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一·温泉之旅
寒假。
向来游手好闲的杨九晖不知被挑起了哪根筋,忽然闲不住了。
听说郊区那边的温泉度假村因为老板欠债,计划无限期搁置,他破天荒地顶下了这个项目,还各种八百里加急,催得工程队紧赶慢赶地在年前完成了项目。
后来程默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急,只是为了天冷的时候能有个泡温泉的地儿。
外地太远,杨九晖懒得就跟一颗蛇蛋似的,轻易不挪窝,有时哪怕再高级的温泉山庄他也嫌脏。
还是自己的地头最好。
于是度假村刚一落成,他就给自己长期预留了位于山顶的小楼,只此一幢,四周密林环绕,干啥都不会被发现,听墙角也悬。
与此同时,杨九晖不忘便宜他的“闺中密友”,隔天就带着地图上门,让程默也挑一间。
程默怪不好意思的,再三推辞。
应旸得知以后,说他要是喜欢就挑吧。然后这头程默刚选完,那头他就给杨九晖转了一笔钱。
气得杨九晖没少奚落他,说这是他送程默的,他瞎掺和个什么劲。
应旸只回了一句:内谁知道你跑来向我的人献殷勤么。
杨九晖登时泄气,怂恿程默好好管教一下应旸就溜了。
既然莫名其妙买了栋小楼,程默总不好让它闲置在那儿,寒假刚过五天,他就盘算着和应旸过去玩上一阵。
睡醒以后,两人用过早餐,收拾了一些小玩意儿,再把蛋蛋打包带上,开着宽敞的GMC悠哉游哉出发。
阿昌做司机。
为免程默数落他无良,应旸特地给他也放了个小假。
副驾上坐着阿昌新交的女朋友,认真的那种,奔着谈婚论嫁去,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穿得规规矩矩,是林静泽供职医院里的护士。
先前为了追她,阿昌愣是把一头金毛染回了黑色,还剪了个利落的寸头,精气神登时提了上去,看着也是个帅小伙儿。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应旸和程默分别坐在豪华的真皮按摩椅上,不时撸两把蛋蛋,面前的超大屏电视将驾驶室及车厢隔开,谈话掩盖在车载音响传出的立体环绕声下,私密性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也因为这个,要不是阿昌负责开车,程默估计都不会考虑这辆大家伙。
毕竟蛋蛋不能待在前面,即使它再乖,也难免不会乱动。但让程默和它一起坐后排,程默又不愿意。
他不想和应旸分开,也不放心蛋蛋自己在后头乱窜。
思来想去,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阿昌得了个带薪假期,他们一家三口也能整整齐齐,何乐而不为呢。
温泉度假村建立在远郊的一座山上,从市中心过去约莫需要两小时车程,由于程默一路都没闲着,时间过得飞快,感觉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沿着开发出来的山路盘桓而上,接近山腰时,度假村大门映入眼帘,葱茏的草木间渐渐渐有了屋宇的形迹,欧式别墅、中式小楼……风格不一,任君挑选。
明面上看有些杂乱,实际却蕴含着随心所欲的自由风气。
程默他们选的小楼位于群落深处,是一幢木质结构的仿古建筑,楼外配了个院子,围着缠满青藤的篱笆,别有一番风趣。
平时钢筋水泥对得多了,偶尔体验一下新鲜事物也不错。
把车开进接待处旁的车场,应旸和阿昌拎了行李下来,程默则负责提着蛋蛋。
跟从管家的指引,他们另外坐上度假村里的专属导览车,吹着清凉的山风前往目的地。
阿昌和他的女朋友喜欢热闹,住得不算深入,很快就下了车,和他们分道扬镳。
车上顿时只剩三人一猫。
程默始终严密地护着猫箱,怕吹久了冷风,蛋蛋会感冒。应旸也担心程默着凉,拢住他的手,过阵儿就要问一下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程默忍不住小声说他:“师傅都要被你催烦了。”
应旸看着他通红的鼻尖:“这不是怕你冷嘛。”
程默一边把头缩进围巾里,一边往应旸那儿挤了挤,口是心非:“不冷。”
导览车驶过到达前的最后一处弯道,程默右手边疏离地排列着几户玻璃房,此时其中一间的门前站了俩男孩,像是找不到房卡,稍矮一些的那个正在摸包,旁边的同伴却半点不急,还有心思在他唇上偷袭。
怎么看怎么像是龔仝和陈景文。
程默心下一惊,掩耳盗铃般收回目光,不敢多瞧。
“怎么了?”应旸问。
“好像看见两个学生。”程默说。
“之前一起吃过饭的那俩?”应旸回头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啧,亲着呢。”
“真是他们?!”程默还以为自己眼花。
“嗯。”应旸只觉得巧合,倒不意外,“早就说过他喜欢那个乖宝宝了。”
“哎……”程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
陈景文中考发挥得很好,顺利考上了A市最顶尖的高中。龔仝努力得太晚,成绩差了一大截,只能拉下脸去求他爸,让他爸给他买了一个学位。
尽管龔爸爸已经在林静泽的影响下,接受了孩子是个同性恋,且无法进行干预治疗的事实,但面对龔仝的要求,他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他要龔仝答应他,高一结束的时候必须考进年级前百,否则就给他乖乖出国念商科去,省得留在这边祸害人好好的小男生。
龔仝二话不说就签字画押了。
他考虑得很清楚,对于陈景文,他不是只图一时的新鲜快活。
说得难听一点,凭他的条件,想找一个比陈景文乖的情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但要找一个让他光是看着,就想变得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却很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得是同样弯的。
忒不容易。
所以他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么会陇望蜀。
……
程默惦记着龔仝他们的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应旸已经谢过师傅,牵着他径直往里走了。
一段悠长的林间小路,车子无法驶入。
朝着雾气缭绕的方向步行了五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程默兴奋地加快脚步,推开扣着铜环的院门,三两下蹬上楼梯,扫描指纹开锁。
过了热恋期,程默进屋第一件事不再是转身亲吻应旸,而是放下蛋蛋四处乱晃,并自顾自发出赞叹:“哇……”
和原始的外立面不同,屋里头的装潢无疑高级许多。
将近两百平的空间采用新中式设计,前厅后院相对,中间是用以过渡的休闲区,卧室则设立在左边,温泉在右,根据不同的功能分隔开来,最大限度地方便了他们的活动。
混杂着竹木清香的山风拂过,程默发现后院也有一方露天的汤池,头回有种败家败得值的想法。
再三叮嘱蛋蛋不能乱跑后,程默将它抱了出来,埋进后颈香喷喷的茸毛里吸了两口,接着才放下它,踮脚亲了亲应旸。
末了,应旸从唇上捻下一根猫毛,深刻体会到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都排到蛋蛋后边儿去了:“哎。”
回房冲了个澡,两人披着浴袍来到后院。
深冬时分,尽管太阳还没落山,程默依然打起哆嗦,把脚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发觉不至于热得把人烫熟,于是脱下浴袍,迫不及待地沉了进去。
光天化日之下,为了享受,倒顾不得害羞了。
应旸无奈地拾起浴袍,和自己的一并放到藤椅上,等他跟着迈入池里时,程默已经远远地挪到另一边了。
蛋蛋正在屋里吭哧吭哧地品尝着下午茶,应旸缓步走到程默身边,盯着他浮在水上的锁骨,往那儿浇了浇:“冷不冷?”
程默摇头:“还好,水挺热的。”
应旸没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半年里,应旸开了一家名为“For Dear”的自助餐厅。
当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程默显然是吃惊的。他万万没想到,应旸不仅把他的玩笑当了真,还郑重地放在心上琢磨。
要不是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随口问了一句,程默自己都忘了。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眼下餐厅的运营和他们的生活一样,渐渐步上了正轨。
应旸偶尔会和程默沟通一些生意上的细节,程默虽然不是相关的专业,却在闲时恶补了许多资料,勉强也算给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作为应旸身边最亲密的人,程默意识到他似乎在不着痕迹地从Qaeda中抽身,另外拓展切实属于自己的业务。
对于应旸的每一个决定,他都无限支持。
因为在他眼里,应旸几乎无所不能。
应旸也曾问过程默想不想继续读研深造。
程默表示暂时没有类似的打算。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稍微有点小钱傍身,安安稳稳的。
假如真的选择了考研,毕业以后,他很大概率会去跟着师兄。
听起来好像不错,但市中医院实际上也是虞老板留下的产业之一,既然应旸已经准备撤出,他势必要和应旸共同进退,不蹚这趟浑水了。
泉水带着淡淡的硫磺味,伴随清风袭来,拂开些许热汽。冬日傍晚的云霞映透水上,一拨就是流动的奇景。
程默靠着光滑的石壁,仰头望向远处的蛋蛋,看它虎头虎脑地拱着食盆,心脏绵软得像要化在水里。
应旸发觉他有下滑的趋向,伸手把他拉到身上,自觉充当人肉坐垫,严丝合缝地搂着腰,慎防他不小心睡过去,呛着水。
程默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省得应旸硌他。
过了一会儿,蛋蛋填饱肚子,好奇地踱了过来,原本想和他们亲昵一番,结果却被蒸腾的水汽熏得眯起眼睛,气急败坏地溜回廊下洗脸。
“吆呜——”
这下再不用担心它因为贪玩而摔进水里了。
程默忍不住发笑,继而一摸肚子:“有点饿。”
应旸柔声问:“想吃什么?让他们送。”
程默大言不惭:“红烧狼爪。”
话音刚落,一截湿漉漉的指头就抵在了唇上,指腹掠过牙尖,轻轻一压,牙关就轻易失守,让它长驱直入,点着湿热的舌头来回摩挲。
“唔……”
很快,应旸又得寸进尺地加入一根手指,轻轻一夹,程默就挣脱不开了,短促地呜咽起来。
“好吃么?”
面对应旸的明知故问,程默吮着他的手一声不吭,等他似乎放松警惕了,再忽然咬住,牙齿啮着指节用力磨了磨。
应旸佯装吃痛:“嘶……”
程默狐疑了两秒,到底还是中计了,松下力度,带着两枚齿痕的手指撤了出来,黏腻的程度比方才有过之而不及。
应旸用沾满程默唾液的手扳过他的头,并趁着他未及反应,低头以唇舌取而代之。下颌染上湿意,敏感的口腔承受着强势的进犯,不知是不是对程默进门后先和蛋蛋亲近那事耿耿于怀,应旸缠着他的舌头,深入翻搅、作乱,闹腾得厉害。
半晌,程默终于招架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嗯?”应旸发出一声鼻音以示询问。
“饿。”程默含糊地说。
应旸笑了笑,为了自家乖乖的温饱着想,最后亲了一下就放过了他。
呼……程默暗自松了口气,定下心来把应旸赶去点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特别冷酷,特别无情。
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
正所谓靠山吃山,新鲜采摘下来的菌菇野味十足,禽类也是漫山放养的,肉质紧实,鲜得让人恨不得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应旸收拾完回来就看见程默坐在摇椅上唉声叹气,腹部微微隆起,长至脚踝的纯白羽绒服把他裹得像只蚕宝宝。
同款的外套他也有一件,黑色的。入冬以后,程默刚在网上刷到就把它们买了回来,也不管好看与否,展现出汹涌澎湃的求生欲。
知道他怕冷,应旸其实早就装好了暖气,哪怕他们身在南方,没有统一供暖,但实在想舒服一些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可惜程默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说它是假的,一点都不天然,而且在家待得好好的,一出门就又要冻跪下,不禁让他脑补起末日降临、丧尸围城的桥段。
于是出游在外,面对如此怡人的生态环境,程默更不愿意窝在暖气团里,宁愿裹着臃肿的羽绒,也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反正再不济还有应旸这个人形大火炉供他取暖。
应旸深知程默暗地里打着的小算盘,也明白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不习惯,否则夏天他就不会吹空调吹得那么欢了。
和过去相比,程默现在有些挑剔,也和娇惯挨了点儿小边,但一切都是他宠出来的,他不仅不嫌弃,相反还挺乐见其成。
把他宠坏最好,这样就算有人要跟他抢,也得先掂量掂量。
“上面有个阁楼,要不要去看看?”
程默乖乖点头。
他原本就在等应旸回来,没打算一直躺着。
程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递给应旸:“拉我——”
应旸依言拉住他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程默怀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叫声:“吆呜。”
应旸这才知道,蛋蛋个鬼灵精,趁他不在就躲到程默衣服里去了:“哟,几个月了?”
程默小心翼翼地揣着蛋蛋,趿上拖鞋:“你说呢。”
应旸摸了摸他身前的隆起,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唔……这大小,怕有三个月了吧,难道是在书房里的那一次?”
说起那回程默就来气。
这死人,足足折腾了他一下午,最后弄得地毯都得换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腰也酸得险些站不住,回到办公室,一摸后背发现全是冷汗。
眼看他脸色不对,应旸赶紧止住话头:“乖乖,别动气,当心伤着身体。”
要不是怕冷,又正走着楼梯,程默还真想拉开拉链把蛋蛋塞过去,自己演一回担心妻子动胎气的居家好老公,看是不是真那么过瘾。
现在只能不痛不痒地咕哝一句:“又不是玻璃做的。”
听着就没什么气势,还被应旸趁机打趣:“你是我的爱做的。”
“……”
“古装剧里不是经常有那种小妖精,用人的精血喂养。”应旸笑说,“精咱有了,还差血,你要不?”
“去,放一碗来。”
“不急,先取精吧!”说着,应旸将他打横抱起,三两下登上楼梯,放在中央那张大床上,压了过去。
“哎!蛋蛋——”
应旸当然记得他的宝贝小毛球。
只见他虚虚地撑在程默身上,捏着外套的拉链徐徐下移,脸上透着性感的期许,仿佛他脱着的并非不解风情的羽绒服,而是一件单薄而诱惑的睡袍。
床尾嵌着一方电子壁炉,仿真的火苗在铁栅后袅袅跃动,橙黄的光晕投映到应旸身上,程默仰头看他,阁楼很暖,心跳像是复苏一般不争气地急促起来。
觉察出程默的变化,应旸勾唇一笑,宽厚的手掌探进衣服里,低头……
抱出蛋蛋亲了一口。
程默顿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应旸笑倒在一旁,双手卡着蛋蛋腋下,将它举得高高的,随后放回身上,满怀怜爱地抚着背。
蛋蛋舒爽得眯起眼睛,喉咙深处扯起一连串呼噜,两只前爪团了团,埋头趴好,一点儿也不客气。
程默有些吃味,却不知道这阵酸气究竟该冲着谁。
他想把衣服拉好,半寸皮肉也不让应旸看见,但源源不断的热意自脚下传来,再裹得严严实实不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他才不会那么傻。
程默坐起来,很顺手地把拉链一划到底,脱了衣服,翻过来重新躺下,盖在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上。
还不计前嫌,勉强分了一半给应旸。
应旸笑了笑:“给你变个魔术。”
说着,不透光的三角形屋顶逐渐失色,在应旸的调控下展现出原本的样子。
“这是……玻璃?!”
“嗯。”
郊外的环境污染到底不如市区严重,幽蓝的夜空中星罗棋布,每一粒闪烁的星点都像在和他打着招呼。
程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繁星,一时看得愣在那里。
应旸乐于欣赏他所有生动的表情:“喜欢么。”
半晌,程默终于舍得扭头回应:“喜欢。”
视线在星光中对上,程默不自觉抿了抿唇,忽然迫切地想做些什么。
但应旸的目光难得沉静,似乎光是对视,他都足够魇足了。
感受到周遭若有似无的旖旎氛围,蛋蛋自觉从应旸身上下来,挤到两人中间,鸵鸟似的趴着。
不等程默纠结完,应旸径直在衣服底下握住他的手:“你说,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闻言,程默心里的震惊丝毫不比前一刻少:“孩子?”
应旸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只是可能。”
程默却当了真,再次确认:“你想要一个孩子?”
应旸依然不置可否:“有没有都好,看你喜欢。”
程默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在他所设想的未来里,只有他和应旸白发苍苍,手挽着手逛公园的情景。而孩子这种代表了“延续”的存在,在他确认了自己性取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想过。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他觉得应旸之所以提起,并非完全没有原因。
“……咳,”应旸清了清嗓,“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生个孩子么。”
“……”他就不该和应旸较真!程默又羞又气,“谁说了!你自己生去吧!”
“也行。”为了哄他,应旸立马答应下来,“你想要男孩女孩?”
“男孩。”程默随口说。
“好,生个小程默。”
“不,我要小应旸。”
“这么喜欢我?光一个还不够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拉他去罚站,再严重一点就不给饭吃,饿他,让他哭。” 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没见应旸哭过,不知道他委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而且他长得帅,基因好,能利用起来就别浪费了。
“要是心情好呢。”应旸又问。
“那就带他出去玩,留他爸一个人在家看门。”
“算了,”应旸哑然,“还是不生比较好。”
程默笑了一会儿,随后抱住蛋蛋,指尖无意识地挠它脖子。应旸猜他原本想抱的是自己,只是无奈被蛋蛋挡着才退而求其次。
幸好他手长,可以把他们一并纳进怀里。
于是程默很快就被熟悉的体温笼住,脑袋挪了挪,在应旸臂上寻到最舒适的位置,敛起玩笑的神色,犹疑道:“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好。”
“嗯,”应旸自小就没有感受过多少家庭温暖,对后代并不是十分执着,他的提议很多时候都是从程默的角度出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别人有的,他希望程默也不要缺。
“有你,有蛋蛋,还要怎么完整?”程默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个,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再说,就算有了孩子,我以后也不跟他们过啊,就要你给我推轮椅,你可别想当甩手掌柜。”
应旸笑说:“行,放着电动的不用,给你生推。”
程默满意了,捏着蛋蛋的尾巴蹭他手背:“假如实在要有一个孩子,我还是想要一个跟你长得像的。”
“为什么。”应旸倒希望孩子能和程默一样可爱。
程默理所当然道:“你比较好看啊,而且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父母那个年代大多用胶卷机,无论拍照抑或后期冲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很多家庭而言,这样的支出往往是奢侈且毫无必要的。
赵桂馨基本没给应旸拍过照片。
前阵子收拾相册的时候,应旸一张接一张地把他看光了,就连小时候光着屁股洗澡的画面都没有错过,简直血亏。
他怎么着也该寻回场子。
应旸说大不了洗澡的时候让他看回来,再不济,拍上几张照片珍藏也行。
他才不干,万一被人发现了,估计还会以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他要父债子偿!
应旸见他雄赳赳气昂昂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感觉有些好笑:“光好看有什么用。别怪我没提前说好,我小时候很难带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挺实诚。
但程默一点也不担心:“不怕,没人敢在旸哥面前撒野!”
应旸失笑:“你不就撒得挺欢。”
程默瞪他:“哪有?!”
应旸包容道:“嗯,你说没有就没有。”
程默气不过,干脆把蛋蛋放到他脸上,转过身去,坐实了这个说法。
从蛋蛋柔软的肚皮中解脱出来,应旸任它可怜巴巴地团在床头,总算逮到机会抱住程默好好亲上一阵。
他说得没错,孩子的事还是以后再考虑吧,一只电灯“蛋”已经这么明亮了,再来一个他怕是连程默的头发丝都摸不着。
凑在程默颈后吮了半天,直到显眼的红痕蜿蜒至领下,应旸才放过他,声音里染着快慰的笑意:“晚上在这里睡?”
程默想了想,摇头:“下去吧。”
他怕第二天被晒醒。
应旸言听计从:“嗯。”
安静地看了会儿星星,应旸摸着程默的肚子,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亲了亲他,先一步下去把暖气开起来。
他们准备睡前再泡一阵温泉,所以必须做足准备。
否则光着身子走来走去,还沾着水,他没问题,程默却一定会感冒。
应旸走后,程默坐起来抱住蛋蛋,轻轻地揉它耳朵:“爸爸真好,对吧?”
“喵呜……”
“那你等下要不要亲亲他?”
“呜!”
应旸回来以后,一抬眼就看见蛋蛋蓄势待发地蹲在床边,琥珀色的瞳仁亮着精光,明显盼着他靠近。
“怎么了?”应旸走近它。
“吆呜……”光走近还不行,蛋蛋伸出前爪扒拉他裤腿。
应旸不得已蹲了下来。
蛋蛋小心翼翼地踩了踩他膝盖,继而一点点蹭上去,后腿一蹬,前爪利落地搭到肩上,湿漉漉的鼻子凑过去,亲昵地拱他的脸。
应旸满心莫名地扶住它,暗自朝程默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然而程默只一个劲笑,对他的窘态视而不见,更没有解救他的意思。
怕伤了蛋蛋弱小的自尊心,等它好不容易舔过瘾了,应旸并未立马去擦脸上的口水,只觉下颌处湿湿的,还有些刺痒。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包湿巾,程默好心地给他递了过去。
蛋蛋顺势窝在应旸怀里,看他擦完脸,故意当着程默的面问自己:“我明白了,爹地让你帮他传话,说他很爱我对不对?”
“嗷呜呜。”不对不对。
“蛋蛋和爹地一样爱我。”应旸补充。
“喵。”这还差不多。
应旸低头看着它,声音很温柔:“我也爱你们。”说着,又体贴地提醒蛋蛋,“不过啊,你如果只亲我的话,爹地可能会吃醋。”
“吆?”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蛋蛋弓身伸了个懒腰,缓缓回头,两眼放光地望着程默,眼神和方才盯着应旸看时如出一辙。
程默暗叫不好,刚把外套蒙到脸上,蛋蛋就四蹄并用奔了过来,并眼疾脑袋快地钻到空子,忽拉拉一通乱拱。
盈盈星空下,应旸面前的一团隆起里很快传来吧嗒吧嗒的黏腻水声,若非外形太过单薄,或许也能称得上是一场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应旸……应旸!”
程默架不住蛋蛋的热情,没一会儿就不争气地向场外发出呼救。
可惜应旸并不买账:“嗯?”
由于事况紧急,程默来不及犹豫,从不轻易吐露的称呼霎时脱口而出:“哥……!”
“哎。”应旸心里简直不能再熨帖了,余音未散,他就过去掀开衣服,将蛋蛋一把提溜起来,“乖蛋,里边儿闷,咱们别往那儿凑。”
程默摊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活像让人糟蹋了似的。
应旸看向他的脸,果然也被舔红了,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不容小觑。
帮他擦去湿痕,应旸讨嫌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蛋蛋还在一旁蹲着呢,程默不得不叹气:“可不嘛。”
连续得到两人的肯定,蛋蛋高兴坏了,美滋滋地巴到程默胸前,让应旸像来时一样将他们抱下楼,小尾巴似的跟进跟出。
被它看着换衣服,程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应旸处理类似的状况已然很娴熟了,出去给蛋蛋开了个罐头,卧室里顿时只剩程默一人,房门一关,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陪蛋蛋吃饱喝足,应旸和它玩了一会儿,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摸摸它脑袋,吩咐道:“爹地马上就出来,我们要去那边的房间里泡澡,不能偷看的那种,你先自己玩着,行么?”
“吆呜……”蛋蛋满脸不舍。
“乖,晚上一起睡。”
“吆!”这倒不错!
应旸欣慰地奖励它一个亲吻,起身离开。
室内温泉区。
应旸从几个池子中选择了最具少女心的那个——玫瑰汤池。拉上竹制趟门,把灯光调暗,只余一圈环绕池畔的LED灯带,营造出私密而浪漫的氛围。
透过宽敞的落地窗,照样可以欣赏到大自然秀丽的景致,相信程默会喜欢的。
只是应旸事前没有和他透露自己在这边,他也许会摸到隔壁去也不定。
脱下浴袍,应旸背对着门口缓缓坐进池里。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应旸耳尖一动,登时就发现了。
唰——
没有过多犹豫,趟门被人一把拉开,程默紧着浴袍,脑袋探了进来,确认有人,松了口气。
“还以为走错了。”
他没问应旸怎么不开吊顶的大灯,只心照不宣地关好门,赤着脚走过去。
室内热汽缭绕,一点儿也不冷,程默却严密地裹着浴袍,一手攥着襟口,一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对,脚步远较平常缓慢,几乎算得上是一点点挪着。
应旸没有回头,始终安静地枕在池边,仔细一看,就连眼睛都是闭着的。
像是睡着一般。
见状,程默屏住呼吸,慢慢蹲了下来,期间仿佛扯着什么,眉心狠狠一蹙,定了定神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跌进池里。
背在身后的手无声向前伸去,程默鬼鬼祟祟地把一个物件成功戴到应旸头顶,理好以后,应旸恰巧睁开眼睛。
洞若观火的一眼,显然是对他的作为心知肚明。
程默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应旸却问:“好看吗。”
那是一对粉白相接的兔耳朵,长在他头上,无论怎么看都是满满的违和。
但程默有意刺激他,言不由衷地点头:“可爱。”
应旸笑了,总算转过身来看他。
程默下意识把前襟又抓紧了些,甚至摆出隐隐防备的姿态。
应旸将兔耳朵还了回去:“你戴才可爱。”
对视几秒,程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忽然蹿红,支吾着想站起来:“我、我还是把它换掉好了……”
应旸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送到嘴边的兔子溜走,连忙拉住他:“我想看。”
程默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不过应旸期待的目光,半推半就地任他拉下自己的手,松垮的前襟霎时大敞开来。
当先展现在应旸眼前的,是一段纤薄的蕾丝项圈,上面并未坠饰恼人的铃铛,也不见恶俗的蝴蝶结,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款式,却将程默本就纤长的脖颈衬得愈加玲珑有致,惹得人忍不住想往上添点颜色。
应旸逐些褪下他的浴袍,眼神一寸寸掠过下方欲盖弥彰的小衣、吝啬的三角布料以及腿环等等,最后拉着他背过身,毫无意外地看见一小团毛绒尾巴,隐没在惑人的凹陷里,呼吸终究压抑不住变得粗重起来,用力掐着程默的手腕说——
“我可能会控制不住,疼就咬我。”
闻言,程默愣了愣,却很快应下:“唔。”
他既然敢这样打扮,就代表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应旸将会如何对待他,也不管疼痛与否,只要他高兴就好。
反正他每次都是说来吓唬人的。
他才不舍得。
滑腻的池水翻搅了很长时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响起,终于得以止歇。
程默伏在池边吸了吸鼻子,身上所有多余的装束通通不见踪影,倒是白皙的肌肤上平添了许多暧昧的痕迹,层层叠叠,旧的未消,新的又印了上去。
抱着程默坐下,应旸仰着头喘了口气,带着湿意的手往额上一抹,半天才寻回一丝头绪。
捞出不知何时飘在水里的碎布,应旸一手搂紧程默的腰,一手拭去他眼尾的泪痕,偏头落下深情一吻:“饿不饿,我煮了几颗温泉蛋,应该熟了。”
程默咳了两声:“想喝水……”
原本摆在池边的红酒都被他们打翻了,所幸稍远一些的小几上还有几杯果汁,应旸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起身去拿。
程默大概是真渴了,端着杯子喝得很急,紫红色的果汁不小心漏了出来,沿着锁骨没入水下。
应旸顷刻收回目光,随手拿了杯冷饮一口干了,走回程默身边:“吃点东西就起了,别泡太久。”
程默终于打起精神,四下看看:“在哪?”
都说温泉蛋好吃,不过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尝试,现在好了,马上就能尝到现成的,还是应旸专程准备的爱心消夜。
应旸微微颔首,朝池子中间示意:“大概在那边,你去找找看。”
“噢。”
其实程默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反常了,平时亲热完后应旸不说有求必应,体贴他受累,帮忙拿点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回却要他自己去。
虽然他刚刚也拿过水,可就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抵抗着来自水流的压力,程默腿脚酸软地往前挪了两步,拨开遮挡视线的花瓣,池底被他踩着的地方忽然亮起灯来。
咦?
为了证明这不是巧合,程默又往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明亮的灯光渐次点亮,直至他走到中央,依稀瞧见一个圆台徐徐升起,上方托了一只藤篮,篮里盛着一网兜鸡蛋。
程默提溜起来看了看,真是鸡蛋。
在应旸笑而不语的目光中,程默满心狐疑地回到池边,把蛋放下仔细研究。
半晌,他总算发现一只格格不入的异蛋。
像是玉做的,通体雪白,触感光滑。
程默将它拣了出来,这才知道他没有误会,这是一颗玉做的蛋。
那么问题又来了。
应旸没事往里藏一颗玉蛋干什么?
应旸明摆着不会告诉他,程默只能自己发掘。
捏着蛋捣鼓半天,随着“咔”一声脆响,程默不知碰到哪里,原本光洁无暇的蛋壳裂了道细缝,轻轻一掰就彻底打开了。
里头嵌着一对戒指。
同样的款式,外观十分低调,代表忠诚与坚贞的蓝宝石镶在内圈,旁边各自刻着他们姓名的首字母。
盯着手里的半颗蛋看了半天,眼睛都要晃花了,程默才僵直地扭头问应旸:“……什么意思?”
应旸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想把他此刻的反应深深刻入心底,见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笑着接过蛋托:“我们结婚吧。”
他以为自己会说不利索,毕竟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他还蛮紧张的。再怎么样也是人生第一次以及唯一一次求婚,总要做得体面一些,从容一些。
然而地点似乎没有选对,准确来说,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对。
都没穿衣服,特别原始,特别本真。
希望程默不要介意。
程默当然不介意。
他只是觉得茫然无措,很久以后,幸福和喜悦才慢慢溢了出来,感触太多太深,盛不满,惹得心脏一片酸胀。
“怎么这么突然?”话虽如此,感觉却像等了一个世纪,嗔怪他太慢。
“总不能让你白叫那么久‘老公’。”应旸半开玩笑地说。
“……”程默不接话,自顾自问,“外面怎么是颗蛋啊。”
“想让你看在蛋蛋的份上法外开恩,赶紧答应它爸。”应旸叹了口气,自觉用心良苦。
“噢。”还能这样。
见他没有问题了,也不像是反对的样子,应旸取下稍小一些的那枚戒指,牵起他的手,催促道:“快说愿不愿意。”
“你这样好像逼婚……”程默小声说。
“求你,程小默。”应旸放缓声音,诚心诚意地央求。
“行吧。”程默前一刻脸上还带着笑,下一秒却忍不住哽咽,“我愿意。”
“哎,”戴好戒指,应旸心疼地搂紧他,假意抱怨,“娶了个哭包。”
“我娶……”程默努力憋回泪意,眼睛红红地看他。
“好,随你。”应旸顺从道。
“还有呢?”程默仍不满足。
“爱你。”应旸不假思索地说。
“我也爱你。”他总要等着应旸先开口,才好意思这样回。
随后,程默笑了笑,为应旸戴上属于他的那枚戒指,同时暗暗许愿——
程小默和应旸旸要永远在一起。
也会永远在一起。
温泉之旅·完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程小默和应旸旸的故事就算彻底结束啦~就像结尾说的那样,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希望大家喜欢!将来的事情就留给宝贝萌自由脑补叭~明天是撕胸的番外,欢迎大家溜去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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