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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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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意图谋害他都无心理会,只让人将长公主押入大牢再说,他现在最重视的是该如何对待年纪轻轻已得仙人授道的薛叶。

    太医院的御医都给皇帝诊脉过,确认陛下身体无恙,没有余毒。

    皇帝命人审问了皇后宫中在场的人,他中毒时,所有人都见到薛叶越过众人,以指点在他眉心间,甚至还有微光闪现。这定然是与他昏迷之时感受到的一股清流,还能见到仙界奇观有关。

    有宫人侍卫上前阻拦或是捉拿薛叶时,也都被她随手挥开,不得寸进半分。

    这种种迹象都证明了,薛叶乃是身怀仙缘的奇人,全然不能以年纪身份相论。皇帝也是在醒来后第一时刻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立刻封锁了消息,还将薛叶暂留在了宫中,而且还是态度十分和善。

    想起梦中的仙界奇观,还有薛叶所说的长生之术,皇帝心头就一阵火热。

    “薛叶绝对是妖女,肯定是她害了陛下,又迷惑了陛下。”皇后仍然心有余悸道。

    她不像皇帝在昏迷梦中见到那般神奇幻象,所看到的只是薛叶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手段就令中毒昏迷的皇帝醒转过来,而且还态度大变,不仅毫不留情地让人押下长公主,和在场的一应宫人,连在问薛叶可否暂留宫中几日的语气上,用的不是君王的命令安排,而是商量的口吻。

    见皇后慌乱无措,甚至说话都有些神神叨叨,全然没有母仪天下镇定自若的风范仪态。

    太子褚贤不禁皱了皱眉。

    但他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若父皇的态度真如皇后所说的,这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此事的关键还在薛叶身上。

    治好了中毒的父皇?可薛叶连医术都不会,她前世手下倒是供奉了几个神医圣手。什么仙人授道,更是闻所未闻。

    重生以来一直掌握大势,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太子褚贤,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失去了控制。

    对宫里动静并不知晓的临安伯府倒是如常,只当是皇后留薛叶在宫中住几日。

    这是皇帝让内侍对外传的话,他现在还不希望皇后宫中发生的事传出去。

    更重要的是,薛叶乃仙人高徒一事。

    谢安瑾虽然知晓宫里发生了大事,甚至还与薛叶有关,但现在什么也不清楚,也只能在心中压下,没有同伯府的人提起。

    伯夫人原还担心薛叶在皇后面前表现得不好,现在听闻薛叶被留在宫中,还是陛下内侍来传的话,有些惊讶但心里也还松了口气,对薛母的神色也温和了许多,拉着她说话道,“皇后娘娘喜欢薛叶,还留她宿在宫里,这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伯府的福气,日后也是一荣俱荣。”

    薛母应和着,连连称是。

    ——————

    这一夜里有人惊惧不安,有人焦虑辗转反侧,也有人茫然无知。

    萧函在宫室内打坐运转了一周天,稍稍恢复了元气。

    若非这次机会,她也没那么容易见到皇帝。长公主意欲在她茶中下毒,更是送上门的契机。

    有什么比亲眼见到更能让人相信的。

    两个月好不容易修炼出一点灵气的萧函,可还没那么大本事在众人面前施展‘仙术’奇迹,但她只要让皇帝相信就够了。

    而且皇帝所见的并非是假,乃是她曾穿越过的修.真.世界景象,在这个世界的古人眼中,和仙界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即便是借着类似灌顶之术的手段,在皇帝脑海中注入了修.真.世界的记忆碎片,也费了萧函不少力气。除了面上还能维持淡定从容假象,应允皇帝邀请暂住宫中,实则体内的灵气几乎消耗一空。

    萧函叹道,“果然还是修炼时间太短,积蓄的灵气太少了。”

    这个世界入道不易。

    但这次计划成功,也许以后都不会缺修炼的灵气了。

    皇帝请她暂留宫中时,萧函也顺势答应了,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

    一连三日,萧函过得却是舒心,皇帝不止精心安排宫室居住,而且吩咐一应待遇都好。

    萧函不让人打扰,那些宫人也都退出去,谁让皇帝下令,薛姑娘的话不得违背。见无人暗中监视探查,萧函也就安心地布置聚灵阵继续修炼,补充一些灵气。

    但三日似乎已经是皇帝的极限了,自认已经查过了薛叶所有经历后,皇帝就来到薛叶暂居的宫殿希望能谈一番,且避退左右,态度慎重又有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没有哪位已经坐拥天下地位至高的君王能拒绝得了长生不老的诱惑。

    东宫之中,太子褚贤正在同谢安瑾,宋庭章商量此事,因为事关薛叶,也不好同其他人说,免得泄露了重生的事。

    太子褚贤终究还是太子,皇帝下旨封锁消息,连他也探知不到真相,也见不到薛叶一面。

    还有长公主下狱的事,皇帝还未决断,似乎就扔到了一边。襄南侯那个愚蠢胆小的,在朝堂上也不敢吭一声,但也因此,太子褚贤之前安排的计划全盘都被打乱了。

    朝堂上许多事皇帝都说过后再议,像是忙着更重要的事。

    太子褚贤眉头紧皱,“难道与薛叶有关?”

    他见不到薛叶,但也能打探到一些,薛叶所居的宫殿外有重重禁军内卫,但却不是看守的,只是守卫以及阻拦其他人见薛叶。还有薛叶那的起居用度,甚至都能与父皇比肩。

    父皇对薛叶的态度实在古怪,为何如此厚待,像是奉为上宾的样子?太子褚贤百思不得其解。

    若非封锁了消息,恐怕早就朝野议论纷纷了。

    谢安瑾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许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与薛叶相处两年之久的谢安瑾自认对她有些了解,只是比同龄少女聪慧,性子有些不受拘束而已。

    太子褚贤也不相信,连带着皇后同他说的那些,什么神神鬼鬼的,怕是其中有人故弄玄虚,使了手段。太子褚贤叹了一声,对这无法掌握的局势变化实在有些生恼。

    宋庭章心中却生起诡异的疑惑,这会是十六岁的薛叶能布下的手笔吗?

    就在各怀心思之际,一道石破天惊的圣旨传来。

    薛叶有救驾之功,且身怀仙缘,特封为清源真人。

    别说太子等人,就是临安伯府接到这封圣旨时,也是震惊不已。

    素来最端庄重礼仪的伯夫人都在错愕之下不禁脱口而出,“是不是弄错了?”

    不应该是赐婚入东宫么?怎么变成了什么清源真人。

    那传旨的内侍神色一冷,“圣旨岂能有假。”

    临安伯连忙致歉,还目光严厉地瞪了夫人一眼,虽然他也有这样的念头,但当面质疑圣旨乃是对陛下的不敬。

    伯夫人也知道失言,按下心神,不敢多说。

    临安伯又拱手向内侍问道,“那薛……薛真人现在何处?”

    圣旨已下,他也不得不改了称呼。

    内侍矜持道,“圣上有令,命工部即刻在宫中修建薛真人所居的道观。”

    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内侍,哪有不多个心眼的,陛下又是亲封真人,又是立即下旨修建道观的,可见对这位薛真人的重视。薛真人出身临安伯府,原还想着也会荣及伯府,但瞧着临安伯府这态度,恐怕未必能赶得上这福分。

    ……

    在与薛叶谈了半日仙人所授之道后,皇帝就已完全相信薛叶乃是真真正正的仙人高徒。

    那些查到的出身商户,自幼养在深闺等等都算不得什么了。

    皇帝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高僧道士,但论对道法真传精妙,却无人能及得上薛叶。而她所说(忽悠)的长生之道,更是让皇帝心生向往。

    他那日梦中所见的零碎片段,不就是仙人居所,云霞漫天,神山灵海,桃源仙境,极乐无忧,与天长寿。

    虽然薛叶表露惋惜道,自己修行尚浅,还未能领悟仙人于梦中传授的长生仙道。

    但皇帝已经激动不已,能让仙人在梦中现身授道,薛叶是真正有仙缘之人。

    正是如此,皇帝对待薛叶的态度极为郑重。

    一离开后,皇帝就亲笔写下圣旨,封薛叶为真人,还特地让人在宫中修建道观。将薛叶留在宫中,不就是希望能多多沾上一点仙气,也能有机会聆听长生仙道。

    再不济也能与薛叶,与授道的那位仙人结下善缘。

    传下圣旨的皇帝心满意足。

    这时有人禀告长公主之事,问该如何处置。

    皇帝有时也凉薄得很,因为事关他的生死,当即就命人押下他的亲生皇妹,哪怕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又因为重视疑似仙人高徒的事,也就更加漠不关心,只派人去审问,是什么结果也丢在一边没空去问。

    也正是这样凉薄的态度,令素来高傲跋扈的长公主也熬不住了。

    起初她还能仗着公主之尊,那些审问的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甚至还想好了各种说词撇清关系脱罪。但等到皇兄不闻不问,如同将她遗忘了一般,长公主才知道事情不妙。

    能风光尊贵这么多年,长公主靠得也是随情势而变,她也知道她的那位皇兄是什么样的人,不怕他重视,就怕他不管不问,也就是说皇帝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了。

    长公主招认那宫女是她安插在皇后宫里的人,但那是想弄死薛叶的,她绝对不敢谋害皇兄,而且陛下入口的茶都是经人验过,为什么陛下会中毒,她也不知晓。

    这就是长公主的招供。

    然而皇帝听了之后也只是摆了摆手,中毒的事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不仅无恙,还得以结识薛叶这样身怀仙缘之人。

    另外即便长公主害的不是他,而是薛叶,那就更不能轻易容忍了。

    皇帝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令仙人高徒对他生了芥蒂之心。

    于是下令以意图谋害皇帝的罪名,赐长公主鸩酒。

    长公主的话,皇帝没有全然相信,但若说长公主没有害他的动机,他也是不信的,皇帝不是不知道,长公主与皇后关系亲密,更有意与太子结亲,试问若是他驾崩,太子不就能继位了。

    皇帝会想到这,还是因为另一件事,那就是太子与薛叶的关系。

    之前京城中都传太子与她过从甚密。

    在内卫查到的情报中,也有太子格外关注薛叶,甚至经常去伯府见她。

    放在过去,皇帝只当是儿女之情,但在见识过了薛叶的‘仙术’后,皇帝心中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怀疑。

    难道太子早就知道薛叶身怀仙缘,与众不同?

    君王本就多疑,但皇帝不会去问薛叶。

    薛真人已经同他说,之前为救他耗费了不少灵气,需要静心修炼一段时日。

    皇帝还十分大方地道,宫中内库任薛真人予取予求。

    即便有什么事,皇帝也不会立刻去打扰薛叶。

    所以他直接召来了太子。

    太子褚贤对薛叶摇身一变成了薛真人的事仍是感到猝不及防,没想到下一刻,就被父皇宣召了。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恭谨行礼道。

    皇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与薛真人是何关系?”

    太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之前,他也好答,直接说他心慕于薛叶就行了。但现在父皇封薛叶为清源真人,真人二字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称号。普天之下也能被这样尊称的也不足一掌之数。

    这般踯躅的态度,令皇帝更加心生疑窦,认定了太子有事隐瞒于他。

    皇帝语气微凉,“你母后说你钟情于她,甚至为她向你母后求情。”

    谁让太子褚贤把对薛叶的偏爱关注弄得大张旗鼓,以致于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此事不假。”

    皇帝微眯了眯眼,“那不知你喜欢她何处?”

    细细想来,太子对薛叶的关注也的确有颇多蹊跷之处,恐怕是知道了薛叶得仙人授道,所特意接近她,与她亲近。但太子竟然瞒下此事,甚至不曾告诉他这个父皇,看来太子还真是心大啊。

    “薛姑娘虽然容貌家世都不出众,但她性情特别,令儿臣倾心。”

    太子斟酌着措辞道,他也不好解释,总不能将重生之事暴露出来,还未等他继续深情一番,皇帝就直接沉声道,“纵是你再喜欢她,也到此为止。”

    “日后,你就莫打扰薛真人了。”皇帝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嫌弃。

    太子褚贤微微愕然,但依旧坚持道:“儿臣是真心喜欢薛姑娘。”

    皇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薛真人,并非你所能企望的。”

    就算太子没有说谎,是真心喜欢薛叶又如何,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皇帝对道法也不是一无所知,尤其是这几日翻阅了诸多道家典籍神话传说,道家多女仙,薛叶年纪轻轻,一介少女能成为仙人高徒也不奇怪。

    薛叶得遇仙缘,学的还是长生之道,可见那位授道仙人之不凡,哪怕在神仙品阶中也不低,也定然是将薛叶视为真传弟子的。

    那位仙人如此看重薛叶,怎么会让她留恋红尘,忘了领悟长生大道。

    326、所有人都重生了

    且不说第一道加封薛叶为真人的圣旨惊了满朝文武勋贵。

    一年纪轻轻的少女如何担得起真人二字。

    古籍有记载, 修真成道,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 觉悟的人称之为真人,简单的说就是对得道高人的尊称,因而真人称号是极重的。

    “就算现在不是, 日后也会是的。”皇帝慨叹道, 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毕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得见仙界奇观的。

    见皇帝表现得如此一意孤行,满朝大臣转而开始疑惑这薛叶又是何等人物, 能让陛下如此信服, 还留在宫中奉为上宾。

    回到自家府里后, 反而从自家夫人女儿那听到薛叶的名字。

    薛叶与太子的传闻更多是在贵妇官眷之间流传, 像朝中大臣是不怎么知晓的, 也不会过问这种小事。

    但也更加令人不解, 与太子有些勾连的临安伯府表小姐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清源真人。

    “莫不是陛下受了蛊惑?”吏部尚书夫人忍不住嘟囔道。

    一个江南来的商户女, 哪里会是什么道家高人。

    在朝中任职多年的吏部尚书, 听闻这话皱了皱眉,“陛下说她是, 她就是。”

    “日后要是见到这位清源真人, 记得小心慎重。”吏部尚书又提点警醒妻女道,“无论她过去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经历 , 但现在是陛下亲封的清源真人,特地在宫中修建道观,奉为上宾。”

    比起后宅妇人的交际, 那些争风吃醋和排挤孤立的小心思。

    浸淫官场的朝臣手段要高多了,也更圆滑变通些。若得陛下看重,哪怕一个内侍,他们都得敬三分。一个及笄不久的少女又如何。

    因此这一道圣旨,虽惊起不小争议,但终归没有多大影响,还不如长公主被降罪赐死。

    长公主意图谋害陛下一案颇有些模糊之处,但这是陛下一锤定音,判决结果,底下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打探到与薛真人救驾之功有关,心中一凛,陛下对这位新封的薛真人的看重怕是要更上一个台阶。自然不能随便得罪了,之前还有些争议的御史言官,此时也没什么话说了。

    不就是封了个真人的虚衔么,又不干涉朝政什么事。修建道观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年陛下也没少建园林宫室。

    就是要着急,也该是那些被个小姑娘抢了饭碗的道教居士高人。

    朝野内外很快又恢复一片平静,在这之中,唯有临安伯府稍稍尴尬。

    看似薛叶出身他们府中,如今被圣上亲封真人,荣宠无比,无论是什么缘由,他们也该沾点光。这些日子,还有不少官员奉承临安伯,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在接到圣旨内侍传话,临安伯后又打听了好一些。

    话里话外都说陛下十分看重薛真人。

    伯夫人耐下心神,温言细语地问了薛母好一番,比如薛叶什么时候入的道,又从哪学来的东西。

    薛母自己都被吓得胆战心惊,也是一问三不知。

    只能说,薛父去世前后,女儿薛叶性情就变了许多,对上外头那些凶神恶煞的族人管事,也条理清楚,寸步不让,不像个温柔乖巧的女儿家模样。

    要放在之前,伯夫人听到这些,还要怀疑薛叶是不是被妖怪附了身。

    但现在哪敢说半个字,说陛下亲封的清源真人是妖怪,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对皇权的天然畏惧,让伯夫人下意识回避了这个猜测,也不敢如以前那样将薛叶当作运气好攀上高枝的表姑娘。

    薛母仍是弱弱地问道,“叶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吧。”

    伯夫人勉强笑道,“陛下已经封了她为清源真人,不得随意直呼其名了。”

    “我知道了。”女儿身份转变得太快,薛母始终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先是得太子青睐已经让她不敢置信了,没想到进宫一趟就成了圣上敕封地位尊贵的真人。

    伯夫人对她的语气也不敢太重,以往敢随意敲打,那是因为伯夫人自认为薛叶哪怕有幸入了东宫,也不过一个侧妃嫔妾,还要倚仗临安伯府的势力,但现在伯夫人也不敢妄言什么了。

    道家世外高人,按理说自然不受人伦礼教束缚。

    连陛下对薛叶都重视得无以复加,伯府上下谁又敢轻易怠慢薛母。

    ……

    长公主府以往地位显贵,门庭若市,此时却是一片凄风惨雨。

    长公主一向高傲霸道,又因为是皇帝亲妹,与皇后结亲,平日攀附的人多,真心交好的人少,又是获罪于陛下,若不是襄南侯是皇后亲弟,太子的亲舅舅,恐怕早就有人落井下石了。

    荣安郡主也没想到,母亲入宫前信誓旦旦道不会让薛叶那个贱人阻了她的路,结果她没等来薛叶的凄惨下场,却等来的母亲长公主被赐死的噩耗。

    陛下只赐死了长公主一人,并未祸及长公主府和襄南侯府,在他看来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赵云裳还是荣安郡主,但却不一样了,她顶着罪人之女的名头,以往那些奉承簇拥在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得知丞相嫡长女白娉婷的生辰宴,连张帖子也没有送到襄南侯府来,平时相交的姐妹也无一人来告诉她,像是将她遗忘似了的,荣安郡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怒火中烧,

    白娉婷论家世才貌只比她差了些,在贵女中也常与她一较高下,她对太子妃之位也是有意,荣安郡主因此也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好几次给了她没脸,因为有长公主撑腰,白丞相家也没有多计较。

    后来因为太子青睐薛叶,荣安郡主才转移了注意力,一心用在如何除掉薛叶上了。

    “啪”的一声,手边桌上整套秀丽雅致的茶具连带着茶盘都碎在了地上。

    赵云裳的手上还被摔碎在地溅起的瓷片划了一小道口子,血珠往外冒。

    “郡主。”立在一侧的侍女瑟瑟道,“您的手受伤了,叫女医过来吧。”

    自长公主死后,郡主的脾气就更坏了,随便一点小事就对下人非打即骂,以致于侍女在她身边都不敢高声说话。

    “滚,都是来看我笑话的。”赵云裳现在满心想的都是白娉婷在生辰宴上会与其他人如何在背后幸灾乐祸,笑话她不仅没能得到太子妃之位,还害得自己最大的倚仗母亲长公主没了性命。

    外头早有传言说,长公主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才去谋害陛下。不见最近半月来朝堂上皇帝对太子都冷淡了许多,不比以往器重。

    白娉婷等贵女没有如荣安郡主偏激所想的故意奚落她,长公主刚死,她们也不好给荣安郡主发帖子。但因此对赵云裳的态度改变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罪人之女,即便还是郡主,侯爷嫡女,皇后娘娘的侄女又如何,到底是不比以往了。

    宗室女外戚那么多,也不是每个都尊贵荣宠的。

    像白娉婷这种家世本就雄厚尊贵的,也用不着再看荣安郡主的脸色,而另一些谨慎明哲保身的此时也选择离赵云裳远些,陛下今后对荣安郡主和襄南侯府的态度还不知道呢。至于那些趋炎附势跟红顶白的人,自然转眼去追捧阿谀贵女中新的翘楚丞相千金白娉婷了。

    荣安郡主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落差,一想到以后出门都会有人议论她是罪人之女。

    也许过了一年半载,金陵城的勋贵就会淡忘,不再提起。

    但要她夹着尾巴做人,躲在府里不见人,比让她死还难受。

    而且到了那时,一切也回不到过去了,都城中的贵女行列中甚至会没了她的位置。等到有新的贵女入圈时,白娉婷那个矫揉造作的贱人说不定还会故意装作不经意提起,提醒他人关于她的事。

    会说荣安郡主表面风光,可惜有个罪人母亲。

    这样的事,她太熟悉了。

    只是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哪怕低上一分都会是心如刀割。

    要摆脱这样的处境,她必须要有更高贵的身份才可以。

    比如太子妃之位。

    荣安郡主微咬了咬唇,她还是有机会的。

    “父亲在哪里?”

    侍女战战兢兢回话道,“侯爷在西院。”

    荣安郡主快步赶到西院,看到的却是父亲襄南侯在与两个姬妾亲热,

    荣安郡主强忍着想剐了那两个姬妾的冲动,“给本郡主滚出去。”

    那两个姬妾也畏惧着荣安郡主,连忙拉上薄纱衣裳就出去了。

    被女儿打扰了,襄南侯有些尴尬,也有些不高兴。

    荣安郡主看着父亲道,“母亲去了才半个月,你怎么能……”

    “你母亲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服丧啊。”襄南侯为自己开脱道,他以往惧怕长公主的强势,别说小妾,就是青楼楚馆也不敢去。长公主一去,他心头就仿佛少了块大石,无人管束自己享乐去了。

    “父亲你这样子下去,襄南侯府都要跟着败落了。”荣安郡主怒其不争道。难怪母亲以往都看不上父亲,没有半点出息。

    襄南侯不以为然道,“有皇后娘娘在,襄南侯府怎么会有事?”

    “那要是皇后娘娘也不在了呢?”荣安郡主目光中透着偏执道,“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让襄南侯府再多一道保障。”

    “我当上太子妃。”

    “这……”襄南侯又怎么不知道妻子长公主过去一心的打算,但正因为长公主机关算尽,也没能成,还弄丢了自己的命,现在更不可能了。

    荣安郡主紧紧抓住襄南侯的手,“父亲,你去和皇后姑母说说,求一求她,让她也为襄南侯府想想。”

    “父亲你就算不想想你自己,你也要为哥哥想想啊。”

    世子和襄南侯差不多,庸碌无为多过于纨绔,所以长公主才拼着命也要把女儿捧上太子妃的位子上去。

    襄南侯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三言两语下终是被说动了,他心里也拒绝不了那样荣华富贵的诱惑。

    ————

    真心为长公主之死难过的还有皇后,她也为长公主求过情,皇帝却不耐烦理会她,不仅禁了她的足,还下令那日之事不得传出半个字。

    “薛叶就是个妖女,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害死了你舅母长公主。”太子一来,皇后就忍不住一个劲地道。

    “你以往那般亲近她,定然也是她使了迷惑人心的妖术。”

    “你父皇那般信任她,居然还在宫中为她修建道观,你一定要劝你父皇,莫被人给骗了。”

    太子褚贤虽也为这些日子以来事情变化失控而感到焦躁不安,但还是有点脑子清醒的,“母后,父皇之命,难道你忘了么?”

    陛下早有封口之令,连长公主都能随意赐死,就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那日的事。

    皇后闻言,讷讷不敢言,“这是在本宫的宫里,说这些话也传不出去。”何况她是皇后,怎么能看着陛下被妖女蛊惑。现在一想起薛叶,皇后就满心的厌恶恐惧。

    “长公主的事,母后您就不要再理会了,宫中人多口杂,需记得谨言慎行。”太子褚贤郑重道,“有些话更不要在父皇面前提起。”

    “那……”皇后对上太子的目光有些心虚,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就是不提薛叶,也该说说你的太子妃了。”

    “母后想说什么?”太子褚贤皱眉道。

    皇后的面容浮现一丝怜惜,“荣安那孩子也着实可怜,如今又失了母亲。”

    原本看着长公主已死,太子褚贤也不想再为难襄南侯,反正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顾及这丝亲情,却不想母后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太子冷冷道,“长公主去世,荣安郡主还需守孝三年。”

    皇后之前看中荣安郡主是为了给太子增添助益,但长公主死后,荣安郡主显然少了大半的优势。皇后又升起了这般心思还是因为弟弟襄南侯进宫向她哭诉,因长公主获罪,陛下也冷落了侯府,襄南侯本人又是个庸碌无为的,一下子就慌了,只想着紧紧抓住亲姐姐皇后。

    皇后被哭诉得心肠一软,转而想着荣安当上太子妃,她娘家襄南侯府也能多荣宠无忧几十年。

    她这样的耳根子软又偏爱,让太子又气又头疼。

    太子褚贤冷着脸从皇后宫中出来,心中恼怒于母后不思谨言慎行,还多是给他拖后腿。

    走了一会儿,无意碰见一队抬着数个沉沉大箱子的内侍。

    内侍立刻停下,纷纷向太子行礼。

    太子褚贤问道:“这些都是什么?送去哪的。”

    领头的内侍恭敬回话道,“回太子的话,是滇南运来的上等玉石,乃是善清宫薛真人所需。”

    薛真人,薛叶?

    善清宫正是这半月便修建好供薛叶居住的道观。

    陛下勒令,工部的人也不敢怠慢,说是修建,但为了尽快,工部的工匠直接将那的几处宫殿打穿,周围的阁楼夷为平地,以此为基连夜赶工建成了一座华美至极的善清宫。

    太子褚贤眼眸微微暗沉,他也有所耳闻。

    父皇对薛叶几乎是予取予求,奇珍异宝,还有灵芝丹参这等珍贵药材源源不断送到道观中。

    再想起父皇召见对他说的话,太子褚贤就不禁心中梗塞。

    而且更糟糕的是,自那日后,父皇对他明显的疏远冷淡。

    太子褚贤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薛叶是如何令父皇这般信服。

    他自然是不信皇后说的妖术,他为何关注在意薛叶自有他的理由,与什么妖术无关。

    但被改变了人生轨迹不可能成为前世那样的薛大老板,按理至少也应该是继续养在深闺的千金贵女,怎么会发生这样惊人的异变。

    想来问题肯定都在她身上。

    唯一可惜的是,这半月多来,太子褚贤都无法见上薛叶一面,陛下对薛叶的厚遇超出他的想象,他亲自下令,薛叶无需向任何人行礼,甚至于薛叶不愿意,褚贤堂堂太子也不得打扰薛真人静修。而他的人也无法靠近善清宫,不能探清真伪。

    ————

    善清宫内,光是为布聚灵阵所耗费的上等玉石就是每日就是以成箱计数的。

    皇帝这般予取予求,慷慨大方,或多或少与萧函见面说话时摄魂术的影响加成,但究其原因也是皇帝自己的心思,要是她表现得无欲无求,皇帝还会担心,怕留不住薛叶。

    在与皇帝谈道时,萧函不经意透露的,“我辈一心求道,自然是不慕富贵名利的。”

    除了令皇帝在对太子的脑补上又加深了一层,对她所需要的修炼资源也是有益处。

    比起在伯府的时候,现在薛叶已经能布置更高一级的聚灵阵,比如五行聚灵阵,火系用火铜,水系用寒玉,金系用玄铁,土系用玉石玉髓,木系则需要数百年以上的梧桐木。

    五行聚灵阵在修□□是最基础的筑基境界以下才需要的阵法,稍微有点道行的修真者也不会布置,也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比什么好东西灵宝都可遇不可求的末法现代要好。

    而且,萧函现在还占据了一个优势。

    修炼灵气再少,但积少成多,何况在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资源。

    萧函一点也没有替皇帝或是大梁朝节省珍惜的想法,消耗起来毫不手软。

    像平日画废的符纸,玉石因阵法消耗化为的白灰,也不用萧函费力气打扫抹清痕迹,有的是宫人收拾。

    “薛真人。”

    善清宫的宫人对萧函都无比恭敬顺从,大多时间都因为薛真人的命令不得打扰,但也曾有缘见过无火自燃的线,无风自动的符纸,更别说利刀也难留下痕迹的璧玉不到片刻化为飞灰。

    深知这位薛真人别看外貌只是一介少女,却是真真正正的神仙人物。

    看萧函的目光也无比崇敬,不单是因为皇帝的敕封而尊敬。

    已换上道袍的宫人恭敬捧上一个半开的雕花木盒,“薛真人,这些都是欲求见您的名帖信件。”

    由于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厚待看重,京中想见识她这位薛真人的不少。

    其中地位最尊贵的,莫过于太子褚贤,

    萧函知道太子想见她,但却故意不见,凡是与太子有关的人,也无一例外清理了出去。

    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9526:“我还以为宿主你关顾着修炼,把他们都给忘了呢。”

    萧函唇角微弯,“怎么会忘?而且我还要见他们,好好回报一番。”

    不回报过去怎对得起这两年来他们对薛叶的厚爱。

    萧函从锦盒中抽出一张信件,淡淡道,“那就见一见吧。”

    那信件落款上为,临安伯府,谢安瑾。

    薛叶的身份陡然变化,令临安伯府的人想见上一面都难,谢安瑾的父亲临安伯还有些恼怒,觉得薛叶太过冷漠,连亲人也不见。谢安瑾没告诉他,善清宫里的薛叶连太子都拒之门外。

    这次来善清宫,谢安瑾也受太子之命,探明缘由,另外他也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只有见到薛叶才能得到解答。

    善清宫已经成为了皇宫中的特殊存在,

    而其富丽堂皇,华丽精致,甚至都胜过了他见过的许多皇家庙宇道观。

    身着灰色道袍的宫人将他引至殿中,“谢公子,请在此等候。”

    香炉氤氲,带着悠悠清香,一应布置倒是像极了道观内的样子。

    一着蓝白道袍,乌簪绾发的少女缓缓走来,步履间如清风朗月,长袖拢风,飘逸翩然。

    全然不像在伯府时,锦衣华服云鬓金步摇,

    谢安瑾忽然生出种念头,她本来就不是那个样子。

    他一时不知道该继续称她叶表妹,还是陛下所封的真人。

    但萧函已然开口了,望着他道出清清淡淡的一句,

    “谢将军,好久不见。”

    这一声如惊天霹雳,令谢安瑾连退了几步,脸上满是震惊,内心的震动胜过了得知薛叶被封为清源真人时的心情。

    他至今尚未领军打仗,会如此称呼他的,唯有一个可能。

    知晓他前世的人。

    “你……”

    “有什么好奇怪的。”萧函浅浅笑了,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讥讽,“你们是有幸重活了一世是吗?”

    “我又为何不可?”

    谢安瑾死死盯着她,眼前的人仍是似笑非笑,散漫随意中又能令人畏惧的洞彻人心。

    不知是惊惧还是确定的释然。谢安瑾已然明白,这是薛老板的眼神,做不得伪的。

    前世的那位薛老板回来了,同他们一样。

    正是那位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的薛老板,才会做到这地步。

    这也是谢安瑾从未想过的事。

    谢安瑾沉默了许久,才平复下内心的震撼,“你是有意做这些的。”

    故意接近陛下,甚至成为令陛下信服的人,她究竟想做什么。谢安瑾震惊之余不可避免的地带上一丝恐惧。

    在来时,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谢安瑾依旧可以冷静沉着,因为他认识了薛叶两年。

    但现在不一样了,谢安瑾对十六岁的薛叶可以平心静气以待,但薛老板会做什么,却是他无法预估的。

    谢安瑾的心情有些沉重。

    萧函微微笑了笑,似是说起件小事,“你们不一样是有意的么。”

    谢安瑾皱了皱眉,“我只是不希望……年少的你流落在外受那些不必要的苦,你救过我,也救了整个临安伯府。”

    “那我还得感激你了。”萧函漫不经心道,“那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谢安瑾心知,薛叶不可能发现不了太子也重生的事。

    原本这些事,薛叶一无所知,便也不重要,而是顺其自然的事。现在却被摊开来,让他感到莫名的羞耻。

    “报恩?不想让我受苦?”

    “你们真的了解我薛叶吗?又问过我薛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萧函嗤笑了一声,“我薛叶对于你们究竟是什么?一个恩人?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的意愿而摆弄的木偶。”

    这两句话令谢安瑾面色苍白,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如风中秋叶晃了晃。

    他还想说些什么,他希望薛叶,不,是薛老板能理解,他们并非恶意,也没想到她会有一日,也有了前世的记忆。

    如今临安伯府与太子已经是同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也会是未来的明君,便是为了大梁,也不是没有什么不能妥协的。他更不希望薛叶因为这样的误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萧函已然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谢安瑾急忙之下想要留住她,但还没碰到她的衣袖,萧函随手掐指成诀,挥出一道剑气。谢安瑾瞬间感到右腿失去了知觉,以致于他直接无力摔倒在地。

    萧函淡淡道,“只是残一条腿,没事的,放心,我会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安享晚年。”

    就像他对薛叶一样。

    “告诉太子,我是薛叶。”萧函又道,“我等着他如何来对付我。”

    “薛叶。”谢安瑾脸色苍白,似乎是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地步。

    萧函居高临下对他,微笑语气温和道,“若能重来一次,你要相信,我绝不会救你的。”

    谢安瑾拖着残腿被宫人扶着离开后,萧函回到坐榻上,丝毫没有毁了一个未来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将军而感到愧疚。这样来说,重活一世的太子褚贤也能成为开疆拓土创下伟业的一代明君。

    但他们要当明君良将,与她有什么关系。

    难道需要她忍让牺牲不成?

    这可不是萧函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毕业论文好像比往年难过,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327、所有人都重生了

    临安伯府的大公子从宫里回来后无缘无故地瘸了一条腿, 伯府遍请京中的名医,连宫里的太医都求来了,都医治无果。临安伯为此大发雷霆, 怒斥道,“都是群庸医。”

    伯夫人虽强撑着,但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夫所说的都令她失望, 身子也摇摇欲坠。女子出嫁从夫, 夫死从子,她余生的依靠荣耀就系于儿子谢安瑾身上。可如今谢安瑾残了右腿, 别说锦绣前程, 就是继承伯府爵位也不可能了, 未来的临安伯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嫡长子,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

    临安伯谢原同样对谢安瑾寄予了莫大的厚望, 他知道自己能力平平, 只够守成维系伯府地位, 但长子谢安瑾却难得的出众, 颇肖老伯爷,大有能振兴伯府更上一层楼的可能。谢安瑾不仅与太子交好, 还几度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 被夸赞智勇双全。

    若是不曾有过,临安伯还能自我安慰, 满足于伯府守成的现状,但有过希望期待,却一朝化为乌有。

    才令临安伯真正的痛心不已。

    越悲痛也就越恨害得他儿子残疾的罪魁祸首。

    但谢安瑾是在宫里受的伤, 而他去宫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见如今被陛下封为真人的薛叶。

    临安伯又怒又气道,“是她害你变成这样的。”

    谢安瑾一脸的苍白,“是儿子的错。”

    他抿了抿唇,神情灰败,“此事到此为止,不要为了我去招惹她,否则伯府也会惹来祸事。”

    在善清宫听到薛叶说的最后一句话,谢安瑾彻底明白,真正的薛老板会有多冷漠无情,他不愿意临安伯府因他而受牵连,成为薛叶下手的目标。

    谢安瑾曾经幻想的是,让薛叶不必经历世道的艰辛险恶,在伯府养成温柔善良的性子没有愁苦的长大成人,也就不必变成前世那个权势滔天,手段狠辣的薛老板。

    但没想到薛叶同他们一样,也重生了。

    这个被陛下拟旨亲封,信服重视的薛真人,正是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薛老板。

    也绝不是临安伯府能够应付得了的人。

    饶是重活一世的谢安瑾也没有这个自信。

    谢安瑾的话令临安伯愕然不解。这好端端的明明如今受伤残疾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他的错,言语间还让临安伯府避着薛叶。纵然薛叶现在一步登天,成了圣上亲封的真人,但伯府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事,安瑾又是怎么被薛叶所伤的?

    临安伯夫妇想追问下去,谢安瑾却闭口不言。

    若是真道明缘由,难免会提及自己重生甚至太子也重生的事,只会令事态更复杂糟糕。

    临安伯欲告御状,但一是无证无据,二是谢安瑾什么也不说。更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态度,虽然遣了太医院多位圣手去为谢安瑾医治,但对此事也没过问,轻拿轻放,显然是偏向薛真人这一边的。

    在临安伯心中,薛叶已经妖魔化了,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术,伤了安瑾,又蛊惑得陛下信任。

    皇帝同样宣召了去过临安伯府的太医,询问谢安瑾的伤势。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谢安瑾,谢安瑾尽管也给他留下过几分青年才俊,日后可堪为大奖的好印象,但和身怀仙缘的薛叶相比,也不算什么。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回禀道,“臣等无能,看不出是何缘由。”

    外表不见任何伤痕,里面的经脉络骨全部坏死,除非是大罗神仙出手,不然只怕日后都是坐在轮椅上了。

    与无法救治一样的还有他们连临安伯大公子是怎么伤的也看不出来。

    好像是在见了宫中道观里的那位薛真人有关,这等奇异手段,看来那神仙传闻未必是全是假的。

    了解过后,皇帝挥了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谢安瑾的伤势如何皇帝不关心,至于薛叶为何会出手令谢安瑾致残,皇帝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薛真人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薛叶同谢安瑾以及临安伯府有什么仇怨,若是薛叶开口,皇帝甚至愿意帮她料理了临安伯府,以此来让薛叶这位仙人高徒领了他的情。

    经此一事,皇帝对薛叶的手段也有了一丝畏惧,果然是仙人高徒,即便还未参悟大道,也是有一二本事的,

    因着这样的想法,皇帝在之后与薛叶相处时也慎重了些。

    皇帝本来留薛叶在宫中,又是亲封真人尊号又是修建道观的,也是想着结份情。

    比起那些道家佛家德高望重又仙风道骨的人。薛叶看着年少又如何,架不住人家是真正有仙缘的。

    皇帝猜测着恐怕天上的仙人也是会早早选好自己的弟子,年少出众的良材美玉。

    胡子一把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只怕也入不得仙人的眼。

    皇帝自以为是的脑补中。

    ……

    谢安瑾伤残一事,也令京中不少贵女心碎,惋惜遗憾者甚众。

    谁让临安伯府大公子谢安瑾不仅家世品貌气度出众,而且文武双全,不似一般纨绔无为的勋贵子弟仰仗着先祖荫庇,而是颇有才干,日后定能有所作为。这样才貌俱全的男子不知是多少人家看中的良婿,但现在就无人提起了。

    一个身有残疾又不能继承爵位的人,就是人品相貌才智再好,在世人眼中也落了下乘。但凡好一点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再想着议亲。

    这一事,也令曾经伯府的表小姐薛叶,如今善清观的薛真人成了京中勋贵间讳莫如深的名字。

    论揣测圣意,上行下效,趋利避害,个个都是人精。

    临安伯府的前程未来几乎都断了,皇帝也不过轻飘飘就放过去了。

    知晓谢安瑾如何残疾的人不多,但也知道与薛叶有关,薛叶虽在宫中修缮的道观中居住,但她亲生母亲还在临安伯府里头,结果薛叶毫不顾念情分,哪怕碍于她如今的身份,伯府的人不敢对薛夫人怎么样,但也不会好到哪去。

    结果皇帝就封了薛母为郡夫人,赐下一座宅邸居住,还安排了许多仆婢。

    这可不是一般的厚爱啊。

    过去见过薛叶,甚至还轻蔑看低过她的出身才貌的贵女,也都被家中长辈约束警示过,认清铭记薛叶如今乃薛真人一事。

    太子褚贤也来看过谢安瑾,在得知薛叶重生一事,他脸色也没变,只道,“原来如此。”

    这个事实虽然令人惊讶,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薛叶如何成了薛真人也有了解释,这一世十三四岁就被接到金陵城伯府的薛叶可不会接触到什么道法奇术,但前世的薛叶不同,太子褚贤记得她后来手下奇人异士无数,甚至还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随身保护,没人能杀得了她。

    “太子且小心,薛叶她……”谢安瑾未说下去的话,太子褚贤不用听也猜得道。

    薛叶既然重生,见到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怕是对他们心生敌意,不然也不会出手废了谢安瑾的一条腿。

    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谢安瑾俊朗的面容上也不禁浮现一丝落寞。原先重生之初就想着忠君报国,征战沙场,为大梁平定边疆之乱。

    太子褚贤安慰他道,“天下名医众多,安瑾的腿终究会有办法的。”

    等到他承继大位,再寻薛叶前世手下的奇人异士,神医圣手,说不定就能将其治好。

    太子褚贤还是很珍惜这一位未来能统领万军,不可多得的将才。

    临走时,太子还特意安抚了临安伯几句,令谢原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有些感激涕零,太子还是看重临安伯府的。“安瑾一事,孤记在心中,会尽力去寻访名医,有什么稀缺的药材,可问东宫寻。”

    太子在谢安瑾面前表现的从容冷静,但其实在知道后心下一沉。

    太子褚贤的确是有感念过薛叶过,前世若非她的救命之恩,他也等不到皇室势力倾轧混乱,回到京城承继大位的一日。他积蓄势力,争夺皇位时,也曾想借助薛叶的财势人脉,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她只是个商人,不会参与朝堂上任何争权夺利。

    薛叶也的确没有支持过任何一位皇子藩王,无论明面还是私底下,对有意来寻求她帮助的皇子势力也都是不假辞色。而那时她也无需看天底下任何一人的眼色。

    但等到褚贤登上大位后,他仍然不免对薛叶产生了忌惮之心。

    他才是这天下之主,怎能有不受他控制,杀不了动不了的人。

    不仅动不了薛叶,大梁的财政都要倚仗于她,周边国家知她之名胜过他这位大梁帝王。

    重生后的太子褚贤,见到少年时的薛叶,其实有种很特别的心情,或者说反差感,眼前的薛叶只是个孤苦无依,依附伯府还需小心翼翼,学习淑女礼仪的豆蔻少女。

    世间美貌多情有才的女子比比皆是,但薛叶只有一个。

    如果薛叶也没有重生就好了,太子褚贤心中感叹道,曾经生起过的一丝缱绻情意荡然无存,转而面对严峻的现实。

    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毁了,这放在当过皇帝的太子褚贤身上,并不会太犹豫心软。

    但若薛叶还在江南,在伯府当着她的闺阁千金,纵是薛叶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太子褚贤都好办得很。单是身份上的天堑之别,太子褚贤就能决定她的命运。

    偏偏薛叶一步棋子就得了父皇的信重,有了这样超然的地位。

    他不仅动不了她,还要防着薛叶会有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也许一开始就该斩草除根的,太子褚贤这时倒是忘了他之前的种种顾虑和野望。

    即便重活一世,也未必能事事都如意。

    这句话放在宋庭章身上也一样,无论在科举春闱,还是朝堂御前,对宋庭章而言都是一样的顺风顺水。但万万想不到陷入了比前世更为复杂危险的漩涡局势之中。

    宋庭章去过临安伯府,但却是有意避开和太子一道,单独随后见的谢安瑾。

    谢安瑾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关于薛叶‘重生’的事也没有瞒着宋庭章,不过他不说,宋庭章也差不多快猜到了。

    如果这个薛叶也不再是原来的薛叶了呢,他早该想到的。

    他们可以重生,薛叶为什么不可以呢。

    宋庭章望着庭院中的花木,自嘲了一声,“她一无所知的时候,你们,甚至包括我可以无所顾忌,你说,她有了前世的记忆后,看我们会不会是在看笑话。”

    换作是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好意,也会有被愚弄的感觉。

    是他们过于贪心了,重生本就是上天怜悯,去弥补遗憾,他们却用来夺走本不属于他们的福禄。

    谢安瑾怔住了,宋庭章的话和那日薛叶的讽刺之语重合在一起,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如今不得上马弯弓射箭,刀剑也动不了,出门也是惹人注目,只能待在伯府里的,倒像个妇人一样了。

    宋庭章没有多留,同他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过了两日后谢安瑾才从亲信侍从那得知,新科状元翰林才子宋庭章辞官返乡了。

    而他向陛下请辞的理由据说是曾经抚养过他几年的一位姨母去世,欲回乡为她守孝,获圣上恩准。

    不少人既赞叹宋庭章重情义,又惋惜遗憾不已,宋庭章年少有才,还得陛下垂青,前程坦途唾手可得,却在此时辞官,以后再想回到官场,恐怕就物是人非了。

    侍从也知道自家公子似乎与宋翰林关系不错,前两日,宋大人还来探望过。

    谢安瑾沉默了很久,他也不傻,明白宋庭章此时离开是为了什么。

    太子褚贤也是在宋庭章离开京城后才知道,不过他也没有多少心力去找可能不知道跑到哪去的宋庭章,说服他留下来帮他。他现在视薛叶为大敌,忙着提防薛叶的手段,又要想着如何降低薛叶这个薛真人对他父皇的影响。

    宋庭章也是预想到这一点,才敢这么干脆地走了。

    现在的局势显然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薛叶一重生,整盘局势必会崩盘,他留下来或许能有所作为,但又究竟站哪一边。

    论身份太子的确占据优势,但薛叶也不得不令宋庭章佩服,一反应过来了解自己的处境,就立刻逆风翻盘,获得皇帝的信服。要知道,太子终究是太子,而非天下真正的主人。

    而以薛老板的手腕,让太子被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宋庭章心中偏向薛叶这一边,但他也清楚,哪怕他选择帮薛叶,她也不可能会接纳相信他。薛老板仗义疏财的豪气天下皆知,但她对付背叛她的人也从不留情。

    谢安瑾与她还有一丝血脉之情,她也未曾手软,杀人诛心,废了谢安瑾的腿可比要了他的命更残忍。

    宋庭章无心去帮助安慰谢安瑾,因为他自己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宋庭章不禁苦笑。

    最后是壮士断腕也是从容避退,断了自己青云之路。

    没有去帮太子博取那可能的从龙之功,也算是他还了薛老板前世的恩情吧。

    “他倒是跑得快。”萧函听了这个消息,悠悠道。

    一只灰色的雀鸟落在萧函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修炼小有所成后,萧函就试着用灵气喂养一些雀鸟,虽然没能让它们开启灵智,但作为探子搜集传递信息还是能做到的。

    还成了她的消息来源。

    萧函轻笑了一声,对9526道,“你看,我只不过说我是薛叶重生,这样就将他们吓着了。”

    太子褚贤可以说是过得焦头烂额,原来的左膀右臂,一残一走,可以说势力减弱,加之父皇又有些冷淡于他,还有其他的皇子在旁边虎视眈眈,乐意给他添堵。

    太子心情不好,东宫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太子褚贤觉得自己做一些什么来改变现在的处境,比如拉拢盟友,增加自己的势力。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有些文想着养成小武软妹子 但要是真穿到武皇时期 就一个个老实得恨不得缩起来了 要知道连狄大大也受过酷吏的罪

    328、所有人都重生了

    宫里花园粉的白的格外娇艳,

    白娉婷随母进宫见了皇后一趟,还遇到了太子殿下,并被邀请在御花园里同游。

    这自然不是什么偶然巧合。

    早已被家中父母暗示过的白娉婷, 抬眸看了一眼太子,脸色微红,芳心也怦怦跳, 不单是未为了太子妃的尊贵地位, 也因为俊美温雅的太子殿下。

    皇后虽仍偏爱襄南侯府,想让荣安郡主做太子妃, 但在太子褚贤陈明利弊要害后, 也不好再多说, 勉强对丞相嫡女白娉婷还算满意, 也没怎么多为难, 将白夫人留在宫里说话后, 便是太子与白家小姐独处些许时间了。

    在进宫来见太子殿下前, 白娉婷还特意装扮了一番, 太子殿下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心意,温和一笑道, “天青色很配你。”

    两人在御花园同游, 像极了天作之合,也无人敢打扰。

    “快点, 莫要薛真人等久了。”远处一阵尖细的催促声音响起。

    隔着花木听见这句话,白娉婷下意识望了过去,只见

    一队宫人内侍抬着一个大的铁笼子, 更惊人的是那笼子里有只眯着眼正在打盹的白虎,看着不算太大,介于幼年和成年之间。

    见到那铁笼里的白虎,白娉婷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哪怕隔着甚远,还有侍卫在旁侧,也不禁心里害怕,下意识看向了太子殿下。

    宫人内侍也都跪下来请罪,“奴等有罪,惊扰了太子和白小姐。”

    太子褚贤不知何时,脸上方才对着白小姐的温柔笑容也淡了下去。“既然善清宫急着要,那便送过去吧。”

    善清宫?白娉婷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薛真人。

    白娉婷也是见过薛叶的,虽有些嫉妒她得太子垂青,不过她不似荣安郡主嚣张跋扈,屡屡针对薛叶,在她眼中,薛叶不过是怎么也融入不进京中贵女圈的外来者罢了。

    谁曾想,这位外来者竟然一步登天,而且因为被封为真人以来的种种传言,更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白娉婷因一直注意着太子褚贤的神色,所以发觉太子殿下神色微微不对劲,似是还很在意现在的薛真人。

    说来,她会有今日,也与薛真人有关,谁能想得到一年前还将太子妃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不让任何人染指的荣安郡主会因为长公主之罪而出局,与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的薛叶也变得地位超然,身份神秘。

    但白娉婷也绝不会以为自己是运气好,才将入主东宫。。

    比起才貌家世,她也是配得上的。

    毕竟还未婚配,相处太久传出去有损名誉,在即将与太子分别出宫之际白娉婷略带羞怯和坚定道,“我一定会成为殿下的贤内助,父亲也会尽力帮助殿下的。”

    身为高门贵女,她也清楚这段姻缘不仅仅是她爱慕太子,也是对太子对白家都有益处,干系重大。

    太子褚贤微微一笑,尽管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

    善清宫,萧函淡定道,“无妨,打开吧。”

    到底不敢违背薛真人的话,宫人战战兢兢地将铁笼子的门打开了,白虎经过这一路颠簸已经醒了,睁着圆溜溜的金色的兽眸。

    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瘆人。

    专门驯兽的宫人在一旁打足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白虎伤了贵人。要知道这白虎被进贡到宫里来才半月,野性还未完全驯化。按理说,是不能带到贵人面前的。

    但谁让薛真人要的就是它呢。

    而令人意外的是,这看似凶猛的百兽之王乖得不像话,缩在铁笼子里就是不肯出去。

    还是驯兽的宫人合力将它拖了出来,但萧函靠近它的时候,它趴在地上跟炸毛了似的,还低吼了一声。

    这一声吓得负责照顾它的宫人还有善清宫的宫人都有些腿软发抖。

    萧函一伸手掐住了它的后脖颈,白虎立刻没了声,动物对危险的直觉还是很强的。

    萧函笑眯眯道,“乖。”就放点血而已。

    半刻钟后,被取了一些血的白虎像蔫蔫的软趴趴地匍匐在地上,也温顺得一点也没有百兽之王的凶猛风范。

    这世间虽灵气稀薄,但万中之一所诞生出来的灵物也是有的,草木植物有灵芝,黄精,雪莲,石钟乳之类,本身蕴含的生气就比较浓厚。

    另外便是萧函采集的一些兽血。

    本来这些天地生养的灵物都是可遇不可求,但谁让古代皇权至上,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贵,发现数百年的珍贵药材或是漂亮稀有的异兽,不敢私自占有,怕有怀璧之罪,往往都是先献给皇室。

    各地州县每年都有作为祥瑞进贡到皇宫里的珍禽异兽,大多都是在深山野林或是海里捕捞所得的。

    萧函这些时日就见过了白虎,金雕等尚有一丝灵性的野兽,还有海边州县曾献上的一只上百斤巨蚌,里面的蚌肉虽因为长途运送已然腐坏,但里面蕴育的海珠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普通人只知道它珍贵,却难以利用它。比如这巨蚌函珠,一般都取来让工匠打磨簪在珠钗或是金冠上,好惊艳夺目。

    在萧函看来,这实在是浪费了它,就算是有天生天养的灵气,时间长了,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最多几十年,百年就变得暗淡无光,倒不如被她用来提取灵气。

    像白虎,金雕,丹鹤这些,萧函也只是取了一些需要用的兽血,但因为要多尝试能不能用,用到何处,所以就让驯兽的宫人将它们留在了这里。

    在萧函面前,哪怕最凶猛的白虎也乖巧得一匹,甚至不用赶,自己就乖乖进笼子了。

    萧函待它们也不差,这善清宫摆了法阵,对养养它们的灵性也有好处,对动物如此,人也一样。连在这里待久了的宫人都会变得神清目明一些。

    ————

    京中近日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后因妄言之罪,被废黜贬至冷宫。

    宫中传出流言,所谓的妄言是直呼薛真人为妖道,惹怒了陛下,而随后太子劝陛下专心朝政,不要误信什么炼丹长生,被陛下禁足于东宫,似乎证实了这一点。

    京城茶楼,也有人提起这事还议论纷纷。

    “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算什么道家高人?”

    甚至有人忍不住道,“陛下因为一妖道,废了皇后,又疏远太子,实在有些昏聩。”

    还有人危言耸听道,“长此下去,大梁恐生祸乱。”

    渐渐的,这样的流言在京中甚嚣尘上。

    “听闻陛下为应那位薛真人所需,下令各州县运送上等品质的玉石祥瑞进京,劳民伤财。”

    “我说这位薛真人不详才对,长公主因她而死,临安伯大公子见了她一面就此残疾,皇后也因为她被废,只怕是个祸害。”

    连带着薛叶的身世,年少丧父也被认为是不详的佐证之一。

    传来传去,薛叶仿佛成了祸国殃民的奸佞妖道。

    主要对此事大为不满又敢四处说的还是读书人。

    一方面他们所受的儒家教育是维护正统,无论皇后还是太子都乃是国之正统,陛下因为迷恋仙道长生,疏远甚至废黜皇后太子,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再者太子褚贤这几年在民间尤其是士林的名声很好。与只是听过风闻的什么清源真人相比,自然偏向于太子。

    另一方面,他们多是寒窗苦读多载才得以晋升官阶,对一步登天依靠旁门左道得到陛下宠信的人,也会心生鄙薄。前有内侍宦官,后就有薛真人,在他们眼中便是如此。如今一有事自然大加批判。

    先是民间,等到渐渐发酵,连朝堂上都有人说起,而且还是什么人微言轻的小官,而是大梁丞相白粤,手持着笏板严肃慷慨陈词。响应的官员也有不少,都认为陛下应远离清源真人,不要再沉迷于这些不切实际的求仙问道。

    皇帝黑着脸,被大臣跟指着鼻子骂没两样,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去。

    但皇帝也不是什么软弱脾气好的,见白丞相还要继续说下去,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折子就朝他砸了过去。正中白丞相的脸,朝堂上瞬间一片惊乱。

    皇帝也不管不顾,直接起身拂袖而去,早朝就这么结束了。

    但事情却没能不了了之,皇帝还迁怒于太子,三月的禁足又延长至半年。

    皇后频频召见白丞相嫡女的事,皇帝又怎会不知道,不然以往他修道观,下令在天下搜集奇珍玉石时,白丞相也没有过什么异议,今日倒是特地站出来指责他喜好修道长生了,为的不就是前几日被他禁足东宫的太子。

    皇帝冷笑一声,却没有半点想给他们好脸色的想法。

    他是大梁的皇帝,除了薛叶这样立于世外的仙人高徒,何须听别人的话。

    皇后被废还真不只是因为妄言,而是让皇帝感觉到自己的心意被违逆。虽说不喜欢下面人揣测圣意,但那么明晃晃的打脸,皇帝也不会喜欢,还让他亲耳听到皇后说的话。

    他将薛叶留在宫中奉为上宾,尊称真人。

    皇后就当着他的面说是妖女,而他就是那听信妖女的昏君了。

    呵呵,既然皇后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那这个皇后也就不用做了。

    皇帝废黜起来一点也不心软,若皇后是个真正贤德淑良的,他可能还有那么一丝情份,稍稍犹豫。可惜皇后恰恰相反,蠢笨善妒,斤斤计较。

    皇帝这种人大多宽于待己,严于待人,自己可以不好,但身边的人不能不够好。

    所谓多年夫妻在他心里也就腻歪了。

    何况废后也不是第一次这个念头了,后来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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