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6)
殷南昭说飞船遇见陨石,能源组被撞坏了,需要两个C2354型号的能源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件。
胖管理员审核完采购清单,觉得没什么异常,全部答应了,只是价格都比星网上看到的价格贵三分之一。
殷南昭爽快地同意了。
胖管理员愉快地让机器人准备能源组和零件。
其实,星际海盗是他们这些人最欢迎的顾客,大家心照不宣,各赚各的钱。被派到这种地方工作的人都是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如果再不捞点外快,人生就真没有任何盼头了。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殷南昭查验过货物,确认没有问题后付了账。
两人乘坐摆渡车,跟在两辆运货的大货车后面,向着飞船停泊的港口驶去。
骆寻轻松了点,“现在安全了吗?”
“那个管理员没有问题。”殷南昭依旧像之前一样,泰然自若、目不斜视地坐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完全不在意。
骆寻想到他刚才脱胎换骨般的演技,讥嘲地问:“演技那么好,是骗了多少女人练出来的?”
殷南昭云淡风轻,“当然是骗了不少。”
明明隔着头盔什么都看不到,骆寻却感觉到殷南昭在笑。她难受地转过了头,虽然早已经知道千旭只是他演出来的人物,可是,亲眼证实和心理上知道是两回事。
殷南昭坦然地说:“自尊自爱、诚实守信、正直善良……这些美好的品德,从来没有在我的人生中出现过。做奴隶时,不管多痛苦,都必须笑,嘴巴甜会撒谎的孩子才讨人喜欢,能少挨打、多得到食物。在敢死队时,没有对错善恶,只有任务,想要活下来,不但要能打能杀,还要能拐能骗。我能一直活到现在,肯定是杀过很多人,也骗过很多人,有坏人、有好人,有男人、有女人。”
骆寻心里满是苦涩,却装作毫不在意,自嘲地说:“明白了,我不是你第一个骗的人,也不会是你最后一个骗的人。”
殷南昭看了眼骆寻,笑着说:“很抱歉,我不是温暖干净的千旭,不是你喜欢的样子。”说着抱歉,可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抱歉,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嘲弄。
骆寻胸闷心窒,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殷南昭的冷酷无耻,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心心念念的千旭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孤身行走于黑暗、却还在给予他人温暖的谦谦君子只能留存于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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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车停下。
殷南昭给飞船上的队员指令:“收货。务必小心,不要离开飞船!”
骆寻听到他的话,明白危险还没有过去,立即又紧张起来。
飞船一侧的舱门打开,独眼蜂带着几个人把守在舱门口,看着巨大的机械臂在智脑的操控下把货物缓缓运进飞船。
殷南昭看了眼四周,对骆寻说:“你先上去。”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骆寻站在他身边没有动。
时间一分分流逝,货物一箱箱搬运进船舱,看上去一切顺利。
正在送第二个能源组时,搬运货物的机械臂突然失灵,装着能源组的箱子掉下,卡在船舱门口。
同时间,周围响起枪声,停在港口四周的大货车打开,里面涌出无数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殷南昭立即把骆寻扑倒在地,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对飞船主控室的队员下令:“起飞!”
通讯器里是红鸠的声音,“你还没有上飞船!”
殷南昭喝令:“立即起飞!”
红鸠没有办法,只能执行命令,“准备起飞,关闭舱门!”
说话间,已经有人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想要从还开着的舱门强行进入飞船。
独眼蜂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阻击敌人,一拨想把卡在舱门口的能源组拽进去。
殷南昭对身下的骆寻说:“赶在舱门关闭前,冲进飞船。”
“好!”
殷南昭抽出了武器匣,手一扬,黑色的武器匣像是苍鹰展翅般刷一下打开,是一把硕大的红色镰刀,刀把就有四米多长。
挥舞间,光华耀眼,像是收割麦子一样,所过之处,人头一个个全都被收割走,鲜血漫天飞溅。
骆寻借助他的掩护,快速地跑向飞船舱门。
转眼间,地上的尸体密密麻麻倒了一层,可敌人悍不畏死,越来越多。
飞船的引擎已经启动,舱门却一直迟迟关不上。
警报声尖锐地鸣叫,提醒着强行起飞有爆炸危险。
殷南昭命令:“独眼蜂,去关舱门!”
无数次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已经习惯了无条件执行命令。独眼蜂没有去质疑他一个人如何抵挡住无数敌人,而是立即收起武器,带着所有人过去帮忙。
骆寻爬上了船舱,和大家一起用力,终于把卡在舱门口的能源组拽进了飞船。
“10、9、8……”
智脑开始起飞倒计时,舱门渐渐合拢,殷南昭仍然置身敌人中间,还在阻杀敌人。
骆寻着急地大叫:“千旭!”
殷南昭把镰刀往地上一撑,像是撑杆跳高一样拔地而起,一跃三十多米远,从所有人头顶上飞过,落到舱门口。
他收回镰刀时,血红的刀锋正好把紧追过来的人的脑袋全部收割掉。
Chapter 8---3
殷南昭把镰刀往地上一撑,像是撑杆跳高一样拔地而起,一跃三十多米远,从所有人头顶上飞过,落到舱门口。
他收回镰刀时,血红的刀锋正好把紧追过来的人的脑袋全部收割掉。
倒计时结束,舱门合拢、飞船升空。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舱门还是没有真正关上。
原来,之前突然失灵的机械臂卡在了门轴里,机械臂的另一端连在太空港上重达几百吨的底座上。
“危险!危险!危险……”智脑判断出有爆炸危险,舱门四周的红色警报灯不停地闪烁,提醒舱门附近的人尽快撤离。
大家又拿枪射、又拿刀砍,用了各种武器想要把机械臂砍断。可是,这种机械臂是为装载巨型货物、拖运飞船制造的,非同寻常的坚固,没有专业切割工具,根本没有办法轻易砍断。
引擎轰鸣声中,飞船向上推进的力量越来越强,舱门口已经能看到火花四溅。
独眼蜂满脸都是汗,举着枪疯狂地扫射机械臂。
“不要浪费子弹了。”殷南昭拍了下他的肩膀,轻轻一跃,就从没有关拢的缝隙里跃出了飞船。
他落在地面的操作台上,关闭已经失灵的智能操控,开启手动操控,把机械臂从舱门口收了回来。
舱门立即关闭,飞船腾空而起,冲进太空。
独眼蜂滚倒在地上,眼里泪光闪闪。
他最后一眼看到,操作台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敌人,孤零零的操作台就像是一叶孤舟置身于汪洋大海中。
所有人呆若木鸡,没有一丝平安逃脱的喜悦。
通讯器里传来红鸠兴奋的声音:“顺利起飞!所有人安全吗?”
独眼蜂擦了把脸上的汗,声音嘶哑地说:“安全,除了……头儿没上来,还有骆寻。”
头儿跳出飞船后,骆寻也紧跟着跳了出去。
头儿在操作台手动移动机械臂时,骆寻在操作台外面掩护他,把所有想射杀头儿的人都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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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林弹雨。
殷南昭把骆寻拽进操作台,一边开枪逼退靠近的敌人,一边冷嘲热讽地说:“你爱的是千旭,不是我,为我把命丢了可不值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骆寻吼。她也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但是已经跳出来了,又不可能再跳回去。
殷南昭抬头看了眼天空,对骆寻说:“抱紧我!”
“什么?”骆寻一脸呆滞,以为自己幻听了。
殷南昭顾不上解释,把骆寻一把拽进怀里,一个纵跃向上高高跳起,靠着强大的体能抓住了一个正在高空中快速运转的机械臂。
“抱紧!”他一手要抓着机械臂,一手要开枪阻击敌人,没有办法再照顾骆寻。
骆寻感觉自己在坐云霄飞车,还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云霄飞车。她不得不像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紧紧地环抱住殷南昭,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天旋地转中,两人被机械臂扔到了一辆正在装卸货物的大型货车上。
殷南昭问:“会开货车吗?”
“不会!”
殷南昭把她摁坐到驾驶位上,“你开车,我狙击。”
骆寻要疯了,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操作台。
“玩过玩具车吗?绿色前进,红色停,很简单。”
殷南昭拿出武器匣,没有把它变成巨型镰刀,而是激活组装成了一把能量狙击枪。
“玩具车!”骆寻咬了咬牙,把控制杆顺着绿色箭头的方向一推到底。
引擎咆哮,大货车像是喝醉了酒暴走的大汉一样,歪歪扭扭、横冲直撞地疾驰向前。
有人冲过来,想要阻截他们。
骆寻犹豫间,殷南昭反手开了几枪,把那几个人击毙了。骆寻再不迟疑,紧咬着牙,开车冲了过去。
她问:“往哪里逃?”
“哪里人少往哪里逃。”
骆寻稀里糊涂把车开出了太空港。
大货车歪歪扭扭地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褐色荒原上,一路带起滚滚沙尘。
敌人紧追不放,地面上有装甲车在追赶,天空中有飞艇在追击。
骆寻觉得他们逃不掉。
一个荒凉贫瘠的星球,一辆根本不善于逃跑的货车,她的驾驶技术又奇烂无比,如果不是殷南昭的狙击威慑力惊人,估计他们早就被抓住了。
骆寻从后视屏里看了一眼背朝着她的殷南昭,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明知道死路一条,还会头脑发热地跳下飞船呢?
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没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也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狡诈多疑、独断专行,完全没把世俗的道德标准放在眼里,行事也完全无所顾忌。
他心思莫测、难以捉摸,还善于演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简直像是有上千张面孔。
……
骆寻觉得他简直满身都是缺点。
辰砂妈妈“人间极品”的评价真是太客气了,说难听点,殷南昭根本就是一个心理阴暗、人格分裂、精神扭曲的大变态!
即使他没有戴头盔遮住那张脸,骆寻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温暖美好、细心体贴的千旭。
“能量用完了。”殷南昭把能量狙击枪复原成武器匣插回腰间。
骆寻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问:“怎么办?”
殷南昭说:“我不会投降。”
骆寻看着前方一望无际、沟壑纵横的死寂大地,心里竟然异样的平静,坚定地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Chapter 8---4
骆寻看着前方一望无际、沟壑纵横的死寂大地,心里竟然异样的平静,坚定地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殷南昭盯了她一眼,一手调转方向盘,一手把她拽进怀里,“抱紧我!”
骆寻已经学会不胡思乱想,很主动地搂紧了殷南昭。
殷南昭抱着她从车窗跳出疾驰的货车。
一枚炮弹击中了货车,轰然一声,货车爆炸。
漫天火光中,两人顺着陡峭的山壁向下滚去。
骆寻摔得头晕眼花,所有感觉都变得迟钝模糊,只隐隐约约中听到枪声响个不停,渐渐地越来越远。
好像过了很久,两人才停下来。
“小寻?”殷南昭立即去查看骆寻有没有受伤。
他已经尽力把骆寻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去了大部分撞击,但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骆寻清醒了一点,觉得全身上下都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殷南昭急忙问:“哪里痛?”
“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殷南昭松了口气,语气却十分清冷,“很好,说明哪里都没有受伤。”
骆寻气恼地推开他,硬撑着坐起来,一边揉着摔痛的胳膊腿,一边呲牙咧嘴地说:“难怪你一直单身,就你这样能找到女朋友才怪。”
殷南昭没理会她的抱怨嘟囔,拿出武器匣,变成一把一米来长的镰刀,“走吧!龙血兵团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
骆寻看了眼变短了的血红镰刀,想起在执政官官邸时,殷南昭要砍自己胳膊的那把血红弯刀。难怪当时她觉得形状有点古怪,原来实际上是把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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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寻跟在殷南昭身旁,小心警惕地走着。
出乎意料,荒凉的山谷里不是寸草不生,竟然长着不少像爬山虎一样的攀援类植物。
拇指粗细的褐红色藤蔓,上面长着密密麻麻、又细又长的褐红色针叶。看上去非常坚硬,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金属刺。长长的藤蔓有的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援,有的顺着高低起伏的大地蔓延开来。虽然长得不算茂密,可看上去也生机盎然。
殷南昭问:“认识这种植物?”
“不认识。”骆寻踢了踢脚下贫瘠的土地,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我觉得这个植物有点古怪,小心点。”
“没有其它植物共生,很可能有剧毒,注意不要碰到。”殷南昭虽然不懂生物学,但死里逃生的次数多了,对外部环境的异常十分敏锐。
两人为了绕开藤蔓,走得不快。
一队龙血兵团的士兵追了上来。
殷南昭镰刀挥过,一个人被击杀,倒在一片茂盛的藤蔓上,鲜血汩汩涌出。
就好像按了激活键,那些植物突然都活了。褐红色的藤蔓四处游走,像是一条条长蛇缠绕住闯入它地盘的活物。一根根细长的针叶刺入人的身体,像是无数根吸管,饥渴地吸吮着鲜血。
骆寻和殷南昭对藤蔓早有戒备,一直没有敢靠近,追杀他们的人却忽略了,恰好站在藤蔓附近,所有人都被缠住。
他们拼命挣扎,可越挣扎藤蔓缠绕得越紧。
他们开枪射击,却没有任何用处。粗粗细细的藤蔓连绵不绝,断了头还有尾,根本不畏惧子弹。
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伸出手去拽,手却被藤蔓缠住。
这些植物压根不像植物,它们像是冷酷老练的猎食者,无情地屠杀着猎物。
殷南昭挥舞镰刀,把扑向他们的藤蔓都砍断。
“小寻!”他提醒骆寻靠近他。
骆寻却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一条藤蔓扭动着身躯,缠向她的手臂。她却无知无觉,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吸食人类的植物。
殷南昭用镰刀砍已经来不及,因为藤蔓是植物、不是动物,即使砍断了,也不会立即死,依旧会“咬”上骆寻。
他只能飞掠过去,一把抓住藤蔓的头。藤蔓如同跗骨之蛆,立即把刺扎进他的掌心,狠狠吸食。他另一只手挥舞镰刀,迅速把藤蔓割断。过了一会儿,紧紧扎在手上的藤蔓才慢慢松开,掉落到地上。
骆寻依旧看得全神贯注,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事。
既然她想看,就让她看个够。殷南昭没再出声打扰她,只是挥舞镰刀守护在她身边。
Chapter 8---5
渐渐地,猎物不再挣扎。
藤蔓把他们重重裹住,像一个个褐红色的蚕茧,拖拽到根茎处,开始安心享用它们的美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几株不死心的藤蔓还试图来捕杀殷南昭和骆寻,殷南昭正想把它们连根割断,骆寻突然说:“别砍!”
她从行军包里摸出一瓶止血剂,朝着一根扑过来的藤蔓猛喷。
连子弹和镰刀都不畏惧的藤蔓竟然刷一下躲开了。
骆寻满面惊喜,拿着止血剂朝着自己狂喷一通,竟然直接朝着飞舞的藤蔓走过去。
殷南昭没办法,只能紧跟在她身后,高度戒备,保护以身饲虎的科学怪人。
飞舞的藤蔓一遇到骆寻,就像人踩到臭狗屎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嗖嗖几下都缩了回去,十分嫌弃的样子,完全不再搭理骆寻。
“有意思!”
骆寻兴致盎然地盯着藤蔓,眼中满是惊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一会儿后,山谷里彻底恢复平静。除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吃饱了的藤蔓慢慢伸展身体,在地上或者峭壁上铺展开,又变成了呆呆蠢蠢的植物,完全无害的样子。
夕阳映照下,本来褐红色的针叶变成了血红色,晶莹剔透如宝石。
骆寻这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对殷南昭说:“它们竟然吃人哎!”
殷南昭无语,刚才直愣愣朝着藤蔓走过去的人是谁?
骆寻激动地说:“这种植物非常值得研究。”
“你怎么知道它们会怕止血剂?”
“猜的!自然界中万物相生相克,它们遇血而动、喜欢吸食人血,那么也就很有可能会讨厌止血剂。”
只是一个猜想就敢以身测试?殷南昭无奈地说:“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哦,好。”
薄暮昏冥中,前有吸血藤、后有追兵,殷南昭不敢大意,握住了骆寻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骆寻心神恍惚,依旧在琢磨吃人的藤蔓,压根没有留意到两人的手紧握,只是自然而然地跟着殷南昭往前走。
殷南昭明知道身处险境不该走神,但……由她去吧!反正他护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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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南昭挑选了一块四周都是吸血藤的地方作为两人暂时的栖身地。
这些植物虽然恐怖,但恰好发现了它们的弱点,利用好可以帮他们阻杀敌人。
吸血藤对他们的入侵很不高兴,跃跃欲试地想要吃了他们。殷南昭还想借助它们的力量,没有动用镰刀,在地上喷了一圈止血剂。
吸血藤嫌弃地退避开,给他们留下一圈安全地带,双方算是达成共识、和平相处。
殷南昭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亮后再找出去的路。”
骆寻发现,他的一只手一直不自然地蜷着,看上去不太对劲。
“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被藤蔓咬了一口。”
“你告诉我,小心有毒,不要去碰它们,自己却被咬了一口?”
骆寻想不通,在早有提防的情况下,以殷南昭的体能,这些植物根本不可能碰到他的身体。突然,她反应过来,“是我拖累了你?”
殷南昭肯定没有想到,危机当头她居然会走神,明明是A级体能却完全不知道躲避,彻底失去了自保能力。
殷南昭云淡风轻地说:“藤蔓分泌的汁液没有毒,只是有强烈的麻痹作用,对我没有用。”
“把手给我。”
“真的没事。”
骆寻伸出了手,一直盯着他,殷南昭不太情愿地摊开了手掌。
骆寻看见他的掌心是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血洞,很恐怖的样子。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上,一边测他的脉搏,一边担心地问:“你怎么肯定只是强烈的麻痹作用,没有毒?”
“我虽然不是医生,可经历的生死一线的事情多了,这点判断经验还有。到目前为止,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手指的灵敏度受到轻微影响,而且已经恢复。”
骆寻发现他神智清醒、血色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的确没有任何中毒反应,放下心来。
她取下背上的行军包,拿出消毒剂和止血带,半带着埋怨说:“虽然现在证明了这种吸血藤没有致命的毒素,当时你可不知道,干嘛要以身犯险?”
殷南昭不吭声。
骆寻看着他掌心细密的血洞,一句“你是殷南昭,又不是千旭”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有点痛。”骆寻把消毒剂倒在殷南昭手心,把吸血藤残留的分泌液清洗干净。
她喷上加速伤口愈合的药剂后,用止血带帮他包扎好。
殷南昭看看包扎好的手,赞许地说:“你在医学院的野外急救课学得不错。”
骆寻收好急救包,又从行军包里拿出四管浓缩的软包装营养剂,“拜你的乌鸦嘴所赐,我还莫名其妙装了这个。”
殷南昭笑起来,拿过一管要撕开。
“别动!”骆寻从他手里抢过,帮他撕开封口,递回给他,“从现在开始,这只手不能用力,直到伤口愈合。”
殷南昭没有接。
骆寻疑惑地看他,和他黑沉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里竟然莫名地发慌。
她恶声恶气地说:“干什么?没见过我温柔善良的一面吗?我又不像你,对人向来很好,是最受病人欢迎的医生!”
殷南昭微笑着接过营养剂,礼貌地道谢:“谢谢骆医生。”
骆寻觉得心里发堵,可又不知道堵什么。她帮他治疗伤口,他客气地道谢,对殷南昭而言,简直是难得像正常人的表现,她应该欣慰啊!
骆寻闷闷地打开一管营养剂,沉默地喝着。
Chapter 8---6
夜幕笼罩。
山谷格外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骆寻喝完营养剂,双手环抱着膝盖,盯着不远处的一丛藤蔓,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南昭已经闭上眼睛在休息,淡淡说:“睡一会儿吧,有这些杀人的小东西,龙血兵团的人一时半会进不来。”
骆寻“嗯”了一声,头趴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看上去一动不动,似乎在休息,可她的呼吸一直忽轻忽重,显然心事重重。
殷南昭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长臂轻探,把骆寻拽进了怀里。
骆寻心中一惊,脑子里想着他是殷南昭,应该推开他,身体却自有记忆,压根没有抗拒。
殷南昭轻抚着她的背,温和地说:“不要胡思乱想了。”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骤然放松。骆寻鼻子发酸,头埋在他怀里,声音低沉地说:“我今天杀人了。”
“我看见了。”
“我第一次杀人,可是,我当时竟然没有丝毫犹豫,这不正常。肯定是因为龙心……”
“嘘!”殷南昭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千旭。”
“因为千旭?”
“他们把枪口对准了千旭,你为了保护千旭,自然会开枪射杀他们,后来拦截车的那几个人你就犹豫了。”
“你……看出来了?”
所以,你没有让我在撞不撞他们之间做选择,而是自己击毙了他们。
骆寻抬起头,看着殷南昭,漆黑的眼睛中波光潋滟,像是洒满了揉碎的星光。
殷南昭怔怔看了一瞬,猛地扭过了头,“我不是千旭,别用那种目光看我。”
他拿起一旁的头盔,想要戴上。
骆寻抓住他的手,不允许他戴头盔,“你喜欢我?”
殷南昭身子僵硬,不耐烦地说:“千旭是我扮演的,我又没有失忆,受千旭影响,我的一部分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你的一部分,是你!是你喜欢我!”
殷南昭冷嗤,“我?”
骆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里满是惊讶意外,“原来,你是在吃醋!明明我已经看见你的脸了,你还总是要遮住自己的脸,一遍遍强调自己不是千旭,原来你一直在吃千旭的醋!”
殷南昭讥嘲:“想象力真不错……”
骆寻突然吻住殷南昭,把他尖刻的话语都堵住了。
两人怔怔看着彼此。
不但殷南昭被骆寻吓住了,骆寻也被自己吓住了。
殷南昭面如寒冰,压抑着怒气,冷声问:“你知道自己在吻谁吗?”
骆寻回过神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喜欢我吗?”
殷南昭刚张口要否认,“不……”
骆寻鬼使神差,竟然蜻蜓点水般又吻了一下他的唇。
殷南昭咬牙切齿,简直全身直冒寒气,“骆寻!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当千旭的替身!你再敢……”
骆寻表情怪异,手捂在自己心口,像是完全没听到殷南昭在说什么。她微微仰头,居然又吻住了殷南昭,把他恶声恶气的话全堵了回去。
殷南昭脸色铁青地瞪着骆寻,眼睛里全是怒火,像是要一把掐死她。
骆寻半闭着眼睛,如同做梦一般,表情又是茫然又是困惑,“我的心跳得好急!”
殷南昭一下子愣住了,以他的体能,早应该留意到,可刚才却完全忽略了。
砰砰!砰砰!砰砰……
他的世界渐渐全都是骆寻的心跳声,响如擂鼓、又急又乱。
骆寻表情迷惘,几不可闻地细语低喃:“我杀人时很清楚自己守护的是殷南昭,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边心里骂你是变态,一边要跟着你,就像……”
殷南昭身体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骆寻,“就像什么?”
“就像……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吻你。只是突然发现殷南昭居然也喜欢我,还在吃千旭的醋,莫名其妙就吻了。”
殷南昭面无表情,语气却格外柔和,循循善诱地问:“后来为什么还要吻呢?”
骆寻脸色酡红,像是喝醉了酒,喃喃说:“我觉得心跳得很急,不太明白,想确认……”
“确认什么?”
骆寻猛地抬眸,看着殷南昭,眼中泪光盈盈,“我不知道!”
殷南昭笃定地说:“你知道!”
他的手按在她胸口,掌心下那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急。
骆寻怔怔地说:“它知道你喜欢我,很开心;它感觉到我在吻你,很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应该的,我喜欢的人是千旭,不是你……”
殷南昭猛地搂紧骆寻,狠狠吻住了她。
骆寻想躲,却无处可躲。
殷南昭的情感就像是冲破堤坝的滚滚洪水,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惊涛澎湃、巨浪翻卷,逼得骆寻身不由己,只能随着他的情潮翻涌。
从激烈到温柔,从炽热如火到柔情似水。
骆寻从不知道一个吻能持续那么久,也从不知道一个吻会有那么多变化。
重咬细舐、疾缠徐绕、轻叩慢挑。
殷南昭一直恋恋不舍,纠缠不放,就好像要把所有的压抑渴望都释放出来,所有的爱恋思念都倾诉出来。
骆寻感受到了。
这段感情中,不是只有她在痛苦煎熬,他也在因为失去而痛苦、因为思念而煎熬。
她的每一分痛,他都烙在了心里,感同身受。
骆寻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那些断臂剜心的伤依旧还在心口,但因为知道了有人在一起承受这份痛,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一滴泪打落在殷南昭的手上,殷南昭身子骤然僵住。
他抬起头,轻轻地吻去骆寻脸上的泪痕,“对不起!”
骆寻摇摇头,脸俯在他的肩头不说话。
她和他之间的这笔账算不清,也没法算。
千旭和骆寻、殷南昭和龙心。究竟谁骗了谁,谁入了谁的局,谁欠了谁,谁对谁错,根本说不清楚。
殷南昭轻声说:“我的身份是假的,但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骆寻抬头看着殷南昭,刚刚落过泪的眼睛格外清亮,就像是两颗宝石,要照出他心里所有的秘密。
殷南昭禁不住轻轻吻了下她的眼角,“我告诉你,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不是假话,只不过不是阿丽卡塔孤儿院,是罗萨星上的一个孤儿院。七岁的时候我被老师拐卖给奴隶贩子,后来几经转手,被卖到泰蓝星,接受专业调教,成为供人玩乐的……”
骆寻用手捂住他的口,“我相信你,不用为了证明自己去挖开过去的伤口。”
殷南昭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担心他的承受力,好笑地说:“我是殷南昭。”
“我知道,好厉害、好厉害的殷南昭。但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如果有一天非要挖伤口,我希望目的是疗伤,而不是证明。”
殷南昭愣了一愣后笑起来,这不就是骆寻吗?
他像是呵护珍宝一般把骆寻温柔地搂在怀里,“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
平生第一次,他知道了传说中的极乐天堂是什么样子——就在这个死亡山谷,漫天繁星下,吸血藤的环绕中。
Chapter 9---1
能源星上只有五个小时的黑夜,骆寻觉得刚合上眼睛没多久天就亮了。
两人分吃完仅剩的两支营养剂,殷南昭走到高处,调试通讯器,想找到信号和外界联系上。但搜索了一会儿,发现一点信号没有,只能放弃。
他回过头,看到骆寻的样子,冷峻的眉眼禁不住柔和了。
骆寻像只小兔子般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吸血藤看。
殷南昭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这里找不到食物,也找不到水源,必须想办法离开。”
“哦。”骆寻站了起来,心不在焉地说:“把你的镰刀借我用用。”
殷南昭把武器激活,递给她,“它叫冥引。”
骆寻对星网上的武器排行榜显然从没有关注过,完全不知道“冥途引路”的大名。她拿着镰刀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去碰吸血藤。
藤蔓闻到镰刀上的血腥味,试着缠到镰刀上“咬了”几口,大概觉得不好吃,懒洋洋地爬回地上,不搭理镰刀。
骆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戳藤蔓。
藤蔓好像怒了,突然暴起,像一条长鞭一样横扫过来,吓得骆寻立即往后退,跌到殷南昭怀里。
殷南昭握着她的手,用镰刀把扫过来的藤蔓砍断。
骆寻满意地点头,“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株最机灵活泼?”
殷南昭完全不知道她怎么能从一堆长得差不多的植物里得出这样的结论,“玩够了就走吧!”
骆寻讨好地笑,“我想挖一株寻昭藤带走。”
“什么藤?”
“生物学上有不成文的规矩,谁发现的物种谁就有命名权,这是我发现的新物种,我打算命名它‘寻昭藤’。骆寻的寻,殷南昭的昭,寻昭藤!”
殷南昭看着长相难看、性格凶恶的吸血藤,实在没办法违心地表达欣赏,“换个名字,我就帮你挖。”
骆寻瘪嘴、看着他。
殷南昭撇过头,淡淡问:“想要哪一株?”反正这么冷僻丑陋的植物将来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叫什么都无所谓。
“那株!”骆寻高兴地指指之前她逗弄的吸血藤。
殷南昭拿着冥引飞跃到藤蔓旁边。
“可以把它的藤蔓全砍掉,留下这么长就可以了……”骆寻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长度,“注意不要伤到它的根。”
殷南昭折腾了一会儿,才按照骆寻的要求把一株吸血藤连着完整的根须挖了出来。
骆寻把行军包倒空,装上根部的土,把吸血藤放进去。
关上行军包,吸血藤依旧不老实,用仅剩的几截藤蔓狠狠戳行军包。骆寻明明怕得要死,却一咬牙就要把包背上。
殷南昭手一抬,把行军包拎了过去。
骆寻倒也没客气,垫起脚尖,笑眯眯地亲了一下殷南昭的脸颊,“你都不问问我对这家伙为什么感兴趣,就由着我折腾?”
殷南昭看着别处,不自然地说:“龙血兵团应该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走吧!”
骆寻跟在他身旁,边走边说:“我把它们命名为‘寻昭藤’可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有一天它会扬名星际、载入史册。”
殷南昭可没想让“寻昭”两字因为一株丑陋凶恶的藤蔓出名,可骆寻正在兴头上,他只能配合地问:“什么原因?”
“因为它们很神奇。这里的土地非常贫瘠,很难给植物提供赖以生存的养料,它们的叶子退化成了坚硬的细针,也不适合进行光合作用,可是它们竟然进化成了猎食者,靠着捕杀猎物生存。”
“自然界有不少类似的植物。”
“不一样。那些植物是靠着气味诱惑或者拟态陷阱捕食,寻昭藤却是主动出击。而且,根据这里废弃的时间,它们的进化时间不会超过一千年。一千年能进化到植物性和动物性结合得这么完美,绝对是基因的奇迹!”
“嗯。”
骆寻着急地说:“你别不以为然啊!我这是重大发现!”
“嗯,重大发现。”
真是隔行如隔山,完全对牛弹琴。骆寻拿出给学生讲课的架势,循循善诱地问:“你觉得是人和动物的差异大,还是植物和动物的差异大?”
“植物和动物的差异更大。”
“那你觉得是人和动物的差异大,还是普通人和异种人的差异大?”
殷南昭立即捕捉到骆寻的重点,猛地停住了脚步,“人和动物的差异更大。”
“普通人和异种人的差异<人和动物的差异<动物和植物的差异。”骆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殷南昭,一脸求表扬的兴奋,“寻昭藤把差异最大的动物基因和植物基因完美融合了。”
殷南昭的表情份外严肃,“寻昭藤也许能解决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的融合问题?”
骆寻点头,“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基因魔术师!它创造了‘寻昭藤’,也许在告诉我们该往哪条路走。不过,这只是我的设想,究竟怎么样要研究后才能知道,研究周期也很难预测,说不定很长,但我发誓一定会……”
殷南昭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我相信!”
骆寻轻声说:“我一定会研制出让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融合的方法。”
虽然上一次千旭异变是假装的,但殷南昭是3A级体能,异变概率非常大,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了。
Chaoter 9---2
炽热的恒星悬挂在天上,像一个大火炉般炙烤着大地,空气里没有一丝湿气。
一路不停地急走了八个多小时,骆寻觉得嗓子干涩得像是要冒烟,嘴唇上都暴起了干皮。
龙血兵团的人依旧紧追不舍,幸好“寻昭藤”会时不时地制造一点麻烦,帮他们争取时间。
殷南昭四处看看,走到一块大石头旁,“休息一下。”
骆寻急忙钻到石头的阴影下,躲避暴晒。
殷南昭站在石头上,摆弄了一下通讯器,竟然发现有一小格信号,收到了一条红鸠发送的加密信息。
骆寻问:“有办法离开这颗能源星了?”
殷南昭跃下石头,“是一个坐标位置,我们过去看看。”
骆寻从阴影里钻出来,“走吧!”
殷南昭看了眼她红彤彤的脸庞,蹲到她面前,“我背你。”
骆寻笑着拒绝了,“我能坚持,走吧!”
殷南昭冷冷问:“如果是千旭,你会拒绝吗?”
骆寻惊奇地看着殷南昭。不会吧!又吃醋了?
殷南昭目光犀利地盯着骆寻,“敢说真心话吗?”
“敢!如果是千旭,我不会拒绝。”
殷南昭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拽着骆寻的手,一声不吭地继续往上攀爬。
骆寻问:“生气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殷南昭对她微笑,注视着她的双眸,十分真诚地说:“真的没有。”
骆寻紧抿着唇,强忍住笑,演技再好也掩饰不住他居然真的吃醋了哎!
肯定又觉得她喜欢的是千旭,不是他,对他只是移情作用。
没有想到强大的殷南昭竟然在感情上会这么不自信,骆寻本来还想逗他一会儿,可看他又开始精分自虐,心里实在舍不得。
她双手挽住殷南昭的胳膊,整个人都倚在他身上,“千旭只需要负担我一个人,我喜欢他,自然喜欢让他背着我。殷南昭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我喜欢他,自然会比较心疼他,即使不能帮他分担,也不想再加重他的负担了。”
殷南昭不知不觉中慢下脚步,看着前方蜿蜒崎岖的山路,黑沉沉的眼睛里透出了难言的悲伤。
骆寻摇了摇他的胳膊,“我想和你并肩前行。”
殷南昭把骆寻拉进怀里,沉默地抱住了她。
骆寻轻声说:“我想一个人走,不是因为我不需要你,而是我知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定会在。有靠山的人,才敢自信地大步往前走啊!”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她迷惘时、孤单时、害怕时、伤心时、遇到危险时,他不管是以千旭的样子,还是以殷南昭的样子,总是会在她身旁。
甚至,在千旭死的那一刻,他也在!
骆寻突然不想理他了,狠狠跺了他一脚,生气地推开他就要走。
殷南昭却长臂一探,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对不起!”
骆寻挑挑眉,“对不起什么?”她都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生气了。
殷南昭声音低沉,“我做过的让你生气的事也就那么一件。”
骆寻仔细想想,对啊,相识十余载,他的确只做过这一件让她生气难过的事。骆寻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中了殷南昭的毒,竟然能从肝肠寸断的痛苦里品出一丝丝甜。
她重重给了他一胳膊肘,“花言巧语,这事我回头和你慢慢算账!”
殷南昭笑,贴在她耳畔低声说:“你慢慢算,反正我准备了一辈子的时间给你。”
骆寻耳热心跳,幸好脸本来就被晒得发红,看不大出来。她掩饰地说:“龙血兵团还追在后面,快点走吧!”
殷南昭握住她的手,沿着崎岖的山路默默往上爬,嘴角一直噙着笑。
过了好一会儿,骆寻急促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殷南昭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小寻,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
“3A级体能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声。”
骆寻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乱了。
————·————·————
天色全黑时,殷南昭和骆寻终于找到一条路,走出了山谷。
他们藏身在隐蔽的乱石堆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竟然被包围了——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来来回回巡逻,每隔几百米就设置了一个重型装甲车,天上还时不时有侦察机轰鸣着低空飞过。简直像是一个重兵把守的军事要塞,完全不像是一个临时布置的围捕点。
骆寻说:“他们肯定拿到了地图,提前在所有出口布置了重兵包围,不管我们从哪里出来,都会落到他们的网里。”
殷南昭说:“有点怪。”
“哪里怪?”
“龙血兵团的目的是抢回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不是重兵捕杀两个海盗。”
骆寻一想,对啊!就算知道乌鸦海盗团和奥丁联邦有瓜葛也说不过去。如果只是追杀两个乌鸦海盗团的海盗,绝不可能是这种天罗地网的阵仗。龙血兵团应该集中兵力去追捕飞船,救回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
殷南昭说:“除非他们知道,这两个落单的海盗中,有一个人比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加起来都更重要。”
骆寻脑子飞快地盘算,不可能是她。她是安达临时起意塞进飞船的,连殷南昭都不知道,龙血兵团更不可能知道。既然不是她,那就只能是……
骆寻惊恐地看着殷南昭,龙血兵团知道了奥丁联邦的执政官在这里!
殷南昭无奈地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看样子只有这个猜测才能合理解释眼前的情形。”
骆寻急切地说:“我们返回山谷,找别的出路。”
“现在山谷里都是龙血兵团的士兵,退回去很有可能和他们迎面相遇,而且,另一条出口肯定也是这样。”他脱下行军包,给骆寻背上,“我们分开走,在这个坐标汇合。”
“不要!”
殷南昭努力说服骆寻:“不用保护照顾你,我可以没有顾忌地全力逃跑;有我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也更容易逃脱。这是对我们两个都好的选择。”
“不要!”
不管殷南昭说的多好听,骆寻就是固执的拒绝。虽然听上去他的话很有道理,但是骆寻的经验告诉她,上一次某人在岩林里说分开走时可没发生好事,绝不能再听他的!
突然,骆寻灵光一闪,打断了殷南昭的喋喋不休,“叶玠想要抓捕你,肯定要派出龙血兵团的精英骨干吧?”
“任何人想要抓捕殷南昭都必须倾尽全力。”
“我是被安达悄悄送上飞船的,连你都不知道我在飞船上,叶玠也不可能知道。”
“嗯。”
“你相信我吗?”
殷南昭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头。
“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安全地通过这里,不过需要你去弄两套他们的作战服来,不能惊动任何人。”
殷南昭心念电转,立即明白了骆寻的计划,“在这里等我。”
他犹如鬼魅一般眨眼就消失不见,骆寻团缩着身子,藏在岩石缝隙里静静等待。
一会儿后,一个穿着龙血兵团作战服、戴着龙血兵团作战头盔的人出现在骆寻面前。
骆寻含笑叫:“南昭?”
殷南昭摘下头盔,凝视着骆寻,轻声说:“再叫一遍!”
骆寻看着和千旭一模一样的面容,柔柔地说:“南昭。”
殷南昭俯身过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轻吻了一下,把一套龙血兵团的作战服放到她怀里,背转过身子,“你先换衣服。”
骆寻诧异地看着他发红的耳朵,不敢相信威风凛凛的殷南昭竟然这么羞涩!
转念间,想到哭泣和欢笑可以假装,脸红却不可能假装,那是像心跳一样无法控制的自然生理反应。
原来,千旭一动不动就脸红的根源在这里呢!
骆寻一边窃笑、一边换上作战服,“我好了。”
殷南昭转过身,把一管营养剂递给她。
骆寻抿了下干裂的嘴唇,立即拿过去,一口气喝了半管,把剩下的递回给殷南昭。
殷南昭的目光爱怜温柔,“我已经喝过了,抢了两个人,正好两套衣服、两管营养剂。”
骆寻没再客气,把剩下的都喝了。
Chapter 9---3
两人戴好头盔,彼此打量了一下,确定看上去和其他龙血兵团的军人一模一样。
殷南昭问:“准备好了?”
“好了。”
骆寻深吸口气,提步向前走去。殷南昭放缓脚步,跟随在骆寻身后。
骆寻走着走着,觉得腿有点发软。
不管多有思想准备,她毕竟是常年埋头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研究员,看到前面荷枪实弹的军人、火力强大的装甲车、一排排黑压压的枪口,不可能不紧张害怕。
贴在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殷南昭的声音:“我第一次去执行任务时也很紧张。”
“刚加入敢死队的时候?”
“嗯。”
骆寻感觉好过了一点,“那时候你多大?”
“十六岁。”
“竟然还没有成年就让你执行任务?联邦政府太过分了,这是犯法!”
出乎殷南昭的意料,骆寻的关注重点直接跑偏了,但是跑题跑得他心里满是暖意。他低笑了一声,安慰地说:“不只我一个,敢死队本来做的就是违法的事。”
骆寻觉得满是心酸和心疼,紧张和害怕被冲得烟消云散。
她咬牙切齿、昂首阔步地往前走,看上去竟然成了自信的威严。
巡逻的军人拦住了他们,喝问:“你们是哪只队伍的?”
骆寻想着殷南昭说的“龙心冷酷强势”,直接一脚踹过去,踢翻了对方。
霎时间,大大小小所有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骆寻却停都没停,依旧往前走着,“谁是这里的负责人?滚出来!”
上百个军人被她的气势惊吓住了,迟疑间想开枪又不敢开枪,只能一涌而上,企图活捉他们。
骆寻抬起右手,冷漠地挥了一下,示意身后的殷南昭上,“打死了我负责。”
“是!”
殷南昭把体能控制在A级状态,靠着强大的格斗技巧,将所有企图靠近骆寻的人全部打倒。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倒了一圈受伤的军人。
“住手!”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头领出现,“都退下!”
所有人急忙退开,周围装甲车上的机枪和天上的战机却全部锁定了骆寻和殷南昭。
一直冷眼看戏的骆寻朝着头领走过去,讥讽地说:“你架子倒是比我还大。”
她一边走一边摘下了头盔,头领看清骆寻的长相,表情震惊,双腿啪一声并拢,站得笔直,抬手敬礼,“不知道阁下在这里,属下以为您还在奥丁联邦执行任务。”
骆寻走到他面前,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
“不、不是!”头领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滚!”
头领立即带着所有军人退让到两侧,骆寻带着殷南昭从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中间不紧不慢地走过。
头领一直警觉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突然,骆寻停住脚步,回过身不悦地问:“你是打算让我走着离开吗?”
头领急忙恭敬地把自己的飞艇让了出来,却没有打开飞艇的锁定。
骆寻大马金刀地坐到位置上,对智脑下令:“解锁。”
智脑扫描全身、生物识别身份,没有性别的机械声响起:“龙心阁下,锁定解除,请选择驾驶模式。”
殷南昭像个小跟班一样,自动坐到了驾驶位置上。
骆寻看向头领,似笑非笑地说:“你、不错!”
头领满头冷汗,站得笔挺,毕恭毕敬地敬礼。
骆寻冷哼了一声,舱门关闭。
直到飞艇消失在天际,头领才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庆幸地想,龙心那个怪物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幸亏没有出差错惹怒她。
————·————·————
殷南昭手动驾驶着飞艇飞行,赞许地说:“干得漂亮!”
骆寻一言不发,像是怕冷一样紧紧地依偎在殷南昭身畔。刚才那个军官应该是龙息军的负责人,在星际中肯定也是一号人物,可见了龙心,竟然一点不敢违逆。她已经完全无法想象龙心究竟是一个多么强悍恐怖的女人了。
殷南昭摸了下她的头,“不要多想,龙心是龙心,你是你。”
骆寻压下心里的担忧,嘀咕:“龙心可真威风,好像不比你差哦!”
殷南昭笑着揉了揉骆寻的后脖子,什么都没说。
骆寻心里忍不住琢磨,等叶玠收到消息,她利用龙心的身份逃脱了他的围捕,会不会又气到想杀了她?
“在想什么?”
“叶玠。”
“他说不定就在这里。”
“什么?”骆寻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殷南昭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想杀殷南昭,龙头怎么可能不亲自出手?”
骆寻想起她上次对殷南昭说的话,考虑到他的醋坛属性,讨好地靠到殷南昭身畔,讪讪地说:“那个……我上次说叶玠是……男朋友,只是想气你来着,不见得是真的。”
“嗯。”
骆寻看看他的脸色,继续狗腿地表忠心,“我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对阿尔帝国的皇后没有丝毫兴趣。”
“嗯。”
“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要不然……”
殷南昭猛地捂住了她的嘴,眼中全是促狭的笑意,骆寻这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人家根本没喝这杯飞醋。
太过分了!她抓着他的手作势欲咬,殷南昭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滴一声提示音。
骆寻惊喜地说:“有信号了。”
殷南昭瞅了一眼来讯显示,接通了音讯。
沙沙的杂音声中,红鸠的声音传来,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头儿!”
殷南昭问:“你联系军部了?”
“是。单靠我们自己没有办法救出你,只能用秘密联络方式向军部求助,他们搞了一艘飞船,里面还有一批武器,你收到我发的坐标了吗?”
“收到了,正在赶过去。”
“军部的那帮大老爷们刚开始推三阻四不肯帮忙,说什么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没有批准我们的行动,也不会支援我们。后来幸亏我大着胆子直接联系了指挥官。”
“你和他说了什么?”
“规矩我懂的,什么都没说,就是让指挥官看了一眼捉来的两个人,他立即批准了救援行动。”红鸠的声音有点古怪,“那个……头儿,指挥官现在在我们的飞船上。”
殷南昭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在你旁边?”
辰砂的声音响起,隔着嘈嘈切切的杂音,依旧透着寒意,“你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叫什么名字?是执政官给你的任务吗?”
Chapter 9---4
辰砂的声音响起,隔着嘈嘈切切的杂音,依旧透着寒意,“你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叫什么名字?是执政官给你的任务吗?”
骆寻一手掐殷南昭的胳膊,一手捂着嘴偷笑。
“我是谁不重要,船上的两个人很重要,把他们平安带回联邦。”殷南昭切断了通讯。
骆寻幸灾乐祸地嘲笑:“做贼心虚!”
“你以为我怕的是身份暴露?”殷南昭盯了骆寻一眼。
骆寻想起她和辰砂的假婚姻,低声嘟囔:“辰砂自己都说了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如果辰砂知道我是亲手设计了一切的……”
“龙心”二字已经到了嘴边,她却实在不愿意吐出,临时转变了话题,“现在洛兰公主就在飞船上,不知道辰砂去见过她了没有。”
殷南昭无声地叹了口气。
————·————·————
殷南昭把飞艇开得像是战斗机,十来分钟后,飞到了坐标标注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荒凉旷野上有一个庞大的垃圾场,到处都是飞船残骸、废弃的矿石运输车和挖掘车,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垃圾山。
在垃圾场的外围停泊着一艘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飞船,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指明,根本想不到这是一艘还能用的飞船,难怪龙血兵团完全没有察觉。
骆寻担心地问:“这玩意真的能飞到奥丁联邦?”
“飞不到。”
“啊?”
“帮我们逃出这颗星球就行。到了外太空,会有人来接我们。”
“哦!”
殷南昭拿着武器,先进去小心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对骆寻说:“进来吧!”
骆寻走了进去,看看四周还算干净。
她坐到副驾驶的座位,系好安全带。
殷南昭坐在主驾驶位上,启动了飞船,却迟迟没有给智脑指令让飞船升空。
骆寻不解地问:“怎么了?”
殷南昭说:“当秘密行动变得不秘密时,总是让人有点不安。”
骆寻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突然,飞船的智脑响起尖锐的提示音,监控屏幕上,一架又一架战机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
骆寻着急地说:“暴露了,快点起飞!”
殷南昭下令升空,智脑开始倒计时起飞时间,“10、9、8……”
嘀!嘀!
飞船上的通讯器急促地响起。
殷南昭按下接通键,叶玠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千万不要升空!终止起飞!立即终止……”
殷南昭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听从叶玠的指令,终止了飞船的升空程序。
骆寻满面惊诧,“为什么?”
叶玠的声音传来:“小心,我不知道你跟来了。飞船里面安装了最新研制的炸弹,只要升空,能源组就会爆炸。幸亏、幸亏……”
隔着通讯器,都能感受到叶玠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骆寻反倒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脑细胞不够用。这是奥丁联邦的指挥官为救自己人安排的飞船,可叶玠居然知道里面有炸弹。
殷南昭微微而笑,“难怪龙头知道我在这里,原来是联邦内有人要我死。”
“执政官阁下,既然走不了,不如下船一聚?”叶玠的语气立即变了,和对骆寻说话时截然不同,完全像是两个人。
监控屏幕上,飞船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包围,天空中战机在不断徘徊。
毫无疑问,这次他们被外敌和内奸联手陷害,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束手就擒了。
骆寻突然伸手关闭了通讯器,“用我做人质,让他们放你走。”
“不可能,叶玠知道你不是龙心。你已经利用龙心的身份愚弄了他们一次,这样做只会激怒他。”
骆寻再想不出办法,祈求地看着殷南昭,“我知道你说过绝不投降,但、但是……”在整个奥丁联邦面前,一个女人轻如尘埃,甚至连求他忍辱偷生都难以开口,满腹柔情最终化作了蛮横的威胁,“如果你死,我也立即死!”
殷南昭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还在险地,我怎么会死?家国不能两全时,至少要全一个。”
骆寻松了口气,倒是有些理解叶玠刚才的紧张害怕了。
殷南昭帮骆寻摘下头盔,露出了她的脸。
骆寻满面担忧,沉默地看着他。
殷南昭把她拽进怀里,轻声叮咛:“在被安教授买回来前,我是最低贱的奴隶;在敢死队执行任务时,我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我遭遇过各种各样你难以想象的事,羞辱、凌虐、折磨对我都不算什么,所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不要激怒叶玠让他做伤害你的事。”
“嗯!”骆寻咬着牙答应了。
————·————·————
殷南昭一手搂着骆寻,一手握着冥引,勾在骆寻的脖子上,走到了飞船舱门口。
四周重兵环绕,全是黑压压的枪口,天上还有战机在徘徊。
叶玠站在装甲车上,笑着说:“阁下,放你走不可能。能谈的都可以谈,不能谈的也绝对不能谈。”
“我不想死。”
“好!”叶玠答应得很爽快。
殷南昭也很爽快,收起冥引,垂手而立。
几个一直待命的士兵立即冲上去,给他锁上镣铐,把一管体能抑制剂注射进了他体内。
骆寻被晾在一边,她觉得颈上冷飕飕的,下意识捂住脖子。
叶玠跳下装甲车,朝骆寻招招手,“过来!”
骆寻强忍着没有去看殷南昭,朝叶玠走过去。
叶玠盯着她,眼中是无边的怒火,本来万无一失的计中计,却因为她差点酿成大错。他扬起手要狠狠扇过去,却突然看到鲜红的血从骆寻指缝中涔出。
愤怒立即烟消云散,全变成了担心,“你的脖子怎么了?”
骆寻摊开手,呆呆地看着掌上的鲜血。殷南昭这一刀割得很巧妙,伤口非常浅,她并没有觉得疼,却让叶玠觉得她被殷南昭伤害了,不再生她的气。
叶玠给骆寻的伤口上仔细喷了一遍止血剂,看血止住了才放心,“一群带着野兽基因的杂种!你还想继续维护?”
骆寻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士兵押着殷南昭走到叶玠面前。
叶玠冷笑着下令:“摘下头盔,让我们看看活死人的脸。”
士兵立即摁住殷南昭的头,动作粗鲁地把头盔摘下。出乎所有人预料,那并不是一张死气沉沉、腐烂枯朽的脸。
眉似千山聚、眼如旭日升;鼻似刀削、唇如剑刻。整个人似暖还冷,若有情、若无情,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独特气质。
叶玠心头一痛,他在视频资料里见过这张脸!那个病秧子千旭!
怒气冲头,他毫不留情地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只有C级体能的殷南昭摔倒在地,嘴里全是血。
叶玠仍然不解气,把对骆寻的痛恨愤怒一并发泄到了殷南昭身上。厚重的军靴,一脚接一脚,连踢带踹,疯狂地暴打着殷南昭。
一般人都会受不住痛苦满地滚来滚去,殷南昭却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暴打。
叶玠越打越气、越打越怒,好像被凌辱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趴在地上任他凌辱的男人。
骆寻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心像是被刀扎一样痛,可是,她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做。如果她试图阻止,只会越发激怒叶玠,让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叶玠一脚连一脚,丝毫没有留情。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血腥气,行军包里的寻昭藤被唤醒了。它扭动着仅剩的几截藤蔓,一下下戳着骆寻的背。幸亏行军包是坚固的军用材料做的,它一时半会还扎不破。
骆寻抓住了叶玠的手,脸色苍白地说:“别打了。”
“你!”叶玠眼睛里满是戾气,他掐住骆寻的下巴,强迫她的脸转向地上血淋淋的人,“看清楚!他是殷南昭,你的敌人!”
叶玠抬起脚,又要狠踹时,骆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猛地俯下身,发出一阵干呕声。
叶玠立即扶住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骆寻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大概这两天一直没有休息好,也没有怎么吃东西,闻到血腥气就有点反胃。”
“你有神经性胃痛。”叶玠想起往事,眼中掠过一丝哀伤,神情骤然缓和下来,像是呵护什么易碎物品一样,把骆寻圈在怀里,温柔地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他拉着骆寻,朝装甲车走去。骆寻强忍着没有回头,跟随叶玠一起上了装甲车。
Chapter 9---5
在战机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疾驰,开到了太空港。
叶玠带着骆寻登上战舰,进入太空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温和地叮嘱:“不要乱跑,我暂时把你的权限锁定了,等你恢复记忆立即解锁。”
骆寻笑了笑,表示理解,“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去?”
“不出一天就能回去。”
骆寻心里盘算,必须要在战舰空间跃迁前逃出去,否则她和殷南昭都很危险。
可是,这里是外太空,他们该怎么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叶玠看她望着窗外的浩瀚星空发呆,想起了她刚刚失去记忆时,也经常茫然无助地望着星空发呆。
他揽住她的肩膀,后悔地说:“当年,我真不该同意你去做这么疯狂的事。”
骆寻的手放在了叶玠的手上,“对不起!”
真正感受到她的温度,叶玠一下子心平气和了。虽然差点酿成大错,但她也阴差阳错地回到了他身边。
叶玠微笑着反握住她的手,“邵靖已经不是皇储,进了监狱。虽然那个老东西仍然不同意立我为皇储,但一天没有皇储,法律上我就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皇帝死了,我就会是阿尔帝国的皇帝。”
骆寻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地问:“你打算怎么杀死他?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弄不好会怀疑到你头上。”
叶玠伸出食指,挡在骆寻的唇前,示意她不要乱打听,“等你恢复记忆,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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