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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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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

    骆寻从完全不相信变成了将信将疑,“你怎么会知道?”

    殷南昭走进一个像是训练室的宽敞房间,左手边的一整面墙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枪械武器,简直像是一个琳琅满目的小型武器库。

    殷南昭脱下黑色的外袍,扔给机器人,“自从发现龙血兵团在针对奥丁联邦,我就下令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搜集龙血兵团的资料。作为执政官,我能看到所有机密资料。”

    “里面有我?”骆寻不相信。

    “没有。但是……”殷南昭指指自己的脑袋,“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就可以思考、分析、推测。”

    骆寻相信了。

    她的事殷南昭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靠着分析资料,推测出她的身份,那也只有他了。

    “我……是谁?”骆寻屏息静气地等着答案,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你先告诉我怎么认出我的,我自认行事严谨,一直想不通哪里有疏漏。”

    骆寻差点一脚飞踹过去,她压抑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到底是谁?”

    殷南昭不理她,自顾挑选武器。

    “殷南昭!”骆寻叫。

    殷南昭依旧不理她。

    骆寻气得转身就走,可是越走越气,一个没忍住突然转身回去,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她握紧拳头,用足所有力气,狠狠一拳砸向殷南昭。

    殷南昭没有躲避,任由骆寻的拳头落在了胸口。

    骆寻的怒气不但没有消解,反而越发生气了。她就像是一个炸药包,引信一旦点燃,爆炸就再也停不下来。

    骆寻手脚并用,连打带踢。

    殷南昭一直站着没有动,像是一个木桩子一样任由骆寻打。只有当骆寻有可能误伤到自己时,他才会微微晃一下身子,让她的拳头或脚落在身体上最柔软的部位。

    一通狂风暴雨般的发泄,骆寻的力气渐渐用尽,一直憋在心底的一口气也渐渐泄了。她脸颊发红、手脚发颤,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殷南昭问:“解气了?”

    “做梦!你这点痛算什么?”

    “那要多痛才能解气?”

    骆寻恶狠狠地瞪着殷南昭,“断臂剜心之痛!”

    殷南昭拿出黑色的武器匣,轻轻一按,一把形状奇怪的血红弯刀出现。

    骆寻愣了一愣,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剜心我现在做不到,断臂可以。你想要哪只胳膊?”

    Chapter 6---4

    骆寻愣了一愣,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剜心我现在做不到,断臂可以。你想要哪只胳膊?”

    骆寻盯着殷南昭,发现他眼神平静无波,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一只胳膊不够,可以把两只胳膊、两条腿都砍下。”殷南昭语气淡然,就好像要砍掉的胳膊、腿都和他无关。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冷血?骆寻的脸色十分难看,“你可真是个变态!”

    殷南昭丝毫不以为忤,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被人骂变态,语气依旧平静淡然,“对一个变态而言,这些痛不值一提,我完全不觉得能弥补你什么,但只要你能解气,我可以立即做。”

    殷南昭拿着血红的弯刀,安静地等着骆寻开口。

    骆寻毫不怀疑,只要她开口,殷南昭就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自己四肢都砍掉,但那有什么意义?感情不是你刺了我一刀、我再刺你十刀,就能扯平。

    骆寻恨恨地说:“你是变态,难道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变态吗?”她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逃一般快步离开了训练室。

    殷南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背影。光斑照在他的金属面具上,反射出点点冰冷的金属光泽,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

    ————·————·————

    骆寻回到自己房间后,还是余怒未消。

    她觉得自己犯傻,明知道殷南昭是精分、是变态,为什么还是没有忍住,爆发了出来呢?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问殷南昭究竟打算怎么处理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的事,却被他东拉西扯,完全忘记了初衷。

    他脱下外袍,明显是要换衣服。还有,他为什么要挑选武器?

    骆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急忙跑回去。

    空荡荡的训练室里已经没有了人,地上放着一大束红色的迷思花。花束中有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面手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你是骆寻。

    骆寻怔怔地看着迷思花。

    虽然是同一株植物,可是,蓝色小花和红色大花,一个清幽素雅、一个冷艳瑰丽,截然不同。殷南昭是在告诉她,虽然同株而生,但他不是千旭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说她是骆寻?

    骆寻拿起花束跑回屋子,大声叫:“殷南昭、殷南昭……”

    安达悄无声息地出现,“执政官不在。”

    “执政官去哪里了?”

    “NGC7293星域。”

    “龙血兵团?”骆寻大惊失色,着急地往外跑。

    安达拦住她,“你还在拘禁期间,正在接受调查,请遵守临时监狱的规定。再往前走,我就要视作越狱,下令警卫击晕你。”

    骆寻着急地说:“那是称霸星际千年、星际第一雇佣兵团,龙血兵团的驻地!殷南昭告诉辰砂不要以身犯险,自己却跑去了,这算什么?别人的命很珍贵,自己的命就不珍贵了吗?”

    安达僵着脸,冷淡地说:“他的命就是这样。”

    骆寻焦躁地问:“什么意思?”

    安达面无表情,依旧不慌不忙,“你知道执政官是奴隶吗?”

    “知道,那又怎么样?奴隶的命也是命!”骆寻满脸戒备,像是一只张开翅膀、要保护什么的小母鸡。

    安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在细细观察、审视、判断着什么。

    骆寻不明白他的意图,却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了,直接绕过他朝着门外走去。

    安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泰蓝星的角斗场。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骆寻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安达,“你是说执政官?”

    安达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他不是角斗场的奴隶,根本没有学习过搏斗技巧。因为杀死了自己的调/教老师,激怒了奴隶岛的老板,被扔到角斗场里喂猛兽。我看到他时,他已经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站都站不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只能等死,可他居然把自己剩下的一条腿主动送到野兽嘴里,趁着野兽撕咬他的腿时,用仅剩的一只手挖出了猛兽的两只眼睛。”

    骆寻听得心惊胆颤,屏息静气地问:“后来呢?”

    “他被买下,带回了奥丁。”安达目光灼灼地盯着骆寻,一字字说:“从我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就从来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大概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吧!”

    生无欢、死无惧吗?骆寻莫名得心慌,“执政官去龙血兵团的事能告诉辰砂吗?好歹有个接应。”

    “不能。秘密行动,消息不能外泄。”

    “能联系一下执政官吗?”

    “不能,战舰执行特殊任务期间,屏蔽所有民用信号。”

    “军用信号可以?”

    “你没有资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骆寻简直气结,把手里的花束用力砸向安达的脸,同时敏捷地冲向大门。

    安达抱住花束,淡定地看着。

    两个警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截住骆寻。

    安达举起麻醉枪,啪一声枪响,骆寻应声倒地。

    Chapter 6---5

    骆寻晕晕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营养舱里,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感觉头重、四肢僵硬。

    她挣扎着钻出营养舱,一边活动手脚,一边仔细打量四周。

    一个狭小密闭的屋子里,整整齐齐堆满了货物,像是个储物室,她这是被当成货物了吗?

    骆寻打开金属门走出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自己好像在一艘飞船上。

    她十分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越狱失败后被安达流放了?

    骆寻不知道身处何地,也不知道周围是敌是友,不敢高声叫喊,只能警惕戒备地走着,希望先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民用飞船,也不是普通的军用飞船,而是战舰。

    骆寻心跳加速,难道安达把她伪装成补给物资悄悄送到殷南昭的战舰上了?

    突然,尖锐的警笛声响起。

    骆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不知所措,战舰开始猛烈颠簸。她急忙抓住手旁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尽全力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战舰左右摇晃,重力急速变化。

    天旋地转中,骆寻无比感激宿七给自己的特训,让她不至于成为军舰上第一个因为撞死而牺牲的人。

    颠簸一次比一次剧烈,二三十分钟后,战舰才渐渐平稳下来。

    骆寻吁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能双脚着地了。

    一把枪无声无息地抵到她的后脑勺,“你是谁?”

    骆寻清晰地感觉到冷冽的杀气,无比肯定后面的人不是铁血战士,就是杀人恶魔。她非常老实地交待:“骆寻。”

    “为什么混上飞船?”

    骆寻快要哭了,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男子的枪往前压了压,就要扣动扳机,骆寻慌不择言,急促地说:“找你们老大,我是他的女人。”

    男子的手抖了一下,沉默地收起枪,一言未发地把她双手反剪着捆了,推着她往前走。

    ————·————·————

    沿着弯弯曲曲的过道,走了好长一段路,跨过一道舱门后,人突然多起来。

    是一个餐厅,有人在喝酒赌博,有人在吃饭聊天,十分热闹。

    没有一个穿军服的人,也完全没有军人的严谨正气,一个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凶神恶煞,更像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星际海盗。

    骆寻回想一路所见,没有看到一个疑似奥丁联邦的标志。

    她心惊胆战,这到底是哪里?

    战舰倒是战舰,只不过不像是奥丁联邦执政官的战舰,更像是用战舰改造成的海盗飞船。

    难道不是安达送她上来的,而是她昏迷后被人劫持了?

    “独眼蜂,哪里来的女人?”

    押着骆寻过来的独眼男人冷着脸回答:“在货舱那边抓到的。应该是上一次作战时,趁乱混上飞船的。她说自己是老大的女人。”

    餐厅里骤然一静,几个正在喝酒的男人“噗哧”一声,把酒全喷了。吃饭的人也都被浆糊状的营养餐呛住,不停地咳嗽。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都用一种“瞻仰即将英勇就义的伟大烈士”的目光看着骆寻。

    骆寻心乱如麻,表面上却很淡定,接受着他们的瞻仰。

    独眼蜂把骆寻推到餐厅的偏僻角落里,喝令她坐下,“老实待着。”

    “你们老大呢?”骆寻试探地问。

    独眼蜂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盯着骆寻。

    骆寻心里发寒,不敢再说话。

    独眼蜂去餐台点了一份营养餐,和两个朋友坐到一起,边吃边说话。

    骆寻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星际飞船上没有昼夜,都是按时间轮班。餐厅一直开着,不停地有人走了又来了。每个人进来,都会特意来瞻仰一下她。显然,作为“老大的女人”,她已经在这艘海盗船上出名了。

    骆寻觉得有点诡异。

    真假公主事件把阿尔帝国和奥丁联邦、星际间最大的两个星国卷了进来,算是最近最受瞩目的大新闻。虽然现在的她和视频里的她变化挺大,可这么多船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还是有点诡异。难道大家都不看新闻吗?

    骆寻陪着笑脸,对瘦得像根竹竿的厨师说:“枯坐着有些无聊,能打开新闻看看吗?”

    独眼蜂呵斥:“闭嘴!”

    竹竿厨师倒是无所谓,懒洋洋地说:“所有信号屏蔽,接收不到外面的信号,也发不出去信号,你忍忍吧,反正也忍不了多久了。”

    骆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这艘飞船看着管理松散。实际上非常严格。

    不远处一桌子正在喝酒赌钱的人笑说:“冒充什么人不好,要冒充老大的女人?”

    “就算找死也找个舒服点的死法啊!要不要赌她怎么死?”

    “看老大的心情吧!”

    骆寻郁闷地趴到桌子上,当时被枪指着脑袋,只想着怎么能震住对方保命了,哪里有时间考虑那么周全?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闹哄哄的餐厅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汇报:“头儿,独眼蜂抓了个混上飞船的女人,她说是老大的女人。”

    “我的女人?”没有一丝温度的淡漠语调,连情绪都欠奉。

    骆寻身子猛地一颤,是千旭的声音!

    她一时间心潮澎湃、手脚发软,平缓了一瞬,才有勇气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他背对着她,正在拿营养餐。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长得白净斯文,脸上却纹着一个覆盖了半张脸的红色飞鸟纹身,显得十分妖艳诡异。他瞅着骆寻笑说:“呦!长得不错,头儿挺有艳福。”

    “你要是看上了,可以带回去睡一晚,记得穿好裤子后把人处理掉。”

    纹身男干笑着摇头,“不用、不用。”

    骆寻怔怔地盯着说话的人,明明是千旭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又绝对不是千旭。

    “杀了。”他头都没有回,就冷冷下令。

    骆寻如梦初醒,刚要张口,独眼蜂抓起她就走,一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似乎生怕她惊扰了他们老大,惹来麻烦。

    骆寻一边呜呜地叫,一边双腿用力地踢,但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已经被拖出餐厅,骆寻终于挣扎着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千旭。”

    “住手!”

    喝令声中,一道人影犹如一道疾风般飞掠到她身边。

    骆寻满面震惊,呆看着眼前的人,真的是千旭。

    那眉似千山连绵,那眼若旭日初升,正是她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思念了无数遍的样子。

    可是,明明一模一样的眉眼,却因为表情气质不同,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眉如刀裁、眼似剑刻,整个人冷硬锋利,像是一把杀人无数的人形兵器,没有一丝柔软的人气。

    Chapter 6---6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眉如刀裁、眼似剑刻,整个人冷硬锋利,像是一把杀人无数的人形兵器,没有一丝柔软的气息。

    千旭冷冷下令:“放了她。”

    独眼蜂满面困惑,“头儿?”

    “放开!”

    独眼蜂急忙解开了捆缚着骆寻的手铐,惊讶不解地看看骆寻,又看看老大。餐厅门口一群人探头探脑,悄悄偷窥。

    千旭抓起骆寻的手就走,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

    千旭带着骆寻走进一个像是船长休息室的宽敞舱房中。

    骆寻如同失了魂魄,表情似悲似喜,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千旭似乎很不喜欢她的目光,立即戴上一个薄薄的半面面具,遮去了嘴唇以上的半张脸,有意提醒着骆寻什么。

    骆寻清醒了几分,他不是千旭,是殷南昭!

    殷南昭问:“你怎么在飞船上?”

    “安达把我打晕了,我醒来后就在这里。”

    殷南昭瞬间明白了安达的用意,对他的自作主张很无奈,“你已经在飞船上五天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寻摇摇头,突然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脖子吗?”

    殷南昭愣住。

    骆寻没有等他回答就伸出手,半闭着眼睛,从脖颈慢慢摸到锁骨。

    真的是千旭,千旭真的还活着!

    虽然早已经猜到殷南昭就是千旭,但亲眼证实、亲手摸到后,还是心情激荡,各种情绪错综复杂。

    她唇边露出了恍惚的笑,眼里却泪光浮动。

    殷南昭反应过来,“你……这样认出的?”

    “嗯。”

    骆寻的手往上摸去,想要把面具揭掉,殷南昭猛地侧头避开了。

    骆寻不解,“为什么?”

    “我不是千旭。” 殷南昭的声音又冷又硬,没有丝毫感情。

    “刚才我叫的是千旭,你出现了。”

    殷南昭沉默,往后退了一大步,依旧没有允许骆寻摘掉他的面具。

    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通讯器里有人叫:“头儿,那群臭虫又追上来了。”

    殷南昭下令:“准备好战机,我一分钟后到。”

    殷南昭把骆寻摁坐到安全椅上,“系好安全带,警报没有解除前不要乱动。”

    骆寻说:“我等你回来。”

    殷南昭盯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飞船一直剧烈颠簸,像是遇到了猛烈的攻击。

    骆寻提心吊胆,不知道殷南昭究竟在和谁作战,难道是龙血兵团?为什么他明明是奥丁联邦的执政官,却变成了海盗头子?

    战斗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安全座椅上的灯从红色变成绿色,证明飞船进入安全飞行状态。

    骆寻解开安全带,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殷南昭。

    舱门突然打开,独眼蜂冲进来拖着骆寻就跑,“头儿受伤了。”

    “什么?”

    骆寻心慌意乱,跟着他狂跑。一口气冲到医疗室,看到殷南昭血淋淋地躺在地板上,周围几个大男人却都傻乎乎地站着。

    骆寻问:“医生呢?”

    大家指着白色蚕茧状的医疗舱,骆寻无语了。

    她迅速地给双手消毒,戴上医用手套,不满地说:“你们就让他这样躺在地上?”

    “头儿受伤后从来不让我们碰他,昏迷前叫你来。”

    “不让碰?怎么处理伤口?”

    “头儿自己处理,总是说一点伤而已,死不了。”

    骆寻想不通这是什么怪癖,弯下身想要把殷南昭抱起来放到医疗床上。

    手刚碰到他的身体,他立即睁开眼睛,手里的枪对着她,目光冷酷凶狠,像是一头择人欲噬的猛兽。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受伤了,肯定以为他的伤都是诱敌之计。

    独眼蜂压着声音、惊惧地说:“就是这样!别碰他就没事,后退、快后退……”

    骆寻又不是第一次碰他的身体,压根没有理会,直接握住他的手,“是我!”

    殷南昭的目光渐渐化作了迷蒙春水,任由骆寻拿走枪,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骆寻抱起殷南昭,放到医疗床上,想起他的怪癖,看看周围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要求:“你们都出去。”

    纹身男温和地说:“你把头儿放进医疗舱,用自动治疗程序就行。我们在外面守着,有事随时叫我们。”一语双关,既是关切也是警告。

    骆寻理解他们的心情,利落地应了声“好”。

    等他们都离开后,骆寻解开殷南昭的作战服,发现前胸和后背血肉模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

    骆寻立即做了一个全身扫描,确定内部器官没有出现严重的不可逆破损,不需要手术替换,才放下心来。

    她把殷南昭放进医疗舱,根据他的受伤情况,手动设定好每一项治疗程序,每份药剂的用量。

    看到控制面板上的各项数据渐渐稳定,骆寻打开医疗室的门,对守在外面的男人说:“没事了。”

    几个男人探着头,关切地看医疗舱里的殷南昭,发现治疗程序是人为设定的,惊讶地问:“你是医生?”

    骆寻点点头,“他怎么受伤的?”

    “我们飞船能源不足,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头儿让我们跑,他驾着战机去阻截那群臭虫的战舰,炸毁了对方的一个推进器,头儿的战机却被炮弹击中了。”

    “臭虫是龙血兵团?”

    几个男人相互看看,都不说话。

    纹身男怕骆寻尴尬,主动转换了话题,“我叫红鸠,这位是独眼蜂,这位是猎鹰……”

    骆寻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顺着红鸠的介绍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独眼蜂突然问:“你真的是老大的女人?”

    几个男人都审视地盯着她。

    骆寻知道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只怕一言不合就会立即拔枪,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几个男人齐齐鞠躬,“大嫂好,头儿交给你了!”

    “……”骆寻呆滞了。

    ————·————·————

    红鸠他们离开后,骆寻关上医疗室的门。

    看到刚才匆忙间被她随手扔到地上的作战服,她弯身捡起,打算交给机器人去清洗。

    折叠时,无意中摸到胸口的暗袋里有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她伸手去掏,从里面掏出一枚琥珀。

    拇指大小的茶色树脂中包裹着一朵小小的蓝色迷思花。

    灯光映照下,蓝色的花朵像是宝石一般晶莹剔透,永远盛放在最美丽的一刻。

    骆寻满面震惊,完全没有想到送给千旭的花珀竟然还在,更没有想到殷南昭会随身携带。

    这枚琥珀是她自己做的,乍一看和天然琥珀一模一样,可一枚天然琥珀要千万年才能形成,人工琥珀做得再像模像样,也没有那种时光留下的质感。

    但是,她现在却能从这枚花珀上感受到时光留下的温润醇厚,肯定是有人无数次轻抚摩挲,让时光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

    Chapter 6---7

    骆寻把花珀放在掌心,静静地看着。

    殷南昭为什么没有扔掉它?

    她当时只是用这种方法表示,美丽的诺言犹如琥珀中的花朵,绝不会随时光凋零。

    殷南昭连她的感情都不肯要,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的诺言?

    她忽然想起,在岩林的地穴里千旭说过的话:“我爱你!比你能感受到的更爱,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其实参杂了殷南昭的语气,如果只是千旭,陪她去岩林理所当然,没有“否则”。

    殷南昭不是千旭,但千旭的确在他身体内存在过。

    骆寻鼻子发酸,虽然依旧意难平、气难消,但是,她不想再用盲目的生气、消极的悲伤,去解决问题了。

    一株迷思花会开出两种花,清幽素雅的蓝色小花,冷艳瑰丽的红色大花,既然看花分不出真假,就去寻根究底,把藏在泥土深处的根挖出来。

    骆寻走到医疗舱旁,盯着殷南昭的脸看。

    因为大量失血,他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眼睛闭着,看上去不再那么冷酷凌厉,依稀有了几分千旭的样子。可是,薄薄的嘴唇依旧紧抿,透着坚毅强悍。骆寻忍不住伸出手,想揉揉他的嘴角,让它变得像记忆中一样温暖柔和。

    殷南昭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是寒星,冷冷地盯着骆寻。

    骆寻的手指正在揉他的嘴角,一下子懵了。

    “我不是千旭。”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气息拂过骆寻的指尖。

    骆寻涨红了脸,却没有收回手,顺着下巴往下摸,停在了锁骨处,“我的记忆中,这里、这里……都是他。”

    殷南昭眼神一暗,“骆寻,我是殷南昭,不是千旭。如果你想在我身上找到他,注定会失望。”

    骆寻摊开手掌,茶色的琥珀包裹着蓝色的迷思花,跨越了悠悠时光静静开放在掌心,“如果你不是千旭,为什么千旭的东西在你身上?”

    殷南昭盯着花珀,目光深沉晦涩,“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是千旭。”

    骆寻克制着悲伤,平静地说:“殷南昭,我知道你不是千旭,但我心里的困惑只有你能解释。”

    殷南昭抬眸看向她,“你想知道什么?”

    四目相对,犹如陌上初相逢,可往事已如昨夜烟火。

    骆寻心潮翻涌,却在回首时恍惚了。

    她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

    第一次和千旭相遇,是偶然。

    早在她来奥丁前,殷南昭就已经改容易貌在阿丽卡塔生命研究院治病了。

    殷南昭对所有人隐瞒了身份,并不是特意针对她。

    只不过,之后他的确顺水推舟,利用了千旭的身份,让她放下戒备。

    那个时候,她的行为和他们预期不同。人人都怀疑她会和阿尔帝国里应外合,做出不利于奥丁联邦的事。

    殷南昭肯定也想弄明白她是不是居心叵测。

    当她把他当成温暖的光源,莽撞地靠近时,他顺势而为,观察她的所作所为。

    当紫宴、封林他们都渐渐放下疑心时,他却看出她只是把阿丽卡塔当成人生的中转站,并没有视作家园、打算长居。

    她甚至傻乎乎地发讯息,亲口告诉他,她申请参与基因研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能有一技之长,方便将来离开奥丁时可以不饿肚子。

    殷南昭明明知道她有异心,但他心思诡异,行事出乎意料。

    如果是棕离,肯定会全力扼杀;如果是紫宴,肯定会暗中阻止;如果是辰砂,肯定会冷漠相对;就算是最温和的封林,如果知道她根本没打算留在奥丁联邦,也肯定不会友善对待。

    可是,殷南昭竟然没有丝毫介意,反而大度配合、全力支持。

    她申请加入生命研究院,他投下关键的一票,帮她实现愿望。

    她怕保不住工作,他提醒她可以去医学院学习,让楚墨开绿灯放行。

    她想提升体能,他做她的老师,严格训练她。

    她想了解阿丽卡塔,他带她四处旅行,让她熟悉阿丽卡塔的风土人情。

    ……

    所有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殷南昭相信她,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

    他就像一个强大自信的猎人,明知道她是狼崽子,依旧精心饲养,想要驯化她。

    他任由她茁壮成长,一日日变得强大。

    如果能养熟,为他所用自然好,养不熟也不怕,大不了等着她亮出獠牙的一刻,一枪击毙。

    幸亏她从没有动过其它念头,一心一意只顾着往前跑。

    十年时光,水滴石穿。可殷南昭心如寒铁,依旧没有相信她。

    在欢迎执政官归来的晚宴上,蝴蝶兵团刺杀他。

    其他人为了捉拿刺客,忽略了一直安分守己的她,但殷南昭没有。

    他肯定看到了她被劫持,却没有阻止,将计就计地让劫匪带走了她。

    他尾随在后、藏身暗中,看着她被殴打,看着她拼死挣扎,直到她要和劫匪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千旭才现身救下她。

    应该直到那一刻,殷南昭才真正相信了她,判定她不会危害奥丁联邦。

    几千个日子,点点滴滴,汇聚成璀璨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人生。她真的被千旭驯化了,真正爱上了阿丽卡塔。

    当她告诉千旭,决定留下定居时,殷南昭觉得千旭的任务已经完成,打算功成身退。

    正好碰到他自己病发、她的身份被棕离揭穿,殷南昭趁机提出绝交,想要结束这次的角色扮演。

    可是,殷南昭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眼中的小玩意,他想要为奥丁联邦驯化的小狼崽,竟然爱上了他扮演的角色。

    殷南昭应该觉得很荒谬吧?

    他一再拒绝,她却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纠缠不休。

    她傻乎乎地向他坦白她是假公主,请求他和她私奔,逼得他不得不杀了千旭,断绝她的念头。

    ……

    往事清晰如昨,从心头一一掠过,曾经的无数疑问,竟然都不想问了。

    就算殷南昭亲口承认了又如何?

    一声“对不起”,是能抹去情窦初开时的心悸欢喜,还是能抹平痛失爱人时的肝肠寸断?

    骆寻轻声说:“只有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岩林里杀死千旭,为什么还要让千旭告诉我喜欢我?”

    殷南昭沉默。

    骆寻都以为他永远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淡淡说:“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我本来就是魔鬼。”

    骆寻心如针扎,笑着叹气,“坏得这么理直气壮,你的确不是千旭。”

    殷南昭一言不发。

    骆寻说:“我刚知道真相时,很愤怒难过,想要恢复记忆,跟着叶玠永远离开阿丽卡塔。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是在变相自杀,懦弱得不像是我。大概……我真的很爱千旭。”

    殷南昭再次冷声说:“我不是千旭。”

    骆寻讥笑,“这句话你已经强调了无数遍,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殷南昭垂下眼眸,淡淡说:“我害怕你看到我的脸就忘记了我做过的事。我是魔鬼心殷南昭,不是阳光温暖、干净美好的千旭。”

    骆寻脸上的笑淡去。

    她弯下身子,趴在医疗舱边,盯着殷南昭的脸,“放心,我知道你不是千旭,没打算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我爱的是千旭,不是你。”

    殷南昭缓缓抬眸,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脸脸相对,近在咫尺,都在对方黑漆漆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曾经,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最熟悉的面容。

    现在,咫尺天涯、疏远淡漠,最陌生的眼神。

    殷南昭忽地笑了,“那就好!”

    Chapter 7---1

    殷南昭在医疗舱里疗伤。

    骆寻背对着医疗舱,侧身躺在医疗床上想心事。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殷南昭的身体时而会溃烂,时而又没有任何异样。应该和他化名千旭去阿丽卡塔生命研究院治疗的怪病有关,不过连七个公爵都完全不知道的事,她更没资格查问。

    还有,殷南昭说他知道她是谁,骆寻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为什么他不肯直接告诉她呢?她的身份有什么古怪吗?

    骆寻思绪纷杂,躺得时间久了,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突然惊醒时,看到医疗舱里是空的。

    她吓得立即跳下医疗床,“千旭!”

    已经打开医疗室的门,要冲出去,听到后面传来沙沙的喷水声,急忙又转身冲回去,拉开天蓝色的医用割断帘,隔着玻璃门,看到氤氲的水汽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冲澡。

    骆寻不悦地质问:“人在里面,为什么不出声?”

    “你叫的不是我。”殷南昭泰然自若,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

    水声停止,自动玻璃门打开。

    骆寻刷一下把帘子拉上,又刷一下把帘子拉开。殷南昭眼疾手快,抓起一条白色的床单搭在身上。

    白练飘扬、惊鸿一瞥间,骆寻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第一次意识到那是男人的身体,不是病人的身体。

    殷南昭手搭在胸前,按着白床单,静看着骆寻。

    骆寻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说:“让我看看你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

    两人沉默地对视,像是在对峙。

    一分钟后,殷南昭无奈,正要拉下床单,骆寻却突然转过了身,“下次不能这么快洗澡,不要仗着自己是3A级体能就胡来。”

    殷南昭穿好作战服,打开医疗室的门径直离开了。

    骆寻愣了一愣,急忙去追,“千……殷南昭!”

    殷南昭站住,等着她追上来,“不要叫殷南昭。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叫什么?头儿?老大?”

    “……千旭。”

    “……”骆寻看着殷南昭。

    “化名。”殷南昭似乎也有点尴尬,顿了一顿说:“乌鸦海盗团的团长。”

    骆寻满脸震惊。居然真的是海盗团!还是星际间最神秘、最有名的海盗团!

    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星网上关于乌鸦海盗团的传说太多,以至于连她这个科研宅都听说过乌鸦海盗团的大名。

    骆寻不解,“为什么要做海盗?”

    “方便做事。我们是联邦永远不会有记录、也永远不会承认的特别行动队,直接听命于执政官,还有另外一个通俗点的称呼叫敢死队。”

    骆寻明白了,看来他们经常要做一些不能以联邦名义去做的事。难怪传说中乌鸦海盗团总是神出鬼没、行踪飘忽,几百年来没有人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骆寻好奇,“你们究竟做了什么,龙血兵团紧追着不放?”

    ————·————·————

    殷南昭带着骆寻走进飞船主控室,里面正在工作的人七零八落地打招呼。

    一片和谐的“头儿”声中,一声瓮声瓮气的“大嫂”格外刺耳。

    主控室一下子安静了,大家都看着房间里唯一的新鲜面孔。

    骆寻装作被窗外的璀璨星空吸引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看,想假装没有听见混过去。

    独眼蜂竟然又叫了声“大嫂”,大步走到她面前,九十度深鞠躬,“之前冒犯大嫂了。”

    骆寻郁闷得不行,朝殷南昭尴尬地笑。

    殷南昭面无表情地看着骆寻,“大嫂?”

    船员们觉得气氛诡异,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兴致勃勃地看戏。

    独眼蜂挠挠头,困惑地看看头儿,又看看骆寻,不安地对殷南昭解释:“骆寻说……她是头儿的女人。”

    殷南昭眉头微挑,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讥嘲。

    骆寻恼羞成怒,瞪着殷南昭,“千旭在岩林里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和千旭已经是未婚夫妻关系,我说自己是千旭的女人,有问题吗?”

    殷南昭哑口无言。

    主控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红鸠笑嘻嘻地说:“头儿,原来你是被求婚啊!”

    殷南昭盯了他一眼,他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却偷偷对骆寻伸出双手,比了两个大拇指,表示万分崇拜。

    殷南昭打开监控屏幕,看着两个舱房的监控画面。

    “这就是龙血兵团紧追不放的原因。”

    骆寻一脸震惊,竟然是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

    殷南昭居然把叶玠手里最重要的两张牌抢了过来,那可是星际中威名赫赫的龙血兵团的驻地!

    “你怎么做到的?”

    殷南昭言简意赅,没有叙说激烈的交战过程,只陈述交战结果:“我们混进龙血兵团,劫持了他们。撤退时,龙血兵团击毁了飞船的能源组,现在能源不足,不能正面迎战,也不能空间跃迁,只能常规飞行,一直不能真正甩掉他们。”

    “不能空间跃迁,那要多久才能回到奥丁联邦?几个月还是几年?”

    殷南昭没有回答,红鸠说:“我们会设法到能源星补充能源,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要不了那么久。”

    殷南昭点点监控屏幕上的洛兰公主,问骆寻:“要去见她吗?也许她能回答你的疑问。”

    骆寻心情复杂地盯着洛兰公主,迟疑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怕她?”殷南昭的感觉十分敏锐。

    “也不是怕,就是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像是她的一个影子。”毕竟骆寻可是借用人家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

    “你是骆寻,不是她的影子。”

    骆寻冲他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嗯,我是骆寻,千旭的未婚妻。”

    殷南昭没理会骆寻的调戏,朝主控室外走去。

    骆寻急忙跟在他身后,“你审问过他们了吗?”

    “没有。审问是紫宴的工作,我没兴趣。”

    Chapter 7---2

    两个舱房,一个关着洛兰公主,一个关着约瑟将军。

    殷南昭对守在外面的四个警卫说:“你们下去。”

    等四个警卫离开后,他指着左手边的舱房,对骆寻说:“里面是洛兰公主。”

    骆寻走了几步,却在最后关头,一个转身向约瑟将军的舱房走去。

    殷南昭冷眼看着。

    骆寻心虚地看了眼他,嘴硬地说:“一看洛兰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她被叶玠保护得很好,估计知道的事情不多,约瑟将军知道的应该多一点。”

    “我什么都没说。”殷南昭表情漠然。

    骆寻敲敲舱门,走了进去,“将军,好久不见。”

    约瑟将军满面惊讶,“我就觉得海盗团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混进龙血兵团绑架人,果然是奥丁联邦。没有想到乌鸦海盗团竟然是他们的人,一帮死鸟倒是很符合异种的风格……”

    骆寻重重咳嗽,示意他先别考虑乌鸦海盗团的事,关注一下她。

    约瑟将军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嘲讽地问:“你这是来帮异种做说客吗?别忘记王子的救命大恩!”

    骆寻客客气气地给他碰了一个软钉子,“没有恩,只有交易。叶玠救我一命,我扮演好洛兰公主,现在他自己挑破了假公主的身份,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

    约瑟将军怒瞪着她,“真不知道王子为什么要选择你去代替公主,明明是基因纯粹的人类,却甘愿和低贱的异种沆瀣一气。”

    “我也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阿尔帝国,明明是国之大将,却甘愿和叶玠勾结,颠倒黑白、陷害皇储。”

    约瑟将军猛地站起来,满面愤慨,“颠倒黑白的不是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我不知道什么?”

    约瑟将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立即收敛情绪又坐了下去,冷淡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是英仙邵靖策划了一切,没有污蔑。”

    骆寻知道再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客客气气地离开了。

    ————·————·————

    殷南昭一直等在舱房外面,背靠着透明的观察窗,身后是璀璨无垠的浩瀚星空。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安静地看着骆寻。

    骆寻对他耸了耸肩,表示一无所获,“约瑟将军不知道我是谁。而且,他对异种很痛恨,不可能说实话,背叛叶玠帮助奥丁。”

    殷南昭一脸尽在预料中的淡然,“我知道。约瑟将军那样才正常,你是异类。”

    骆寻沉默了一瞬,问:“你上次说你知道我是谁。”

    殷南昭淡淡“唔”了一声。

    “我是谁?”

    殷南昭没有回答,视线看向洛兰公主的舱门,示意她去问洛兰公主。

    骆寻逃避地说:“我对政治、经济、战争完全不懂,也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殷南昭沉默地走过去,打开了洛兰公主的舱房门,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进去。

    骆寻满心憋闷,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她经过殷南昭身旁时,冷冷说:“你的确不是千旭!”

    殷南昭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帮她关上了舱门。

    ————·————·————

    骆寻琢磨着,洛兰公主肯定知道她,但两人毕竟还没有真见过,她应该先礼貌地自我介绍一下。

    没有想到,洛兰公主一见到她,立即就站了起来,表情警惕,还隐隐透着畏惧。

    骆寻觉得洛兰公主的反应不像是正品见到冒牌货,她念头急转,暗自使了个诈,像是熟人一般微笑着打招呼:“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洛兰公主脸色苍白,表情不安,色厉内荏地尖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派人把我从龙血兵团绑架出来?”

    骆寻模棱两可地说:“叶玠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没有。我一直纳闷怎么有人能混进龙血兵团绑架人,原来是你!”

    骆寻想了想,问:“如果叶玠现在问你,你和谁在一起,你会怎么说?”

    洛兰公主莫名其妙,不满地瞪着骆寻,“实话实说,就说我和龙心在一起。怎么了?你敢做不敢认吗?龙心,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还嫌给叶玠哥哥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骆寻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寒。

    龙心?她竟然是龙血兵团的人!

    虽然还不知道龙心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一个称呼已经暗示了太多。如果龙头是龙血兵团的大脑,龙心就应该是龙血兵团的心脏,她在龙血兵团的权力应该仅次于叶玠,甚至不弱于叶玠。

    洛兰公主问:“你脸色好难看,怎么了?”

    骆寻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舱房。

    Chapter 7---3

    骆寻心乱如麻。

    十多年来,她问了无数遍“我是谁”后,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她是龙心!

    可是,龙心是谁呢?

    龙心究竟是干什么的?和龙头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走廊尽头,殷南昭背对着她,站在观察窗前,凝视着外面的浩瀚星河。

    骆寻脚步沉重地走过去,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怯生生地问:“你听到了吗?”

    “嗯。”

    “我是龙心。”

    “嗯。”

    龙血兵团和奥丁联邦是死对头,不但企图盗取联邦的机密资料,还曾派人刺杀过他。他早知道了她是龙心,不但波澜不惊,还一直以礼相待,也真是好涵养。

    骆寻难过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看到你给自己注射那管药剂,推测你和龙血兵团关系密切,回去查阅完龙血兵团的所有资料,就大致肯定了你的身份。”

    骆寻以为自己发现千旭就是殷南昭很刺激,没有想到她竟然毫不客气地回敬了殷南昭一份大礼。

    她苦涩地问:“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刺激才昏迷过去的吧?”

    殷南昭淡淡说:“看到你给泽尼做手术的视频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失忆前的你绝不会是无名之辈,这世间任何不合情理的事背后都必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骆寻仿若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做高难度的基因手术,泽尼手术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她想起自己做过的梦——她在做基因手术,叶玠陪着她。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藏在她大脑深处的龙心的记忆。

    难怪十一年时间她不但修完了医学院的课程,获得了行医执照,还成为了高级基因研究员,获得了基因修复师的执照。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非常刻苦,天赋又不错,原来只不过是因为她重走了一遍早已经熟悉的路。

    “殷南昭,你能给我讲讲龙心吗?”骆寻觉得事情已经逼到眼前,不能再逃避,必须面对。

    殷南昭转身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做好了准备。

    骆寻挤了个虚弱的笑,眼神却十分坚定,“我想知道龙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殷南昭缓缓开口:“龙心在龙血兵团的地位很重要,应该是仅次于龙头的核心人物。龙血兵团有一支体能卓绝、悍不畏死的龙息军,据说体能全部是A级,应该和龙心有很大关系。可以说,龙头负责使用龙息军,龙心负责打造龙息军。英仙叶玠想带你回去,感情是一个重要原因,龙血兵团不能失去龙心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哦。”骆寻一脸懵,像是听别人的故事,她竟然有能力打造出一支体能全是A级的军队?

    “龙心很低调神秘,联邦的资料库里有龙头的记录,却没有龙心的记录。如果不是这一次我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龙血兵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也许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龙血兵团有龙心这个人。”

    骆寻茫然地点头,一个大权在握、能力卓绝,却低调神秘的女人。

    “龙心富可敌国,也许是全星际最有钱的人。”

    她竟然是星际首富?骆寻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龙心是商人?”

    “她是基因学家。你喜欢喝的幽蓝幽绿、幽蓝幽碧就是她随手研究的小玩意,好几款很受军人欢迎的功能性饮料也是她的研究成果。每销售一杯,她就会收到专利费。她还有很多药剂专利,授权给不同的生物医药公司销售到全星际,几乎涉及到人体的每个器官。特效处方药、常规非处方药里都有龙心的专利,也许你受伤时,就用过她研制的药剂。”殷南昭顿了顿,“现在拍卖场里千金难求、有市无价的体能潜力激发剂,很有可能也是龙心研制的药剂。英仙皇室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出过2A级体能者了,英仙叶玠能到2A级体能应该和龙心有密切关系。”

    这么牛的人物就是她?骆寻像是听天方夜谭,一脸呆滞。

    “相比研究药剂,龙心好像更喜欢研究基因武器。”

    骆寻惊骇,“基因武器?”

    “这方面的资料非常少,我只查到一条。二十多年前,辰砂独立指挥战役不久,在T202星域打了一次恶战。对手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佣兵团,却在地面作战中突然使用了一种奇怪的武器。能干扰异种的五感、杀伤力惊人。辰砂当年经验不足,陷入恶战。如果不是危急关头,他体能突然突破到了3A级,只怕已经英年早逝。虽然辰砂最终打赢了那场战争,却是惨胜,他父母留给他的七个亲随,死了一个,重伤一个。”

    骆寻眼前浮现出宿七的模样,一头蓬松卷曲的短发,一张甜美可爱的萝莉脸,脖子上却有一圈恐怖的伤疤。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不可能消除不掉那种伤疤,唯一的解释就是宿七故意留下,不允许自己忘记。

    骆寻吐字艰涩,“重伤的……是宿七?”

    “嗯。死掉的是宿四,听说是为了救宿七。”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骆寻全身汗毛倒竖,“那个武器是、是……”

    “是龙心提供的。”

    骆寻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如果辰砂知道了她是龙心,只怕会干脆利落地一剑挥下,让她人头落地。

    殷南昭说:“当年联邦追查武器来源,查到来自阿尔帝国,但后来并没有见到阿尔帝国的军队使用。现在回看当年的资料,有不少疑点,我推测应该是龙心,没有想到她早在那个时候就计划针对奥丁联邦了,我们却一无所知。”

    骆寻失魂落魄,喃喃问:“龙心为什么要这么做?”

    “根据调查出的资料,龙心是孤儿,在龙血兵团长大,智商极高,性格冷血偏执,心思诡异莫测,不但是卓越的基因修复师,还有可能是全星际仅存的大师级基因编辑师。她憎恶异种,是坚定的异种歧视者,主张彻底毁灭奥丁联邦。”

    骆寻不愿意相信,这种怎么听都像是反派大魔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声音颤抖地问:“会不会认错了?既然龙心这么厉害,怎么会让自己失忆?”

    殷南昭说:“高明的间谍是努力骗过其他人,通过惟妙惟肖、天衣无缝地扮演别人,隐藏起真实的自己。但是最顶尖的间谍是努力骗过自己,忘掉自己是间谍,一切不是演戏,而是她就是那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成功骗过了,骗过其他人只是水到渠成的必然结果。”

    骆寻如遭雷击,痛苦得连呼吸都艰难,“你是说……我、是间谍?最顶尖的间谍?”

    Chapter 7---4

    骆寻如遭雷击,痛苦得连呼吸都艰难,“你是说……我、是间谍?最顶尖的间谍?”

    殷南昭沉默。

    三管恢复记忆的药剂……是她自己研制的……

    让她失去记忆的药剂……很可能也是自己研制的……

    以龙心的性格、能力和地位,叶玠不可能逼迫她去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原来,是她自己设计了一切!

    难怪叶玠听到她喜欢千旭时,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荒谬表情。

    难怪叶玠确信只要她恢复记忆,她在奥丁联邦经历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那一天,叶玠骗了她!

    如果她是指尖的一点绯红,龙心可不是一水晶缸的水,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水潭,那点绯红不管多么耀眼,落入了水潭都会烟消云散。

    没有想到,棕离他们一直怀疑的竟然都是真的!

    骆寻头发晕、脚发软,不得不靠着墙壁,才能支撑自己站稳。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虽然为了活下去欺骗了辰砂和封林,可所作所为、问心无愧,她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没有做任何伤害奥丁联邦的事。

    但是,如果她是冷血偏执的龙心,一个放弃财富、放弃权力、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变态,一个连自己都当做棋子、冷酷地放入棋盘的变态,怎么可能不伤害奥丁联邦?

    如果辰砂、封林、紫宴他们知道自己错付了信任,知道了她是龙心,会怎么做?

    骆寻痛苦地问:“龙心……她、她……究竟想做什么?”

    “龙心的目的应该只有她和英仙叶玠知道。我推测,龙心是想全面详细地了解异种基因,最终研发出能彻底摧毁异种的基因武器。”

    骆寻惊骇欲绝。

    龙心不但是变态,还是疯子,她的目的不是简单地摧毁奥丁联邦,而是清除异种!

    最恐怖的是,龙心的计划竟然成功了!

    骆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十一年的勤奋努力居然全是在为龙心铺路,龙心会利用她知道的一切去摧毁她眷恋的一切。

    骆寻心中满是绝望,狠狠地用头撞墙。

    为什么她会是龙心?究竟是为什么?

    殷南昭伸手挡在了她额头前。

    骆寻低垂着头,额头贴在他的手掌上,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慢慢浸湿了他的掌心。

    殷南昭把骆寻拉进怀里,无声地安慰着她。

    骆寻趴在他肩头,压抑地啜泣。

    从叶玠的只言片语中,她猜测到自己的过去恐怕会让她难以接受,可是联想力再丰富,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个冷酷强大、冷血偏执的恶魔。

    殷南昭说:“你不是龙心。”

    骆寻狠狠地砸自己的脑袋,“她在里面,我能感觉到她迟早会醒来。我不怕消失,但是我怕她醒来后会利用我知道的一切伤害你们。辰砂、封林、紫宴……还有一起做研究的同事,我治好的病人……”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切,骆寻满心恐惧,也许只有趁龙心还没有苏醒时杀了自己,才能避免一切的发生。

    殷南昭抓住她的手,安抚地说:“就算你以前是龙心,以后也不会是。”

    骆寻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殷南昭。

    “你应该私下查了不少殷南昭的资料吧?”

    骆寻点头。

    “你觉得殷南昭知道你是龙心后,应该怎么做?”

    “……杀了我……”

    殷南昭摇头,“我怎么舍得呢?”

    骆寻表情呆滞,“不舍得?”

    “当然!龙心的大脑可是星际间最值钱的大脑,怎么能随意杀了?我会先让棕离和紫宴把你脑子里面有用的信息全榨出来。然后,把你送给安教授去做活体研究,毕竟是纯种基因的身体,应该充分利用,不能随便浪费。”

    骆寻打了个寒颤。

    殷南昭问:“害怕我了?”

    “你……没有那么做。”

    殷南昭轻叹:“是啊,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千旭,殷南昭做不到了。”

    骆寻明白了他的意思,难过地摇头,“不一样。你只是假扮千旭,殷南昭才是身体的主宰。自始至终,每个决定都是殷南昭自己做的。不像我,我是我、龙心是龙心,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殷南昭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笑着说:“对啊,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非要把龙心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呢?”

    骆寻呆呆地看着殷南昭。

    “怎么了?”殷南昭问。

    骆寻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藏在他怀里,不想告诉他,刚才的笑容和千旭一模一样。

    殷南昭身子僵硬了一下,抚着她的头说:“别怕,我说过这段路我会陪着你走。你是骆寻,不是龙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骆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殷南昭醒来后,就不再躲避她。不但直接叫她“小寻”,承认了自己是千旭,还毫不迟疑地把她从监狱带出来,放在了自己身边。

    因为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比盗窃基因的死囚犯更可怕,比阿尔帝国的间谍更危险。

    对异种而言,龙心就是恶魔,估计整个奥丁联邦只有魔鬼心的殷南昭敢接受她、相信她,也只有他能保障她的安全。

    她就像是一颗威力巨大、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个不小心,不但会炸死人,还会给奥丁联邦带来灭顶之灾。殷南昭明知道最稳妥的方法是立即销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他做不到,只能把这枚恐怖的炸弹携带在身边,即是防止炸弹炸死别人,也是防止别人销毁炸弹。

    Chapter 8---1

    骆寻坐在餐厅的角落里,闷闷地看着窗外的星空。

    “发了一天呆,肚子不饿吗?”

    殷南昭把一份营养餐放到她面前,坐在了她对面。

    骆寻拿起勺子,却实在没有胃口。

    殷南昭能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她却不行。虽然他说了这段路会陪她一起走,可他毕竟是殷南昭,不是千旭。

    骆寻用勺子一下下戳着营养餐,恍恍惚惚间想起千旭曾经为她准备的桃心形营养餐,还有异种丘比特的故事,情绪更加低落了。

    殷南昭问:“在想什么?”

    骆寻掩饰地说:“在想还要多久才能回到阿丽卡塔。”

    “再过几个小时能到能源星,顺利补充到能源的话,应该一两天就能回去。”

    “那很快了。”骆寻挖起一勺营养餐,把勺子倾斜,看着绿色的糊糊一点点掉回餐盘里,“你觉得我回阿丽卡塔……真的合适吗?”

    “不回阿丽卡塔,你能去哪里?”

    骆寻被问住了。

    是啊!不回阿丽卡塔,她能去哪里?

    以前还可以说“星际浩瀚、何处不可容身”,现在却明白了,星际浩瀚,可就是容不下她。龙血兵团不会允许龙心离开,阿尔帝国不会允许假公主离开,奥丁联邦更不会允许她离开。

    骆寻心情沉重压抑,郁闷地想再戳几下营养餐,勺子却落了空。

    殷南昭把骆寻蹂躏地看上去更加难以下咽的营养餐拖到自己面前,把一罐水果味的营养剂和一盒紫红色的樱桃放到骆寻面前。

    因为太占空间、储存麻烦,新鲜水果在战舰上可是稀罕物,是只有伤员才能享用的福利。

    骆寻惊讶地问:“给我的?”

    “我不喜欢樱桃。”殷南昭舀了一勺营养餐塞进嘴里。

    骆寻看着殷南昭。

    殷南昭头也不抬地说:“光看我可看不饱,龙血兵团还追在后面,也许有这顿没下顿,你最好吃饱点。”

    “乌鸦嘴!”骆寻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拿起营养剂喝起来。

    ————·————·————

    五个小时后,飞船到达能源星。

    这是一颗能源已经快要枯竭的星球,拥有它的小星国没有能力把它再开发出其它用途,只能任由它慢慢死去。

    从太空中看过去,整颗星球没有一点绿色,全是沟壑纵横、高低起伏的褐色荒原,一片死寂。

    飞船渐渐靠近太空港后,才感受到一点生气。

    稀稀落落停着几艘民用飞船,正在等待补给能源。运输车来来回回,装卸着能源矿石。巨大的机械臂在智脑的控制下忙碌地工作着。

    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智脑肯定无法处理,申请了人工处理。

    飞船是战舰改造的,表里不一。

    不是简单的补充能源,而是需要购买新的能源组替换掉被击毁的能源组。

    军用物资受到管制,不可能说买就买,好在当年改装时就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形,经过高手的设计,可以用两个民用飞船的能源组改装成一个飞船能用的能源组。

    红鸠自告奋勇,“我来过这里补充能源,比较熟悉,我去交涉。”

    殷南昭问:“什么时候?”

    红鸠尴尬地笑,“五六十年前吧!”

    殷南昭说:“我去。”

    “不行!”所有人都反对。

    红鸠说:“头儿,大家不是第一次做任务了,接到召集令的一刻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不是你的命比我的命更宝贵,只是现在还轮不到你去冒险。”

    殷南昭淡淡说:“我知道你们都有牺牲的觉悟,但你们的命属于联邦。这次的任务我有私心,并不全是为了联邦。之前已经牺牲了六个队友,这次我去。你们都留在飞船上,情况不对立即撤退,把那两个人带回联邦、交给指挥官。”

    骆寻咬着唇,像是生气了,转身就冲出了主控室。

    “头儿……”

    殷南昭抬了下手,示意他们都闭嘴。

    他核对完采购清单,装好武器、戴上头盔,下令:“准备打开舱门。”

    舱门打开,殷南昭抓着悬梯,落到地上。

    他对通讯器说:“安全。”

    悬梯收回,船舱门即将关闭的一瞬,一个人影从缝隙里疾掠而出,狼狈地落在殷南昭身旁。

    她穿着不太合身的作战服,背着行军包、戴着作战头盔,虽然看不见脸,可一看身形就知道是骆寻。

    殷南昭冷斥:“我已经下令……”

    “我又不是军人,更不是你的队员,干嘛要听你的命令?”她狠狠戳了下殷南昭的胸膛,“从现在开始,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殷南昭沉默地盯着骆寻。

    骆寻指指自己的脑袋,假笑着说:“里面是龙心,你把我放在你亲爱的队友中,真的放心吗?”

    殷南昭知道赶不走她,只能让步。

    他跳上摆渡车,“跟紧了!”

    骆寻急忙追上去。

    摆渡车驰向太空港的控制楼。

    骆寻警惕地四处张望,到处都是忙碌的机器人,偶尔看到几个人,也都在专注地工作,没有任何异常。

    “别看了,没有异常也要被你看出异常了。”殷南昭坐在摆渡车上,泰然自若、目不斜视,简直像是在自己家。

    骆寻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丢人。

    Chapter 8---2

    摆渡车停在控制楼外面。

    殷南昭和骆寻跳下车,按照机器人的指引走进大楼。

    接待他们的人是一个虚胖的中年人,说话时没有一丝笑容,带着一点怨天尤人的刻薄,很像是一个在偏远能源星上常年坐在屋子里盯着机器人工作的管理员。

    殷南昭的表现让骆寻目瞪口呆。

    他举止轻佻、动作浮夸地摘下头盔、抛给骆寻,快步走上前,热情地和胖管理员打招呼。

    他脸上堆着巴结的笑,说话略有点结巴,眼睛里满是底层小人物的市侩算计,绞尽脑汁地想说点恭维好听的话,却胸无点墨、言语粗俗,一句都说不到点子上。

    胖管理员态度傲慢,眼中藏着鄙夷不屑,带着一点不耐烦,十分冷淡。

    殷南昭点头哈腰地凑到管理员身旁,悄悄把一块宝石塞到管理员的手里。

    他自吹自擂是做大买卖的星际商人,身手不凡、见多识广,却前言不搭后语,让人觉得他完全就是一个钱财来路不正、行为粗鲁、没有脑子的海盗。

    胖管理员满意地摸着手心里的宝石,挤出一丝虚伪的笑,询问殷南昭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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