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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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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欢迎一只硕鼠进粮仓。”

    楚墨担心地看了眼辰砂,对棕离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辰砂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关键是尽快查清楚她背后的组织,还有她到底泄露了多少重要信息。”

    棕离阴沉沉地冷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Chapter 5---2

    楚墨担心地看了眼辰砂,对棕离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辰砂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关键是尽快查清楚她背后的组织,还有她到底泄露了多少重要信息。”

    棕离阴沉沉地冷笑,“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紫宴问辰砂:“晚上我和棕离要提审假公主,你去旁听吗?”

    “没兴趣。”辰砂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墨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唏嘘感慨:“这件事里,最受伤的人就是辰砂和封林,付出的信任越多,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

    骆寻从小黑屋出来时,没有疯,只是觉得自己变得很苍老。

    她晕晕沉沉地躺在移动床上,用手捂着畏光的眼睛,虚弱地问:“我被关了多久?”

    “三十个小时。”

    骆寻苦笑,才三十个小时啊,她还以为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不管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体,都已经被时间侵蚀得伤痕累累,外面的世界竟然只是过了三十个小时。

    一个瘦高的狱警忍不住问:“喂,你没事吧?”

    自从骆寻被关进小黑屋后,狱警们就在等她变得歇斯底里、崩溃求饶,可是这个女人一直很平静,让他们竟隐隐生了畏意。

    骆寻闭着眼睛说:“没事,只是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狱医给骆寻注射营养针,又让她冲澡,换上干净的囚服。

    骆寻知道审讯终于要开始了,很配合地做着一切。

    把自己收拾整洁后,骆寻被带进一个宽敞阴暗的房间。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金属墙,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人形金属台。

    如果不是底座和地面相连,乍一看倒像是一个厚重的盔甲,但是看仔细了,能看到盔甲里面有细密的钢针、钻头、刀刃、钳子、喷火头……

    骆寻根据自己还算丰富的医学知识迅速得出结论:这是一个设计精密的刑具,几乎人类所能想象出的、可以施加给同类的残酷刑罚都有。

    四肢向外拉伸的车裂,千刀万剐的凌迟,火炙肌肉的炮烙……

    “嘀”一声,密闭的金属门打开,天顶的大灯全部亮起,照得四周一片惨白。

    骆寻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苍白着脸回过身。

    棕离和紫宴一前一后走进来。

    紫宴看到骆寻的憔悴样子,明显愣了一下,“你……没有睡觉吗?”

    骆寻还没有回答,棕离不耐烦地踢了脚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椅,呵斥:“坐下!”

    骆寻立即走过去坐下,上半身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学生般规规矩矩。

    棕离讥笑,“挺会装的。”

    紫宴坐到骆寻对面,微笑地看着她,“能谈谈吗?”

    骆寻说:“可以。”

    “我是谁你很清楚了,先介绍一下自己吧!你叫什么名字?”

    骆寻说:“骆寻。”

    紫宴皱了皱眉,笑劝:“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都不想事情朝着难看的方向发展,请说实话。”

    骆寻诚恳地说:“我很想能告诉你另一个名字,但是我不知道。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只用过两个名字,英仙洛兰和骆寻,你们现在肯定不希望我仍然叫自己英仙洛兰。”

    “有限的记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十一年前,我一睁开眼睛时,就在阿尔帝国的科研禁地中。我走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一个人,因为肚子太饿,摘了个苹果吃,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死刑犯……”

    “闭嘴!”棕离暴怒地打断骆寻的话,问紫宴:“你还打算听她继续胡扯八道?”

    骆寻苦笑,“是很荒谬,但我说的是实话。那段视频只有法庭上宣判罪行的一小段,听上去我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但如果你们能找到前面的审问记录,就会知道我真的只是因为吃了半个苹果就成了死刑犯,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智商超高、手段厉害、心机深沉的星际间谍……”

    棕离猛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冲着骆寻怒吼:“我再问一遍!你的名字,你来自哪里,哪个组织指使你冒充洛兰公主盗取奥丁联邦的机密信息?”

    骆寻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忘记了。没有人指使我,我也从没有盗取过奥丁联邦的机密信息。”

    棕离冷笑了两声,面色阴沉地对紫宴说:“看来我们的失忆女士需要一点帮助才能想起忘记的事情。”

    紫宴盯着骆寻,迟迟没有说话。

    棕离疾言厉色,“紫宴,这个女人在奥丁联邦潜伏了十一年,还混进了联邦最核心的基因研究院,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我们却对她一无所知,必须查清楚!事关联邦安危,不要让私人感情左右自己!”

    紫宴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次决定性的投票。

    在一票弃权、三票反对的情况下,有四个人投票同意骆寻进入生命研究院工作,他是其中之一。身为奥丁联邦信息安全部部长,本来应该守护联邦的信息安全,却因为一时自负,允许一个基因盗窃罪的罪犯进入了奥丁联邦最核心的科研中心,如果她盗窃、泄露、或者篡改了什么……紫宴不敢想象后果。完全如楚墨所说,付出的信任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大。

    棕离看他不再反对,正要下令,紫宴说:“毕竟她和辰砂……还是问一下辰砂的意思吧!”

    棕离立即联系辰砂,不一会儿,辰砂清冷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假公主的事你还管吗?我和紫宴在审问她时碰到了麻烦,她一直说什么都忘记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老实交代,我们需要加强审讯力度,紫宴让我最好事先给你打声招呼。”

    “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无权干涉你们的工作,一切公事公办。”辰砂说完,立即切断了通讯,就好像再不愿沾染上骆寻的任何事。

    棕离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人逼到骆寻的脸前,茶褐色的眼睛里满是阴毒,“听清楚了吗?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在奥丁联邦,没有人会包庇你!”

    骆寻垂目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淡然、声音平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从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棕离脱去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问紫宴:“你来,还是我来?”

    “你审吧!”紫宴站起来想要离开。

    “紫宴!”骆寻抬起头,哀求地看着他,恳切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紫宴回避开她的视线,像是逃一样快步走出了刑讯室。

    棕离如同毒蛇一般看着骆寻,阴测测地说:“失忆女士,现在你只能哀求我了。”

    骆寻紧紧地抿着唇,眼神虽然很恐惧,却没有示弱,也再没有开口哀求一句。

    棕离对守在一旁的两个狱警打了个手势。

    他们走过来,想要把骆寻拖拽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骆寻知道无力反抗,也就不浪费力气反抗了。

    她配合地走到那个像重型铠甲一样的刑具前,主动站在了打开的铠甲中。

    棕离站在控制台前,按了一个按钮。

    金属甲关闭,骆寻的四肢和脖颈都被固定住。

    棕离冷笑着说:“几十年来,我审问过的犯人不计其数。每一个刚开始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忘记了,到后来却连他小时候尿了几次床,一天手淫几次都记得一清二楚。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骆寻诚恳地说:“我唯一知道的名字就是骆寻,其它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冥顽不灵!”棕离阴沉着脸,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绿色启动按钮。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如同野兽的哀嚎,听上去几乎不像人声。

    Chapter 5---3

    几个小时后。

    棕离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昏死过去的骆寻。

    她全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无声无息地躺着。

    帮助行刑的狱警查看完智脑的监测数据,对棕离说:“心脏停跳了两次,不能再审了,再审下去很有可能会猝死。”

    棕离不得不暂时放弃刑讯,恨恨地说:“把她弄醒,关进棺房,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是!”

    ————·————·————

    棺房,就是一个像是棺材一样狭长的金属盒。

    空间逼仄,几乎完全不能动,关在里面的人不但要忍受完全的黑暗和寂静,还要承受特意设置的缺氧环境,就像是被活埋在地底的棺材里。

    一个人活生生地感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和残酷,人性深处最黑暗、最绝望、最恶毒的情绪都会被逼出来。

    一切信念、一切爱念,终会放下。放弃整个世界时,也会放弃自己。

    骆寻不知道棕离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剂,脑子有感觉,身体却动不了,清楚地感觉到他们动作粗鲁地把她放进了一个金属棺材中。

    咔嗒几声轻响,光明消失、黑暗降临。

    时间静止。

    骆寻完全没有想到酷刑逼供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她从来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也从来没打算守口如瓶,一开始就打算坦白一切。

    但是,没有人相信她的坦白,都认定她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间谍,不肯相信她糊里糊涂就欺骗了那么多聪明绝顶的人。

    骆寻很清楚棕离不会让她死,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活着,只是意味着无尽的折磨。

    她昏昏沉沉,很想一觉睡死过去忘记一切,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钻心噬骨的疼痛折磨得她一直无法入睡。

    因为缺氧,骆寻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即将窒息而亡,完全分不清幻觉和现实,陷入了最恐怖的噩梦中。

    ——四野荒芜的旷野,她一个人在痛苦地跋涉。从白昼走到黑夜、从黑夜走到白昼,只想找到一个人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就好像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天色晦暗、怪石林立的岩林。千旭化作野兽咬断了她的胳膊,她悲痛欲绝、凄声哀哭,可无论她怎么哭泣哀求,殷南昭只是戴着没有表情的金属面具,冷冷看着。

    ——放荡不羁的叶玠柔情款款地看着她,嘴里说着我最爱你,手下却是毫不留情,把她推下了万丈悬崖。

    ——阴森恐怖的刑室里,她被酷刑折磨得痛不欲生、哀声惨嚎,辰砂、封林、紫宴他们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向他们求助,他们却都视而不见。

    ……

    无穷无尽的噩梦,负面黑暗的情绪像是滔天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就要把她吞噬。

    她怨恨、她愤怒,疯狂地质问着为什么。

    她只是想活下去,从没有想过伤害别人,也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她?为什么每个人都认定她是坏人?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置她于死地?

    骆寻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如果任由自己被噩梦吞噬,就会正中英仙叶玠的下怀。他就是想要摧毁现在的她,让她放弃十一年的记忆,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仇视异种、痛恨奥丁联邦。

    骆寻努力让自己去想正面、光明的事情。

    十一年的记忆,不算长,但是肯定有很多温暖美好。

    ——紫宴喜欢捉弄她,每每狡计得逞,总是乐不可支,可当她真遇到麻烦时,他却常常会第一个伸手帮她化解。

    ——基因研究中,她崭露头角、天赋惊人,封林不但没有心生芥蒂,还毫不吝啬地赞美鼓励她,帮她创造更多条件,让她能走得更快。

    ——辰砂不善言辞,说话犀利直接,总是冷冰冰的,但这么多年,他一直支持着她做一切想做的事,研究基因、训练体能。

    ……

    时间,静止。

    黑暗,铺天盖地。

    痛苦,没有尽头。

    恐怖绝望,弥漫着整个世界。

    ……

    骆寻觉得像是已经过了几千几万年,疲惫得再也坚持不下去,只想自己也化作黑暗,用恐怖和绝望回敬这个残酷的世界,可心里一点微弱的光一直一遍遍告诉自己:

    被欺骗、被伤害、被遗弃,当然很痛苦。但是,这些就像是毒/药,即使五脏六腑痛得支离破碎了,也要努力把它们当屎一样排泄出来,不能藏在身体内,让它们反复发酵,把自己变成一坨毒屎。只有那些温暖、美好的记忆才值得铭记于心、镌刻于骨、收藏于生命。

    ————·————·————

    半梦半醒,没有尽头的痛苦中。

    棺房的盖子突然被掀开,一缕光线透了进来。

    食骨吸髓的噩梦如同见不得阳光的黑雾一般迅速消失不见。

    骆寻闻到新鲜的氧气,差点喜极而泣,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自禁地深深呼吸着。

    可转念间,她想到了棕离。身体先于意识,恐惧地蜷缩起来,似乎已经再次感受到了地狱般的折磨痛楚,不自禁地打着哆嗦。

    “哗啦”一声,棺房的盖子被整个儿扯掉。一个人站在了棺房旁边,没有粗鲁地拽起她,只是盯着她看。

    骆寻越发紧张,不知道棕离又有什么新花招。眼睛紧紧地闭着,手紧紧地抓着残破的衣服,就像是抓着最后能保护自己的盾牌。

    男人的呼吸变得格外沉重,徐徐弯下身,小心地避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轻轻地握住她又青又肿的手腕。

    骆寻的脸色刷一下惨白,身体抖得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

    “小寻。”

    Chapter 5---4

    男人的呼吸变得格外沉重,徐徐弯下身,小心地避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轻轻地握住她又青又肿的手腕。

    骆寻的脸色刷一下惨白,身体抖得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

    “小寻。”

    轻轻一声呼唤,却好像包含着千言万语都难以述说的沉重情感。

    骆寻猛地睁开眼睛,定定看着殷南昭。

    几秒钟后,她低垂了目光,再没有任何反应。

    “小寻,对不起。”

    骆寻挣脱殷南昭的手,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棕离不会再来审问你,从今天起,你的事情我负责。”

    骆寻的声音很微弱,却十分决绝,“我说了,不想再看见你,我愿意棕离继续调查我。”

    “小寻,我……”

    “执政官阁下,请离开!”

    骆寻不知道殷南昭为什么会像千旭一样叫她“小寻”,看她可怜吗?但是他不知道,棕离施加到她身上的酷刑固然很痛,却比不上他给她的痛。

    当年,他没有怜悯她;现在,她更不需要他的怜悯!

    殷南昭小心地用毯子把她裹住,连着毯子一起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下我!”

    但是,她刚刚熬过残酷的刑讯,遍体鳞伤、全身虚软,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这里不适合养伤。”殷南昭抱着她走出刑讯室。

    骆寻冷嘲:“尊敬的执政官阁下,我是个死刑犯,不在监狱里还能在哪里?”

    殷南昭沉默不言,竟然抱着她直接离开监狱,回到了斯拜达宫的执政官官邸。

    “只要我所在的地方,你都可以在。”殷南昭把骆寻小心地放到医疗舱里,“还有,你是阿尔帝国的死刑犯,不是奥丁联邦的死刑犯。”

    骆寻刚要张嘴驳斥,他用呼吸面罩堵住了她的嘴,“好好休息。想和我算账,也要先把伤养好了才有力气算账。”

    骆寻的意识渐渐昏沉,眼前的人影开始虚化,就好像整个世界又要离她而去。她心里又慌又怕,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殷南昭握住了她的手,“别怕,这段路我会陪着你走。”

    骆寻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殷南昭轻轻放下她的手,对站在门口的安达说:“叫医生来,照顾好她。”

    安达僵着脸,冷冰冰地说:“如果您再不下去,三位公爵应该会冲上来质问您深夜劫狱的事。”

    ————·————·————

    会客室。

    殷南昭刚走进来,棕离立即站了起来,着急地问:“听说阁下突然现身监狱,把假公主带走了?”

    辰砂和紫宴也都紧张地看着执政官。

    殷南昭不疾不徐地走到椅子旁坐下,“真假公主的事我会亲自负责调查,不用你们再管了。”

    棕离十分懊恼,以为执政官对调查一直没有进展不满,解释说:“我刑具用了,药剂也用了,那个女人一口咬定什么都忘记了,不知道自己是谁。阁下,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招供。”

    殷南昭长腿交叠,胳膊斜倚在座椅的扶手上,侧支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棕离。

    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棕离却心底发寒,全身汗毛倒竖,隐隐觉得很危险,像是自己的命脉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下意识地握住武器匣,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冷汗涔涔而下。

    辰砂和紫宴也察觉到不对,同时开口:“阁下!”

    殷南昭终于收回了目光。

    棕离全身骤然一轻,握着武器匣的手都在轻颤。他以为执政官不满他办事不力,急切地说:“我已经尽力了,又不能真弄死假公主。”

    他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消极怠工、玩忽职守,调出审讯的视频,投影到会客室的正中间,让大家自己看。

    ……

    刑讯室。

    骆寻被束缚在一个像是重型盔甲的金属刑具里。

    四肢被固定住,一个灵巧的小钳子探出,夹住手上的一片指甲,硬生生地连根拔掉。

    骆寻极力忍耐,却仍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棕离喝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骆寻面色青白、冷汗淋漓,身体直打哆嗦,“我……不知道。”

    棕离咬牙切齿,“继续!”

    小钳子又夹住一片指甲,干脆利落地拔掉。

    “你是谁?”

    “不……知道。”

    每拔掉一片指甲,棕离就会询问一遍“你是谁”,骆寻一遍遍回答“不知道”。

    棕离越来越愤怒。

    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全部拔掉后,小钳子开始拔脚上的指甲。

    骆寻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无意识的低泣:“我不知道……不知道。”

    双脚的指甲被全部拔掉,骆寻彻底昏死过去,也没有回答出她的名字。

    监控智脑询问:“审讯目标昏迷,请问继续吗?”

    棕离铁青着脸说:“继续!”

    金属刑具里自动伸出一个注射器,给骆寻注射药剂,骆寻清醒过来。

    棕离下令:“开始。”

    金属刑具开始翻转变化,时而裂开向外面拉扯,时而卷到一起向内挤压。

    骆寻就像一个面团一样,一会儿四肢被用力向外拽,好像整个人就要被扯得四分五裂,一会儿又被狠狠挤压到一起,似乎就要被挤成一块肉酱。

    骆寻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到后来已经无声无息。

    监控智脑说:“小便失禁,心跳猝停,必须立即注射急救药剂。”

    药剂注射完后,骆寻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

    棕离掐着她的下巴,逼迫骆寻看着他,“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骆寻目光涣散,眼泪从眼角一颗颗滚落。

    棕离暴怒,再次下令:“开始。”

    金属刑具里冒出无数又短又细的金属刺,有的滚烫得发红,有的冷得直冒寒气。当它们扎入骆寻体内时,她的身体上腾起一缕缕青烟。一直无力地低垂着头的骆寻骤然高高地昂起了头,张着嘴发出破碎的悲鸣,几乎不像是人声,脖子上的青筋全部鼓起。

    ……

    “棕离!”

    辰砂突然面色森寒地怒喝,一掌挥过去把全息影像关了。

    棕离嗤笑,“你这什么表情?你自己说的和假公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公事公办,难道现在想来干涉我们工作了?”

    “你说要加强审讯力度,没说要酷刑逼供。”

    “指挥官大人,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她是威胁到联邦安全的间谍,不是偷了女人内衣的小偷,难道我还要客气礼貌地审讯吗?别告诉我你在军队里从来没有用过酷刑……”

    殷南昭不耐烦地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他们都闭嘴。

    “棕离,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你突破不了骆寻的心理防线,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心理防线让你去突破。”

    棕离愣了一愣,困惑地看着执政官,“阁下的意思是……”

    “她说的都是真话。”紫宴表情怪异,视线完全没有焦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棕离大叫:“这怎么可能?”

    殷南昭挥挥手,“都回去,真假公主的事,我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

    辰砂脸色苍白,“听说阁下带她回来了,她在楼上吗?我想见她。”

    殷南昭盯着辰砂,“你想见她?她是谁?”

    “她……”辰砂迟疑了一下,用了目前最稳妥的称呼,“假公主。”

    “假公主?”殷南昭轻轻叩击了一下椅子扶手,似乎觉得好笑,“既然已经没有了婚姻关系,你又不是案件的负责人,有什么理由见她?”

    辰砂一愣,隐隐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要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抓不住那究竟是什么。

    殷南昭站起,朝着会客室外走去,“骆寻正在接受治疗,处于昏迷状态。等她醒来,你再来吧!”

    辰砂急切地追在他身后,“阁下,如果……骆寻说的是真话,那她就不是间谍了,等调查清楚,可以放了她吗?”

    殷南昭站定,回身看着辰砂,淡淡问:“如果调查完,她的确是间谍,该怎么办?处死她?”

    辰砂愣住了,回答不出来。

    紫宴若有所思。

    棕离皱着眉头嘀咕:“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间谍?”

    殷南昭袖手而立,目光幽远冷寂,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辰砂,你小小年纪就痛失双亲,的确悲惨,可因为出身尊贵,在父母的余荫庇护下,从没有真正吃过苦。进入军队后,各方面表现优异,一帆风顺就当上了指挥官。你有资本、也有能力,对所有人、所有事说不,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人,命运没有给过他们选择。世间事,不是非白即黑;世间人,也不是非善即恶。”

    Chapter 5---5

    指挥官官邸。

    辰砂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照明灯自动亮了。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寂静的屋子显得格外空旷冷清。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可是,连屋子里的光线和空气都似乎不一样了。

    辰砂走进宽敞洁净的厨房,打开保鲜柜的门,拿了两罐营养剂。正要关门时,看到一排营养剂后面隐隐约约露出两个不太一样的罐子,他随手拿出一罐,发现竟然是一罐玫瑰酱。

    玻璃罐上贴着标签,手写着制作日期,下面又写了一行小字:密封两个月后才可以食用,如果提前发现了,不许偷吃!

    辰砂怔怔看了一瞬,猛地把罐子砸到地上。玻璃罐摔得粉碎,红色的玫瑰酱溅得到处都是。

    他拿出另一罐,又狠狠摔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好像无限放慢了——玻璃罐像是一片雪花,慢慢地飘向地面。灯光映照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红色的玫瑰酱像是一块瑰丽璀璨的红宝石。

    就在玻璃罐即将落地的一瞬,辰砂的身体快于他的意识,脚尖轻轻一挑,玻璃罐向上飞起,回到了他的手里。

    辰砂一手拿着玫瑰酱,一手扶着保鲜柜的门,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第一次流露出了孤独痛苦、悲伤迷惘。

    事情发生后,他在逃避,可是骆寻呢?她没有逃避,只是压根没有想起过他!

    事发前,没有想过向他坦白:被拘捕时,没有想过向他解释;被酷刑折磨时,没有想过向他求助。就好像从始至终,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嘀嘀。

    个人终端的蜂鸣声突然响起。

    辰砂没有理会,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他把玫瑰酱塞到保险柜的最深处,拿起营养剂,一边喝一边朝楼上走去。

    蜂鸣声一直响个不停。

    辰砂走进阅览室,坐到工作台前,蜂鸣声依旧执着地在响,他看了眼来讯显示:紫宴。

    辰砂几口喝完营养剂,把罐子扔进回收箱,“接听。”

    紫宴的声音传来,“我想要去阿丽卡塔军事基地的档案库里查看一份资料,需要你的签字授权。”

    辰砂漠然地问:“谁的档案资料?”

    “英仙洛兰。”

    辰砂一下子坐得笔挺,沉默了一瞬,说:“我不会签字授权,但你可以用我的身份查看资料。”

    紫宴像是早料到了他的答案,轻笑了一声,“我现在就在你的门外。”

    辰砂切断音讯,让智脑开门。

    紫宴进来时,辰砂已经联线基地的档案库,中央智脑检测确认完身份。

    紫宴一言不发地坐到工作台前,在档案库里搜索,找到了一份十一年前的资料。

    辰砂仔细看了眼,是一份体能测试的记录,其中一项的考官还是紫宴。

    紫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洛兰按照封林的要求做体能测试,每一项都破了新兵记录,前三项是最差纪录,最后一项是最优纪录。”他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当年,我仔细留意过她的体质,很娇气,应变能力差,肯定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间谍训练。我相信自己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辰砂尽力回想,可记忆模模糊糊,似乎有体能测试这么件事,却又想不起任何具体的细节。

    “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当时到底有多讨厌她?”紫宴伸手点了点一个视频资料,“最后一项测试,还是你把她救出重力室的。”

    辰砂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一点隐约的画面,可记忆依旧像隔着一层纱,看不分明。

    他点击了播放,过去的时光开始在眼前重放——

    重力室。

    洛兰穿着训练服,正在选择模拟测试环境。

    她选择了荒原环境,表情却有点懊恼,似乎不是那么乐意。

    洛兰开始跑步。

    ……

    紫宴说:“她坚持了七个多小时,前面没什么事,可以快进。”

    辰砂没有选择快进,紫宴也没有再多言。

    ……

    六个小时过去,天已经大亮。

    辰砂一直以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里,专注地看着洛兰跑步。

    莽莽荒原上,四野枯寂、昼夜交替,她跑得十分艰辛痛苦,眼中满是恐惧,却一直不肯停下。

    辰砂经历过类似的事。人在极度虚弱时,会神智不清,把时空混淆,分不清过去和现在。洛兰肯定是错把重力室的体能测试当成了一个人流落在荒原上的真实经历。

    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精神也到了崩溃边缘,却依旧坚持着不肯放弃。

    ……

    画面内,她苦苦地寻找着一点希望。

    画面外,他看懂了她。

    但是,他们之间已经隔着十一年的光阴。

    ……

    辰砂说:“她必须停下来。”

    阴影中,紫宴的声音幽幽响起:“当时封林也这么说,可我们无权终止测试,只能通知你。”

    说着话,重力室的门突然打开,一身军服的辰砂出现在画面中。

    洛兰的表情骤变,如获至宝、眉眼含笑地盯着辰砂,就好像跋涉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光明。

    她跌跌撞撞、迫不及待地扑向辰砂,抓住他的衣襟,喃喃说了一句话后晕了过去。

    辰砂满面嫌弃,忍不住闪躲了一下,洛兰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辰砂皱着眉,盯着昏迷过去的人看了一瞬,终于冷着脸、不情不愿地把人抱起来,离开了重力室。

    ……

    辰砂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自己,那时候他对洛兰竟然是这样?!

    紫宴焦急地问:“洛兰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紫宴瞪了辰砂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不记得,而是压根不想听!”

    他运指如飞,敲打着键盘,把“洛兰扑进辰砂怀里”的一小段视频截取出来。

    一遍遍调试处理,画面一遍遍重播。

    辰砂一遍又一遍看着洛兰欢天喜地地扑进他怀里。

    全息成像的影像太过逼真,恍恍惚惚中,他竟然觉得一切就发生在眼前,很想伸手接住洛兰,紧紧地抓住那份欢喜。可是,一遍又一遍,辰砂总是满脸冷漠,嫌弃地避开,让洛兰摔到地上。

    ……

    紫宴终于处理成功,听清楚了洛兰无意识的低语。

    “我、我……是谁?”

    紫宴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点击重播。

    “我、我……是谁?”

    紫宴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定格的画面。

    辰砂表情诡异,又点击了一遍重播。

    画面中,洛兰欣喜若狂地扑进他怀里,渴盼地盯着他,呢喃轻问:“我、我……是谁?”

    辰砂的心像是猛地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她早就告诉过他,早就向他求助过。

    只是,十一年三个月七天后,他才听到。

    Chapter 5---6

    深夜,执政官官邸。

    殷南昭坐在医疗舱旁,凝视着昏迷的骆寻。

    药液正在刺激她受伤的部位生长愈合,她应该感觉不太舒服,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十分难受紧张的样子。

    殷南昭想了想,拿起一本他偶尔会翻看的书,朗读起来。

    ……

    小王子说:“我是来找朋友的。什么叫‘驯化’呢?”

    “这是已经早就被人遗忘了的事情。”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

    “一点不错。”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化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了。”

    “我有点明白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化了……”

    “这是可能的。”狐狸说,“世界上什么样的事都可能看到……”

    ……

    也许因为感觉到有人在陪伴她,骆寻的眉头渐渐展开,整个人平静放松下来。

    殷南昭合拢书,打开个人终端,调出棕离刑讯骆寻的视频,从被辰砂打断的地方继续看起来。

    观看这样的视频绝对不舒服,像是自我凌虐,而且事情已经发生,即使他看完全部过程,也没有办法再做任何补救,但是,他想清楚地知道她经历的一切。

    ……

    棕离一遍遍质问“你的名字”,骆寻一遍遍回答“不知道”。

    棕离不停地换着花样施刑,想要逼迫出骆寻的底限,打破她的心理防护。

    骆寻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只能呜呜咽咽地悲鸣,像是一只落入死亡陷阱的小兽,每一声悲鸣都满是绝望痛苦。

    棕离无计可施,下令给骆寻注射致幻剂,诱导她吐出真话。

    骆寻进入了幻觉中,不知道她到底在经历什么,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泪流满面。

    棕离循循善诱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骆寻。”

    棕离眼中满是怒火,强压着怒气,继续问:“你是谁?”

    “我、我是……子。”

    棕离第一次问到了不同的答案,精神一振,语气都变温柔了,“你是谁?再说一遍。”

    “我是……千旭的妻子。”

    棕离气急败坏,重重一拳砸在金属刑具上,冲着骆寻大吼:“操你妈!先是玩失忆,现在又拉出个死人来!”

    突然,骆寻泪如雨落、身子剧烈地颤抖,应该是在幻觉中受到了强烈刺激,竟然心脏再次猝停。

    棕离顾不上咒骂,急忙下令:“抢救!她还什么都没招供,不能让她死了!”

    ……

    殷南昭猛地按了暂停。

    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得十分急促,像是就要蹦出胸膛。在他的面前,骆寻的心却停止了跳动。

    殷南昭定定地盯着骆寻。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死人,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承受不起的,现在却发现他已经有了承受不起的东西。

    好一会儿后,殷南昭点击继续播放。

    ……

    注射完急救药剂,骆寻的心脏恢复跳动。

    协助刑讯的狱警看完监测报告,告诉棕离不能继续用刑了,否则有生命危险。

    棕离满肚子火没处发,下令把骆寻关到棺房里。

    ……

    殷南昭低叹。

    他在敢死队执行任务时,曾经被活埋过几天,很清楚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多么绝望。

    棕离、紫宴他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很清楚如何利用它达到目的。如果不是用来对付一无所知的骆寻,棕离的策略很正确。

    刚刚经历完残酷的刑罚,身心都在崩溃的边缘。只要继续施压,人一定会被人性深处的黑暗彻底吞噬,放弃一切信念和坚守,不管什么都会和盘托出。

    ……

    骆寻被锁在了棺房中。

    画面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只在屏幕的角落里显示着监控骆寻心脏跳动的心电波图,一会儿和缓、一会儿剧烈。

    ……

    看似悄无声息,可实际比刚才的酷刑更凶险万分。

    殷南昭的身子不自禁地微微前倾,一动不动地盯着视频,冰冷的面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呼吸随着心电波的变化轻微变化,时轻时重。

    良久后,刑讯室的门被踹开,灯光骤然亮起,戴着面具、穿着黑袍的殷南昭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画面外的殷南昭身子后倾,靠在了椅背上。

    画面内,殷南昭打开棺房,小心翼翼地抱出骆寻。因为着急疗伤,他没有逗留地立即离开了。

    画面外,殷南昭却按了暂停,盯着已经没有人的棺房。

    里面只有深深浅浅的斑驳血迹,没有任何异常。可殷南昭记得他抱起骆寻时,视线从她身侧一掠而过,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殷南昭不停地点击屏幕,镜头一直拉近,画面一再放大,定格在一处。

    血痕深深浅浅、横横竖竖。

    仔细辨认,纵横交错,像是一个个字,可惜重重叠叠在一起,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殷南昭把视频截取出,发给部下,“十分钟后给我分析报告。”

    不到十分钟,报告就发了过来。

    经过专业测试分析,智脑模拟再生出血痕出现的过程。

    血淋淋的手指,艰难地写着字,一笔一画、重如千钧,就好像要直接刻到自己的灵魂里。

    ……紫宴、紫宴……封林、封林……辰砂、辰砂……

    殷南昭刚开始以为是在发泄怨恨,等发现没有棕离的名字时,恍然大悟的一瞬心中剧痛。

    虽然陷入绝境,虽然遍体鳞伤,虽然众叛亲离,但是她无怨无恨。

    她念着的是他们的好,想要记住的也只是温暖美好。她用十一年来细心收集的光明对抗着人性加诸到她身上的黑暗。

    殷南昭心中百般滋味、错综复杂,不禁看向医疗舱里的骆寻。

    他想起,很多年前,封林向他汇报工作时,笑嘻嘻说的一句话:“我喜欢洛兰,她像是一株太阳花,能把黑暗化作光明,和她待在一起时,我都觉得更积极开心了。”

    殷南昭回过神,收回目光时,画面上的名字已经全是:千旭、千旭、千旭……

    一笔一画,全部用鲜血写就。

    一个个猩红的字重重叠叠在一起,血迹淋漓、触目惊心。

    殷南昭定定看了一瞬,自嘲地想,当然只能是温暖美好、干净阳光的千旭了!太阳花怎么可能喜欢黑暗呢?

    Chapter 5---7

    清晨。

    骆寻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她有点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缓缓打量四周,看到了执政官。

    他闭着眼睛,坐在扶手椅上,膝头放着一本打开的纸质笔记本,像是看累了突然睡了过去。

    骆寻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心头突然涌起难以抑制的渴望冲动,她想见到千旭!

    她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触摸到了冰冷的金属。

    正要揭开面具,手被抓住,殷南昭睁开了眼睛,“我是3A级体能,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做到这种事?”

    骆寻想抽回手,殷南昭没有松手。

    骆寻的表情波澜不兴,一对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他轻轻放开了。

    骆寻问:“阁下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打算怎么审问我?”

    “你头发臭了,去冲个澡,我在楼下等你。”殷南昭合拢笔记本,起身离开了。

    骆寻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才想到自己好像没有衣服穿。

    她打开衣柜,想着有什么就穿什么,却看到空荡荡的柜子里挂着稀稀落落几件女士衣裙。

    看来执政官的生活挺多姿多彩!骆寻不屑地冷笑,随手抓出一件衣裙套上。

    没有想到竟然十分合身,骆寻觉得衣裙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突然想起来——

    邵菡和叶玠要来时,她计划逃跑。没想到执政官从天而降,一路跟随。她为了甩掉执政官,带着他逛了大半个商场,试了无数件衣服,一直想找机会溜走。可是执政官竟然没有一丝不耐烦,一直好性子地陪着她试穿。她气得够呛,只要执政官说哪件衣服不错,她就偏说难看,坚决不要。

    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当时她明明喜欢,却说难看不要的衣服。

    骆寻打开衣柜,发现每件衣服都是。

    她狠狠甩上门,用力踹了衣柜几脚。

    ————·————·————

    骆寻走下楼,看到殷南昭坐在饭厅里。

    殷南昭展手,示意她坐,“想吃什么?”

    骆寻坐到他对面,“营养剂就可以了,一般人对着你的脸应该没有胃口吃饭。”

    殷南昭把一罐水果味的营养剂放到她面前,“我是谁?”

    骆寻喝着营养剂,表情严肃地回答:“执政官,殷南昭。”

    “你这种态度对执政官正常吗?”

    骆寻冷嘲:“你觉得不正常,可以把我送去监狱。我那么多罪名,完全不介意再加一个不敬罪。”

    殷南昭凝视着她,“对不起!”

    骆寻扭过头,一口气喝完营养剂,把空罐子扔进回收桶,冷冷说:“你是官,我是贼,想问什么就问吧!早点定罪,我早点安心。”

    殷南昭沉默了一瞬,问:“那天在湖畔,你要给自己注射的药剂是什么药剂?”

    “恢复记忆的药剂。”

    “英仙叶玠告诉你的?”

    “是。”

    “英仙叶玠是谁?”

    “他应该就是英仙叶玠,不过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龙血兵团的龙头。”

    “穆医生?”

    骆寻不吭声。这件事她只告诉过千旭,可没有告诉过殷南昭。

    殷南昭说:“你怎么会相信英仙叶玠的话?”

    “不是完全相信。”骆寻歪着头,笑了笑,“但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他给了我一条路。”

    “怎么会没有路走?你可以留在阿丽卡塔。”

    骆寻讥嘲:“我是假公主,怎么可能留下?等着被棕离折磨吗?而且……”她看着殷南昭,“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

    殷南昭沉默。

    骆寻移开了视线,“还有什么想问的?”

    “如果你能恢复记忆,打算怎么办?”

    “去找英仙叶玠吧!我们以前好像在一起,他坚信只要我恢复记忆,就会跟他走。”

    “为什么说那管药剂是最后一管药剂?”

    “叶玠说是失忆前的我配制的,配制方法只有失忆的我知道。”

    殷南昭默默思考。

    骆寻说:“我可以问阁下一个问题吗?”

    “什么?”

    “那管药剂,阁下找到了吗?”

    “没有。”

    “没有啊!”骆寻的语气难掩失望。

    殷南昭抱歉地说:“那天,你走后,我又找了一会儿,但没有找到,应该被湖底的暗流冲走了。”

    骆寻的表情恢复了淡然,显然已经接受了她无法恢复记忆的现实。

    殷南昭问:“游乐园的意外事故是怎么回事?”

    骆寻看着窗外,语气冷淡,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因为龙血兵团袭击我,千旭死在了大双子星的岩林。我发现叶玠是龙血兵团的龙头后,决定杀了他。紫宴安排他们去游乐园游玩,我想起千旭曾经告诉过我如何激发游乐园的神级难度,决定诱导叶玠引发神级难度,借助风暴,和他同归于尽。没想到,叶玠和我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他竟然不惜生命地一再保护我,我没有办法亲手杀死他,就废了他双臂,想着他行动不便,肯定会死于风暴,可惜我们的命都挺硬。”

    殷南昭静静地看着骆寻,骆寻静静地看着窗外。

    风吹过树梢,将金黄的叶子一片片吹落。一室寂静,能听到树叶坠落的簌簌声。

    落木萧萧、红尘滚滚。

    一直呼啸而过的时光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

    骆寻猛地站起来,“我知道的已经全部交代清楚,可以送我回监狱了。”

    “最后一个问题。”

    骆寻看着殷南昭,“什么?”

    殷南昭起身,绕过长桌,走到骆寻面前,“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反复回想过,没发现任何遗漏。”

    骆寻茫然地眨眨眼睛,“执政官的脸这么特别,一直很容易辨认啊!”

    “小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骆寻想绕过他往外走,“让警卫押送我回监狱。”

    殷南昭拽住了她的胳膊,骆寻呵斥:“放手!”

    “这里就是关押你的监狱,我就是看守你的狱警,你再往外走,就是越狱了。”

    骆寻咬了咬牙,甩开殷南昭的手,往楼上冲。

    殷南昭问:“你去哪里?”

    “回牢房!”

    Chapter 6---1

    在“真假公主”事件上,奥丁联邦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百里苍为首,主张以战争的方式严惩阿尔帝国,竟然敢用死囚冒充公主嫁到奥丁联邦,必须付出代价。

    另一派以紫宴为首,主张温和地协商处理,毕竟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也许阿尔帝国也是受害者。

    两派还没有争执出结果,从阿尔帝国传来消息——约瑟将军外逃。

    当年,约瑟将军护送洛兰公主出嫁到奥丁联邦,真假公主互换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

    事件暴露后,他被阿尔帝国拘捕,接受调查。

    没有料到,两日前他在下属的协助下逃掉了。本来阿尔帝国的皇室想封锁消息,可是消息不胫而走,举国哗然。

    皇储英仙邵靖,身为调查“真假公主”事件的负责人,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当众承认了约瑟将军已经畏罪潜逃,对自己的失职向民众道歉。

    他代表英仙皇室强烈谴责约瑟将军的叛逃,列举了他的数条罪状。毫无疑问,约瑟将军即使不是“真假公主”事件的主谋,也是从犯,必须严惩不贷。

    ————·————·————

    骆寻边看新闻边想,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不但将军牵涉其中,现在连皇储都被拖下了水,可她这个当事人却还是一无所知。

    殷南昭问:“约瑟将军是英仙叶玠的人吗?”

    骆寻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我在飞船上,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和约瑟将军的接触很少。如果是他的手下和叶玠勾结架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觉得,英仙叶玠想做什么?”

    “皇位!”骆寻盯着屏幕里的叶玠。他一直老老实实地站在皇储身后,在一群精明能干的官员中显得十分平庸,可是骆寻已经亲身感受过他的雷霆手段。

    那个关于皇位的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阿尔帝国的皇帝一直视叶玠为眼中钉。叶玠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假装成一事无成的浪荡子。当年都说他不愿参军逃走了,可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当事人知道。阿尔帝国的皇帝肯定没想到叶玠会另辟蹊径,在外面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成为了龙血兵团的龙头。

    骆寻肯定,不管叶玠是为了好好活着,还是渴望那个位置,他都一定要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她在这场皇位之争里面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既然是她自己配制的恢复记忆的药剂,那么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失忆,一切都是预先设计好的一个局?

    她是纯粹因为叶玠才入局,还是因为她自己也有所图?

    如果有所图,图的是什么?

    最终,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她究竟是谁?

    殷南昭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骆寻的思索,“你觉得英仙叶玠有可能是你的前男友?”

    骆寻回过神来,朝他灿烂地笑,“错了,不是前男友。我们明显还没有分手,应该说英仙叶玠很有可能是我的男朋友。如果阁下愿意放我回阿尔帝国,也许我能捞个皇后当当。”

    执政官盯着她,一言不发。

    骆寻双手合十,歪着头做憧憬状,“从此以后,皇帝和皇后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们也算是有情人历经波折、终成眷属。只是不知道执政官阁下肯不肯高抬贵手、玉成美事?”

    骆寻表面上笑得灿若朝阳,实际心底一片漆黑,满是迷惘悲伤。

    真假公主事件越闹越大,她的前路究竟在何方?她究竟该以何种身份、何种面目活下去?

    “阁下。”安达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指挥官来了。”

    骆寻立即敛去笑容,站起来想要回避。

    她对奥丁联邦没有多少歉意,因为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奥丁联邦的事,问心无愧。但是,她对辰砂和封林很愧疚。

    “骆寻。”殷南昭叫住了她,“辰砂想见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

    骆寻愣住了,辰砂和她不是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吗?

    Chapter 6---2

    不一会儿,辰砂出现在大厅里。

    他表情严肃地走向骆寻,骆寻下意识地往后退,满脸紧张戒备,似乎生怕他突然抽出光剑,一剑刺过去。

    辰砂心中黯然,立即止步。

    他刻意放缓语气,温和地问:“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

    骆寻看他不是兴师问罪,立即挤出了个明媚的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似乎生怕怠慢了他,惹得他又不高兴了。

    十多年来,辰砂第一次发现并且意识到,他和骆寻的关系竟然如此不对等,原来骆寻把自己放得如此卑微。

    她把他视作高高在上的老板,仰他鼻息为生,从没有对他说过不字,也从没有给过他脸色,似乎永远都和颜悦色、永远都笑意盈盈。

    他不想理会她时,她会自动躲到一边;他和颜悦色一点时,她会立即笑脸相迎。

    她一直善解人意、知情识趣,小心翼翼地活在他的规则之内,尽力不给他添麻烦。

    这么多年,她像是一个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人,除了千旭的死,她从没有生过气;除了想要离婚,她也从没有强求过什么。

    但是,怎么可能有人能永远乐观积极?又怎么可能有人没有丝毫脾气?尤其她孤身一人、置身异国他乡,压力和孤独都可想而知,只不过她把这些负面情绪都小心地藏了起来。因为她很清楚,笑声给人愉悦,哭声却会惹人厌烦。

    骆寻这么明显的异样就放在他眼前,他却一直视而不见,反而觉得这位公主很省心、不麻烦。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过的麻烦是什么。

    骆寻对他没有期待,没有依赖,没有任何要求。即使他曾经对她持剑相向,任由她孤身一人陷入绝境,她也丝毫不生气、不怨怪,反而因为他一点点善意,就立即笑着回应。

    辰砂心中滋味复杂,十分难受,他多么希望骆寻现在能生他的气,能对他发火,而不是这样乖巧柔顺。

    骆寻看辰砂一直盯着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辰砂究竟想干什么。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殷南昭,殷南昭手撑着头,视线望着窗外,摆明了置身事外。

    骆寻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出于一己之私……”

    辰砂不悦地打断了她,“不要说对不起!”

    骆寻立即闭嘴,沉默地低下了头,双手紧张地互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想给自己一点凭依。

    辰砂知道她又误会了他的意思,心里越发懊恼。他尝试着想笑一笑,却没有成功,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你说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我相信是真的。”

    骆寻猛地抬头,表情又惊又喜,眼中隐隐有了泪光。

    辰砂说:“我相信你没有做伤害奥丁联邦的事。”

    骆寻克制着激动,认真地说:“我一直很感激你和封林当初投票支持我进入研究院工作,我承诺了绝不会做对不起奥丁联邦的事。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绝不会背叛奥丁联邦。”

    “我相信!”辰砂语气郑重,许出了给骆寻的第一个诺言。

    十一年前,他没有给她机会,也没有给自己机会。

    十一年后,他愿意先从无条件的信任做起,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只为她是她而信任。

    一直像壁画一样安静的殷南昭突然插嘴:“如果做了阿尔帝国的皇后,从此皇后和皇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应该不能严守秘密吧!”

    辰砂蹙眉,满脸疑惑,“阿尔帝国的皇后?”

    骆寻急忙说:“别理他!他发神经、胡说八道!”

    辰砂面色古怪地盯着骆寻。

    骆寻意识到自己对执政官的态度大有问题,生掰硬扯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尊敬的执政官阁下突然、变得……很幽默,在开玩笑,呵呵……开玩笑!”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皇帝和皇后的话都是开玩笑?”殷南昭慵懒地靠着椅背,双手平搭在扶手上,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辨不清喜怒。

    骆寻怒瞪着他。

    辰砂怕她惹怒执政官,忙挡在骆寻面前,对殷南昭说:“阁下,我想带骆寻回去。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我会看管好她。”

    殷南昭目光低垂,手指一下下轻叩着椅子的雕花扶手,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骆寻和辰砂都不自禁地屏息静气,等待他的决定。

    殷南昭抬眸看问骆寻,“你想留下,还是跟辰砂离开?”

    骆寻说:“我想回监狱。”

    “不行!”辰砂断然否决。

    殷南昭说:“你只有两个选择,留在我这里,或者,跟辰砂去他那里。”

    骆寻看看殷南昭、看看辰砂,无奈地说:“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辰砂不明白,忍不住直白地问:“你不是很讨厌执政官吗?”

    骆寻咬牙切齿,“就是讨厌他才要给他添麻烦。我现在身份未明,可是一个大麻烦。而且……”她抱歉地对辰砂笑了笑,“我不是洛兰公主,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很感谢你愿意相信我,但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帮助。”

    没有关系了吗?

    辰砂的心骤然一痛,猛地抓住她的手,刚想说什么,紫宴突然像一阵疾风般冲了进来,“大新闻!约瑟将军露面了,说出了真假公主事件的主谋。”

    骆寻立即转身,朝着紫宴走过去,手自然而然地从辰砂的掌间抽出,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辰砂刚才做了什么。

    紫宴看到骆寻,微微一愣。

    他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她精神不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本来有满肚子问题想问,可眼前顾不上,只能先说正事。

    紫宴把视频投影到会客厅正中央,“约瑟将军刚在星网上发布了一段公开讲话。”

    虚拟屏幕上出现了从阿尔帝国叛逃、流亡星际的约瑟将军。

    他穿着皱巴巴的军装,神情憔悴地对阿尔帝国的民众道歉,一再申明他绝不是叛国,只是不想背负虚假的罪名冤屈而死。

    约瑟将军承认,自己知道、并且配合了用死囚替换公主的行动,但他是听命于皇储英仙邵靖的命令,配合他行动。没想到事情败露后,皇储立即拘捕了他,以调查为名企图杀害他,将所有罪名栽赃给他。他无路可走,只能暂时逃出阿尔帝国。

    约瑟将军宣布,他手里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全部说辞,但是目前他还不想以这种方式对全星际公布,因为那会伤害到阿尔帝国。英仙邵靖有罪,阿尔帝国的民众没有罪。

    约瑟将军要求阿尔帝国的皇帝成立独立的调查组,暂时罢免英仙邵靖的所有职务,不能因为他是皇储就特别对待。

    ……

    紫宴摇摇头,笑着说:“不管阿尔帝国的皇帝答应不答应,阿尔帝国都要变天了。”

    辰砂淡淡说:“别光顾着看别人笑话,阿尔帝国的皇储卷了进去,联邦的主战派会更有理由发动战争。”

    紫宴揉着额头,头疼地叹气。

    殷南昭盯着屏幕,手指点了下约瑟将军军服上的金属扣,“军服的扣子质量很好,尤其是将军军服上的扣子。”

    紫宴立即把每颗扣子放大处理,里面映照出约瑟将军对面的景象。

    智脑把所有图片提取、矫正、拼凑到一起,合成出一张完整的图片——白色的墙壁前,放置着一台专业摄影仪,摄影仪背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捡到宝了。”紫宴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把摄影仪上映照出的图像和金属扣里的图像合并处理,人影渐渐清晰。

    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容貌秀丽的女子出现在屏幕上。

    骆寻失声惊呼。

    这张脸,她从没有真正见过,却一直铭刻在心底,从不敢忘记。

    三个男人都看向骆寻。

    骆寻苍白着脸说:“她是真的洛兰公主。”

    紫宴恍然大悟,“难怪看着十分眼熟!我当年收集的信息,洛兰公主就长这样。”只不过后来闹出公主毁容抗婚、伤心整容的事,他就渐渐忘记了这张脸。

    辰砂愣愣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真公主。

    这就是十一年前本来应该嫁给他的女人吗?法律上他现在的妻子?

    Chapter 6---3

    紫宴瞄瞄骆寻,瞅瞅洛兰公主,下意识地对比着真假两位公主。

    两人的身高、骨架、体态都差不多,完全能以假乱真,难怪他们会挑中骆寻来代替洛兰公主。

    可是,经过十多年苦练,骆寻已经是A级体能者,洛兰公主却应该依旧是E级体能者,两人的体能差距太大,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洛兰公主身段袅娜,眉目秀丽,像是空谷幽兰、楚楚动人;骆寻却身姿挺拔,眉目舒朗,像是苍岩劲松、高远清逸。

    笃!笃!

    殷南昭敲了敲扶手,辰砂和紫宴才回过神来。

    殷南昭淡淡说:“既然洛兰公主出现了,证明约瑟将军是英仙叶玠的人,所有行动都事先早有预谋,特意针对皇储英仙邵靖。”

    骆寻突然激动地说:“我知道约瑟将军藏在哪里了。”

    殷南昭说:“龙血兵团。”

    骆寻兴奋地看向殷南昭,“你也这么想?以叶玠的性格,这么重要的两个人只有放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会放心。”

    “英仙叶玠和龙血兵团有关系?”辰砂诧异地问。

    “根据我收到的秘密情报,英仙叶玠就是龙血兵团的龙头。”殷南昭淡然自若地把骆寻和叶玠的关系隐去了。

    “难怪……”紫宴看了眼骆寻,若有所思,“这下很多事情都能解释通了。”

    辰砂思考了一瞬,做了决定,“既然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都在龙血兵团,我去一趟NGC7293星域。出其不意,也许能把他们两个带回来。”

    紫宴立即反对,“有可能是陷阱,不能这么莽撞。”

    辰砂坚持,“不能让所有证据都握在英仙叶玠手里,否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会很被动。”

    殷南昭终止了他们的争执,“紫宴说的有道理,你是奥丁联邦的指挥官,不能以身犯险,这事我会处理。”

    嘀!嘀!

    辰砂和紫宴的个人终端同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两人看了一眼,表情都有点沉重。

    殷南昭问:“打仗的事?”

    紫宴无奈地笑,“百里苍找我们开会。”

    殷南昭挥挥手,“去吧,看看那只雷克斯暴龙又想玩什么。”

    紫宴苦笑,“您老人家是龙王,自然不怕他闹腾,我这小身板可真是消受不起。”

    殷南昭不为所动,冷冷说:“有辰砂在,你只管动动嘴皮子,还叫苦?要不我让辰砂回小双子星,多给你点锻炼机会?”

    紫宴不敢再啰嗦,对辰砂说:“走吧!”

    辰砂看着骆寻,没有动。

    骆寻一脸困惑,“怎么了?”

    辰砂走到骆寻面前,郑重地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明天我来找你。”

    “好。”骆寻茫然地点头,完全想不出来辰砂要和她谈什么。

    辰砂已经要走出大厅,又回过身,不放心地叮嘱:“不要乱跑,明天等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骆寻笑了,“我现在是犯人,在坐牢。能往哪里跑?肯定在这里啊!”

    辰砂放下心来,和紫宴一起离开了。

    ————·————·————

    殷南昭起身,朝着会客厅外走去,经过安达身旁时吩咐:“看好她。”

    安达表情木然,声音僵冷,“是。”

    骆寻追上去,问殷南昭:“你打算怎么处理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在龙血兵团的事?”

    殷南昭冰冷的面具脸上,眼睛眨了眨,“你这是……担心我吗?”

    “担心你?”骆寻冷嗤,“我是关心自己的事。叶玠一直不肯告诉我我是谁,这两个人也许知道。”

    “你想知道你是谁,不用舍近求远地去问他们,我知道。”殷南昭一边说话,一边沿着拱顶长廊往前走。午后的阳光从长廊一侧的落地玻璃窗射入,在地上投下一个斜长的黑影。

    骆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两人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开,“你知道?呵呵!”

    “我知道。”殷南昭回过头,看着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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