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梁雪莹掐着指头数了数, 三天，没错, 这俩人才交往了三天。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低声问。

    “没有，”姜阮烦躁地揉了揉脸颊, “只是太花时间了, 我们马上就要月考了。”

    她答应了梁明珠月考会好好考，可这几天, 她的时间都花在江濯身上，根本就没空也没心思学习。

    之前她只是想着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 觉得谈恋爱也没什么，可如今才不过几天，她就发现人的心只有一颗，学习和恋爱很难兼顾。

    “月考很重要吗？”梁雪莹没懂, 在她看来, 姜阮并不是很在意学习成绩的类型。

    “嗯，不止这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很重要，”姜阮有气无力道, “我答应我妈会努力考大学的。”

    “这样啊，”梁雪莹默默在心里给江濯点上一根蜡，“谈恋爱确实挺影响学习的, 我表姐升高中时候曾是全校第一，后来偷偷跟全校第二的男生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生故意使的美人计, 最后我表姐连个二本都没考上，他倒以全校第一毕了业。唉，一提起这事我姨都要气晕过去。”

    “……”

    听她这么一说，姜阮心里更乱了。

    “哎对了，刚刚那事你觉得程鱼薇是什么意思来着？”梁雪莹忽然说道，“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来着。”

    “嗯，可能吧。”

    梁雪莹愤愤不平道，“我去，她怎么想的啊，明摆着不是要冤枉你。先前还跟你好姐姐好妹妹的，结果一不留神就在你背后捅上一刀。”

    “哪儿又这么严重。”姜阮自觉跟程鱼薇没多么要好，因此也并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稀奇，“我倒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话刚说完忽然想起情书那事，难道是因为周维勤？可她不是说了无所谓的么……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姜阮干脆也不再去想，低头看书。

    旁边的窗户忽然被人敲了几下。

    她转过脸。

    江濯正站在窗外，他推开窗子，扔给她一样东西，掉头而去。

    是个小兔子毛绒挂件。

    白白的，软软的。

    自打两人确定关系以来，江濯每天都会往她抽屉里塞东西，花花绿绿的圆珠笔，各种牌子的巧克力，也会有杯子，花茶，发卡等，总之是看到什么买什么，毫无逻辑。

    姜阮本想将挂件塞进抽屉，临松手前瞧着可爱，又忍不住捏了捏，谁想，竟有奶声奶气的萝莉音响起来，“爱我你就抱抱我。”

    “……”

    姜阮忙松开手。

    小心看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不自觉松口气，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于是一堂课就在她翻来覆去看兔子中过去。

    晚上去补课，毫无意外，程邱白前一天给她布置的习题，她又又又没写完。

    程邱白没生气，姜阮自己倒受不了。

    于是，在晚上跟江濯视频的时候，姜阮直接了当地说了想暂时分开。

    江濯脸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是认真的。”话是这样说，但姜阮也觉得对他不住，眼睛一直不敢跟他对上。

    江濯简直要气死了，他把自己一颗心送出去，只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弄到她面前，结果呢，人家非但不领情，还直接上去踩了两脚。

    “姜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兴趣来了就逗一逗，没兴趣了就直接一脚踹开，我他.妈是条狗吗？”

    姜阮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愣了会儿，张口解释，“我只是想好好学习，如果一直跟你……”

    听她说学习这俩字，江濯只觉得讽刺，嘴角牵起个嘲讽的笑，“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就像你说的，也不重要。”

    砰一声，挂了电话。

    话筒里只剩嘟嘟的忙音。

    姜阮看着手机，心里涌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烦躁地揉揉脸，低头看书，明明是为了学习分的手，可真分手之后，书上的字反倒半个也看不进去了。

    电话另一端，江濯也看着手机，虽说撂了狠话，可心里却是希望她能打过来说句软话，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结果，他盯着手机看了整整一个小时，却也再没半点动静。

    一夜无眠。

    那一夜，江濯打定主意，假如姜阮不来找他，那他也永远不会再多强求什么。

    一连数日，阴雨连绵，江濯觉得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闷，压抑。

    大课间时候，他从天台上下来，忽然听见下面楼梯转角处有人在说话。

    “姜阮，就算我求你，你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是孙付文的声音。

    江濯不觉顿住脚步，坐到阶梯上，探头往下看去。

    盘旋的楼梯间，只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头顶。

    姜阮没说话。

    孙付文又道，“班主任已经说了没事，也愿意撤诉，你为什么总不肯放过我们？”

    这回姜阮倒是有了回应，只是语气充满嘲讽，“我倒是纳闷，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前几天，程岳查出那醉汉其实是孙付文的舅舅，三番两次去店里闹事全是为孙母打抱不平。那人也不经吓，程岳不过逼问几句，便全招了。

    这故意伤人罪可大可小，若张文声这边咬定不放手，起码得住上几年牢。

    孙母那边可不就慌了，带着孙付文亲自去医院探望，哭哭啼啼地打感情牌。

    张文声看在孙付文的面上，又自觉没受什么伤，便想着算了。

    但姜阮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不肯轻易罢了。

    张文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眼见舅舅面临牢狱之灾，孙付文只得又硬着头皮过来求姜阮。

    虽说他心里也觉得没多少希望，但潜意识里又想，只要姜阮说算了，那以后他一定为她做牛做马，任她差遣。

    只是此时看来，还是落了空。

    孙付文心里失望极了，又有愤恨冒上来，“是，我们是有错，但我们已经道过歉了，而且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这么不依不饶？姜阮，你不该是这样的。”

    姜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转身迈下台阶，刚走没两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低低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

    她身子微顿，脚步没有停留。

    次日，姜阮一进到教室，就觉得班里气氛怪怪的，众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一见到她立马停住，但眼睛却还留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扒开。

    梁雪莹主动去打探，但因为她跟姜阮关系极好，大家避着她，因而也没问出个理所当然来。

    课间，姜阮去上卫生间，班里几个女生进来后边照镜子边说话，估计是憋得久了，也没想到她在里间，肆无忌惮地聊起来。

    “你们说姜阮她妈真的给人做小三啊……”

    “那还有假，听说人都把她们家店给砸了，还闹到派出所……”

    “哎你还记得不，那天咱们去医院看班主任，姜阮她妈也在，好像关系也很不一般哦……”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说着，忽然嘎吱一声响。

    最里间的木门从里边推开，姜阮不急不缓地走出来。

    浸了冰霜似的眼神一一扫过她们的脸。

    几人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姜阮忽然开口。

    女生们停住脚步。

    “你们听谁说的？”

    女生们互看一眼，其中一个性子急的忍不住说道，“这事在学校论坛里都传疯了，我们也就是说说，不过你要真恼，也应该是恼你妈，我们……”

    旁边一人拉了拉她的手臂，女生注意到姜阮的脸色，撇了下嘴没再说了。几人拉着手快速跑开。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梁雪莹见姜阮一言不发地坐到位子上，担忧地问。

    姜阮没有回答，只是问，“学校论坛在哪里看？”

    她不怎么玩手机，也不怎么关注学校的事情。

    梁雪莹从包里拿出手机，上了网，输入个网址，递给她。

    姜阮认真看着，很快就发现置顶的帖子似乎便是女生说的那事。

    标题是“那个很吊的江大少女友的妈妈竟然是个小三？！”

    前边有一个橙色的“火”字，昭示着帖子的火热程度。

    姜阮平静地点开，一目十行。

    正看到一半，班里忽然闹哄哄的一阵，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了，外面开始打架了！”

    姜阮没动。

    梁雪莹却噌的一下站起来跟着大部队看热闹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匆匆跑回来，推开姜阮旁边的玻璃窗，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江濯……江濯他跟孙付文打起来了。”

    啪嗒一声，手机掉到桌子上。

    姜阮转头，“为什么？”

    “不知道啊，你快过去拉住他，要是教导主任过去就不好了。”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教导主任已经到了，利索地把打架的两人分开，拎往办公室。

    姜阮远远跟在后面，在他们走进办公室后，站到不远处的栏杆旁，从那个角度，透过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形。

    江濯和孙付文并排站在办公桌前听训，剑南春将办公桌拍得啪啪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她尖利的声音。

    孙付文垂着头，脸色涨红，江濯倒是一脸的大无畏，手插在兜里，扬着下巴，不像是听训，倒像是接受勋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