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有肥缺 (2)
能够通过全新体制来捞到好处,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升官发财死老婆。
“总觉得有负郎君所托啊。”
张青山黑着脸,他负责的是火之国和丰之国的治安,原本从一岐岛到正式登陆,主要战斗任务,和他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因为“东风”之外还有“民兵”,“民兵”船队特聘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长孙氏塞过来的江南骁将,跟来护儿有关系。而“民兵”船队的陆战队,空降过来的指挥官是单道真,还兼职“民兵”船队刀法教头。
本来根据情报,张青山是要遇到不少麻烦的,毕竟根据筑紫君丰子和他们的协议,割让出来的两块土地,将会成为华润号的永久产业,不再是复国之后筑紫国的国土。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当然会引发激烈的反抗和动荡。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据说火之国当地有人听说土地被割让给唐人之后,顿时喜出望外大笑不止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于是梁丰县男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跟得了便秘一样,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傲慢,应该放下身段,去好好地了解一下友邦认识的精神文明世界。
这也太……太没有节操了。
张青山没有遇到抵抗,顺利做好了土建和工事,那么张德本来应该高兴的。但他没有高兴,因为根据人品定律,筑紫岛复国计划整件事情中,人品值是恒定不变的,既然在火之国的人品暴涨,那么在筑紫岛东北防御大和朝廷反扑这件事情上,就会出现人品暴跌的现象。
虽说从人情上来说,作为兄弟,单道真不应该计较那么多。但是他现在只想日狗,并且当真张操之的面,狠狠地教哈士奇做狗。
“这得多少船?”
单道真跟党项人混过,见识过营寨林立连绵不绝,可那冲击力还真不如长安卫戍部队的军营。
海面,尤其是大冬天的海面,飘着五六百艘大大小小的船,然后密密麻麻铺开,那场面,比一二十万大军揉在一起还要壮观。
“那是百济人的旗帜!”
将望远镜收好之后,单道真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贞观六年的冬天,离贞观七年还差十来天,单道真觉得靠自己拼凑起来的几千临时工,貌似有点扛不住的样子。
然后单道真就让人跟华润号的公司高层汇报一下,看是不是调拨一些正经的退伍军队过来镇镇场子?
当然一来一回消息传上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单道真就按照梁丰县男临行前跟他说的,一旦发现敌强我弱,找一个姓王名万岁的骚年,他有办法。
腊月十九日,正在丰之国一条小河里炸鱼的王万岁,兴奋无比地抄起一颗陶制手雷,塞到了河边的一个树洞里。
嘭!
一头冬眠的黑熊,就这样被炸死了……
第五十几章 杂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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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个福威镖局的叔伯,王万岁蒸了四只熊掌,还煮了十来条鲑鱼,那鱼嘴大不说,浑身都是白色的点儿。 `
“启年,这儿已经不算大唐了吧?”
竹签插着鱼肉,拨弄了两下,右手只有三根指头的汉子抬了一下有如河套荒原一般的眉头。抬头纹挤压在一起,比过了旱涝两灾的干巴土地还要深邃。
这汉子是王祖贤的老兵,右脚丢了四分之一个脚掌,右手丢了三根指头,腰间还有一条一尺长的口子,要不是吴氏大夫当时就在旁边,他就压根就活不过和夷男厮杀的那一场。
夷男近卫一刀下去,让他直接残了又残。
“老叔都问了几回啦。”
王万岁嗅了嗅气味,抓了一把炒米,干嚼了两口,又从羊皮袋子里翻了一包晒干的腌萝卜。
依次了一片,这就算是对付了。
河套别的不说,就这叫蔓菁的圆头萝卜,腌了之后,极为脆爽可口。亩产又不低,加上贾氏搞的大棚还能过冬,福威镖局走金山北线,就指着这点腌菜吊命。厮杀汉缺什么都不能缺盐,没盐就没力气。
“这鱼鲜,别用肉干了。”
有个老汉正要摸一条熏肉出来切了扔锅里,被另外的老汉拦了下来。
“启年,这地界,占下来,真就成张公的物业了?”
“这不是废话么?这个地界,大郎,是叫猪头岛吧?无主之地,最多就是几个毛人占着。但毛人就是畜生,能算人吗?张公占了,咱们以后上这儿买地肯定能便宜。这不算朝廷管的吧?这就是自己人的地。不用交税,两赋都免,产多少赚多少。”
“张公可是县男,这地占了。难道就不算朝廷的?”
“当然不算朝廷的,都说了这地界就不是大唐。”
“俺琢磨着,这么大的地,张公一个人占了,皇帝能允?这得一州之地吧?启年。这得一州之地吧?”
“有沧州那么大。”
王万岁扯了一块鲑鱼肉,他不认识这个,只是吃的痛快,一边吃一边道:“师傅说过,这儿往北就是百济,隔着海路也就一百多里。”
“那倒是不远。”
人离乡贱,几个老派厮杀汉,倒不是说怂了谁,只是觉得跑来海外,多少都是有些没底。再说了。说是说给人筑紫君丰子复国,可又没拿大唐的名头,只说是志愿义民。
这就不好说了,万一闹到皇帝那里去,他们这些人,可没好果子吃。8小 说`
有一搭没一搭正说着,那边单道真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见了王万岁就喊道:“王大郎,单教头说事情有变,让大郎去看一看!”
王万岁一愣:“还真出事情了?”
这趟跨海而来。自登莱出,走龟岛那条线,然后背上到辽东半岛,顺着辽东半岛东进。再顺着朝鲜半岛南下,自对马海峡过,才抵达了这里。
路线王万岁的师傅坦叔早就指点过,因此王万岁脑子里是有概念的。只是筑紫岛上有个什么,却是不甚了了。
过对马岛南岛的时候,也就几百百济武士。然后全都投降了。
在年轻的王万岁看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只是没想到的是,百济居然凑了一百多条船。不说是人人带甲,起码手中的铁条子肯定不是假的。
不过和三大船队武装人员的装备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
光弓箭数量,张德给单道真的配给,是按照一次战斗三万支箭来算的。是什么级别的战斗呢?就是打呆仗,对着耗对着磨,跳贴面舞的那种。都是唐军制式飞凫箭,老张在怀远的时候,就专门给杨师道生产过一批。
只要张德愿意,河北现有的工坊增加开工人手的话,一天造它几万支箭都不成问题。石城钢铁厂的钢铁日产,足够支撑这样的生产进度。
不过对付倭军到这种程度,张德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浪费。配给给单道真的飞凫箭,都是为了将来准备的。
按照李董现在经常性关注辽东态势,老张估计,以李董的性子,搞不好打起来就得亲自看看效果。到时候登莱水军肯定是走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航线,先顺着龟岛北上,抵临辽东半岛。
到那个时侯,只要运作单道真进去做个副手,搞军械粮秣采办的话,这直接就是现成的功劳。
功劳簿上记了一笔,再升职做个独当一面的一把手,不拘是三千人还是六千人,总归是没问题的。
而且为了保证筑紫岛能够彻底掌控下来,张德还掉了一批工匠跟从。除了维修配重式抛石机之外,还有八牛弩的维修,以及铁器的打造。
“这么多人?”
王万岁拿起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道:“不过倒也没什么,先毁了他们的船就是了。”
三大船队除了尖底船,还有大量的平地快船,甚至还有一种梭形极快船。尤其是最后一种船,是江南特有的一种快船,两人操纵,在太湖中很是犀利。倘使是水上狠人,借了一点风力,立刻就能逃之夭夭。
“启年,吾麾下多是新丁。纵有刀口舔血的厮杀汉,却并非正经行伍。所谓勇于私斗怯于公战,说的正是此等人。若是胜了,还则罢了。倘若小挫,必成船队忧患。故吾有一个不情之请……”
单道真也不客气,他的意思很简单,福威镖局的厮杀汉是正经和夷男交过手的,平斛薛部也曾露过锋芒。平日说不说话,只当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但单道真到底是和党项人混迹过的,岂能瞧不出这些人物的犀利?
既然张德说过,若是敌强我弱,就找王万岁,单道真也不可能碍于情面,讲究那点颜面。
再者,他这边不过是三四千拼凑起来的杂牌军,虽说装备不差,来的时候又遇上了百济武士在对马岛南岛上投降反正,然而当自己面对数百船只来回穿梭,竟是有些脸色白。
此时还没短兵相接,又有寨墙壕沟拒马弓弩屏蔽,可是黑压压的一片敌人上前,新丁能面不改色者,怕是没有多少。
单道真也想过,张德定是思虑了此事,所以才让王万岁过来帮忙,福威镖局也的确差遣了人过来。
这些人只消到了阵地弹压这帮杂牌军,一切都不是问题。
“单大哥说的甚么话,本该如此。”
王万岁正色看着单道真,然后看了看正在忙活的百济日本联军,笑道:“倘若披坚执锐之辈,还需小心行事。只这等货色,不如铁勒人多矣。”
在王万岁看来,就对面那些货色的装备,跟农夫差不多,哪里需要用得上震天雷松木炮这等利器。
第五十几章 精锐
“不要慌!不要慌!等靠近了射――”
“射阵脚――”
嘭!
一台配重式抛石机将一枚打磨好的卵形石弹射了出去。
噌!
砸在沙砾上,溅起一堆的沙尘。
“俺当年在定远郡公麾下当差,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比巨毋霸就差一点儿的大号蛮子,俺亲手剁了五个!五个!”
踩着一只包了牛皮的木制假腿,定襄都督府的退役老兵拎着横刀,走路一摇一摆。他就像是扭动的大白鹅,干裂的嘴唇周围,都是粗糙杂乱长短不一的胡须,倒张开来,极为的怪诞恐怖。
满嘴的烂牙,黑黢黢的牙缝之间,仿佛还有吃剩的肉丝,天气很冷,只是他穿的却又单薄,仿佛冷风吹打,根本就不算个事情。
“水里有其他弟兄对付,在岸上,咱们没有敌手!”
这厮杀汉挥了挥横刀,在一个新丁的盾牌上敲了敲,梆梆作响,旋即满意地点头笑道:“钢的!钢的!突厥杂种用得起吗?高句丽畜生用的起码?契丹奴用得起吗?用不起!”
“咱们!只有咱们……大唐,用得起!”
他一张嘴,满口的烂牙让所有抵在寨墙后的新丁都能瞧个清楚,“夷男带甲四十万,最后怎么了?死了!”
“靠的是甚么?”他用手指弹了弹横刀,“家伙!当兵吃饷,当差吃粮,这个……精铁精钢做的家伙,就是吃饭的家伙。杀人的家伙!”
猛地一手叉腰,指着正在靠岸登6的百济武士,“瞧见没有?瞧见没有?乱糟糟的,赶鸭子呢!这叫什么?!知道叫什么?!这叫乌合之众!”
“啐!俺这个残废来这里是为啥?!”
手中的横刀指了指一个新丁,那新丁曾是太湖上闯荡的水贼,水上的本领端的厉害,只是到了这光景,任你甚么江湖地位。在这战阵之上,便是个沙子做的浮屠,没个卵用。
“告诉俺,俺这样的残废。来这儿为啥?!”
“张公给钱。”
水贼倒也没有怵,回答道。
“对啊,给钱!”
厮杀汉挥着假腿又开始走,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元,他抓的丁零当啷作响。然后挑了一枚出来,当着一队人马的面,吹了一口气。
嗡……叮。
“听听,靠近的都听到了吧?银的!银哒――”
突然大吼一声,“一分价钱一分差事,银哒――”
只这一下,这队杂牌军恍然激动起来,神情都是无比的亢奋。 `这年头,按照金银比来说,银贵金贱。要是能攒下一套银饰,换个富户闺女做老婆都不成问题。
不同的阵地,不同的定襄老卒或者福威镖局镖师在那里做着动员。上峰已经传了命令,水里的事情,有人对付。
如今要应对的,就是这眼门前的百济武士还有倭军。
“抛石机――”
咚!
咚!
咚!
配重式抛石机一条线上,站着司旗手,只见司旗手打出旗语,擂鼓三通。一线的抛石机瞬间射石弹。
嘭!
嘭嘭!
“准备――”
辅兵迅拉扯绳索,将抛石机重新定锚。
喀!喀!
装填手飞快地装填好了石弹。
咚!咚!咚!
嘭嘭嘭――
就像是巨人的手臂将一颗石球扔了出去。海岸上,那些小舢板若是被石弹砸中,立刻就是粉碎成一片渣滓。
抛石机并不能真的消灭有生力量,但是其威慑力极为强劲。不过是两轮投射。已经有百济小船向后撤退,岸上同样有乱糟糟的百济杂兵在那里茫然无知地东躲**。
双方都不是合格士兵,不过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冲!冲锋――”
上岸的百济武士似乎是有经验,立刻让盾牌手挡在前面,然后组织人手列阵。
看到这个迹象,单道真这边同样有了变化。
“换石弹――”
司旗手再度打出旗语。很快辅兵队长看到旗语后,立刻换上了重一号的石弹。海岸线扭曲复杂,但是双方都不得不选择在这里交战。
如果百济人选择往南登6,那么这里复杂的洋流和冬天的大风,会让他们根本难以靠岸,可能直接就被洋流顺着筑紫岛的东部海岸线,一路冲到东海。
这片海滩仿佛是一个避风港,沙滩宽阔坚实,正是当年倭国剿灭筑紫君磐井的起点所在。
当当当当当当……
铜盘响了起来,辅兵迅地换了石弹。这些石弹更大一些,是从平州打磨加工的。整个石弹工坊,三班工人接近三千,大多是白皙人,也有奚族,还有少量的契丹奴。通过水力打磨机,一天可以加工的石弹从三百枚到一千五百枚不等。
“射阵脚――”
嘭!
一台抛石机将石弹弹了出去,溅起一片水花。
观察的老兵眉头微皱,吼道:“换石弹――”
当当当当当当……
铜盘再次响了起来,辅兵再次换了一号石弹,这是更大的一号,是从登莱加工的,日产二百枚左右。来时的兵船,有不少船是靠这个压仓。
“射阵脚――”
嘭!
再次射出,溅起无数沙土,然后弹起来,撞死一个倭奴后,带着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滚动痕迹。
“抛石机――”
司旗手再度打出旗语。
咚!咚!咚!
嘭!
又是一次抛石机投射,那些命不好的百济武士,刚刚组织手下阵列,却遇到了一颗石弹,直接数人非死即伤。
要想被抛石机砸中,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这个距离上的抛石机,都是固定路线,唯有抛物线不同罢了。
张德打造的抛石机中,只有两款是加了转向装置的,但两款都不能够投射很远。而且转向装置需要大量铸铁。转动次数多了。磨损也很严重,而且并非是全部铸铁,是将铁制构件配合松木基座。转动轴就是十几根铁棍,包裹了大量的鲸油。算是简易的轴承。
然而这东西威力不大,对付防御工事,基本挠痒痒一样,但是用来防守杀人,却非常的有效率。
抛石机的战兵队正。会简单的计算,有了一个大概之后,就能够迅调整方向,对于覆盖近距离的敌兵,威慑力非常有效。
“百济人铺的很开,咱们人手有限。”
单道真放下了单筒望远镜,然后扭头看着王万岁,“启年,当真不要……”
“教头放心就是。”
王万岁笑了笑,转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暗道:这等乌合之众,连河东马贼都不如。
正思量间,王万岁忽地打了个唿哨,便有几个汉子握着横刀,然后牵着马匹出来。
“能骑马的还有多少?”
“五十。”
“够了。”
“现在还在打。”
“人多,不能就这样看着。”
王万岁指了指左路宽敞的地方,“那里,倭人避开了抛石机,要列队了。”
不多时。王万岁换上了马枪,又有几个汉子使唤的是短槊,用马槊的只有一个,人高臂长。一看就是力大身不亏的那种。
“墩儿!”
“走走走!”
“冲过去,抵近射一轮――”
王万岁吼了一声,口中又多了一支哨笛。
他冲的最快,从左边寨墙冲出去到抵近一箭之地,不过是两三个呼吸。马快人强,到跟前时。倭人甚至能够看到王万岁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
“唐军!唐军杀过来啦――”
“不要逃――”
“站住――”
“都不要乱――”
什么吼声都有,有些穿着草鞋的步卒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根竹竿,上面套了个铁制的尖头,甚至尖头用料还很不足。
嘀――
一声尖利的响声,王万岁抬起短弩,嘭的一声,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伴随哨笛声的瞬间,马队同时抬弩劲射,一气呵成到了极致。一轮射玩,不等倭人反应,王万岁在对方弓箭手能有把握的距离前,硬生生地牵动马头,转了个大圈圈。
嘀嘀――
又是一声哨笛声响,王万岁单手持弩,脚踩弩机,一圈过来,又是一箭上好。
一圈过来,王万岁又是一马当先,马队跟着冲锋。
嘀――
嘭!
一气呵成的第二轮劲射,披着竹甲的倭军步卒倒了一二十个,这顷刻之间,马队居然就灭了对方等同己方数量的敌军。
嘀嘀――
又是在倭军弓箭手刚好能射到的地方转移,马队就像是水中的鱼群,让认目不暇接,猝不及防。
再次上好弩,对方近千人的阵地,就像是筛子一样到处是漏洞。倭军弓箭手始终没办法射击,连续的浪射之后,不过是徒劳地看着箭矢落在马蹄碾压过的脚印前。
“唐军又来了――”
“弓箭手――”
“弓箭手――”
嘀――
嘭嘭嘭――
双方都射出了自己的箭矢,然而王万岁一众马队,直接滑过对方箭矢的落地处,充满了嘲讽。
“步兵队出击――”
“出击――”
“不能让唐军这样肆无忌惮下去!”
嘀……嘀嘀!
一声长两声短促,哨笛的声音让马队立刻换了一个姿势。还不等倭军反应过来,马队已经换了兵器,短弩全部挂在战马的一侧钩子上。
“冲――”
咚咚咚咚咚咚咚……
马蹄声终于肆无忌惮起来,倭军步卒刚刚冲出来,马队立刻杀入阵势中,盯着那些弓箭手,马槊马枪只是碰上一丁点,立刻就是人死如灯灭。
噗!噗!噗!
度极快的出击,根本来不及让人有反应的时间,弓箭手的脖颈胸膛乃至眼窝,都是攻击的目标。
嗤――
身高臂长使唤马槊的那个汉子,一槊下去,直接将一个弓箭手的肚皮开了膛。肠子泄了一地,那弓手周遭的倭军,直接吓的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动弹。
而电光火石之间,又是噗噗噗的入肉声,马队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被刺中的人有没有死,一击中或者不中,都没有停下度的意思,依然是高冲刺。
嘀嘀嘀嘀嘀……
急促的哨笛声响了起来,一个千人的阵势,居然就被凿穿,然后王万岁立刻调转方向,再次冲刺。
这一次冲刺过后,马队没有选择再次回转,而是回了本阵。
“换马――”
哗哗哗地换了战马,门墙又一次打开,马队再度冲了出去……
第五十几章 恶劣
“骑兵队!骑兵队!骑……”
噗!
倭军本阵还在乱糟糟地收拢成员,忙乱起来的竹甲骑兵戴着斗笠一样的帽子,正在劲力向步卒靠拢。
戴着头盔,手握长矛的军官被一箭贯穿了眼瞳。石城钢铁厂制造的贞观六年破甲箭就这样浪费在了这里。
“安二,胡闹!”
安国人的箭术一向奇好,安菩也有一手好箭术,当然安菩最厉害的还是马术。筑紫岛这里,安菩本来也是想要过来的,但因为得到了李勣要成西征总管的消息,安菩就听从张德的意思,老老实实留在了长安。
到明年,凭借他父亲首倡义举的名声,加上邹国公的照拂,走左骁卫的门路,然后外放统军府做个小军官,还是没问题的。
西征只要能抽上,功劳就不会缺,路数比不上程处弼,但毕竟这是有差距的,程三郎天下间也就这么一个。
不过安菩还是让以前的安国老乡,来了几个去东海帮忙。
“浪费!”
破甲箭是钢制的,就算是摊煎饼的板子,也是一箭射穿,当然这有个距离问题,而且价格有点昂贵,张德自己也是偷偷摸摸搞了两万支,全塞到三大船队备用。
“走!”
王万岁一声大喝,点齐人手,再度冲了一波。五十人的骑兵,几个呼吸就杀了对穿通透。倭军骑手身材断下,加上倭马比驴大不了多少,王万岁换了马刀。冲过去就是划走几条性命。
马刀没有开刃,也不需要自己发力。纯粹是借着马力,划着一个就是赚一个。
也有天生神力的家伙。高头大马,手中的马槊当面就是一砸,气力悠长不说,爆发力更是恐怖。这等天生的猛将,就这么跟着王万岁身后,冲杀得力。
“常三郎!”
有人大喊一声,那骁勇骑士也没有去理会有人唤他,只跟着王万岁,手中马槊耍的有模有样。
“常三郎。切勿冒进!”
仿佛是听到了,有听到了钟声,王万岁自己绕了一圈,双骑再度冲了一次,五十骑乘了一线,腾腾腾腾的马蹄声,呼啸而过。
回到营寨,气喘吁吁的骑士立刻下马,然后辅兵赶紧将马儿牵到马厩。休息的骑士就这么大马八叉坐在太师椅上,自有人赶紧给他们按摩揉捏,然后喂着盐水。
“启年,怎么说?”
单道真问他。
“不经打。乌合之众的乌合之众,比之河北马贼都差了不少。只怕就是寻常的蟊贼,也就百济人还能过招。不过百济人大多也不行,只有那些持刀披甲武士可以。”
换了一次马。冲了几回,死了一地的倭人和百济人。五十余骑除了有人手指受伤,最多就是累了一些。
“对面人多啊。”
单道真眉头微皱,不过看了看外面还是赶鸭子一样的敌方阵势,却又笑道,“只消断了他们后路,这便是一群劳力。”
对于这帮百济倭国联军,单道真也没有耍什么花招,把联军拖在这里,黏在这里,然后船队摧毁百济人倭人的战船后,这些上了岸的乌合之众,就是工坊里的苦力,留着在火之国丰之国挖矿挖到死。
“不怕了,气势打出来了。”
王万岁老老实实地说道。
“不错。”
如果说之前的配重式抛石机惊天动地吓人一跳,那么骑兵冲出来的这两波冲锋,如入无人之境的神勇,真的是震慑了不少百济倭人联军。
尤其是当王万岁哨笛一响,有些倭人竟然直接躺地上装死,可想而知当时王万岁冲锋时候的威慑力。
“启年,待事了了,可有去处?”
“师傅让我再历练几年,就进定襄都督府当差,等着征辽。”
辽西已经彻底定了下来,契丹分崩离析,白霫更是灭族,奚人更加不用说了,下场更加悲惨。汉之四郡,下一个目标,自然是辽东。
坦叔个人的心情,自然是要打下辽东,以报仇恨。他一把年纪,就算手段非凡,也不能闯荡多少年了,张德也一向反对坦叔东奔西走联络麦氏后裔,这种事体,何必亲力亲为。
“征辽啊。”
单道真感慨了一声,要是没有征辽,也没有后来隋末的动荡。单雄信能够声名鹊起,也是因为于此啊。
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是牛角号,还夹杂着海螺号的奇怪声音,联军终于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集结出了一个阵势。
仿佛是站稳了脚跟,然后迅速地有民夫一样的角色,在那里推着板车一样的东西,前面竖着木制的巨盾,然后缓缓前进,在抛石机的弹道两侧,推进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不过恐怕是因为恐惧王万岁方才的骑兵,本阵的骑兵队更是小心翼翼地在两侧护卫,驴子大小的倭马不停地打着响鼻,寒冬天的海风,倘使沾上一点海水,立刻就是冻的不行。
人穿着衣服还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这些畜生。
再者,单道真这里,羊毛制品多不胜数,帐篷内更是直接用羊毛毯内衬一层,点着鲸油,滋滋滋滋发出声响,散发着怪异的气味。
“这天气,他们顶不住。”
单道真裹的掩饰,但还是衬了铁板,上面打了眼,串好了挂在肩头。兜帽就留了一双眼睛和嘴巴,里面更是垫了骆驼绒。
“掉水里的多数起不来。”
王万岁也拿着单筒望远镜,扫了一眼之后道,“都冻死了。这天,本来就不适合打仗,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要担心的,王万岁看得分明,那些落水的联军士兵。根本没人去救,想必百济人倭人也很清楚。这种天气掉在海水中,就是死路一条。
莫名其妙的一场进攻。
突然就刮起了北风。之前是西北风,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变成了偏北风,而且极为强劲。天空中的乌云本来是灰色的,很快变成了黑色。
黑压压的一片,卷着冷空气,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
“嘶……这天!”
单道真呲牙咧嘴了一声,他在党项人那里受过罪,大雪封山都遇上过。可找个山东。塞好了洞口,有捆柴禾就能保一条命。
可这光景,若他是倭人中的一员,只怕是想要取暖都没个地方没个办法。
嘭!
一枚石弹运气极好地击碎了一辆盾车,这种粗制滥造的简易盾车,根本不堪一击。碎裂的木头渣滓,直接刺碎了诸多联军士兵的皮肤。
有个百济武士似乎是要挥舞手中的盾牌遮挡自己,然而他手抬起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条短了的胳膊。就这样折断在眼前,随风晃荡。
好一会儿,这个百济武士才惨叫起来,并且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
冻的失去了知觉。以至于断肢这种程度的伤痛,居然没有感觉到。
单道真这边,督战的老卒们看到这等场景。咧嘴一笑:“瓜怂,碛口杀突厥狗。谁不冻的魂灵出窍!”
老卒们气定神闲,新丁们看到对面的惨相。又感觉到了己方的强大战力,内心的一团火,无视了这等糟糕的天气,激烈无比。
“大哥,看!”
王万岁突然看到远处黑压压的西边海岸上,窜出一道焰火。
咻的一下,射到天空,然后炸出一个巨大的圆球。在这个黑压压一片的时候,这焰火极为抢眼,不用王万岁提醒,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好!”
单道真看到信号,连忙发令:“抛石机拆了带走!撤!”
辅兵们接到了命令,然后飞快地将抛石机拆了下来。和幽州那些需要绳索捆绑木料的抛石机不同,三大船队配备的抛石机,硬木两头都包上了铁制扣件。而且马拉的一种特型大车,上面还装了一个杠杆,随时可以当做简易吊车。
抛石机停止了射击,然而联军还是没有大举进攻,反而是盾车继续缓缓地推进,担忧着从天而降的石弹。
很快,单道真让人马撤离了临时营寨,迅速退到了第二个营寨。这个营寨背山面海,土工作业的辅兵还在飞快地忙碌。担土的滑轮组人力吊机随处可见,还有大量的水泥正在被搅拌,加强着山体一侧的地基。
“唐人跑了!”
“唐人逃跑了!”
“假的,唐人不敢打,他们人少,逃了——”
此起彼伏的吼声,乱七八糟的方言。虽说百济武士也有贵族在那里琢磨是不是诱敌深入,但是唐军看上去人数稀少,就算诱敌深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联军迅速地组织了人手,这一次,一窝蜂的追击,仿佛前方便是偌大的好处。
第一道营寨占领之后,井然有序的土木设计让百济人倭人都是大开眼界,赞叹唐人技艺果然天下第一的时候,却怒不可遏,唐人居然连半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除了马厩还剩了一下干草,还有堆起来的马粪……
便是营帐的地基,也不过是留了几个木桩坑,灯盏里的鲸油,也是被倒了一干二净。
“追!追上去!只要拿下唐军,什么都有了!”
唐人富庶,唐军更是装备精良,在联军眼中,只要能够打下眼前的这只唐军,光那些装备,就足够回本。更不要说唐军俘虏若是拿到高句丽,能换大钱。
而这时,华润号的船队已经拉开了阵势,风帆满开,船速借着风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还在海面纠缠的联军战船。
“降帆——”
“降帆——”
“站稳了——”
轰!
第一艘战船,船头撞角直接将一艘百济木船拦腰撞断。整艘华润号尖底船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发出激烈的嘎吱嘎吱声,似乎是有什么板材崩裂,接着滋啦滋啦无比刺耳的声音响起。
哗哗作响的海浪拍打声传来,百济战船突然就碎了,然后惨叫声传来,华润号的大船缓慢地滑过了那首百济船的尸体。
轰!
轰!轰!轰!
有了第一艘,立刻又有第二艘第三艘,华润号的大船十分牢固,即便是以灵活见长的小船,在这个鬼天气下,毫无作用。
被大船碾过去之后,海浪立刻将那些无能为力的士兵卷到了海底。
“放桨——”
咚!咚!咚!
平底沙船的两侧船板垂下,立刻就有巨大的船桨拍在海面。伴随着鼓手极为有节奏的敲打声,桨手齐心协力摇动手中的巨桨。每一次鼓点,就是一次整齐划桨,在起起伏伏的海浪衬托下,唐人沙船俨然就是战天斗地劈波斩浪的奇特神兵。
“放板——”
“放板!放板!放板!”
嘭!嘭!嘭!
只要一艘沙船靠近,立刻就是扣板勾住对方的船舷。
然后粗糙的水上男儿立刻一马当下,身披黑色牛皮甲,手握钢刀大叫着冲锋。
一时间,喊杀声此起彼伏,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是寒风怒吼的同时,华润号的船队仿佛也是一道海风,从海面猛然刮过。
海面的战斗对于单道真王万岁来说,还是能够观察到的。
但是对于登陆的百济倭人联军来说,只听到了海面上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生意传来,还能看到有自己的战船被唐人战船撞了个粉碎。
有人落水,有船损毁,但是只能看到那些人儿在挣扎,却听不到他们的呼喊声。
但是,他们可以想象,想象那是多么痛苦悲惨的事情,在这个寒冬天,落水之后,必死无疑。
“大人!大人!大人!”
“唐唐唐唐……唐……唐人杀……杀过来了!”
“唐军又……又来了!”
单道真看的真切,海上根本没有悬念,百济人的大船根本不堪一击,只要被接近,几乎瞬间就丧失了翻本的机会。
而被撞毁的敌军海船,数以百计,更是不知道多少人落水喂鱼。
这光景,单道真立刻命令出击,根本不等对方反应过来。
此时登陆的联军本来就有些根基未稳,还没有从唐军战力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而海上似乎是出现了大不妙的事情。
逃没有归路,战又不能胜之,已经落于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更加可怕的是,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没了目标。
第五十几章 不是我军无能
作为一条工科狗,张德曾经牢牢地记住了比天可汗还牛逼的一个人说的一句名言: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再说了,老张当年本科学机械的时候,东海对岸那旮旯在机械加工领域很有一手的,总之,法那克这个词儿当年让老张差点想把中间那个字给去了。
于是得重视。
然后就懵逼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忒不禁打了吧。”
为了筑紫岛,他筹备了大量的水泥、钢铁、皮甲、战船、配重式抛石机、八牛弩、战马、后勤装备、军用干粮……
而且为了筑紫岛,他还筹备了十五万银元,直接把江阴那边的大库给掏空,保密往外拉银冬瓜的时候,县令那口水能从长江尾流到长江源。
同时为了筑紫岛,他还截留了一批怀远城的毛毯、毛毡、麻布,还从河北调拨了一大批从辽东走私来的皮草护耳帽。
光牛皮手套就有两万多……
而且为了改装沙船可以放置大量的船桨,光木料都可以给皇帝盖个暖阁了。
结果物资连十分之一都没用到,特么大和朝廷就派人出来议和?
你特么逗我?
于是工科狗陷入了大波的沉思,必须得深刻啊。历史发展观,忘了啊。看问题得运动啊,不能静止。
“唉……美人希殴打傻大木的感觉,差不多就这样吧?”
老张也不用多想,剩下来那点物资。估计一大半得让那群一线的战斗人员漂没。后勤估计还能吃一小半,总之。这算是给员工们福利啊。
大和朝廷本来是想和唐朝官方议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来筑紫岛的人。都不是官方人物,是民间自发性的志愿人员,他们是怀揣满腔的热血和义气,为筑紫国撑腰。
所以,议和双方就变成了大和朝廷,还有筑紫君丰子。
拟定和约的,是大唐华润号东海分号,代表是检校东海华润总教头的单道真,副手是王万岁字启年号“西海人屠”。
王万岁那个号。是大和朝廷给取的。总之对内的交待也很明确,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敌人太强大。
然后王人屠就站单教头的身旁,看着大和朝廷那个官名叫大连真名叫……苏我啥来着?王人屠一时又忘了。
拟定和约的地点在长门国西海岸,于是又称《长门和约》。长门议和之后,大和朝廷并没有释放善意,显然是想等到气候合适,就继续干一场。和约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集聚了力量。一定可以将唐人给赶走。
根据《长门和约》,筑紫国复国之后,大和朝廷将撤离所有在筑紫岛的政府机构。同时按照大和超舒明天皇四年八月大唐派遣使者表现出来的友谊,大和朝廷可以在筑紫国设立使馆。
大唐在夏天派出去的使节团大使是高表仁。名义上是送遣唐使犬上御田锹等回国。然而大唐不会这么无聊,就跟当年炎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如果只是为了友谊,他根本不会那么拼。
西域之谋。是谋北地强敌。
东海之行,亦为太平。
推古女皇时期。凭借百济和倭国之间的纽带,双方联手对新罗进行过数次袭扰。新罗国主也的确数次向中央王朝求援,前隋时期,杨二带着人马去辽东逛了一圈,虽然结果很不美好,但对新罗来说,那是一段非常不错的日子。
太平啊,那段时间,袭扰虽然还有,但都根本连毛都不会损失。
但自从第一代天可汗杨广玩脱了之后,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
而第二代天可汗李世民,目前看来要玩脱需要难度,而东北是必须要控制的。然而这其中又有一系列的反应,以新罗为当事人来看,它居然很神奇地把高句丽、百济、倭国都攥在了一起,还稍稍地跟靺鞨人不清不楚的……
所以当民间志愿人员突然就帮着筑紫君丰子复国的时候,在日本访问的高表仁就在难波找了条土狗日了起来,要不是这会儿还没有秋田,中华田园犬也没有被系统的培育一下,高表仁肯定能更舒爽一些。
当然了,作为高颖的儿子,高表仁不可能是个怂逼。听说筑紫岛出现了这么个事儿之后,他直接在使馆大笑三声,喝了一碗米酒,冷笑一声,就等着舒明天皇过来装逼。
大伴鸟养以大和朝廷特使的身份,谴责了唐人无礼。
然后高表仁就露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你说嘛?
十月份的时候,大伴鸟养招待了他,然而舒明天皇不愿意面朝北跪拜接受大唐的旨意。这就很尴尬了,毕竟大唐又没打的他们叫爸爸,怎么可能面朝北。
所以高表仁就在难波津泡温泉什么的,和土著公主玩老鹰捉小鸡,还有和土著文士们讨论一下什么叫做礼,什么叫做仁。
但是寒冬腊月的,高颖儿子在和友邦人士讨论什么叫做仁的时候。非著名大唐新四有青年张操之,让他世兄弟李震爸爸的世兄弟儿子,漂洋过海,到了筑紫岛,和倭人百济人讨论什么教做人。
于是问题来了,大冬天的谁愿意打仗?
于是问题又来了,不打怎么可以呢?
于是问题还来了,特么打输了。
所以大伴鸟养本来是想过来把高表仁吊起来打,但最终变成了嘴炮。
而且根据大和朝廷舒明四年《长门议和》的约定,筑紫国是复国了,同时筑紫国因为草创,搞了一个具有东海特色的筑紫国市场经济。其国经济部门委托给了某个著名的大唐义商华润号东海分号……关税可以代为征收。
这就很尴尬了。
大伴鸟养本来喷高表仁是说大唐发不义之师征良善之国,结果高表仁说了:你说嘛?
什么“东风”、“民兵”、“白杨”,听都没听说过好吧?
大伴鸟养于是懵逼了一下。吼道:你骗人,他们明明说是大唐华润商号的。
高表仁更是震惊了:卧槽区区一个商户。操持贱业之辈,吾辈岂能熟稔?
大致的意思就是。这种社会地位低下的九流人士,怎么可能和我这种高富帅在一个位面?你们倭国人是不是搞错了状况?老子是贵族!
然后大伴鸟养又懵逼了:啥意思?不是大唐正规军来征讨我们不愿意面朝北?
高表仁啐了他一脸吼道:那特么就是一帮泥腿子!老子是贵族!
然后大伴鸟养彻底懵逼了,一把抱住高表仁的大腿哭到:高兄,拉兄弟一把吧,这和小弟跟天皇陛下说的不一样啊高兄?高兄你门路广,认不认识这个什么华润商号的人啊。
高表仁停止了日狗,然后对大伴鸟养说,你们国主又不愿意面朝北认怂,我过了年就回家了。
别。千万别!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只管提!
什么日出之国天子至日落之国天子,这话听上去特牛逼,但其基础有两点,一是中原开船去殴打倭国回报率太低了,二是倭国当年还处于一个氏族联盟向农奴社会变迁的过程中,愚昧和渴求并存,就导致了自大和自卑的纠缠。
而在大伴氏下台之后,苏我氏和物部氏从联手到分道扬镳。正好赶上了隋唐交替的变革。在这个时期,中原结束了南北朝的对立,文化更加趋于浩瀚庞大。新罗百济纷纷立国,从中汲取着营养。
遣隋使和遣唐使。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
总之,这是倭国第一次享受到学习的好处,更是第一次正式进入了中原文化圈。
至于邪马台女王印由中原册封这茬。那时还只是蒙昧时代,毫无意义。
高表仁来到难波津。虽然大概知道了苏我氏是权臣,有类董卓乃至曹操。换国主跟换一道菜一样简单。但是,高表仁并不清楚大和朝廷内部的斗争到底发展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倭国的奇葩体制,多重社会形态并存的制度,大贵族中掌握的私兵部曲,更是能够让他们和朝廷本身对抗。
而所谓的六十六国或者六十八国,地方势力更是复杂到了极致。
在推古女皇三十六年发展期中,大和朝廷并没有像中原那样做到中央集权,更像是中原春秋时期的阉割版。
大伴鸟养本来以为,高表仁和华润号,应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种。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高表仁是真的和华润号没有干系……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其实高表仁自己也是震惊,入娘的……华润号?那不是……那不是梁丰县男张操之幕后操控的商号吗?居然已经能一己之力平灭一方豪强?
有那么一瞬间,高表仁想要黑一把姓张的。要知道,抛开华润号,还有邹国公。张公谨要是有了把柄黑历史,皇帝岂不是大喜?
可是高表仁又想的深入了一些,比如他认为,张德这样的美少年,怎么可能那么蠢。谁不知道他是个精明小人?再说了,张公谨的老婆,琅琊公主能是好惹的吗?
万一……万一这一趟,其实是皇帝给张德的密旨?他高表仁要是为了立功心切,上去就一个闷棍,结果皇帝大怒,给他一反手耳光,抽的嗷嗷叫,他岂不是白瞎了?
于是送走大伴鸟养之后,接二连三过来的苏我虾夷和伊岐史乙,他都没有心思去奉承。
倭国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倭国权臣在对唐外交上要坚持什么放弃什么,他都不关心。这种海外番邦的利益,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但是华润号给倭国的这么一发,却让高表仁心潮澎湃。
作为高颖的儿子,他有智商的同时,也有节操。
在纠结是不是要为皇帝陛下尽忠的时候,有一艘挂着琉虬黑阳旗的商船,抵达了难波津,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有人拜访了高表仁。
然后第二天,高表仁就对再次前来的大伴鸟养道:“君之所虑,吾知也;君之所忧,吾晓也。然则华润商贾贱人,海外沉浮,非朝廷所能制也。”
“高公救命,华润所有,亦唐人也,此等祸乱外邦之行,唐朝焉能坐视不理?岂非无礼!”
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然后邪魅狂狷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此非大唐,倭国也。”
简单点说,管我鸟事,我是出来打酱油的,他们出来烧伤抢掠,也得回国才能惩罚啊?难不成让大唐派兵到倭国来镇压华润号?你们要是同意,那我没意见。
大伴鸟养也不是蠢人,明白过来后,一咬牙,道:“高公一定救命,《长门议和》乃是罪过,若不能平息苏我大连怒火,纵有天皇陛下庇护,吾必亡也。”
总之,高老板你还是拉兄弟一把吧,我……我这特么不想死啊!
“嗯。”
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
“吾知西北诸国屯仓之所属,若高公能引荐华润之人,必有厚报!”
豁出去的大伴鸟养燃烧了小宇宙,他爸爸他爷爷他祖宗灵魂附体,反正大伴氏已经完蛋了。现在是苏我氏在台上,黑锅不能我来背,我也不想死,要死一起死,老子要振作!
然后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
入娘的,倭人好本事!
这特么就是要靠着兵灾来甩锅啊,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他们裹挟筑紫岛等叛逆不说,还想染指西北诸国。
所以,要死也不能使他大伴鸟养啊,有种苏我虾夷你死个妈先。
于是高表仁咬咬牙,心说这要是玩的好,说不定张操之能包个大红包,到时候老子也不黑你们姓张的,但你们姓张的得让老子进民部混个有油水的肥差!
继承了高颖血统的高表仁,他思量了一下中国历史上的许多案例,觉得引狼入室这个概念可以炒作一下,然后在日本上市。大伴鸟养不想死,苏摩虾夷想黑死他,所以得让大伴鸟养招呼一帮人手,引华润号这只恶狼进来捞一把。
而还在琢磨着挖矿的张德,正在请来自西波斯的逃难贵族,吃着一碗上好的红烧肉。
“红烧肉真好吃。”
有个拜火教的落魄贵族,抹了一把嘴,十分的高兴。
“听说诸位是顺着海岸,绕过狮子国,经高达国,然后从真腊、占城,入南海进广州?”
“张公所言,仿佛亲眼所见,我等佩服。”
这群来自新月地带,完全地中海沙漠风外貌的波斯人,依然爽快地吃着红烧肉,没办法,他们饿了好几天,差点死在海上。
“不要急,不要急,除了红烧肉,还有清蒸的,清蒸的猪肉别具风味啊。”
“张公太仁慈了,唉,如今故乡已经被人抢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土啊。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去,我想把红烧肉也带回去,给家乡的人也尝一尝……”
“会有这一天的,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老张面带微笑,连连点头,然后心中暗暗道:南海的航线要是做得好,倒是又开辟了一片市场,支撑起陶瓷、冶炼、织造等工坊,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市场能支撑起初级工业,那么理论上,按照大唐现在一两千万的人口,权贵阶层能够扩充到两百万人以上。
至于现在,老张长期目标是死了一百年后搞出小霸王学习机,中期目标是临死之前搞出瓦特式蒸汽机,短期目标是做个矿洞用的抽水机出来,近期目标是制造一个庞大的工科狗团队,然后……咬人。
第五十几章 今天太平无事
关于高表仁作为使者返回长安后的说辞,着眼点只要放在倭王不愿面朝北,基本上朝廷内外,就不会去琢磨是不是有个东海商团搞了什么大新闻。 `
虽说现在的礼部输出基本靠吼,但“礼”的核心,落实到最后,还是要看兵部如何讲理。比如说突厥,他不懂礼,那么李靖就会带着三千狂战士雪夜和他讲道理。再比如伏允也不懂礼,侯君集也会趁着天气转凉,去鲜卑人那里慰问一下受灾群众。
放一千五百年后,这玩意儿一开始叫核心价值观,后来取名“中国梦”,本质其实就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当然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能不砸出去最好,要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里面还攥着一把金沙银沙,有些不懂礼的货色,也会变得懂礼。
新罗王金白净让新罗船府署大监带队去筑紫岛考察先进的造船工业,第一代天可汗封了他为乐浪郡公新罗王,然后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第一代董事长把他的职位提了两级。
金白净于是在大唐这儿,起码也是个郡王,乐浪郡王。
早年新罗还是辰韩时期,倭人和百济基本上控制了新罗的政治势力。但是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莫欺少年穷”啥的,咸鱼难保也有翻身的一天。因为第一代天可汗开启的大装逼时代,导致了倭人在朝鲜半岛的势力直接龟缩。
毕竟,一口气弄一百来万出来玩的人,实在是……罕见啊。
当然后来隋朝就亡了。但没人会为隋朝可惜,连第一代天可汗的老婆都没有为隋朝灭亡可惜。可想而知了。
且不去理会杨坚有没有死不瞑目,但至少有一点。隋朝对于********的贡献,让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老董事长李渊,吃到了红利。
辽东拿不到有复杂的原因,但辽西能拿到,姓罗的固然有眼力,可得想想当年杨广在这儿玩的太特么欢实了。以至于谁都没办法镇压这块地区,连中原之主也不过是勉强安抚罢了。
武德年辽西还有河北道北部地区,势力错综复杂,也就是唐朝体量大。扛得起。否则换高句丽上去经营,起码又是个两三百年才能消化。
不过甭管是不是姓李的捡了姓杨的便宜,现如新罗能够换届选举顺利进行,而且貌似还要弄个女王上去,得感谢上一代天可汗,以及这一代天可汗的爸爸。
“金白净死了?”
张德眨眨眼,新罗王金白净之前还说要派出美少年来华润号这里学习先进的造船技术呢。老张就决定让他们去筑紫岛看如何伐木……
伐木也是造船工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传位金德曼,号圣祖皇姑。”
老张继续眨眨眼,哇。这么不要脸,居然称圣祖。这得多厚颜无耻,才能把圣祖这玩意儿往脑袋上套?当然了,这是别人套的。当事人说不定不乐意呢?
对于圣祖皇姑这称呼,过来和老张交流感情的长孙冲很是不屑,不过还是提醒张德道:“金德曼虽为女王。然则大权交由乙祭大臣管领。金白净刚死,操持丧礼。想必新罗上表称臣纳贡,还需两三年吧。”
如今在礼部是一杆旗的大表哥。他骄傲!
说着,居然在正月的冷天里,掏出一把飞羽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微微扇了几下凉风……
“也就是说,这女王现在做不了主。”
张德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是自然,她坏不了我们的好事!”
大表哥,他得意!
什么坏不了我们的好事!老张不由得脸一黑。
“金德曼不过双十年华,纵使有些机巧,不过是个女流,不足为虑。”李渊当年给金白净赏赐的时候,还送了点小玩意儿,使者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金德曼。然后以为一株牡丹,金德曼说了一番妙语,让使者很是高兴,大为赞赏。
于是金德曼的机敏聪慧之名,也从新罗传到了唐朝。总之,这女王虽然年纪不大,可到底也是老董事长记得的人。
更何况,自古以来流行神童啥的。你小时候牛逼,才能更加证明你现在牛逼是天命啊。
努力奋斗白手起家什么的,这鸡汤喝多了真的会撑。
“才二十岁?”
张德有点儿小惊讶。
“怎么,贤弟有意前往新罗一观?”长孙冲开着玩笑,“不过这女王年岁还是稍显大了些,贤弟哪里看得上。”
我特么只是好奇好不好!
“……”
老张别说现在,就是当年跟麦克斯韦方程式搏斗那会儿,周围看得见的女性,天天刷韩剧,他也没想去那地方逛荡。
后来因为“海上生明月”,去了一趟济州岛,也就是现在的耽罗国,最后发现那里说的汉语,不需要翻译,于是就明白了一点:国际旅游和国内旅游效果是一样的。
长孙冲说者无意,然而老张虽然不想去新罗,可的确真的想和金德曼这个新任女王认识一下。
这根灵与肉的交流没啥关系,主要是主弱臣强的国家,下黑手方便啊。
大和朝廷为什么大冬天要出来打一场败仗?不还是因为苏我虾夷的权势滔天吗?舒明天皇跟吉祥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大和朝廷出现割地赔款这等丧权辱国之事的时候,黑锅就得背起来,并且要承担起驱除强敌的责任。所以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要做权臣,不是只有权力享受的,义务也得承担。
当然了,万一打赢了呢?苏我虾夷绝对在倭国秒天秒地秒空气,打赢的可是唐人!牛逼!超级牛逼!
然而打输了,而且拖后腿的人不仅仅有曾经的第一豪族大伴氏。还有曾经的盟友物部氏,甚至更有苏我氏内部的反对派。
权臣不好当啊。
老张在筑紫岛的胜利。简直是在一个最微妙的时刻,给人最痛楚的要害部位。来了一记佛山无影脚。
而筑紫岛复国战的收益,回报非常丰厚。
筑紫君丰子直接将两国土地划到了东海华润的账面下,同时东海华润还掌握了筑紫国对外贸易的关税收取。
这两样,就足够让东海华润一举超越大河工坊的全部收益。
然而这还不算,因为筑紫国并不具备矿业开发,所以筑紫岛南部西部的金银矿,都是交由华润号和保利营造开发。
至于大量的农业产出林业产出,这些都是添头,像大表哥这种级别的股东。根本看不上,毛毛雨啦。
作为曾经的长安第一翩跹美少年,大表哥如今也变得很庸俗。他手中那把飞羽折扇,扇骨是黄金打造的,沉的要死,一把扇子一斤多……扇出来的风都充满了土豪的气息。
也亏难长孙冲拿得动。
不过俗不可耐的事情,大表哥不是只有一样,比如说玉佩,换了。换成了金镶玉。一坨纯金上面嵌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语。
张德觉得自己抄起那块金镶玉,拿砸死一头牛。腰带都往下垮了,这玩意儿挂那里不别扭吗?
但这不算玩,大表哥还有一把宝剑。委托保利营造大工特造,用时一个月,重十一斤九两。寻常不轻易出剑。因为真特么的……重啊。
有钱,任性。
老张突然觉得。当年自己维护风机那会儿,真要有这样耍剑的土豪。他愿意被这把黄金宝剑砍成两截。
“兄长,京城可有什么风声?”
张德忍住了吐槽,关心起东海华润的前途起来。
“操之放心就是,高表仁那里,绝无问题。”
长孙冲说着,又道,“使者中虽有阉人,然则……暴毙了。”
张德身躯颤了一下,虽然知道肯定会死人,但没想到礼部的牲口下手也这么黑。李董的耳目说弄死就弄死,正是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千古名言啊。
不过长孙冲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番邦的事体,皇帝不会太过关注东海之上的蛮夷,眼睛始终盯着的,是第一代天可汗玩脱的地方。
地区小霸高句丽必须死,这是国策。
高表仁只要解释到位,死一个内侍省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算礼部的人不动手,难不成就没人下黑手了?这一趟在筑紫岛上,跟进捞外快的山东土豪可真不少。连张德姘头李芷儿的娘舅家琅邪王氏,也沾了光的。
之前和安平所说的事情,琅邪王氏完全同意,张德借曾经江左第一望族的壳搞点不大不小的新闻,比如说玩“王氏的崛起”这种养成游戏啦,再比如说搞“王氏狂喷崔氏乃伪君子”这种说唱音乐啦。
很和谐,也很奔放,不过得付钱。
虽然张德和琅邪王氏打交道不全是经济上的往来,但主要是经济上。
毕竟从生理上说,玩弄了琅邪王氏的外甥女,也不能真的就拔x无情。再说了,心理上出发,李芷儿毕竟曾经有那么几秒钟,是张德内心渴望的青春。
后来么,该死的青春。
“兄长,且先饮茶。”
热茶倒了一杯给长孙冲,张德自己握着茶杯,暖和手也似的双手捧着,然后身子向后靠在了靠背上,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长孙冲:“兄长,可有熟稔新罗国内之干将?”
“得力之人也是有的,不过操之,新罗不比倭国,其国人种,严分品秩。非是九品中正,乃是骨品神权。”
骨品制度张德了解不多,因为跟新罗人打交道,多半都是贵族,泥腿子也没办法跟他这种级别的人交流不是?
再一个,虽然买了很多新罗婢,然而新罗婢张德一个都没有爽过,更无论什么了解内心以及灵魂。
但是等长孙冲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骨品神权之后,老张整个人呆滞了:卧槽,这特么不就是印度的种姓制度么?
骨品制度中,最高等级是“圣骨”,可以做新罗之主,故又称“圣主”。然后就是大中小贵族,依次为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底层就是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
然后更往下则是平民,还有类似印度种姓制度中“达利特”级别奴隶。
三头品以下,都是非骨品。
总之,这种靠血缘关系决定社会地位的社会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资源匮乏加上周围一圈全是能打的,估计新罗一定会把这种制度万万年传承下去。
然后大表哥很是不屑道:“新罗之主,必出三大姓。唯金、昔、朴,余下之辈,群氓罢了。”
于是老张又回过神来问道:“依兄长所言,岂不是金德曼的王位固若金汤?其国内权臣难成气候啊。”
“贤弟有所不知啊,自前隋征辽,中原制度犹如烈日当空,诸邦皆受其耀。金白净为王时,已有改制。因其无子,令新罗‘真骨’所出,亦可为王。”
我去……这特么。
张德顿时就思密达了,然后又道:“循序渐进,亦是良策,只是如今女王年轻,的确不能稳定局面。”
然而大表哥却又笑道:“贤弟,虽说新罗主弱臣强,吾以望之难成气候,然则此女倒也非是无能之辈。”
“噢?兄长缘何又出此言?”
“金白净丧期,此女已派密使,前往朝贡馆问询朝贡事宜。”长孙冲倒是有些感慨,“若是吾在任上,便是要狠狠地敲她……咳,嗯,若有大唐为其保驾护航,陛下册封之,不拘是郡王郡公,足以震慑新罗权臣。三五年后,这等小国权臣,如大帚扫叶,轻而易举啊。”
听了大表哥这番话,老张不由得胸膛内泛起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兄长,不知道我等先行接洽,能得其利否?”
长孙冲眉头一皱:“诈称使者,其罪不小,贤弟,不可莽撞。”
知道老张又要玩花活,长孙冲也晓得肯定是有当口,于是眼珠子一转:“不过贤弟放心,为兄这便回京,问询一下大人。大人必有门路帮我等运作,等我消息,最多一个月,定有回复。”
然后长孙冲也不问张德是不是要玩弄新罗女王,招呼仆役保镖伴当,立刻回京去了。
老张目送大表哥离开,然后回到书房,让白洁磨好了墨,让郑琬铺好了纸,然后他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感想:今天,太平无事。
第五十几章 一窝能生十几个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贞观七年,张德离开江阴也就七年,老婆目前九岁,勾搭成奸的小娘子若干,身体经过锻炼,越来越好。
“呃……这就是熟稔新罗事物的得力人士?”
老张看了看对方的仪仗,又一次找到了沉思,陷入了她的大波。
大表哥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以及在朝贡馆的各种人脉,还有对东北诸邦诸族的信誉,终于给老张找到了非常合适的联手人物。
此人原名阿史德银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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