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
,娘娘恕罪。”
其实石英会认错,也不怪他莽撞,言一色本就和言语长的一样,平日里别人不会认错她们,是因为一个看起来病弱,一个看起来康健,易于区分,但言一色不久前,在马车里晕那一遭,眼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又是躲在这清净之地,身姿懒散地坐在巨石上,颇有‘身体不好在此休憩’的意味,乍一看,几乎就是言语,所以石英才敢上前,不请自来见礼。
言一色笑意不变,并无问责的意思,同时敏锐的发现,石英在知道她不是言语后,隐藏的那股杀意悄然散了,心下明了。
她慢声反问,“言语也来了?”
“回娘娘,这个,末将不知,末将只是发觉这边有人,所以过来看看,误将娘娘认成别人,是末将的错。”
雪词还在看着石英发愣,渐渐地,他似看出了什么,眼圈发红,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他猛然垂头,捏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异样。
而他这会儿克制,已经晚了,别说言一色,就连浅落都发觉了他不太对劲。
言一色玩味一笑,稍纵即逝,看向石英,“不治你的罪……那边的事已经忙完了?”
她说着,抬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是言家军新兵营,安营扎寨的地方,离她所在的此处并不远,只是这里更幽静,更阴凉。
不久前,她和迟聿到达雁山脚下,下了马车后,他们分道扬镳,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自己的人过来躲清闲,而迟聿则是到了兵营的临时驻地,不知具体去做些什么,但肯定的是,他自有盘算。
“是,娘娘!娘娘可要回去看看?”
“这里安静,我再待一会儿。”
“末将身有要务,不能在此久留,先行告退。”
言一色摆了摆手,石英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好了,回归我们的事情,雪词,你还要回宫?”
言一色、浅落、流思的目光全落在雪词身上,他沉默良久,头未抬,声音如常,“奴才只是奴才,娘娘吩咐什么就是什么。”
“流思,听到了,你带他回去,安排一下,别让他闲着。”
“是,娘娘。”
流思带着雪词远去,浅落隐含担忧的目光一路追随。
“说一说,你和雪词之间的事。”
浅落闻言回头,对上言一色光华流转的眼睛,发自心底的信任,让她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055 解了我的穴道怎么样
言一色听了浅落的回忆,不得不承认,他们当真是有缘分,三年前,浅落还是侯府小姐,在皇宫和雪词初遇,救了他一次,半年前,两人在皇宫中重逢,雪词救了身为美人的浅落一次,两人再次相遇后,便在吃人的后宫中,相守相助到如今。
互为恩人在前,患难与共在后,两人之间的情谊确实深厚。
“娘娘,石营长是不是雪词认识的人啊?”
浅落说出自己的想法,言一色仰头望天,晃着小腿,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就要问雪词了,不过,问了,想必他也不会说。”
浅落闻言,肩膀一垮,叹口气,“是啊……他一直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言,以前不想说,这次肯定也不想说。”
言一色神色轻淡,欺霜赛雪的脸庞清艳绝伦,眼眸望着头顶蔚蓝的天,视线的焦点落在缓缓飘动的白云上,一阵舒爽的风拂过周身,吹起她柔软的衣襟、裙摆和墨发。
山林幽静,草木清香,春风温柔……言一色闭上眼睛,浑身舒畅,无比惬意。
“这里真好啊。”
浅落看着悠闲自在的言一色,微微愣住,少顷,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心中也跟着一阵松快。
每每跟娘娘在一起,都让人觉得轻松温暖,在身边有她的这一刻,无论有多沉重的心事,都会跟着她的笑,暂时抛在脑后。
流思说的对,娘娘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咦?”
抬头望天的言一色,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
浅落一怔,照着言一色的角度,同样抬头望天,只一眼,她脸色惊变,呼吸一滞,不断睁大的眼睛里映出飞速逼近的针雨!
言一色和浅落头顶上方的浩瀚蓝天,此时已被铺天盖地的针雨遮挡,细如牛毛的银针从天而降,疾如光电。
言一色眉眼压低,眯起的眼里迸射出薄削寒光,素手在腰间一抹,一枚玉佩急射飞出,狠狠集中浅落的腰腹,将她打飞在地,滚落一丈远外,避开了针雨的攻击范围。
一击出,言一色的动作毫无滞停,纤腰发力,扭身而起,所有动作完美衔接,如行云流水,她身形落在巨石上,从袖中抖落一把镶嵌七彩宝石的短匕,一手鞘,一手刃,于万千银针所化暴雨中穿梭回避,身形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浅落趴在远处,抬头傻傻看着困在险境中的言一色,心提在了嗓子眼。
银针暴雨停歇,言一色一个翻身,落在地面上能落脚的地方,长如黑瀑的青丝些许凌乱,飘在空中的衣袖、裙摆因她静止的动作逐渐落回,她左右手一合,短匕回到鞘中,一切尘埃落定。
她侧身而立,眉目如旧,浑身上下不染尘埃,竟是,毫发无伤。
四周扎入地面的银针,在光线下折射出幽蓝色泽,显然淬了剧毒,一旦中招一次,大概能到阎王那儿报道了。
“诶……”
言一色长舒一口气,如果是能任意使用内力的她,何必这么麻烦,完全能运起轻功,带着浅落眨眼间闪到毒针范围外,如今只能吭哧吭哧地躲避呢。
浅落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到言一色面前,确认她毫发无伤,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娘娘,您……太厉害了!”
娘娘不愧是出自将军府的大小姐,这样的好武艺,简直,简直……出神入化!对,出神入化!
浅落痴痴看着言一色,崇拜之色展露无遗,就差拿她当神跪拜了。
言一色看向她,笑了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呢,崇拜的太早了,这远远不是她真正的实力。
言一色手拿着漂亮的短匕,朝十点钟方向的的虚空处一点,“出来罢。”
浅落一听,颇有安全意识地躲在了言一色身后,她明白,自己没有武艺,保护好自己就是在帮她家娘娘了。
言一色话落,果然,一个人影,从暗处跳了出来。
衣饰讲究,料子上乘,身姿挺拔,玉树临风,青面獠牙的面具遮脸,带着薄薄黑色手套的手,拿着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
他张口,声音粗哑晦涩,不像人音,“言大小姐,你让我吃了一惊。”
言一色不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奇怪的男人。
他好似看穿了言一色的意图,低低笑起来,声音借由内力放大,若巨大齿轮转动的轰鸣声,“本以为方才一击就能杀了你,但见你出手的霎那,我就知不可能,而现在,更不可能了。”
他视线朝左侧瞥了一眼,脚尖离地,若纸片一样向后飘远,“我们会再见的,言大小姐。”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言一色眼前一暗,风拂面颊,黑白分明的眼一抬,便看到迟聿那张风华无限的冷脸。
浅落见到迟聿,头皮发麻,身体比脑子快,撒腿跑离言一色身后,躲得远远的。
“他是谁?”
言一色不知为什么,直觉迟聿认识那个拿折扇的人。
迟聿未语,扫视一眼言一色全身,确认她无事,暗若深渊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忽地抬手,骨节清晰的手指,撩起她滑落在左脸侧的墨发,轻然别到她耳后,他动作自然且迅速,就像不知从哪儿来的羽毛落到言一色脸颊,下一瞬,又随风飘开。
言一色一愣,唇抿了抿,没怎么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角眉梢绽开笑意,唇瓣咧开弧度,趁机道,“陛下,日后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肯定不少,对手弱的,我能全身而退,若是强的,我大概就死了,陛下目前,一定还不希望我死罢?”
迟聿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负手而立,视线扫视一圈周围,见有插入地上的银针,也有被击落的银针,大大小小的土坑如星子遍布。
“说下去。”
“解开我的穴道怎么样?”
“做梦。”
言一色:“……”
很好,她就知道!
“你的命是孤的,谁也拿不走。”
言外之意就是,孤会保护你的。
言一色没有感情地微笑:我呵呵你一脸!不劳烦你,你解了我的穴道,我自己来!
迟聿转身离开,背影渐渐走远,冷淡的声音飘来,“还不走,你不饿?这里没有东西让你吃,只有要人命的毒针。”
嗯?该吃饭了?
言一色眼睛一亮,看看炽白的日头,兀自点头,确实到饭点了,这里是山,不知有没有准备野味啊。
叫上浅落,言一色欢欢喜喜地回到了临时驻地,丝毫没有受到迟聿拒绝解她穴道的打击。
184 言序、祁东耀与言语(二三更合并)
丛叶国都丛京,三月早春时节,万物苏醒,草木抽绿,天高云淡,微风和煦。
占地数百亩的钰王府恢宏气派,大小院落、亭台楼阁如夜幕中的星子,繁多错落,各司其职的下人井然有序,将这座王府打理得精致奢华,让王府主子们得到了舒心的享受。
今日,是钰王为他最宠爱的赵侧妃过生辰,府里一大早就忙碌起来,洒扫除尘,张灯结彩,钰王更是一早吩咐,将赵侧妃喜爱的西地特产雕花红玉风铃,挂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串串具有珍藏价值的玉风铃如此铺张地摆出来,只为博美人一笑。
过府参宴的各家皆送上了丰厚的生辰贺礼,在当面祝贺赵侧妃时,更是说尽了恭维的好话,钰王听得喜笑颜开,赵侧妃靠在他身边,时不时娇羞一笑,眼波流转间闪耀着明珠般的光彩,得意骄傲,又带着小女人的满足。
赵侧妃穿着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戴着一支绿雪含芳簪,并排斜插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摇,耳朵上戴一对金碧莲花链耳环,细细长长的金链垂在雪色的脖颈上,愈发衬得她弱不禁风,惹人无限怜惜,娇花一般鲜嫩妩媚的脸,颜色无双,娇柔倾城。
她微微仰头,柔情如水的目光痴缠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宽肩窄腰,修长伟岸,大红云锦长袍包裹着他强劲有力的身躯,华丽非凡,张扬着惹人心动的斜肆风流。
他手执着酒杯,棱角分明的面庞如刀削斧刻般,一双深邃多情的桃花眼,慵懒地眯着,如玉的脸颊上浮现浅淡的粉色,唇角勾着笑,邪魅撩人。
赵侧妃痴痴看着他,闻着从他身上传来令人陶醉的男性气息,忍不住倾身又靠近他几分,眼见着她的脸颊就要靠在钰王的肩膀,突然,一只不知哪儿飞来的酒壶朝她砸了过来!
“啊!”
赵侧妃尖叫一声,转头躲避,酒壶打中了她柔弱的肩膀,酒水淋洒在了她胸前,她吃痛,咬着唇,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肩头。
钰王的醉意一扫而空,站起身来,目光厌恶地看向花园门口出现的女子。
在座的众人被突生的变故吓了一跳,随着钰王的视线看过去后,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来是钰王妃!她不得钰王宠爱,惯常嫉妒赵侧妃,明里暗里不知对赵侧妃下了多少次手,这在丛京里也不是秘密!
钰王妃与钰王遥遥相对,虽然她已对他寒心,但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心还是痛地紧缩了一下。
钰王妃挺直身体,微抬下巴,神色冰冷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主位上,阴狠地瞪着赵侧妃,“起来!”
赵侧妃虚弱地抬脸,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好不可怜,正要起身——
“爱妃坐着。”
钰王突然开口,赵侧妃愣了一下,仿佛没反应过来,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钰王。
钰王妃冷笑,纤瘦的身子笔挺如翠竹,没什么肉的小脸上下巴尖尖,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地大,“王爷是不想给本妃面子了。”
钰王别过脸,甩袖侧身,吝啬再看她一眼,“本王对你没耐心,给你两个选择,一跪下给铃儿道歉,二,受五十大板。”
钰王妃‘呵’了一声,“五十大板……王爷不如直接说要了本妃的命。”
“你想自刎?这更好。”
“本妃是王爷三媒六聘娶进来的正妃,还教训不得一个妾?”
钰王妃咬重最后一个‘妾’字,目光滑向赵侧妃,阴狠的神色让她面目有些狰狞。
赵侧妃一瞬惨白了脸,秋水明眸流露出惧怕之色,若狂风暴雨中被重击的菡萏,摇摇欲坠。
“教训?”
钰王讥讽地看着钰王妃,阴柔地张口,“你倒说说铃儿犯了什么错?”
“大庭广众之下,她像个青楼妓女纠缠勾引王爷,有失妇德!”
“妇德?”
钰王拔高了声音,霎时被气笑了,目光阴冷嘲弄,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恶毒地开口,“本王今日真是开了眼,天底下最没有妇德的就是你!欺压姬妾、苛待下人、谋害子嗣,你手中沾了多少人命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嫁给本王三年无所出不说,还敢红杏出墙!从里到外烂透的你,哪里来的脸指责铃儿!滚!”
钰王妃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嵌入血肉,她唇瓣轻颤,被她死咬住。
她的心像被人掏了一个洞,疼得要命。
“若不是本朝有律法婚后五年内不准休妻,本王早就废了你!”
钰王妃脸上是死水一般的平静,眼珠转动,盯住了柔弱娇媚的赵侧妃。
赵侧妃回看她一眼,吓得抖了抖身子,可她脸上却露出一个炫耀的笑,与她方才那副恐惧的样子大相径庭。
钰王妃的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下。
钰王已经没了耐心,替钰王妃做了选择,“来人,把钰王妃带回她的院子,打五十大板!”
赵侧妃睫羽低垂,掩饰住幸灾乐祸的神色。
钰王妃没有求情,因为她知道求也没用,眼底陡然升起戾气,她死也要拉着赵风铃这个贱人一起死!
她忽然出手,欲掐住赵风铃的脖颈,钰王毫不留情一脚踹向她的腹部,将她踹飞一丈远,钰王妃在地上狼狈地翻滚几圈,不动了。
在座的众人鸦雀无声,低头的低头,装醉的装醉。
钰王冷酷无情地站在主位,俯视着如死狗一般的钰王妃,正要吩咐人将她处理了,忽觉头顶有杀气袭来——
钰王抬头,只见一黑影持剑朝他刺来,他脚下侧移,飞快躲避,两人的交手仿佛一个信号般,钰王的暗卫相继从暗处冒出来,同时黑影男带来的人也不再伪装,齐齐攻向钰王。
赵风铃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花容失色,惨白着脸藏到桌子底下躲着,众人逃的逃,躲的躲,也有相助钰王的,花园里一片混乱。
钰王妃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无视周边凶险的情形,眼神如毒蛇般锁定了赵风铃。
她捡起旁边不知谁掉下来的剑,脚尖一点,一跃至赵风铃藏身之地,一剑劈开桌案,露出她身形,毫不犹豫举剑刺向她胸口。
钰王妃眼底露出得偿所愿的兴奋,赵风铃吓得忘了尖叫。
眼见钰王妃就要得逞,从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她拿剑的手腕,用力一拉。
大力攥得她手腕发麻,手松剑落,同时她撞入一副硬朗的胸膛,鼻尖充斥着某种她熟悉却没靠近过的气息,她脑中顿时发懵,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清果真是钰王的脸后,她浑身一僵,不知今夕何夕,仿若在梦中。
钰王竟低头看她,冲她温柔一笑。
钰王妃脑中轰然炸响,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抱她、对她笑,难道……
“噗——”
一柄锋利淬毒的长剑捅入钰王妃后背,她吐出一口血来,她没料错,钰王就是拿她当了人肉盾牌。
钰王将没了用处的钰王妃扔开,手拿长剑,斩杀附近一人后,叮嘱赵风铃小心,再次迎上武功高强的杀手。
赵风铃满心感动,远远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钰王妃,心中得意,言轻,这就是你跟我斗的下场!你死了,钰王妃的位置就是我的了,你爱的男人也是我的了!哈哈哈!
她辛苦筹谋三年,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忽地,言轻的手指动了动。
赵风铃笑意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还没死透?不行,不能给她活着的机会!
赵风铃鼓起勇气,矮身悄悄到了言轻身边,将她拖入一处隐蔽的花丛后面,毫不迟疑地拔下头上簪子,狠狠插入她背后的伤口,用力搅动着血肉,黑红黑红的血汹涌流出。
……
言一色朦朦胧胧间,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儿,尤其是后背,痛得扎心。
嗯?不对,好像有人拿着尖细之物再搅动她背后的血肉。
她细细感受了几秒,下判断:力气不大、身上带香,是个女人,手法糟糕、呼吸紊乱,是个不会武的。
她想翻个身看看是谁在折磨她,可任凭她用足了意志力,手脚没一个听她使唤的。
言一色无力,皱了皱鼻子,这个梦境还挺真实,痛感就不说了,周遭还有乱七八糟的打斗声音传来,清晰无比。
她正无所谓地想着,突然眼前一黑,眩晕感袭来,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画面……
陌生的记忆、以及某种荒谬的猜测,让言一色的脸皮绷得死紧,她再次感受了一番周围的动静,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样样都好使,特么的不能再真实了!
不是梦,那她真穿越了?周家那疯子的穿越理论是真的?
可她怎么就穿越了,她在非洲挖矿挖得好好的……挖矿!?
言一色猛地闭了闭眼,她想起来了,她挖的矿被恐怖袭击炸塌了,她被压死了!
言一色绝望地张嘴,啃了一口地上的土。
一秒钟后,‘呸’地吐出来。
这味道根本不是她热爱的那片故土。
啊啊啊!让她去死一死。
056 陛下,你真的不吃?
事实证明,言一色想的有点多,野味自然是没有,丰盛也算不上,毕竟这是山脚下,不比皇宫,但午膳的味道……贼好!
荷叶鸡、素烧茄子,一荤一素,全进了言一色的肚子,直到两个菜光盘,她才放下筷子,一脸意犹未尽,心花怒放。
今日这顿不知是谁做的,手艺绝了,比皇宫御厨还好,绝对能封神了!
言一色眸光飘向坐在她对面的迟聿,清透的大眼眯了眯,甜甜的笑更软三分,“陛下,你真的不吃?今日的菜味道绝妙,你不尝尝,绝对后悔。”
她方才跟迟聿进了这个帐篷后,案几上就摆着两个菜,一碗米,一份汤,怎么看都是一人吃的,她正疑惑着,就听大暴君说,他不吃。
那她自然毫不客气,拿起筷子一尝,就知道做这顿饭的人一定是个神仙!
她眼下怂恿迟聿,看似是关心他的胃,实际上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想顺便再加个甜点,哈哈。
墨书侍立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言一色,越过迟聿开口,“娘娘,陛下不吃。”
言一色顺着她的声音转过头去,小脸上漆黑水润的眼睛好似琉璃,干净地毫无杂质,“为什么?”
这个问题,墨书可回答不了,他低头沉默。
迟聿斜靠在舒适的椅子上,一侧手臂屈起,手肘搭在墨黑的扶手上,鬼斧神工般的脸上神色凉薄,漠然张口,一针见血,“你倒底想说什么?”
嗯?被看穿了呢?
言一色歪头嘻笑,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渴望道,“我想再要一份甜点。”
墨书轻嗤一声,你想要,我可不给你做!听陛下的命令,破例给你做午膳,已经是我最大的妥协!还想要甜点?怎么不撑死你!
“墨书。”
迟聿开口了,墨书心头一沉,大感不妙。
“你去做。”
墨书脸一黑,不情不愿地应下。
言一色得偿所愿,心中欢喜,唇角一扬,若有所思地望向墨书,做出神仙美食的人竟然是她?
言一色目光隐晦地掠过她的胸,又扫过她的脖子……真是奇怪的人,比雪词还奇怪。
啧,大概都是有故事的人吧。
“有劳墨书姑娘了,既然是要下厨开火,一份甜点是做,两份也是,那就做三份吧!”
墨书脸色沉的快要滴水,别得寸进尺,言妃!一份是极限了!
她张口正要说个理由,拒绝言一色过分的无理要求,就见言一色冲她笑地灿烂,“两份是我的,另一份是……”
她不言,抬手指了指迟聿。
墨书一怔,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迟聿的脸色,见他并未理会自己,也没有任何指示,心中骤然一喜!
陛下没拒绝,就意味着她可以做!既然默许她做,就意味着陛下有可能吃!
墨书异常激动,脚下生风,溜出了帐篷外。
言一色瞥了瞥嘴,果然啊,正经主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看这殷勤劲儿,跟她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蓦地,前方有风吹来,言一色霎时抬头,只见一物正超她面门飞来,她一手抬起,五指张开,快稳准地接住!
她手中是一把古朴灰蓝的匕首,没有装饰,只有柄上雕刻出流云似的图案。
这匕首,她挺眼熟,就是迟聿在马车上把玩一路的那个。
言一色一边给了迟聿一个疑问的眼神,一边将匕首从鞘中抽出,倏而,寒光乍泄,冷刃薄如蝉翼,极轻极利,幽幽散发着势不可挡的无形戾气。
“用这把砍你那把,试试。”
迟聿指的是,言一色放在身边的那把七彩宝石匕首。
无论鞘还是刃,都因为抵挡银针,落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且银针有毒,多少都沾染在了上头,言一色原本也没想再用,打算处理了,听迟聿的意思,似乎要将灰蓝匕首送给她,她也没迟疑,手握寒刃,刃尖笔直向下,朝自己那把坑坑洼洼的匕首中心一戳!
果然,戳了一个口!
言一色一脸赞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神兵利器啊!有年头了吧,我猜,流传百年了?”
迟聿不置可否,姿态十足大方,“送你。”
言一色也不客气,笑眯眯收下,“谢陛下赏。”
“陛下!”
伴随着一道清晰郑重的声音,墨书捧着一个托盘,风一般飘进来,一个眨眼间,两份山楂马蹄鸳鸯卷放在了言一色面前,另有一份放在了迟聿面前。
墨书期待地看着迟聿,陛下,您吃啊!快吃!您已经十个时辰没吃东西了!
迟聿无动于衷,对自己面前的甜点,视若无物。
言一色瞅着迟聿那一份格外大格外多的甜点,嘴角抽了抽,这……偏心也太明显了,他一份抵上她三份了!
言一色心中腹诽着,嘴上也没闲着,甜点少,她几口就吃完了,迟聿还是一脸高深莫测地坐着,碰都没碰。
“陛下,您尝尝,别看是甜点,绝对符合您的口味。”
言一色吃的有点多,站起来活动活动,想消消食,见墨书这一说,敏感细腻的心思捕捉到了什么……
一,大暴君大概不喜欢甜点。
二,大暴君有自己喜欢的口味。
言一色绕过案几,步伐缓慢地走向迟聿,迟聿一眼定在她身上,“赏你了。”
墨书骤然转头,同样看向言一色,目光冰冷骇人,大有‘你敢应就吃了你’的意思。
言一色丝毫不受两人影响,笑嘻嘻地端起迟聿面前那份超大鸳鸯卷,葱白晶莹的手指揪下来一小块。
墨书心一沉,彻底绝望。
迟聿垂下眼,继续放空脑袋,养神。
“陛下真不吃?”
迟聿:“不……”
言一色眼疾手快,手中甜点准确无误塞到他嘴中。
迟聿的话音戛然而止,冷唇微张,一小块鸳鸯卷,静静躺在他舌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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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
057 恼羞成怒?(二更)
墨书目瞪口呆,浑身石化,心中冒出一个惊慌的声音,跑,赶紧跑!言妃竟敢强行往陛下嘴里塞东西!简直找死!陛下一发怒,她也得受连累!
墨书没有迟疑,一溜烟跑到了帐篷外,在外头候着的流思和浅落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面面相觑,满是疑惑。
帐内,言一色见墨书那个反应,也意识到了,她好像……做了什么触怒大暴君的事。
意识到归意识到,面对不发一言、气息危险的迟聿,她还是相当镇定。
又揪了一块鸳鸯卷,正要放进嘴里尝尝,看看这味道和她的那两份有什么不一样。
迟聿暗红眼眸眯起,起身闪电般伸手,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硬如铁钳,她手一阵麻疼,手指一颤,鸳鸯卷掉落在地。
迟聿站在言一色面前,因为抓她手腕的姿势,两人距离极近,一个垂头俯视,一个仰头冷视,但言一色嘴角还是浅笑弧度,良心建议,“陛下,你有话要说?别急,先把东西咽下去啊?或者……你吐出来也行。”
迟聿眉目不动,看着不见怒意,可离她极近的言一色却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凶恶恐怖,如有实质,仿佛一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任何活物在他面前都像一只蚂蚁,他一抬脚就能踩死。
迟聿这般过激的反应突如其来,言一色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没有害怕,只留疑虑。
她在琢磨,小小一块鸳鸯卷就能让他举止失常,那要是让他吃的更多,是不是就能严重影响到他了!
言一色心下一喜,为这种可能雀跃,这算大暴君的弱点吧?真是奇特,就像她晕音律一样奇特。
迟聿在嘴里被塞东西的霎那,心情暴虐,想杀人!
但这股冲动在对上言一色的脸时,奇迹般地遏止住了,在看到她茫然怔愣的神色时,压下去一半,后来又看到她眼神变为探究时,彻底压下去了。
他的情绪冷静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言一色的心思没有瞒过他的眼,以为是找到了他的弱点?
迟聿心中冷嘲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了钳制言一色手腕的大掌,雪白肌肤上一圈深重的红痕,清晰刺眼。
“没有下次!再随意碰孤,孤剁了你的手!”
迟聿神色阴冷地张口,好似他方才之所以失态,是因为言一色举动中的冒犯,而不是某个甜点。
言一色惊诧于,煞气值满点的迟聿竟然没有爆发,还有,他刚才那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欲盖弥彰!
她冒犯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他们第二次见面的那夜,她还抱过他呢,都没见他这么大的反应!
言一色若有所思。
迟聿不想再看她那张陷入沉思中的脸,说不定她真能琢磨出什么来。
他暗红的眼底倏然翻卷起浓黑的云雾,用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抬手,一记手刀劈在了言一色脖颈上。
言一色当然避不开,一痛一晕,身子软软倒下,迟聿单手抱住她,扛在肩上,走到里间的贵妃榻上,轻轻放下。
……
墨书躲在三丈远外观察良久,但迟聿和言一色所在的帐篷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候在帐篷外的流思和浅落也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里头很安静,可能是陛下在言妃的尖叫没出口时就已经杀死了她,但这么久了,陛下自己怎么也没出来?
墨书实在好奇,忍不住悄悄靠近迟聿所在的帐篷,浅落和流思见到她,也是一脸好奇,“墨书姑娘,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墨书脸一沉,正要反驳,就见帐帘被掀开,一身冷意的迟聿走了出来。
“墨书,将里头的东西收了。”
“是,陛下!”
迟聿走远,墨书一脸傻愣,不敢置信他家陛下身上的气息竟然算得上平和,当然,依旧是让人很有压力的气势,但……比起她想象中的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墨书姑娘,要不要帮忙?”
浅落出声提醒,墨书瞬间回过神来,“不用。”
她先进去看看情况。
里头并不见人,也不见尸体,更闻不到血腥味,墨书心中万分疑惑,运转内力,五感敏锐度成倍放大,忽地,她听见了呼吸声。
墨书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言一色好好地躺在榻上,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看样子,只是晕过去了。
墨书魂不守舍地收拾好给迟聿做的鸳鸯卷,晕晕乎乎地走出了帐篷,满脑袋疑问。
她不在的时候,陛下和言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结果是相安无事?陛下最厌恶的就是吃东西,更何况言妃贸然塞他食物!陛下哪怕发脾气,将此处夷为平地,她都不觉得夸张!
到底为什么?
……
言一色一晕就晕到了天黑,等她醒来睁眼的时候,流思那张俏丽清冷的脸适时凑过来,微微一笑,“娘娘你醒了!”
言一色摸着还有些痛的脖子坐起身,扫视一眼四周明亮的烛火,闷声问,“天黑了?”
“是啊,晚膳的点都过了,放在宫里,娘娘这会儿都上床安寝了。”
言一色一听,迷蒙的脑子霎时清醒,这么晚了?
回想起迟聿劈晕她的事,言一色扶额想了想,分析出一种可能,他怕是恼羞成怒了,所以才打晕了她!求个眼不见不净!
“娘娘,过来用晚膳罢。”
言一色伸伸懒腰走过去,落座,视线在面前的吃食上一扫,只闻飘来的气味,就知不是墨书做的!
她拿起勺子,搅动碗里的白粥,看着里头饱满开口的米粒浮浮沉沉,深吸一口飘上来的清淡香气,唇角挂上笑意。
用勺子舀起一口正要吃,就见浅落一脸惊慌地跑进来,她气喘吁吁道,“娘娘,雪词不见了!”
058 奇怪
言一色捏勺的手只是顿了下,一口香糯的白粥稳稳送进嘴中,慢条斯理地吞咽,不急不忙地张口,“怎么不见的?”
浅落定了定心绪,稚嫩的娃娃脸上神色渐渐冷静,“半个时辰前,奴婢去雪词帐篷里给他送晚膳,却发现他不在,问了附近的人,都说没看见他出来过,奴婢带了几个人在驻地找遍了,一无所获。”
流思微微颦眉,反问道,“他是不是悄悄溜走,一个人回宫了?”
浅落思索片刻,摇头否认,“以我对雪词的了解,他是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人,他今日既然说,听从娘娘吩咐,留在这里,应该就不会一个人暗自溜回宫中,况且,就算他真这么做了,也该留下字条什么的,交待他的去向,免得我们大费周章找他。”
流思点头,是有道理,又向浅落细问了一些别的。
言一色不发一言,静静听着两人分析雪词不见的原因,吃着自己的饼,喝着自己的粥,细嚼慢咽。
等两人绞尽脑汁实在没了主意的时候,她正好吃完,擦了擦手,慢慢站起身,走到贵妃榻前,拿了上面迟聿送她的匕首,放进袖袋里。
她笑看一眼流思和浅落,“走,过去看看。”
对于雪词莫名失踪这事儿,言一色心中一点触动都没有,更别说担忧了。
一来,他跟她并没什么关系,二来,她知道雪词本身是个高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浅落重视的人,她才不会费些心思去了解他,今日在发现他和石英似乎瓜葛不浅时,也不会去探究他的过往。
言一色走出帐篷时,守候在两侧的两个随从同时抱拳行礼,“言妃娘娘。”
她淡淡‘嗯’了一声,朝视线前方看去,就见她所在的这间华丽舒适的帐篷位于中心位置,可谓鹤立鸡群,面前是一条笔直宽敞的过路,直通远方驻地木墙的大门,过路两侧是两排帐篷,相对而设,整整齐齐二十二个。
有五人一队的兵卒在按既定线路巡视,除此之外,没有兵卒在外活动,而帐篷里,也不像全部有人的样子。
言一色双手抱于腰腹,眉头一挑,看来在她睡过去的四五个时辰里,发生了不少事啊。
浅落在一边告知言一色,“娘娘,雪词住在左边第十个帐篷。”
言一色迈步向前,流思和浅落紧紧跟上,而那两个随从也跟在了后头。
言一色发觉了,没什么反应,默认了他们的举动。
……
左侧第十个帐篷的里里外外,言一色都看过了,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没有外人闯进来的异常,基本排除雪词在帐篷里被人掳走的可能,听浅落反馈的情况,她大约三个时辰前将雪词安排在这间帐篷里,半个时辰前发现他不在,她带人问遍了在驻地各个地方巡视的兵卒,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段里见过雪词,换句话说,迄今为止,他们没有掌握任何有关雪词行踪的线索。
浅落和流思一筹莫展,只得期盼地望着言一色,静等她的吩咐。
两个随从好似隐形人一般,以保护的姿态站在言一色身后,他们对谁丢了、咋失踪的一点不感冒。
言一色眼神清明,心中透亮,对眼前雪词失踪的迷局,并不觉得困扰,“雪词应当是自己走出帐篷的。”
浅落和流思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言一色,等她下一句话。
“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浅落一怔,疑问的话脱口而出,带着几分急切,“娘娘是说,雪词不出帐篷才是正常?那万一他有添水、散心的需要,走出了帐篷,这种可能就有什么不对吗?”
“对一般人来说,因为这两个理由走出帐篷没什么不对,但是雪词……你想一想他的个性,能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就绝不会动,别说身外之事,哪怕是他自己被打死、被凌辱,都不见得会有什么反应,更别说添水散心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刺激到他出帐篷,才奇怪了。”
浅落霎时犹如醍醐灌顶,点头如捣蒜!仔细想想,雪词确实是娘娘说的那种人!
言一色对初见雪词的情景,可谓记忆犹新,明明是个高手,在被踩头、被踩脸、被打伤、被吐唾沫时,却像个死人一样不反抗,这能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确切地说,他这人犹如行尸走肉,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况且,就算雪词真因为出恭、小解的生理需要,不得已走出帐篷,也不该所有巡视的人都没见过他,一个合理的猜想是,雪词主动走出了帐篷,且有意避开了人的视线,那么,就意味着他有很明确的目的。”
能让一个心死麻木的人,生出一个愿意付诸行动的目的,可相当难得啊。
而就她所知,有两个人能激起雪词的反应,一个是与他情谊深厚的浅落,另一个……就是今日将她错认为言语的新兵营长,石英。
“石营长在做什么?”
流思快速想了想,忙上前回道,“我安排雪词帮伙头兵烧火做饭,待他做完后,便让浅落带他进帐篷休息,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石营长就带人进山了,如今三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
言一色手撑着下巴,听完后,环视一圈漆黑夜色,眸子眯了眯,石英进山在雪词进帐篷后啊,假设他偷偷出帐篷,是想去找石英,而这么久不见回来,莫非,他知道了石英要进山,怕他会有危险,跟着一块去了?
“进山了多少人?”
“先是石英长带了十个人进山探路,看看情况,后来过了约定的时间,没有任何人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然后,石营长最信任的一个兵长,点了三十兵卒进山,但最后情况和石营长他们一样。最后,陛下带了一部分自己的随从,又点了五十兵卒进山,诡异的是,情况竟然也一样!如今驻地里留下镇守的是钰王爷,因为天快黑了,山中更加危险,所以没派兵卒,只派了自己的亲卫进山寻人,如今,这里有一百兵卒待命,防卫很严,免得被山贼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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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大概晚上九点半左右!
说来,前段日子,越看自己的书封越觉得吃藕,所以又找人做了个新的,今天已经能显示了,很好看,我也很喜欢!希望大家也喜欢(^_^)
059 出发(二更)
言一色听了后,陷入谜之沉默,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种葫芦娃救爷爷的感觉,再形容的惨烈点儿,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大暴君肯定没事儿,毕竟叫祸害遗千年么,但那百十来人……说不准凶多吉少呢。
还有……
“南易,他为什么也在?”
言一色心中冒出疑虑,便张口就问。
言一色一路上虽然和迟聿同坐一辆马车,但什么也没有问,所以他并不知道南易也会过来,且是和新兵营的大部队一起早到雁山脚下,而她在回帐篷吃午膳时,路上也没碰到南易,所以这会儿知道,与剿匪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易竟然也在,有点儿奇怪。
流思笑了笑,张嘴正要为她家娘娘解惑,就听自己身后飘来一道温柔醇厚的声音,“言妃娘娘好像很不待见本王?”
流思和浅落对视一眼,默默让开挡在言一色面前的位置,以便她能看清南易的神情。
“不待见?这到不是。”
南易今日仍旧穿着他最爱的大红衣袍,面若桃花,风流倜傥,邪气撩人的笑容正要扬起,就听言一色不咸不淡开口,“纯属嫌弃。”
南易脸色蓦地一僵,要笑不笑的神色十分滑稽,但眨眼间又恢复如常,深情旖旎的桃花眸底盛满笑意,若无其事地道,“陛下没跟娘娘说?本王是过来陪同的,瞧,今日出现了意外情况,可多亏有本王在,才能让陛下毫无后顾之忧上山。”
言一色神情似笑非笑,对害死原主、总算计她的南易没有丁点好感,“我没问……听你这般自吹自擂,似乎能力卓越,想必,也知道雪词去哪儿了?”
“雪词?什么人?”
南易明知故问,言一色笑容愈发漂亮,眼底的柔光却多了锋芒,“这里是你镇守,我的婢女大张旗鼓找了半个时辰,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南易一哂,冲言一色眨了下眼,“本王开个玩笑,哈哈哈……雪词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太监,言妃娘娘有空想他去了哪里,不如多关心陛下,哪怕做做祈祷,也比找下人强。”
浅落粉拳捏紧,纵然知道南易所说无可非议,但依旧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感。
言一色脸色如常,甚至算得上和气,“说,雪词去哪儿了。”
南易这次倒也干脆,似怕真将言一色惹怒了,“三个时辰前,石英带人进山,没过多久,我的人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举止可疑,便想将他绑了审问一番,没想到……”
南易拖长了声音,浅落心下一紧,生怕下一瞬听到,雪词不慎被杀死的消息!
言一色倒是气定神闲,手指点着下巴,“被他跑了,逃到了山里。”
南易一愣,目光复杂地看着言一色,微微颔首,“娘娘聪慧,猜对了。看来娘娘是知道他身手不俗?真没想到,娘娘身边的人,竟是卧虎藏龙,小小一个太监,竟然有不输本王亲卫的武艺。”
浅落和流思俱是一愣,雪词……武艺不凡!?
浅落只知道,雪词进宫当太监是被人害了,但还真不知道他身怀武艺。
流思则是单纯地惊诧,既然有武艺怎么会来宫里当太监?
“本王接到亲卫带回来的消息,就将此事报给了陛下,陛下正好要带人进山,他虽没有任何指示,但想必心里自有成算。本王倒是好奇了,那个叫雪词的太监,为什么悄悄跟着石英,莫非,是娘娘授意?”
言一色舌尖扫过一侧牙齿,眉目盈盈,丝毫不见阴霾,一脸云淡风轻,避而不答,“你的人在什么地方和雪词交手的?”
南易惊愕地看她一眼,不可思议地反问,“你难道现在要进山?”
“不可以?”
“你想死?”
“你真晦气。”
“……”
“让你的人带路,你继续坐镇。”
“你这是求人该有的语气?”
“你以为我在求你?容我残忍告知你,我是在命令你,不服?找陛下说理去。”
“……”
南易彻底闭了嘴,只得顺从言一色,只是,他低垂的桃花眸里极快闪过一抹凶光。
他看似不情不愿地妥协,让人带言一色进山,实则巴不得她进去!
……
雪词逃离抓捕的地方,只在山林外围,比起雁山深处、靠近土匪窝的地方,还算不上凶险。
言一色只打算带一些野外必备的东西,以及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转的两个随从,她从帐篷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夜幕,就见天上无云,月亮周围隐有红光,星子闪烁不定。
于是,她钻进帐篷,又带了点儿东西。
一个南易那边的带路人,两个迟聿手下的随从,再加身份尊贵的主子言一色,一行四人,朝着山上走去。
“出发。”
060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夜里进山,是一件辛苦危险的事,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是行路最大的阻碍。
但这也只是对不习武的普通人而言,言一色一行四人,先不论身手强弱,夜间视物的本事还是都过关的。
四人成一纵列,带路的黑衣男在第一个,背着包袱的言一色在第三个,她前后两个都是保护她的随从。
四人在山林中穿行,脚下遍布草丛灌木,有些甚至长着尖刺,一不留神就会被划上一下,运气好只划破小腿裤管,运气差的,尖刺划破血肉,就得痛上一会儿。
待到了目的地,除了言一色什么事都没有,其他人多少都被尖刺划到过脚脖子或小腿。
“言妃娘娘,这里就是我们与雪词动手的地方。”
四人停在一处小土坡的顶上,顺着土坡向下倾斜的角度看去,下面有一个低洼的不规则大坑,坑里长着一尺多高的杂草小花,歪歪斜斜、凌乱不堪,很明显的留有被人双脚来回踩踏的痕迹,此外,似乎还有倒压、打斗的痕迹。
言一色定定看着底下的大坑,眉梢挑了下,轻声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娘娘,夜黑,山中处处可能都有危险,让……”
“别忘了,我出自大将军府。”
言一色语气坚定地堵了那随从的话,他迟疑一瞬,果然噤了声。
言一色下了土坡,到了大坑里,从斜挎的包袱里拿出火折子,骤然用力一吹,燃起了一星光亮,有光照明,便能看得更清楚些。
南易对她一向不怀好意,心里不定打着什么算盘,他说的话,她可不会全信!
雪词真的是在这里与人动手的吗?他真的从南易亲卫手中逃脱了吗?如果是逃了,真的逃进了山里吗?
一切都还存疑。
言一色拿着火折子在四周查看,不紧不慢,颇有章法,浅淡沉静的眸光在火苗晃动下明明灭灭,若海浪起伏,或平或乱,叫人捉摸不透。
她视线一扫三点钟方位,眸光微凝,上前几步,手中火折子凑过去,长得旺盛的一丛草叶上,沾染着不少深色血迹。
言一色没看几眼,就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朝原路走回,平静地回到了土坡顶上。
方才想阻止言一色的随从,长着一双大大圆眼,明显是个喜欢说话的主儿,见言一色上来,当先问道,“娘娘,如何?”
如何?
言一色眼底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下边的场地上,能看得出曾有一场很激烈的打斗,但其实,有几分刻意布置,真实的情况,要更激烈,不,应该说惨烈。
南易想让她看到的,是他的亲卫抓捕雪词时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但最终还是让雪词跑了。
而实际的打斗远比南易让她看到的惨烈,应当超过了‘抓捕’的度,只怕目的不是活捉,而是追杀!
若真是追杀,缘由呢?
莫非两人本就是旧识,有陈年旧怨,南易与雪词见面后认出了他,所以派人追杀,置他于死地?
又或者两人并不认识,只是在短短的时日内偶然接触到了彼此,结果发生了某些恩怨,雪词得罪了南易,所以才被追杀?
不管是哪一种,雪词如今的境遇只怕不妙。
南易的刻意布置,可见是要掩盖他想置雪词于死地的真相,而这一切,明显是做给她看的。
换句话说,南易用雪词逃进山,来引诱她进山,且不想让她知道,他派出的人不是在找雪词,而是要杀雪词!
目的呢?让她以为自己有他的人做帮手,愿意进山深入寻找雪词吗?
南易最终是想引诱她进深山?她没记错的话,山里有山贼吧!难不成,他想借山贼的手害死她?
言一色乱七八糟地想着,倒也没忘回答圆眼随从的话,“看得出,两方人打斗很激烈,雪词确实能力不凡,让钰王亲卫都陷入了苦战,还能找机会逃跑。”
黑衣亲卫闻言,紧绷的心微微一松。
“娘娘,既然看了事发地点,要不要回去?”
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个随从,长着一双杏眼,要沉默的多,虽然高大帅气,但举止一板一眼,活像个没有感情的背景板。
言一色掌心托着下巴,脸颊鼓起,心底一叹。
山里又黑又冷,山路又不好走,她也不想受罪,想回到温暖的帐篷里睡觉啊,但没办法,她可爱的婢女浅落,任劳任怨,办事得力,实在是个好手下,雪词是浅落极为重要的人,若是今日她不管,真的死在南易亲卫手里……浅落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可怎么办?
“娘娘?”
圆眼随从见言一色发呆良久,忍不住提醒了一声,这里更深露重,冷风黑夜,娘娘这般尊贵女子,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言一色眼帘一掀,一手叉腰,一手斜指进山方向,“走!”
圆眼随从开心了,娘娘愿意走真是太好了,诶……不对啊,娘娘方才指的方向,是进山啊!
杏眼随从唇角紧紧抿起,打起十二分精神。
黑衣亲卫心里一阵窃喜,言妃娘娘愿意进山,省得他劝说了!
“你们还在派人找雪词?”
“回娘娘,是,雪词逃跑,是我等办事不力,不将人抓回来,难平王爷怒气。”
“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带娘娘进山前,得到一个消息,发现了他在某处出现的踪迹。”
“带路。”
“是……娘娘。”
……
黑衣亲卫循着自己人留下的独有联络暗号,带着言一色三人往山林深处走去,走了一段崎岖狭长的土路,又走过一片脚下全是草丛灌木的山林,再沿着一条清澈的溪流走,走到尽头,出现高矮、大小不一的岩石堆,奇形怪状,周围有树也有草。
很清幽,也很冷,风似乎又大了些,言一色甚至感受到了湿润的水汽。
黑衣亲卫走到一块石面像花形的岩石旁,开口道,“雪词在这里休息过,这上面有血迹,而且我们的人找到了他遗留在旁边草丛中,包扎伤口的衣角。”
言一色沉默地听着,她不能确认眼前之人有没有说谎,也不知南易到底有什么算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去看去听去想,找到雪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等着南易出手,露出狐狸尾巴。
言一色看了眼站在她前方的黑衣亲卫,“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周边看看。”
黑衣亲卫没有任何意见,低声应是。
言一色让圆眼随从去了她左侧,杏眼随从去了她右侧,而她自己则向身后走去。
与两人临分开前,她说了两个字,嗓音低不可闻,“外人。”
两个随从对视一眼,明白言一色的意思,南易的人是外人,他们若有什么发现,不能让他知道!
061 迟聿给的
很快,言一色三人相继回到了原地,黑衣亲卫点燃了一个火堆,老老实实坐在岩石上等着,一派冷静淡定,也不急着问结果,似乎很是相信自己人的情报,笃定这四周不会再有任何发现,再怎么找都是白费功夫。
言一色去的方位没有任何发现,圆眼随从朝她摇了摇头,杏眼随从也朝她摇了摇头……同时,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眼色。
言一色眼睛一亮,霎那间飞过欢喜笑意,有情况?
黑衣亲卫自然没瞧见杏眼随从的眼色,他只看见两人摇头了,于是,在岩石上坐的更稳了。
“娘娘,既然没有发现,找人的线索断了,在黑夜深山中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不是明智之举,可要回去?”
这次劝言一色回去的竟然是南易手下的黑衣亲卫!
两个随从没觉得有什么,言一色却是轻眯了眼,一个最不希望她回去的人,却主动问她是否回去,当然不可能是良心发现,只能是……
夜风骤起,气势颇大,吹地树叶草丛哗哗作响,寒冷冒出了头,而隐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也冒出了头。
杀机毕现。
言一色扫了眼从各方岩石堆后冒出的黑漆漆人头,缓缓笑了。
只能是……他们要行动了,而她想回也回不去了!
两个随从蓦地警惕起来,黑衣亲卫也做足了样子,迅速跑过来,与他们二人一起将言一色保护在中间。
一个个火把被举起,灿烂炽热的火光,驱散浓重黑暗,照出一片光亮之地,言一色看清了藏在岩石堆后的人,足有三十之多,全部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衫,手中拿着刀、斧、锤、棍各式各样的兵器,手腕上绑着黑巾,似乎是某种标志,面貌精神,训练有素。
对方的领头人是个粗胖大汉,脸大如盆,胡子拉碴,一双小眼睛波澜不惊,隐有精光,他当然也看清了言一色四人,冷冷注视他们良久,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道,“杀了他们!一定又是言家军的人!”
“杀啊!”
“兄弟们,就四个人,宰了他们,剁成肉泥!”
“他娘的,老子叫你们有来无回!”
“冲啊……”
一时间,数十人喊杀声震天,惊飞四周林鸟无数,他们从或高或低的岩石堆上奔下来,气势汹汹,向着言一色等人而去。
趁着这伙人冲下来的功夫,黑衣亲卫语速极快开口,十分讶异,“手腕系黑巾……他们是雁山上的山贼!”
言一色不紧不慢地系好自己的包袱,又从袖中拿出迟聿送她的那把匕首,不走心地笑道,“正好,抓住山寨里的活口,就能得知他们山寨所在,来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所获。”
山贼逼近,三个人在言一色四周,围成了一个保护圈,一边迎敌,一边注意着她。
言一色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动,因为她发现这些山贼有点儿不对劲。
她在看浑身杀意想杀了他们的山贼,也在看,貌似想保护她的黑衣亲卫。
看着看着,言一色眯了眯眼,这些山贼虽然用着不同的兵器,但出手的动作和小习惯竟然有相似之处,虽然很细微,但确实存在。
如果说,他们是因为在山寨里接受过统一训练,所以有相似的动武习惯,倒也能理解,但是……
南易手下这个黑衣亲卫,竟然也和他们相似,又是什么鬼!?
言一色噗嗤一声笑了,肩头耸动,南易好大手笔,挺有戏啊!想杀她,但又想撇清自己的嫌疑,竟然让自己进山的三十亲卫假扮成山贼,哈哈哈。
三人听到笑声,惊悚地回头看她,如此要命的危险关头,为什么要笑?
言一色读懂了三人的眼神,笑意顿时一敛,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三人突然一个接一个倒下!一动不动!
这下换言一色惊悚了!漆黑山林,场地空旷,光亮昏暗,夜风寒冷,一群凶恶之人兵器染血,将你团团围住想杀了你,结果唯三保护你的人突然像僵尸一样直挺挺倒下……特么这是恐怖片吧!
“就剩这小娘们一个活口了!兄弟们,杀!”
“杀!”
还活着的二十‘山贼’们群情激昂,手中武器握得更紧,面对言一色一个人时也没有丝毫大意,领头的粗胖大汉举起自己的百斤大锤,朝言一色当头抡来!
言一色拔出自己削铁如泥的匕首,唇角勾笑,气场全开!武力满点!
……
一刻钟后,南易亲卫所假扮的山贼尽数被杀,一个活口也没留。
南易敢派人杀她,就要付出代价!全灭他的亲卫,不过才讨点利息!
算上另外三人杀死的亲卫,南易这次折了三十人在言一色手里,亲卫陪养可不容易,耗财又耗时,他的亲卫队经这一遭,可谓元气大伤。
言一色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以一敌二十高手,也实在辛苦,此时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上密布汗珠,身上仅有一些皮外轻伤。
待缓过神来,言一色才有精力探究那三个人突然倒下,到底怎么回事。
摸了脉搏,探了呼吸,一切正常。
言一色又在杏眼随从身上扒拉,在他小腿处发现一个被尖刺划过的小伤,只是浅浅的一道红线。
言一色又看了看另两人,情况一样,默了默,只能想着,大概那些不知名植物的尖刺有毒吧!或者本身没毒,但有人刻意涂上了毒,就为了在方才的危急时刻发作,让她孤立无援,成功被杀死。
她可记得,最初进山的那一段路,全是南易手下的亲卫领头带路,南易既然早有预谋,完全有可能做涂毒这种准备。
言一色从肩头取下自己的包袱,从中摸出一个青瓷无花的小药瓶,这里头装着五颗可解百毒的万能药丸,名为护魂丹,价值千金,有价无市,一颗丹药,甚至比地上人事不省的三个人的命都珍贵。
这么好的东西,原主言轻自然是不会有的,言一色才来这里两个月,活动范围局限在皇宫中,言行举止尽在苏玦掌控下,当然也没渠道接触到这种神级药,那么她怎么会有呢?
嗯,没错,是迟聿给的。
062 毫不肉疼
迟聿给言一色送东西,倒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固定频率,一般他只要想起来,就会翻自己的私库单子,看看哪样东西多得堆不下了,或者是看什么不顺眼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中某几样,觉得适合言一色,就大手一挥,让人往钟灵宫送,一箱箱金银玉器,一盒盒珍贵珠宝,一套套独家首饰,一件件天价古玩……
除了这些常见品类里的顶好东西,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他没送过的。
迟聿送的一厢情愿,言一色接的毫不手软,一个送的没感情,一个接的也没感情,似乎在他们之间传递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沙砾,而不是能让世人眼红心热的奇珍异宝。
但两人之间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你给我就要,表面来往异常和谐。
言一色手里拿的这瓶护魂丹,她钟灵宫里还有两瓶呢,所以,舍出去两颗喂给俩随从救命,也是丝毫不肉疼。
十息后,两个随从相继有了反应,摆脱死人样,眼皮抖了抖,迷迷蒙蒙醒来。
只有黑衣亲卫还在躺尸,言一色确定过了,他是真的在昏迷,而不是装的,可见,他也确实中了毒,要么那毒不会真的伤害人体,只是麻醉作用,到了一定时间就会醒来,要么这毒真的是烈性毒药,只是他提前服了解药,再要么……这毒致命,且他打算牺牲自己,眼下之所以还喘着气儿,只是因为毒性还没发作而已。
俩随从恢复意识,脑子重新转动,对视一眼,想起自己断片前的记忆,又看了看满地尸体,下巴绷紧,再看了看坐在火堆旁,拿出地瓜来烤的言一色,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言一色其实不是在烤地瓜,那地瓜本来就是熟的,只是早就凉了,被她收在包袱里的小食盒里,她这会儿想吃,所以热一热。
言一色侧对着两人,两眼直勾勾盯着金红的火焰舔舐地瓜表面,蒸腾的香气淡而甜,山林间的空气本就清新,这份香气便显得愈发鲜明,勾的人食指大动。
她没转头,抽空问了一嘴,“醒了,小杏眼,你方才过去查探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后一句,杏眼随从听懂了,但前面那三个字的称呼,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他默默承受下不属于他的名字,抬手一指自己的一点钟方向,那里是一片漆黑的山林,枝叶藤蔓密布,草至腰部,树至天高,并没有进入的路,想进去只能自己开辟,“进去后,第五颗树根部处有个长形树洞,我先闻到了血腥味,后在其中发现一条带血的白色手帕,娘娘请看。”
杏眼随从将手帕呈给言一色,圆眼随从忙正了神色,也凑上去。
言一色手中拿着被血染脏的手帕,眼尖地在右下端,发现一个六角形的雪花绣纹。
她很眼熟这绣纹,某次浅落在绣手帕的时候,她正巧经过,且随意瞄了一眼,雪花绣纹的大小形状和她手中这帕子上的一模一样。
她知道浅落经常绣东西送给雪词,所以,本属于她的东西出现在雪词身上,又在无意间掉落树洞中,完全说得通。
“娘娘,树洞里的血味和人味还不算很淡,应该就是雪词在里面藏了一段时间,眼下,他离开这里不久,我能循着血腥味找到他。”
言一色原本就没怎么上心找雪词的事,这一听,更不急了,她将帕子扔进了火堆中,然后盯着已经热腾腾的椭圆形手掌大的地瓜,唇角弯了弯,慢腾腾地剥皮吃起来。
两个随从:“……”
“娘娘。”
杏眼随从张口,虽然他知道自己在危机关头晕倒,没有保护言一色是严重失职,更知这件事是奇耻大辱,毕竟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招都没发觉。
但他仍旧不耻下问,“娘娘,我们二人为何……”
言一色此时眼里心里只有软甜的地瓜,语气浅浅又敷衍,“你们的伤口。”
伤口?
两人诧异对视一眼,又几乎同时想起了被他们所忽略的不能称之为伤的伤。
分别在自己小腿和脚踝找到了尖刺划伤,懊悔沉默,同时,长了记性。
“你们看看那边的外人,怎么样了。”
两个人听话的走过去看南易手下的亲卫,刚走到他身边,就见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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