……你怎么知道南易要杀我?”
言辞话音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开口,“娘娘,奴才在驻地时溜出帐篷,是想找王白见面,因为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在行进中,会视形势躲到僻静的地方,很巧,奴才最后一次躲到了南易的帐篷后。”
言一色神色微动,两个随从也立即提起精神。
“奴才偷听到了一些东西……南易好像得到了一封加急密信,看过后,他向自己的人刻意确认了下您的存在,又零零碎碎说了什么,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要杀您。”
言一色目露玩味,“看来那封信上,有他要杀我的理由。”
因为她是大暴君的人,南易畏惧着他,所以纵然对她诸多算计,但也从未敢动过真的杀机,但这次……南易是认真的。
那封信上到底有什么玄妙,竟然让南易敢冒着生命风险杀她?
言辞继续道,“奴才只听到了这些,便被南易发现,在与他打斗中,被他认出了奴才的身份,逼不得已,奴才逃进了山中,南易带人追了一路,想……”
“杀你。”
言一色接了话茬,“看来你和南易,素有恩怨了。”
“是!其实南易想除掉奴才,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怕奴才有机会翻盘,为了让言语高枕无忧,他无论如何也想杀了奴才,但还是让奴才逃了。”
言一色笑了笑,“你在炫耀你的本领高?”
言辞倒真没这个意思,但想解释发现也解释不清楚,于是不言。
言一色望着不远处的悬崖边,深吸口气,笑道,“你说的对,山下不安全,麻烦事儿可能更多,倒不如留在这儿……探查一番。”
言一色说到最后四个字,格外留意了一下肌肉男的神情,果然见他脸色不自然。
“王白,我想,有些事情,你要向你大哥坦白。”
王白蓦地被言一色点名,惊了一下,慌乱中对上言辞包容的眼睛,一怔,胸口一阵酸涩。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在进山后,看似是探寻进山寨的路,但其实有意带着手下兵卒往这里来,途中遇上了兵长所带的三十人,便一起带了过来,我提前服下了不受黑雾影响的解药,所以行动自如,而他们丧失五感,迷失意识,只会本能地向前走,每当有人走到悬崖边,我就会拿开后面之人勾住他腰带的手,然后,看着他们一脚踏空,掉入悬崖……大哥在黑雾中摸索前行,我早就看见了,但故作不知,待所有人掉下去后,我触动了一个机关,机关里的风,吹散了一部分黑雾,我本意,是想逼问出他的目的,但没想到……”
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
王白此时心里后怕不已,如果当时,他不是想留着大哥性命问出他的目的,而是杀了他一了百了,那……
这样的惨剧,他简直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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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雁山的情节我写了好久了,笑哭……
差不多要进入后半段了,山寨要到了,陛下也快要出现了,要和色色见面了……想想这个场面,我竟然好激动。
哈哈哈码字去了,遁走……
068 踹他入悬崖
王白向言辞坦白自己的卑鄙行径,心中无疑是忐忑的,不断地想着,言辞一定会看不起他,会讨厌他,会和他绝交……
但现实是,言辞朝他伸出了手。
王白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手,下意识地抬头,就见言辞神色如常,看他的眼神一如从前——他还把他当好兄弟!
王白心神巨震,他这般虎背熊腰的壮汉,竟霎时红了眼眶,透明的泪花在眼中打转。
言一色在一旁瞧着,不禁歪了下头,该说不愧是好兄弟吗?竟然都有爱哭的毛病,不过,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言辞将王白拉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互通心意。
肌肉男看着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一张脸黑如锅底,王白和言辞竟然团结一心,他逃脱的希望更渺茫了!
王白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算得上十恶不赦,但言辞对他,只有心疼。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兄弟,王白有多心善,有多爱惜自己手下的兵卒,他比谁都明白,可为了向言语报仇,王白不惜造下杀孽将自己变成魔鬼,王白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都懂。
而洗刷他的冤屈,揭开言语真面目,这本该是他承担起的责任!
言辞内心懊悔,但同样坚定,他不会再逃避,言语欠他的,欠他兄弟的,他会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你只知道这些?”
言一色在问王白。
王白毫不迟疑地点头,“我绝无隐瞒。”
“嗯……”
言一色拉长了声音,将目光从王白身上,转移到了肌肉男身上,笑眯眯地开口,像只耸动尖耳的小狐狸,“那你肯定知道的比王白多。”
肌肉男面上一派镇定,阴骛的眼睛里满是戾气,确实是个硬骨头。
言一色见此,不再浪费口舌,挑了挑眉,朝悬崖边而去,边走边道,“你主子的最终目的,定然不是让王白将人带到这里杀死,毕竟,杀死人的方法有许多,何必一定要让人进入黑雾,跳崖而死?你主子还有后手,对吗?”
言辞和王白都是精明人物,言一色说的,他们也想到了。
“这悬崖底下有玄机。”
言辞语气笃定,王白也是一脸认同之色。
肌肉男脸色变了又变,冷笑讥讽,“你们发现了蛛丝马迹又如何?就凭你们的本事,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查不到!”
言一色倒没否认,而且笑地更灿烂了,光芒四射,简直能晃花人眼,“确实,所以才要靠你。”
她话落的瞬间,以笑容为媒介,发动了一个小催眠术。
催眠的内容只有一个命令——你一定要活着!
肌肉男被言一色的笑容晃到,轻易就中了招。
言一色朝言辞点点下巴,“解了他的束缚,把他扔下悬崖!”
言辞虽是一头雾水,但见言一色笃定冷静,胸有成竹,二话没说,上前照做,松绑、解穴、踹飞到悬崖——一气呵成!
言辞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眼前掠过一道身影,紧接着又掠过两道更快的身影,追着肌肉男落入了悬崖。
待他反应过来,三人就是言一色和她的随从时,王白已经快到悬崖边了,“大哥,快跟上!”
言辞神色一凛,身影疾驰,跟了上去。
……
六个人自悬崖顶极速坠落,从悬崖顶上看,就像六只鸟落入一望无际的黑洞中,须臾间,便被吞噬,不留半分气息。
在下落队伍最前头的,自然是肌肉男,言一色因为不能运转内力,用不了轻功,更飞不了,所以紧紧抓住了他。
而肌肉男,在下落到一定高度后,突然从身上飞出一道铁爪,撞击到了某处崖壁上,触发了某种机关,很快,在六人下方,本陡直的峭壁某处突然向外凸出一块石板,下端固定在峭壁上,上端缓缓下落直水平,成为一处平地,正好做了几人的落脚点,让他们免于摔到崖底,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以言一色为首,几个人落在了石质平地上,齐齐望着眼前出现的大洞,神色难掩惊疑。
言一色暗叹一声,这悬崖下果然别有洞天。
言辞此时总算明白了言一色为什么让他松开肌肉男的手脚,还吩咐他把人踹下悬崖。
趁肌肉男不备,言辞眼疾手快,再次点了他的穴,将他定在了原地。
言一色在黑漆漆的洞口观望,言辞上前,靠近她,淡问,“娘娘,你就不怕他宁愿死,也不想暴露这机密所在?若是这样,我们跟着跳下来,真要摔死。”
言辞所说,言一色自然想到了,所以才用了催眠术,控制肌肉男的意志,让他一定要活!
不过这些,她没必要说给言辞听,他们又不熟。
言一色没有回答言辞的话,倒是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要叫我娘娘,暴露我身份,万一遇到敌人,他们想抓人质的时候一定会盯上我。”
言辞神色一怔,看着言一色煞有介事的样子,嘴角扯了扯,恭敬回道,“是奴才,不,是我思虑不周了……大小姐。”
肌肉男此时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几个人,短暂的茫然过后,便是脸色大变!
他额间青筋跳起,脸庞扭曲,狠辣阴险的眼睛直戳言一色,“你对我做了什么!”
言一色朝他竖起一根手指,以胜利者的姿态晃了晃,径直朝里走去,留给他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背影,“你猜!”
“言辞,动手。”
言一色只说动手,却没说怎么动手,做到什么程度,但言辞几乎没有迟疑,一掌劈晕肌肉男,而后吩咐王白背着。
言一色已经朝大洞深处走去,两个随从紧跟其后,言辞正要抬步跟上,突然眼前一花,摔了个踉跄,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大哥!”
王白这一声喊,前头的言一色自然也听到了,言辞身受重伤她早就看在眼里,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哪怕以她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称得上一句了不起。
“小杏眼,你体格壮一些,背上言辞。”
……
言一色一行人走过石板平地,待所有人进入洞中后,巨型石板缓缓上升,成了一个与洞口完美契合的门。
069 杀,肯定是杀!
言一色拿出火折子,在最前头带路,脚下不平但也并不难走,周围是奇形怪状的坚硬岩石壁,一路上没有机关,没有岔道,也没有人。
行进半刻钟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堵石门。
门没有锁,言一色没用多大力气便转开了门,从门内出来,没走几步,便出现一个斜着向上的坡度,最上头似乎是一个洞。
言一色失望地耸耸肩,怎么就没有遇上人呢?遇上了把她抓去多好呀?她眼下就想有个像样的地方歇一歇,睡个觉。
“走吧。”
言一色还是走在第一个,拨开挡在洞口处的树枝草叶,弯腰爬了出来,抬头一望,发现四周幽静,是座山林。
圆眼随从、背着言辞的杏眼随从、以及背着肌肉男的王白,相继爬了出来,环顾四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言一色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四周树木的长势和茂密程度,抬脚朝三点钟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丈的距离,周围不再有高大树木,只有还未过膝的野草,视野顿时开阔,言一色走到一处边缘,向下一望,眸子蓦地一亮,灿若星辰。
下头是山寨!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小山,而这座小山的山脚下,环绕着一条河,视线越过河再望过去,就是一个由木墙围成的四方形山寨,隐约可见灯火闪烁!
山寨中大大小小的屋顶错落有致,可见规模不小。
王白不由瞪大了眼,又惊又喜,“言妃娘娘,这里莫非是……雁山山贼的老巢!”
“正如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山头的山贼自然也只有一伙,山寨在,山贼在,是你认知里的雁山山贼无疑……”
言一色话音突然顿住,定定望着山下边看似静谧的山寨,缓缓眯起眼,“等等,出事了。”
王白疑惑,两个随从倒是比他多了几分敏锐,神情渐渐严肃。
王白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地打起精神,认真地向下看去,这一看,他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山寨的火光十分异常,原本有火光的地方更旺更亮,多处本该黑漆漆的地方也亮起了火光,在他的注视下,火光渐渐连成一片,且以缓慢却明显的速度蔓延着!
王白下颌绷紧,“娘娘,山寨起火了!”
圆眼随从神色凝重,“山寨外围有河流,如果只是意外,火势应当很快就会扑灭,但如果是人为……”
言一色‘嗯’了一声,“有河也没用。”
转身一指肌肉男,“把他弄醒,让他也瞧瞧。”
虽不知这肌肉男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应该多少跟山寨有点牵扯,就不知,他看到下方起火,是个什么反应。
圆眼随从掐住肌肉男的人中,直到人醒,才松了手,又摁住他的脑袋,让他向下看去。
肌肉男愣神片刻,不敢置信地闭眼睁眼,睁眼又闭眼!
他眼神看向言一色,目眦欲裂,像个狰狞的恶鬼,“是你做的!该死的女人!”
言一色无语,伸手指了指自己,反讽道,“是啊,是我做的,我是火神下凡,站在这里一挥手,就能让一个山寨起火!”
肌肉男一愣,渐渐冷静下来。
“是谁,是谁做的!我杀了他!”
言一色伸手掩住口鼻,懒懒打了个哈欠,眼眸里泛起晶莹的泪花,云淡风轻地开口,“大寨主,别激动,激动解决不了问题。”
大寨主?
肌肉男呼吸一滞,眼神阴骛冷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猜!”
肌肉男一听她这气人的口吻,喉间涌上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言一色还真是猜的,肌肉男见山寨起火时过激的反应,足见他很在意山寨,很可能就是山寨中人,再有,他知道王白的隐藏身份,必然有一定地位,以及,要除掉王白和言辞时,还有心情废话,这可不是一个只听命令行事的小兵小卒能有的行为。
他在山寨里,就算不是寨主,也得是个二当家、三当家或军师一类的人物。
喊他大寨主,不过诈他而已。
“你猜,下头的火,几分可能是意外,几分可能是人为?”
人为,一定是人为!他有一种异常强烈的预感,放火烧山寨的人,必是早就进山的暴君!
肌肉男满脸写着‘人为’,言一色一脸笑眯眯,声线温柔,“若是人为大火,这就意味着……山寨陷入危机了,我说的没错吧?”
肌肉男神色深沉,“你想说什么。”
言一色神采飞扬,眼中星点睿智光彩,“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南易为什么要杀我,作为交换,我放你下去拯救自己的山寨。”
肌肉男毫不迟疑,“南易为什么要杀你,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能告诉你其他的。”
其他的?看来南易真的和雁山山贼有秘密往来!这里的寨主竟然握着他的把柄。
她本也没指望,肌肉男真能知道南易为什么要杀她,之所以这么提,是想试探一下,南易和肌肉男到底有没有关联。
在知道那些想杀她的‘山贼’是南易亲卫假扮后,她便有了两方或许有私交的设想,这一试,倒真试出了东西来。
南易想杀她,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有机会能更了解他,她自然不会放过。
言一色眸色难辨,“成交……你先说。”
“你先让人解了我的穴。”
言一色不语,肌肉男继而道,“解了穴的我,也不是你们四个的对手,你不放我走,我自然走不了……我这个条件不过分。”
“小杏眼。”
“是,大小姐。”
杏眼随从上前解了肌肉男的穴道,警惕地站在他旁边,以防他有任何异常举动。
“南易在我山寨中藏了一个人,是除暴君外,丛叶仅存的皇室血脉,十皇子,迟贞。”
言一色一愣,所有皇子不是都被大暴君杀光了吗?怎么还有幸存的!
南易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欺瞒大暴君!
话又说回来,他敢这么做,可见也是有底气的。
不过,大暴君也不是好糊弄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了迟贞所在……等等!
让她想一想,若迟贞藏匿地点真被大暴君发现了,他会做什么?
杀!肯定是杀!
电光火石间,言一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琉璃般的黑眸望着山下,倒抽一口气冷气,这山寨的大火,该不会是……
070 真正目的
雁山山寨。
漆黑夜色下,宛如沉睡猛虎的山寨内,火光四起,亮如白昼,升起的滚滚浓烟暗黑一片,仿若张牙舞爪的怪物,吞噬着空气、生灵、人命,渐起的狂风将火势吹得更旺,一波波热浪灼烫的吓人。
这场大火起的突然,又是在寨中人熟睡的时间点,所以,等到有人发现起火了,已经到了无可挽救,只能逃跑的地步。
当然,有逃跑这个选项的人属于幸运儿,倒霉的已经陷在火海里出不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跑!”
有人拿着锣鼓急促猛敲,一边用这种方式叫醒其他人,一边朝山寨大门狂奔,为了逃命拿出了自己平生最快速度!
“孩子他爹,醒醒!走水了!快跑!”
“嘿,你干什么去?扔下你的水桶别管了,火势太大,扑不灭的!赶紧逃命!”
“快跑快跑,李婶子,别管你那鸡鸭鹅了,几只畜生死了就死了,你还想救它们?不要命了!”
“他大哥,你不跑还收拾包袱!?脑子被驴踢了?我不管你了!”
“大狗二狗,快抱上你弟弟妹妹,跟娘走!”
……
本寂静如夜的山寨内顷刻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惊叫声、吆喝声、狂风肆虐声、火焰噼啪爆裂声,纷纷杂杂混在一起,就像某个大型屠宰场。
跑的最快,冲在最前头的一群人,直到跑出山寨大门,暂时安全,才敢停下来喘几口气。
有胆子小的,此时双腿发软,累瘫在地,站也站不起来了。
有胆子大、阅历足的人还敢回头再望望起火的山寨,其中不乏沉着冷静之人,说道,“寨中夜夜都有人巡视,提防野兽攻击,也提防着走水,应该一星火苗都起不来才对,怎么今日火烧的如此大,还没有巡视之人叫醒咱们?他们都死哪儿去了?”
有聪明之人也察觉到了今夜大火的不同寻常,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神色凝重道,“看来有宵小之徒盯上了咱们寨子,这场大火是他们蓄谋已久,巡视之人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不止是巡视之人,大家看看周围,咱们一大群人在山寨大门外待许久了,但明处暗处防卫的人一个都没出现,想必他们也……”
“何止啊!咱们山寨防守一向严密,哪怕外边的一只苍蝇都进不来,今夜有外人潜入进来,还能在寨子里放火,这可能不?不可能!所以!山寨里,一定是出了内鬼!”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附和有之,反对有之,叽叽喳喳,神情焦虑,弄得人心惶惶。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瘦高灰衣男子,悄悄抬起半张黑黢黢的脸,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他咬牙,突然喊了一声,“快离开这里下山,若贼人还有后手,想将咱们也歼灭,那……”
“对,是这个道理!”
“大家伙儿,下山!”
……
黑脸男子见自己一句话果真煽动了其他人,心下窃喜,混在二十几个人中一起往山下跑。
但他们还没跑出三丈远,本该黑漆漆的前方蓦地出现一簇簇光亮,光亮让他们的眼睛看清了前方的一切,就见,一长排手持火把的戎服兵卒,约四五十人,正持刀挡在他们面前,仿佛一条勒住山寨和众人咽喉的红线。
“啊!”
有人吓的惊叫,队伍齐齐后退,你踩我我踩你,兵卒们还没动手,他们就倒了一片。
藏在人群后头的黑脸男子脑中嗡鸣一声,紧张害怕地手脚哆嗦,头垂的更低,腰弯的更深,恨不能钻到地缝里逃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队伍最前头,一勇敢的跛脚大汉壮着胆子惊问。
没有人理会他,所有兵卒一手火把,一手长刀,目视前方,没有表情,活像一尊尊雕像。
就在这无声阴沉的场景中,忽然有马蹄声响起,一声一声,不疾不徐,清晰可闻,诡异冷煞,听在众人耳中,仿佛一道道催命符,吓的心跳险些骤停,就连那数十兵卒都不觉僵直了脊背,握刀的手下意识更紧,好似这样做就能有更多安全感。
一人骑马靠近,连成一条线的兵卒从中断开,分列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就见,墨袍银冠的迟聿,骑着一匹浑身火红的高大骏马缓缓而来,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精致到天妒人怨的五官,暗黑凶煞与绝色惊艳同在。
双眉浓黑,斜飞出锋芒肆意,眸子暗红,狭长凛冽,流转着睥睨天下的薄光,冷锐性感的唇微合着,下巴如玉生寒,周身萦绕着唯我独尊的强横气息,霸道地侵蚀着这一方天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跑出山寨的一干人等,不认识迟聿,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颤腿抖,以及一种哪怕回去面对火海,也不想面对他的冲动。
随迟聿过来的,还有走在一侧的墨书,她背着弓箭,扫视了眼面前众人,又看了眼他们身后几乎被火淹没的山寨,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但还是开口问道,“今夜,寨中就你们这些无用散人?”
“好……好像是……是。”
有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墨书脸色不太好看,转头向迟聿道,“陛下,慕子今那人,看来是做了取舍,保了自己私建的兵器坊,舍了为兵器坊掩人耳目的山寨,寨中真正的山贼都转移了,只留下这些种地过日子的散民。”
雁山山寨中的人,并不全是打家劫舍的人,也有墨书口中辛辛苦苦过日子的人,他们大都是几年前逃到丛京的灾民,无人安置,无处可去,寨主肌肉男为了扩充山上人手,便将他们引上了山,其中年轻力壮的男人,或自愿或被逼,在他手下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而老、残以及女人和孩子,便过着平常日子。
至于墨书所言的兵器坊,的确也在这雁山之中,那些经由王白之手跳下悬崖的兵卒,自然没有死,他们掉下崖后的遭遇与言一色等人相差无几,那处悬崖峭壁里隐藏的机关暗洞也不止她走过的那一个。
而掉下崖的兵卒被解了黑雾毒素后,就成为了兵器坊的劳力,这就是肌肉男背后主子,也就是慕子今,真正目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暂且不提。
慕子今的这个秘密,墨书之所以知道,还是来雁山前迟聿透露给她的,这件事就连苏玦都不知情。
但迟聿这次特意来雁山,目的并不是要摧毁慕子今的兵器坊,而是——杀了迟贞!
071 言妃之意?
迟聿骑坐在宝马神驹上,暗红的眼眸半阖,凉薄无情,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一群毫无威胁的菜鸡,轻飘飘地一句话,阴冷地让人战栗,“围起来,刀架着脖子。”
“是!”
虽然迟聿不领兵,不参与战事,更不是这些兵卒的长官,但他是坐拥江山的国君,凶残杀名亦是威震天下,这些小兵小卒对他的畏惧之感比对自己直属将领还要强烈!
一批脑子活泛机灵的兵卒,眼也没眨,一涌而上,动作干脆利落,将二十几人团团围住,虽只是从军不到一年的新人,但此时此刻,在迟聿高压逼迫下表现出的素质,还真像模像样。
锋利冰冷的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众人像被吓傻的鹌鹑,屏住呼吸,没了表情,保持住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
但有三个人例外,他们躲开了冲向自己的长刀,坦然自若地走到迟聿面前,齐齐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参加陛下!”
已被吓傻的众人更懵逼了。
有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我就说了,山寨会起火,一定是有内鬼!该死,刘老二,芸娘,小豆子……竟然是他们三个!”
山寨中与这三人交情不错的,脸上皆是震惊怨恨的神情!
‘刘老二’是个四十出头的文弱书生,也是这次内奸三人组的老大,他一板一眼地向迟聿回禀,“陛下,属下等幸不辱命,在接到陛下命令后,准时放火烧了山寨!寨中主要的人于两个时辰前悄悄转移了,被大火逼出来的这些人,只是些不知外事的无辜山民。”
他亲自查探的真实消息,与墨书所言相差无几。
‘刘老二’这三人,是迟聿登基初期就埋在雁山山寨中的细作,今夜放火烧寨的任务是一日前命令下去的,从效果来看,他们完成的很成功。
这三人被派来当奸细的目的,只是监视寨中山贼,一直到今时今日,这个目的就没有变过,寻找迟贞并不是他们的任务,所以,迟贞藏在山寨中的消息,自然也不是他们传出来的,而是迟聿在雁山埋下的另一个渠道——深入到慕子今兵器坊的资深细作!
迟聿有细作探查传回来的确切消息,知道山寨在什么地方,于他而言,没必要探路,只须依照心中路线,按部就班地抵达山寨。
他带言家军新兵营的五十兵卒进山,当然也不是为了排场好看,而是真的要用他们。
不仅放火烧寨,还破坏了寨内所有灭火的渠道,是为了将寨中人都逼出来,而他们,则是挡在山寨大门和河流溪水之间,堵住这最后一条能灭火的路。
迟聿此举,便是要将山寨的贼人赶尽杀绝,将山寨的地盘毁于一旦,而迟贞作为其中一个,自然也逃不了魂归西天的命运。
如此一来,迟聿就是一石三鸟,既除了雁山山贼对外的威胁,又能让慕子今的兵器坊元气大伤,同时,又杀了最后一个皇子迟贞。
但,现实与计划有了偏差,山寨中主要的山贼在大火烧起前,就转移了地点,此时此刻被大火逼出来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弱势群体,派一群身强力壮的兵卒来对付他们,简直大材小用。
这种偏差的造成,归根究底,来自迟聿和慕子今的交锋对抗,而从结果来看,好似是慕子今更胜一筹。
可也是好似。
慕子今将寨中主力撤走,为暗中的兵器坊保留人力,迟聿其实早有预料,第一、二个目的是否达成,他其实并不在意,他这一趟来雁山的目的,真要说起来,只有一个——杀死迟贞!
至于掌控慕子今私建的兵器坊,他看的清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他们来日方长!
迟聿挥手让三人退下,诡谲妖异的眸子一扫被围在圈内的众人,那眼神无情的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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