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二·床头床尾
林静泽和凌寒的相遇始于一场意外。
那天他刚和家里的老古董吵完架,心情不好,一个人开着车到酒吧找乐子。
从小他所受到的教育都是那种精英式的,要循规蹈矩、洁身自好,最重要的是学习成绩不能落下,只有这样,将来才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间,林静泽对类似的观念没有异议,甚至一度认为父母的话真是对的。
直到他后来情窦初开,恍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
现实和始终坚信不疑的准则相悖,起初他十分慌乱,每天都沉浸在张皇无措的情绪里,天崩地裂莫过于此。
但幸好他还算聪明,没有马上和父母坦白,而是默默搜集资料,自行探索。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挣扎,他总算勉强从世俗的桎梏中解脱出来,重新接受了自己以及思想上似乎不该有的变化。
像是剥皮剔肉,完成了一次灵魂的洗涤。
之后林静泽依旧顺从父母的安排考取重点大学、读研乃至进入医疗机构。
因为优秀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并且跟他喜欢男人这事儿不算冲突,没必要上纲上线,和自己过不去。
经济独立永远是抗争的筹码。
就像今天这样,他在医院待得不开心,说想换个工作环境。老古董不同意,他也可以趁机爆发,给自己一个宣泄的借口。
就甩脸色!就离家出走!!怎么了!!!
曾经的林静泽死了,现在——
他要做夜场王静泽!好好地放纵一把!
去他的按部就班!去他的安分守己!
他要破处!他要睡男人!!!
谁也别想拦他!
怀揣一腔“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魄力,林静泽坐在整个酒吧中最显眼的位置,点了一瓶伏特加,光明正大地物色着春风一度的对象。
看人是他的专业,他根本不怕约到什么奇葩。
就连有没有经验,那方面能力强不强,他也能预判个八九不离十。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林静泽酒量不好,两杯黄汤下肚他就开始晃神了,为了保持理智,他选择放下酒杯,一心挑人。
这是一家Gay吧,各型各色的男人在眼前轮番转悠,林静泽长相出挑,身段也好,其间不乏主动过来搭讪的小1或小0。
但他通通看不上眼,因此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摆出生人莫近的姿态直接拒绝。
半天过去,没有丝毫进展。
林静泽有些急了,他自认要求不高,只要各方面条件和他差不多就行,怎么就这么难呢。
恰在他即将心灰意冷的当口,凌寒出现了。
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转出,林静泽这才知道,原来里头还有很多相对安静的卡座,感觉亏大发了。
不过幸好,有只不合群的肥羊溜了出来。
品相不错,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穿衣风格也是他喜欢的那挂,休闲得体不装逼,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静泽不打算错过,当机立断叫了句:“哎,帅哥,过来聊聊啊。”
管他能不能成,先把人留住再说。
凌寒正从他面前走过,闻言顿住脚步,偏头看来:“叫我?”
他说话时语气很淡,显然没有猎艳的心思。
林静泽也不气馁:“嗯哼,这里除了你,还有哪个帅哥。”
“……”
面对眼下这种情况,凌寒一般都会直接离开。但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就走了过去,坐到林静泽对面,看他对着个陌生男人能聊出什么花儿来。
林静泽毫无意外。
他早就从对方的身体语言中看出,这人并不排斥自己的搭讪。
“喝点?”林静泽举起酒瓶示意。
凌寒不置可否。
桌上只有一个杯子,是他用过的,林静泽自然地把酒倒在里面,推给凌寒。
凌寒看了酒杯一眼,不动。
“你也是医生吧。”林静泽突兀却笃定道。
此言一出,凌寒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意外的情绪,虽然稍纵即逝,林静泽依然捕捉到了。
不等凌寒挣扎,他就跟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笑得像只狐狸:“把酒喝完,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呗。”
直到这时,凌寒才算彻底确认了他的意图:真是来找一夜情的。
毕竟他看着一点也不像风月场上的老客,搭讪的方式也很拙劣,明摆着是个生瓜蛋子。
只是他很聪明,懂得用别的方面来弥补。
比如高超的观察力、话术技巧等等。
不可否认,他最近确实有些寂寞,但似乎不到要靠□□上的放纵来排遣的地步。沉吟片刻,凌寒打算再往后看看,于是把话挑明:“你想约我?”
很显然啊,兄弟!
林静泽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边凑近一些,低语:“不行?”
凌寒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一下,把酒喝了。
“行。”
等代驾的时候,林静泽还有些茫然。
这就约到了???
真这么简单???
就几句话的工夫啊???
网友诚不欺我!
凌寒站在一边静静打量着他。
深冬长夜,街上风很大,林静泽穿得不多,仿佛匆忙从家里出来,顾不得多带一件外套,此时正无意识地拿他来挡风,脖子微微缩起,身上却带着一股暖香,像是被太阳烘烤过的青草地,无端让人安心。
好像答应他的邀约也不算太坏。
至少不会后悔。
凌寒做了个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举动,脱下穿着的风衣,披到林静泽肩上:“穿着吧。”
林静泽意外地看着他:“谢谢。”
不经意间嗅到一阵檀木的味道,大概是凌寒喷在衣服上的香水,给人的感觉就像对他的第一印象一样,很干净,以致他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按照常理,他们现在应该选一家高级酒店共度良宵。
但他打小就不喜欢住酒店,甚至称得上是讨厌。
每样东西都要仔细消毒,饶是如此,还是放心不下。那根本不是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尽管他没有初夜情结,可也不想将就。
于是代驾来了,上车前林静泽自然道:“你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
“……”凌寒要是个姑娘没准就被他吓跑了,所幸他有底气,还算能很好地控制表情,闻言只微微颔首,“嗯。”
把车停好,代驾识趣地溜了,林静泽靠在车边歇了一会儿,才慢慢唤回腿部神经的控制权。
他喝得不多,但在路上晃了那么久,难免有些发晕。
“还行么。”凌寒多嘴问了一句。
“……行!”林静泽肯定地保证。
结果刚迈出一步,他就不由歪倒在人家身上,像极了别有用心的碰瓷。
礼貌的习惯让他当即想分开,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他今晚的约会对象,用不着那么见外,反正迟早都得接触的,不如提前熟悉一下,事到临头心理上也不至于难以接受。
这样想着,林静泽心安理得地赖着不动:“麻烦扶我一下。”
“……”
回到家里,林静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还是自个儿的小窝舒快啊。
大四的时候他就买下了这套单身公寓,两室一厅,没用家里一分钱,现在快供完了,成就感满满。
安全套和润滑家里都有,不用另外买,只是浴室和酒店一样,需要轮流使用,林静泽冲着里头摆了摆手:“你先吧,随意就好。”
他还有准备工作要做,可能会比较慢。
凌寒接过林静泽递来的浴袍,没说什么,进去之后把门关上,却没落锁。
林静泽若有所思地看着门把,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要再喝点酒壮壮胆。
真他妈刺激。
凌寒洗澡很快,全程只用了十分钟,头发擦过,但没彻底吹干,发丝还透着湿意。
听见动静,林静泽放下酒杯,一抬眼正好赶上他出来。
衣带在精壮的腰间系了个工整的结,浴袍尺码偏小,长度只到膝上,并且前襟由于无法全然拉拢,露出一片健美却苍白的胸膛,隐约可见腹部的沟痕。
很完美,很性感。
林静泽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还暗暗有些得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人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要不是因为注意到他的手,他还真不敢贸贸然断定他的职业。
天天坐诊,身材居然还没走样。
看来他对自我的管控也很严格。
不错。
站在那里任他打量的同时,凌寒也在留意林静泽的神情。
他大概是喝醉了,所有心思都明晃晃摆在脸上,让人一览无遗。他长得很好,五官精致但不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很亮,仿佛只要和它对上,就会被它摄入其中,读取心底深处最不愿意示人的秘密。
现在那双眼里沾染了醉意,望过来时眼神有些朦胧,仿佛他们不是初初认识的陌生人,而是一对再契合不过的情侣。
就连交谈时的态度都很熟稔。
“你要是想洗衣服的话,可以用我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我不介意。”说着,林静泽又给他递来风筒,“吹一下吧,别着凉。”
随后不等凌寒有所回应,他已经摇摇晃晃地收拾东西进了浴室,关门前冒出头来,似乎不放心地问:“你不会偷跑吧?”
凌寒莫名就想逗逗他:“可能。”
不料林静泽却无所谓:“噢,随便你,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话音刚落,关门声响起,屋里一时没了动静。
他很自信。
这是凌寒对他最初步的看法。
在等待林静泽洗澡的过程中,凌寒做了很多事,吹了头,喝了酒,衣服也洗了。全都是他平时不会做的。
他不习惯吹头,因为职业需要,酒也少碰,至于衣服……更不会在别人家里洗,还是陌生人。
破例不少。
兴许是这里的环境给了他家的感觉,使他不由自主放松下来,又或许是他也醉了,克制不住自己。
想做一些平时没有尝试过的事,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凌寒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自打有记忆开始,他已经身在A市最大的孤儿院,全院一百多个孩子就是他的兄弟姐妹。
他是在一个深冬的夜晚被院长捡回来的,天很冷,加上襁褓里放着一张写了“凌”字的纸条,于是取名凌寒。
和性格没有任何关系。
凌寒不止一次听过院长和保育员们讨论,说他身强体健,脑瓜子也灵活,长相更是没有话说,他的父母怎么会忍心遗弃他呢。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穷吧。
凌寒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不在意,所以从来不想。相较于陈腐不堪的过往,他更关心未来他会被怎样的家庭领走这个问题。
他们那儿毕竟是全市最大的孤儿院,院里一应规章制度都非常民主,不仅领养人拥有选择权,被领养人也有。
凌寒一直在孤儿院里生活到初中,其间不乏对他表达出强烈领养意愿的家庭,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需要父母,不需要疼爱与呵护,只希望能快点长大,自立门户,过上那种独身一人,无拘无束的生活。
况且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不可能顺着领养家庭期望的方向走。所以他单刀直入地和院长挑明,比起领养,他更倾向于得到资助。
他一直在等。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年,他等来了一份助养协议。
对方给了他五百万,算是一笔投资,条件只有一个:十年后他要得到至少双倍的收益。
出资方身份不明,凌寒却没有过多犹豫就签了。
半个月后,他在对方的安排下去了M国学医,直到去年年底才读完博回来。
今年他正好二十六岁。
十年过去,他算是超额完成了神秘人的任务,但维持他们之间联系的律师却告诉他,神秘人车祸身亡,不仅再不需要他的回报,甚至分给了他市中医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以及其他七零八碎的产业,市值远超一亿。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孤儿,一跃成为A市上流圈层的人物,他其实挺苦恼。
不是苦于身份的变化,而是他忽然发现,他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哪怕他隐藏身份在医院照常上班,也于事无补。
他丢失了对生活细节的感知能力。
于是到了周末,他偶尔会去酒吧小坐一阵,体会一下热闹的感觉。那是所谓“正常人”生活该有的样子,然而他明明融入其中,却像是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和看电影没什么两样。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看看心理医生才行。
凑巧的是,这套房子的主人似乎就是一位心理医生。
凌寒看着叠放在茶几底下的专业书,再结合林静泽方才的种种表现分析,实情大概差不离。
不过心理医生不能和病人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纠葛,可惜了。
幸好他目前还不到要治疗的地步。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咔嚓。
随着开门声响起,凌寒敏感地察觉到屋里的气氛好像霎时活络起来,有什么在冥冥中流动,将他的注意力牵引过去。
“进来吧。”林静泽催促。
凌寒猜想他也洗了头,于是把吹风机带进去。
果然,林静泽顶着一头湿发接过吹风机,示意他去刷牙,自己则在卧室忙碌。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林静泽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睡袍,藏蓝色,衬得他皮肤更白,下方系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部裸露在空气中,没有体毛。
漱口时,凌寒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不禁疑惑:有这么高兴么?
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凌寒脸上永远是带着笑的,那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疏离假象。真实的他对生活中的大部分事物都不上心,像方才那样,因为无意间瞥见一个同性的身体而感到愉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形形色色的□□他看过不少,但类似的感觉还是头一遭。
因此他难得对林静泽起了探究的心思,洗漱完,任由他熄了灯,将自己拉出去,迟疑地抱住,一路推挤到床边。
黑暗中,凌寒听见他低声骂了句:“靠,死就死吧。”
旋即唇上就被柔软的触感覆住,半晌,凌寒尝到一阵相同的薄荷气息。
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
开始时他无疑是被动的,因为他不曾尝试过,成人电影看得也少,仅有的储备往往来自能够公之于众的艺术作品。
不过林静泽显然和他半斤八两,加上这并不算难,凌寒很快就夺过了主动权,箍紧他柔韧的后腰,稍稍加大了力度。
“唔。”
下唇被咬了一口,林静泽不由闷哼出声,接着不甘地还了回去。
湿热的唇舌彼此追逐、舔舐,你来我往。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不知抻着哪根神经,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轻,隐于唇齿间,逐渐被黏腻的水声掩过,双双倒在床上。
经过短暂的熟悉,凌寒毫不客气地付诸行动,散发热意的脸颊和柔软的耳垂都是他感兴趣的对象。
经受着酒精和他的双重滋扰,林静泽间或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反应十分真实。
约人做这种事,为的就是尽兴,没什么可遮掩的。
由于双方都秉持着相似的想法,彼此身体的配合渐入佳境,林静泽低吟着指向床头柜:“东西……在抽屉里,尺寸你自己选吧……”
依言拉开抽屉,凌寒发现里面除了安全套,还有许多不同种类的小玩具,明晃晃摆在一起,让人想误会都来不及。
暗忖着选了最大的那款,凌寒撕开它,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从此人生有了新的变化。
那一晚,凌寒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体验,以致翌日早上离开时,他周全地为林静泽准备了早餐,并把附了留言的名片放置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确保他睁眼就能看见。
林静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家里弥漫着瘦肉粥的香气,他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嘶——”由此而来的刺激使他猛然清醒,想象中他该倏地跳起来,然而实际却是他奋力支着床,用手臂的力量带动身体慢慢坐立。
仿佛情况再坏一点,他就连生活都要不能自理。
如凌寒所料,林静泽很快就发现了床头的名片。
市中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凌寒。
背面是遒劲有力的一句话——
“早餐记得吃,再见。”
在发生了那样亲密而深入的关系以后,林静泽这才得知那人的名字。
并且半个月过去,他们也确实有了再见的机会。
他跳槽了,从忙碌不堪的公立医院转到凌寒所在的地方。
凌寒的名片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他最后之所以下定决心,主要还是出于自身的发展考虑,至于别的……都是其次。
无巧不成书,上班第一天,他们就在电梯里碰见了,但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当时林静泽还以为他只是情绪不外露,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凌寒很可能是医院的高层,甚至股东。
……
思绪从往事中抽离,林静泽看着面前属于应旸的VIP档案,点击退出。
刚和程默通完讯的电话还热着,林静泽无心多顾,径直拨下凌寒的号码:“来一下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凌寒匆匆赶来。
洁净的白大褂套在身上,使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什么事?”
林静泽盯了他一阵,直接问:“你和应旸是什么关系。”
凌寒皱了皱眉,回应得密不透风:“我只和你有关系。”
林静泽并不意外,他已经做好了抗战的准备,于是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地继续看他。
凌寒不想和他起冲突,坚持不了多久就招了:“好吧,如果你指得是你那个宝贝学弟的男友,我只能说,他正巧也是我的病人。”
见他还在回避,林静泽只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我刚才调阅了他的档案,感觉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凌寒虚心求教。
“你说呢。”林静泽反问。
凌寒不说话了,以不变应万变。
对此,林静泽扯了扯唇,好整以暇地理着袖摆,换了个说法:“既然你不愿意提他,那就说说我吧。我刚才私自调阅了病人的档案,按规定是不是该接受处分呢,凌主任?还是……我该叫你凌院长?”
闻言,凌寒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好看的桃花眼里染了笑意,使他看上去极尽温柔:“我不是院长。”否认完,为了不让林静泽觉得敷衍,他又斟酌着解释,“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股份。”
林静泽几乎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面对外人时可能会有,可他知道,那不过是一层虚假的面具。而现在面对他的这个,是真的。
林静泽有些动容,但依然坚持:“小小的?”
凌寒叹了口气:“财务状况是不是只能对伴侣交代?”
听出他的意思,林静泽不接茬:“那咱们公事公办。我今天违规了,你说该怎么处置吧,扣工资还是辞退,我都认。”
凌寒拿他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似是而非地说:“资本运作的市场内允许一定程度的潜规则存在,系统里没有你的访问记录,谈不上处置。”
早在事情发生的那刻,凌寒已经帮他妥帖地善后了。
林静泽安静了一会儿,失笑:“听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凌寒假装察觉不到他语气里的讽刺:“不客气,晚上请我吃顿饭吧。”
林静泽大方地应了:“行,地点你选。”
凌寒提议:“去你家怎么样。”
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林静泽缓缓道:“可以。”
“那就晚上见了。”说着,凌寒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指尖刚一触到门把,他又折返回来,走近林静泽,掌心握着扶手,弯腰。
林静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视线和他对上,猜出他的意图,却不加以制止,任由他在唇上碰了碰,心想这人总是很会营造气氛,明明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部位正相互接触,但就跟彼此的细胞都融于一处似的。
吻毕,林静泽抿了抿唇,挑眉问道:“这也是潜规则?”
凌寒仍未退开,很近地看着他说:“不,是情不自禁。”
林静泽脚尖一点,椅子向后滑开:“你该回去了。”
凌寒不再纠缠,直起身离开:“认真工作,林医生。”
林静泽回敬道:“知道了,凌主任。”
私立医院的工作量不算太大,闲下来的时候,林静泽不禁开始认真梳理他和凌寒的关系。
他们的相识始于一场放纵,但他并不认为这有多么不堪。
这是两个成年人在清醒状态下所做出的选择,是两相情愿的事,所以怎么开始不重要。他只需要关注,他是否真的喜欢凌寒,是否对他有除生理刺激以外的其余感觉——
像凌寒目前对他释出的信号一样。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无论是作为同事抑或未来的伴侣而言,凌寒都足够优秀,他根本挑不出毛病。就连曾经觉得他有所隐瞒的事,现在也都有了说法。
他或许可以转变一下立场,接纳他试试。
只是有一点:老古董这回真要被他气死了。
幸好他每年体检的结果都挺乐观。
他不是一直遗憾自己没继续读博么,现在就给他一个博士儿子,让他好好感受这种滋味。
不错,他可真孝顺。
傍晚,凌寒下来接林静泽一起回家。
车门一开,林静泽就看见后座上摆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看样子怕有九十九枝,都很新鲜,盛开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哟,你买的花?”
“嗯,准备送男朋友的。”
说这话时,凌寒面上看不出什么,林静泽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保持着一种和谐的沉默,一路无言地回到小区停车场。
下车后,凌寒站在车边,迟迟没有锁门。
“你有东西没拿。”凌寒提醒道。
“什么。”林静泽佯装不解。
凌寒第一次和人表白,哪怕双商再高,都难免窘迫。过了一会儿,他调整了心态,另起话题:“你喜欢玫瑰么?”
林静泽忍着笑说:“看是谁送吧。”
凌寒认真地看着他:“我送。”
林静泽恍然,点点头:“可以勉强喜欢一下。”
凌寒皱眉:“不要勉强。”
林静泽终于难掩笑意:“好吧,喜欢。”
闻言,凌寒仿佛松了口气,从后座取出那捧玫瑰:“给。”
“就这样?”
“嗯,你喜欢就送你。”
“……”林静泽无言以对。
“天天送你。”凌寒补充。
“我更喜欢人。”
“那送你人。”
“也得看是谁,我不是什么人都喜欢的。”
“我你喜欢么?”凌寒问。
“还行。”林静泽说。
“不要还行。”凌寒不乐意。
“喜欢。”林静泽给足他面子。
凌寒点点头,从车后拎出一只行李箱,牵上林静泽空着的手:“我也送你了。”
林静泽看着他的箱子,眯起眼:“什么意思。”
凌寒自然道:“我退租了,现在无家可归,你要收留我,男朋友。”
“你那房不是买的么?!”
“噢,记错,是卖了。”
“凌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
喧闹渐远,而生活才刚刚开始。
床头床尾·完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就是凌主任和撕胸的故事啦,不知道和大家想象的有没有出入,但凌主任这种反差萌我还挺喜欢der!对所有人都客气疏离,只向你表达真实的心意~两个理智成年人的恋爱,一样可以很甜蜜很温馨!(小杨的番外明天不一定能码粗来,如果明晚九点没有的话宝贝萌后天再来哟!=333333=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