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王母棒打鸳鸯
自打那日黛玉离了荣国府, 日子便过得箭一般快。眨眼间就进入了兰月, 掰着手指头一数, 七夕节竟然已近在眼前。
所谓“七月初七”七夕节, 又名兰夜,或女儿节、乞巧节。是日, 月逢七,日逢七, 乃“七曜”。
除此之外, “正月正、二月二、三月三、五月五、六月六、七月七、九月九”,共谓之“七重”,乃节庆日。凡重日,均“天地交感”“天人相通”。故每逢七夕,女子会访闺中密友, 相约祭拜织女, 互相切磋女红, 拜月乞巧祈福。
这日便是女儿们欢天喜地竞技娱乐的日子,男子也可凑个热闹, 在一旁欣赏。至于, 男女定情,只是“女儿节”盛会中随之而来的产物。
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中记载云:“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 人俱习之。”
至于宋元之际,七夕乞巧愈发隆重,京城中还设有专卖乞巧物品的市场,世人称为乞巧市。宋罗烨、金盈之辑《醉翁谈录》记载, “七夕,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人们从七月初一就开始张罗操办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到了临近七夕的时日,更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其盛况,《东京梦华录》中,七夕一条亦可见一斑。
从前,黛玉住在荣国府时候,也赶上过七夕节。只是那时,她年岁还小,三春姐妹亦不甚大,乞巧定情乃至出门游玩,自然与她们无干。什么“卜巧”妙法,“穿针乞巧”、“喜蛛应巧”、“对月穿针”、“兰夜斗巧”和“投针验巧”,诸如此类,只是听过,不曾亲见。
而此次七夕节,不知是皇宫大内的圣人们有意掩盖前段时间的凄风苦雨、阴气深深还是历来如此,不仅皇宫内院大肆操办,就连京城内外也是喜气洋洋。巧市开张,从寅时起到宵禁终。且朝廷有御令,七夕当日,万民同庆,解除宵禁,可演灯火。这倒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不仅是“没见过世面”的黛玉,就连雅舍那些风流才子、清高佳人,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巧市上的面具、宫花、五色丝线个个脱销,连带着林家在京城的绸缎铺子,也是日进斗金,供货不及。
好不容易盼到七夕正日子,一大早,应妙阳就带着人将林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院子地面擦洗得溜光水滑,简直平白如镜。等到黛玉起床来,见着这阵仗,几乎不敢行路,生怕绣鞋底儿沾了灰,反倒污了地面。
应妙阳看着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忍不住笑话道:“难得睡莲仙子上了岸,怪道这陆路难行呢!”
黛玉今日破天荒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半臂,里面搭着素白一条齐胸百褶襦裙,裙上绘一幅水墨睡莲图,走动间莲尖婷婷、莲叶田田。臂弯挽着一条散花天仙红的飘带。最后用特制的五色七巧香囊押裙,把她小小一个人儿,衬托得越发高挑修长。再有小风一吹,衣袂飘飘,直欲乘风而去。乍一看,清雅端丽,美而不俗,却又不过分出挑,作为出席宫廷御宴的着装倒是十分合适。
“只是,还嫌素净了些。今个儿可是个好日子,不若你也穿一身红?”应妙阳点评道。同时,一撩裙摆,在黛玉面前款舞起兮。
今日应妙阳便是一身火红的衣裙。赤、裸着雪白的粉颈,应上额间荼蘼的醉海棠眉妆。紧抿起的唇角,是雪夜寒梅乍发,艳丽又孤清。此刻,冲着黛玉微微一笑,裙摆扬起,便是冰雪消融,迎春遍放。
黛玉几乎看迷了眼,半晌方道:“百花齐放,各有千秋,花中魁首已出,我作探花便可。”
两人这里正笑闹着,孙氏和英莲来到,几人坐下说话。
今日乃女儿节,黛玉便给铺子里的女子们都放了假,工钱照付,但不分老幼,均可归家乞巧团聚。就连雅舍内舍,也准备关门歇业。
哪知,那群才女倒不乐意了,纷纷力争雅舍效仿宵禁规定,来个通宵达旦,且应开放内外限制,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云云……说辞一大堆。
起初,黛玉还不明白其中深意,还是被应妙阳一语点破——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七夕定情。
为此,连累得孙氏和英莲今日却要扛起大旗,七夕也不得闲。
孙氏却不在意,“我如今已是半老徐娘,所幸有情郎相伴,巧与不巧,你师父都挑不得了!”面上虽然自谦,言语却颇露、骨,逗得黛玉等人哈哈大笑。
还有英莲,儿时看灯被拐从此又哪有这等好时候可以随意游逛玩耍。黛玉本不舍得她今日再操劳,却被她几度再三请缨,严词拒绝。后来,黛玉才知道,自打那日雅舍舌战之后,赵煦一炮而红。赵大才子的名号,传遍京城。且这个才子不是那等穷酸腐儒,整日滔滔国不绝,全是纸上练兵,相反,他心怀天下,胸有丘壑,偏偏又遗世而独立,简直是万千闺中少女心目中最理想的情郎。
常言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因着赵旭的缘故,雅舍的门槛愈发被人踏破了。
这不,英莲便不放心了。原先还常常去旁的店铺里跟着掌柜的学习,近来就只是扎根在雅舍里,三不五时给赵煦送些茶点瓜果,甚至研磨铺纸,几乎成了外舍书童,跑堂。
偏偏,两个都是个痴的。英莲这般了,也不明白自个儿心迹。就是赵煦,明明倾慕人家姑娘,暖玉温香在前,红袖添香在后,却越发拘谨客套,进而竟有敬而远之的举动。
把一众看客急得抓心挠肝,如鲠在喉,实在不吐不快。
孙氏便拿了主意,暗地里约见了封氏并黛玉、应妙阳等人,几下里一合计,就趁七夕节这个机会让这对呆瓜璧人合力操持雅舍盛会。什么乞巧,牵线,对月定情……让这两人都带头来一遍,不信这般,二人还不开窍!
黛玉照着原定计划,将如是种种跟英莲一说。英莲马上同意了,又怕有甚差池,顾不上稍坐,拉着孙氏直奔雅舍。
临出院门前,孙氏回头,狡黠地冲黛玉和应妙阳挤了挤眼,几人会心一笑。
这面儿,黛玉才送走孙氏和英莲,贤亲王府的七夕节礼便到了。
竟是贤亲王府总管太监亲自带人抬来了。
红彤彤的楠木箱笼,还有金漆点缀。大红绸缎绑着喜节,一溜儿青衣短褂的小厮抬着。就连箱笼上的锁,也是纯金打造,如意云纹兼镶红宝石的御用之物。且箱笼共分七大件七小件,明里暗里都合着七夕之数。
若不是贤亲王府乃皇室中人,总管太监的服色十分鲜明,林家也是高门大户,聘礼断不会这般少。换作什么小门小户的书香门第,邻居、旁人看了去,非得以为是哪家下聘不可!
但是,就这般,黛玉见了这浩浩荡荡的声势,也是忍不住红了脸,浅嗔薄怒道:“王爷、王妃的好意,黛玉心领了。只是不过小小一个女儿节,哪里值得王府送上这般厚礼,岂不折煞了我?”
总管太监但笑不语,还悄悄往斜刺里让开了一点位置,正露出身后垂着头却站得笔直的一溜儿小厮们。
黛玉随之往那处溜了一眼,只觉得最前面站着的那个人,身形略微有些眼熟,还不及多想。
却见那名青衣短褂的小厮,三两步行上前来,啪啪啪拍着袖子,端端正正向黛玉行了一个问候礼,郎声道:“俺们世子爷说了,这些物事不过是世间许多浊物,尔等却有幸能来沾一沾林姑娘的仙气,原是它们的福分,姑娘有何受之不起?”
语声清朗,如金石交击,不是永玙是谁?
黛玉诧异抬眸,循声望去,正看见永玙抬起头来。
剑眉斜飞入鬓,明眸如炬,笑意如火。
便是一身粗布麻衣,短衣横打,被永玙穿在身上,昂首立于庭前,端的豪情透衣而出,君子芝兰,玉树不敌。
江山万里,不敌美人一笑。这话儿,黛玉书本上,话本上,戏台上甚至从永玙嘴里都听过。原先只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一句旖旎情话,并不当真,甚至还有些微哂。
见过了江山万里,真正的权倾天下,九鼎在手,还愿意舍江山就美人,到时再说不敌的话也罢。
可今日,皇城根儿下,四方天内,黛玉区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见着了永玙一笑,却只觉豪情万丈,直欲登泰山而振臂高呼:“江山天下,实难敌卿之一笑!古人诚不我欺!”
两人一个立于阶上,一个站在院中,双目相对,银河顿竭,鹊桥自起。
“咳咳……”偏偏,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到了。
却是林如海,这般早时候就从衙里赶了回来,一身官服都还没来得多脱下,听闻贤亲王府来送节礼,便直奔黛玉院中。
一眼看见永玙那个浪荡子不学无术,好好一个小王爷,不着调扮成青衣小厮,混进官家内院。
林如海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院门口,跺着脚就要去抓永玙。
“你你你,哪里来的贼子!看打!”林如海本来还想叫破永玙身份,给他个没脸。可是想起两家约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假装不知道,就把他当贼办了,先打一顿再说。
永玙本是图个乐,也因着近乡情怯,越是数着日子到了这天儿,越是忐忑难安,一时片刻见不着黛玉,就心慌意乱,魂不守舍的,半点正事也做不成了。还看谁都不顺眼,就差打鸡撵狗了。
无奈之下,文竹便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
永玙多聪敏一个人,碰到跟黛玉有关的事情,脑子就跟打了结似的,里面全装了浆糊,听见这话,简直如奉纶音,兴高采烈就照办去了。
所幸,文竹还知道进退,忙不迭给应妙阳送了消息。
文竹这边派去的人前脚才离开林府,永玙紧跟着就进了门。
“风华正茂呀!”应妙阳听罢小厮带的口信,情不自禁掩唇轻笑,打赏了来人,振衫而起。
还没走出大门,就听报林如海回来了,应妙阳美眸一转,决定给永玙这臭小子一个教训,倚着院中腊梅树,俏生生地等着林如海。
林如海进门便看见了花仙变作的应妙阳,目瞪口呆,堂堂一个探花郎也变作了市井无赖,无知莽夫,对着春花秋月,只会感慨,“美也美也!”
应妙阳主动走到他身边,垫起脚尖,在他耳畔一阵细语。
林如海粉白的面上,先是红了一片,继而剑眉轩起,怒发冲冠,气冲冲就奔黛玉院中去了。应妙阳则笑嘻嘻跟在后面。
这头儿,林如海身边没有趁手物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灵感,随手抄起庭院地上铺了一地的箱笼上的扁担,高举着,冲着永玙劈头盖脸打将过来。
永玙一时却不敢躲,呆愣愣站在原地。
一来,林如海是长辈,他又有错在先,被长辈抓了现行,理应受着。二来,他怕他这一跑,林如海必然在后面紧追。若是追不到,再气出个好歹来,或是动静太大,引得下人们都来观瞧,岂不是将事情越闹越大,最终不得收场?
“哎呀呀!爹爹,勿打!他是——”黛玉居高临下看得分明,见永玙竟不闪不避,生怕林如海手底下没有准头,下手太重,把永玙打坏了,急得大叫出声。
“他是谁也不行?官家内院是他个混小子乱进的吗?且吃我棍棒乱打!”林如海煞有其事斥道。
他本是做戏,有心给永玙一点颜色看看。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瞅着自家的宝贝女儿都被贤亲王府骗回家了,他却还急得一时片刻都等不得!叫林如海怎能不气!
可林如海却没想到,奸狡似狐的孟永玙,这会儿看见扁担临头,竟一动不动,半点功夫也没有的样子。
“呼——”扁担带风,照着永玙天灵正中击下。风声带着下击的力道,将永玙额前头发纷纷向两边吹开。
本来跟着永玙的贤亲王府小厮因着他自报家门,都识相退到了院外。就连那位太监总管也为了避嫌,远远站到了院门边,只得眼睁睁看着林如海煞神天降,急得“啊啊”怪叫,有心救主,却实在力有不逮。
“砰砰砰!”连串一阵密集的声响!
就冲这声音,落在肉身上,挨打的人怕不是早已鲜血横流,皮开肉绽。
永玙眼见避无可避,自知有过,干脆闭起双眼,准备坦然受了这一顿打,让未来老丈人顺心了再说。
却不成想,扁担擦着他右臂刮过,在他周身上下,噼里啪啦,一通乱打,浑像是扫帚扫灰的,雷声大雨点小,稀里哗啦全落在了地上,半点也没打到他身上。
永玙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又眨了眨,只见眼前全是缤纷重叠的扁担影儿,忽然一歪头,笑了。
对面林如海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教训“小女婿”,反倒露了怯,不忍心当真下手,泄露了自个儿的心疼,心气本就不顺,偏偏还瞥见永玙无耻偷笑。
林如海一咬牙,这最后一扁担冲着永玙腰间就来了。
“哎哟!”不曾想,却是黛玉轻呼出声。
原来黛玉见林如海不由分说就要棍打永玙,自知阻拦不及,又恐两人因此意外受了伤害,到时后悔不及,奋不顾身从台阶上冲下,直直往两人中间插将进来。
可惜她虽练过剑舞,到底还是女子气弱。待她赶到时,林如海假把式已经舞将起来。打了半天,黛玉却听不见永玙半点声息,以为永玙被打得狠就,受伤过重,连呼叫都不行了。
一着急间顾不上去抢夺林如海手中的扁担,直直就往永玙身上扑来。
可不就正好接住了林如海泄愤的一扁担嘛!
幸亏,林如海收势得快,只在黛玉柳腰上戳了一戳,便飞快撤回。
黛玉也只是觉得腰间麻了一麻,未及觉痛,扁担就如灵蛇般收了回去。
“玉儿!”
“玉儿!”
“林妹妹!”
却是林如海、应妙阳并永玙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我没事。”黛玉连忙摆手。
林如海自知下手力道,不过慈父心态,少不得还要问一句,见黛玉面不改色,便知确实没事。又见两人亲昵昵站在一处模样,扁担一转,负手背到身后,仰头向天,“哼!”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
那头儿应妙阳和总管太监一溜小跑奔进。
应妙阳扯过黛玉察看,见她无事,不动声色将她向林如海身边推了一推。
黛玉打蛇随棍上,就势站到林如海身后,低头就要认错。
那边儿,太监总管见永玙挨打,几乎吓跑了半条命去!这会儿,连滚带爬地奔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自家小王爷看了个遍。却发现永玙连根头发丝儿都没伤着。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顾不上主仆尊卑,双手紧握着永玙的手,叠声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用力之大,一时间,永玙竟甩他不脱。
“爹爹,都是玉儿错了。玉儿不该——”黛玉知错就改,憋着嘴道。
“哼!”林如海又是一声冷哼,挥手打断黛玉的话,沉声道:“你有何错?我林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教导有方,绝不似他——”有心说是姓孟的人,可是想想孟乃国姓,如此说乃大不敬,到底把那话吞了进去,转而说道,“那府里的人,翻墙越户,乔装打扮,难不成是江湖匪类?”
“若是这样的人,纵他乃天潢贵胄,我也断不许——”林如海背对着众人,放狠话道。
不等他说完,永玙噗通一声,双膝着地,直挺挺跪了下来。
“小侄知错,还请林老爷宽恕。”永玙惶急无措地道。
黛玉也没想到林如海气性竟这般大。今日之事,不过是他们两个小儿女家之间一个玩笑,青天白日的,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永玙虽然乔装打扮,到底并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何况两家本来就有亲,如今更是有了口头约定,永玙也不是头一回进入内院,黛玉便以为爹爹打了永玙一通,发过脾气便会好了。哪知却听见林如海亲口说出这番话,吓得黛玉也是心肝儿砰砰乱跳,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错哪里了?”应妙阳见状,连忙插话道。
她旁观至此,旁观者清,比黛玉和永玙看得更分明。知道这是林如海在借机教训永玙。不过是怕他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做事不计后果,偏偏又身份尊贵,日后行事也是也似今日这般鲁莽,连累黛玉受苦,故而方有此一番做作。
却又怕林如海弄假成真,假戏真做,当真一怒之下打散了这对鸳鸯,却也可惜,便在一旁帮腔道。
永玙原不曾做过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一时兴起,却万万没想到自身形迹,近似戏台上里贪恋闺阁千金大家闺秀美色和家财的穷酸书生。甚至江湖、棍棒故事里,翻墙越户,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如今经林如海点破,方知自诩风流的举动,实在谬以千里!
“君子存身立命,当坦荡磊落。仰,无愧于天;俯,不疚于地。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扶冠。一生行事,随分就时,量力而行,推己及人,不存私心,家父教诲也。”永玙身子跪得笔直,抬起头,眼望着林如海,一字一顿朗声道。
“然,今日永玙鬼迷心窍,背离家训,不顾教化,行了易容改扮,不请自来,擅入内院之不端错事,实为仗势行凶,年少无状,罪过大矣。大错已成,不敢狡辩。但,所幸令爱林姑娘端方自重,不曾稍假以辞色,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之下,只孟某做了自轻自贱的把戏,与林姑娘丝毫无干。还望林老爷重责,明鉴!”永玙说罢,双手交叠,放到额前,恭敬叩下头去。
论理永玙乃亲王世子,身份地位远高于林如海,断没有给他行此等大礼的道理。何况,永玙态度真诚,知错就改,且不求宽恕,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说,几句话之间就把黛玉摘了个干净,一点儿也不会污了黛玉的闺誉。
林如海的怒气便消了大半。
再者说,今日之事,实在可大可小。永玙举动换另一种说法,还当是才子佳人之间一段风流趣话呢!
“知错就改……”林如海起了话头,却没说下去。
应妙阳立马接上道:“善莫大焉!”一把拉起永玙,“还傻站在这里干甚?还不速速回去换了衣裳,今晚百花宴,你还去不去了?”
永玙还没反应过来,与黛玉对视,两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模样,活脱脱一对傻鸳鸯。
林如海侧着头,用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又觉得十分有趣,唇角抽了抽,差点儿没绷住脸,连忙扔下手中扁担,背着手便往院外走。
还是太监总管知情识趣,拉起永玙,恭送林如海出了院门,顺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适才还热闹得鸡飞狗跳的庭院当间儿,眨眼工夫只剩下黛玉孤零零站着。
良久,黛玉才转头去问应妙阳道:“郡主,您、您说——”
应妙阳抬手,宠溺地拍了拍黛玉的小脑袋,安慰道:“且放宽心吧,今晚的百花宴,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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