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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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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和箐箐姐,委实难为,我一个小辈不敢指责二叔的不是,只是奶奶如今病痛缠身,不知婶婶能否暂且放下恩怨?”

    叶志戈巴巴的看着他们,满面羞愧道:“我家中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有听说,父亲无处谋生,田地又是这个光景,实在、实在是……”无法给老太太一个更好的养病条件。

    一番话把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叶箐箐难掩心中惊讶,没想到叶家居然出了这么个能说会道的明白人。

    不管叶志戈这番话是真心或者假意,人都这样说了,苏氏哪还能对着他横眉竖眼?

    “行,就让她住小半个月,多了没有,”苏氏做出让步道:“你们也别把我当冤大头,有个什么事就上我这来敲竹杠,这里可没有活菩萨。”

    一笑泯恩仇什么的不是她这种妇人做得来的,以往种种多说无益,只望以后各安一方。特别是叶家誉可千万别来恶心她了!苏氏每每想起他重修于好的提议便一阵恶寒,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就留给别人吧!

    裴闰之笑了笑,道:“凡事讲究适可而止,既然老太太身体抱恙,我可替她寻个僻静之处休养。”

    这……不会要带去深山隔离吧?叶志戈忙摆摆手,呐呐道:“多谢好意,我定会劝劝奶奶,尽快带回去的。”

    叶家陷入困境,虽说他年岁不大,但眼前这位他可是打听了不少消息,有幸得少东家出手,他们却未必吃得消。

    “若有需要,请别客气~”裴闰之笑呵呵的,瞧着极为平易近人。

    叶志戈连连点头,态度诚恳感激不断,还不顾苏氏劝告帮着把院子里的柴给砍了,随后才告辞离去。

    叶箐箐不由轻叹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大了呢。”

    “若是叶家能由他做主,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不过还是太小了些。”苏氏也不无感慨,有叶家舜叶家誉两人在,更别说还有个自视甚高的叶志和,想也知道他们哪会听从最小的叶志戈发话。

    叶箐箐此行过来有正事在身,带着裴闰之就说要去田里抓蚂蚱,把苏氏和汤宛容听得一愣一愣的。

    院里的张寡婦和金兰闻言稀奇道:“你们跑过来一趟就为了虫子呢?”

    她们还以为叶箐箐嫁入那等大户人家,以后定是锦衣玉食丫鬟成群,谁知回来一看,除了气色更好之外也没多大改变,甚至还想亲自下地?

    “听说挺严重的,就是去瞧瞧。”

    日头已经高升,阳光只会越来越毒辣,叶箐箐没那么多时间再解释一遍吃虫子一事,便含糊了过去。反正等到油炸出来了,每人尝两只,不比什么都管用?

    “都已经成家了,田地里又不是没有人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去那里能帮上什么忙?”苏氏显然并不同意,如今田埂上担水的人来来回回,你就是站在路边人家还嫌你碍位置呢!

    “岳母无需担心,我们去去就回。”

    还是裴闰之出马,一句话让苏氏不再多言。

    两人拿了个以前叶箐箐兄妹逮田鸡的小网子,一前一后往外走,正巧周大娘家的小儿子在这玩,听了也要跟着去。

    呱呱子已经八九岁了,能帮家里做不少活,叶箐箐见着他不由想起高峰,偷偷瞄了裴闰之两眼,状似闲聊地问道:“呱呱子,最近有你表哥的消息么?”

    “啊?”小小少年抬头看她,摆摆手道:“我不知道,一直都没有消息吧,没听娘亲说起。”

    之前周大娘跑上河村可勤快了,就怕曾家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尽会欺负她哥嫂老实人,随时准备叫上自家男人过去助威开骂。只是后面高峰一直不见人影,主角不在,曾秋梅也闹腾不起来,日子趋于平静,周大娘才减少了过去的次数。

    “小箐箐不信我说的话?”裴闰之忽然接话。

    叶箐箐扭过脸对上他,“怎么会,只是好奇他在附近为什么不回来而已……”

    不过随口问问,他不会又要多想吧?想起那些打着惩罚名义对她所做的变太行为,叶箐箐就忍不住脸红。

    呱呱子来回看他们两人,“箐箐姐是不是太阳太大晒中暑了?你们为什么要抓虫子呢?”娘亲不是说她以后是贵夫人了,再不用下地嘛……

    一般人灭蝗虫,要么拍死、药死、驱赶,还是头一回听说要活捉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箐箐摸摸他的脑袋瓜,可惜无非和蒹葭不在,小孩子不来田野里奔跑,整日捆绑在学堂,不知算不算遗憾。

    几句话的功夫田地已经到了,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光秃秃的叶子,已然不能成为叶子,也许梗才更适合形容它。

    “好多蚂蚱!”弹跳能力极佳,有些还会飞。

    “动手吧?”裴闰之掂了掂手上自带手柄的网子,大少爷估计头一回做这种事,挥舞起来像模像样,就是抓不住蚂蚱。

    呱呱子不由哈哈直笑,非常自豪的挺着小胸脯:“少东家,我教你吧!”

    “你这么厉害?有什么技巧吗?”叶箐箐笑着问道。

    还别说,乡下里的熊孩子对这些逮鸡摸瓜一类的事天赋异禀,哪有他们玩不溜的。

    叶箐箐以前逮田鸡也算厉害,就是没抓过较为灵敏的蝗虫罢了。好在呱呱子跟来帮忙,一兜网下去就不见扑空的,没一会儿就抓了几十只。

    “差不多行了。”

    叶箐箐估摸了下分量足够一大盘,这东西给大伙尝尝鲜,又不能当饭吃,烈日当空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回到院里,在汤宛容颇为嫌恶的目光下,叶箐箐毫不客气的指使裴闰之干活——处理那些活蚂蚱。

    “你、你说要吃啊!”许是怀孕的缘故,汤宛容对虫子的忍耐度似乎降低了,以为觉得没什么的东西,现在看着就想躲。

    叶箐箐笑了笑没有否认,“小嫂子不如回避一下?”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法则,人类好不容易爬上食物链顶端,可不是来当修道者的。于是乎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部都可以成为口粮,想想还挺可怕……

    活泼乱跳的蚂蚱不好处理,他们便先用烧开的沸水烫死,随后才捞出来。裴闰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好不忌讳的捏起它们,摘掉头、肢、翅、内脏等物。

    处理的过程中把苏氏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真没想过,少东家这般好容貌好性情的人,咋就被自家人碰上了。

    最难得不骄不躁,貌似对箐箐还挺言听计从的……(叶箐箐:假的,都是假的,哪次不是她被牵着鼻子走……)

    处理过的蚂蚱加了盐放入锅里煮熟,差不多之后捞起沥干水分,等待投入烧热的油锅。

    都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蚂蚱进入滚烫的油水里霎时间爆出一股浓浓香味,那是与肉类不同的香,极为诱人!

    “苏娘子,在弄什么好吃的呢?”

    那边忙活的张寡婦笑着问道,她带着女儿欢欢在这院里做活,娘俩都过得很不错。家里也有点田地,缺水了她一个女人定然是忙不赢的,索性便放弃了这一季,直接扑到院里做活赚工钱。

    177 儿女情长

    “闻着是挺香的,但却是虫子呢……”苏氏也眼巴巴的看着滚滚油锅。

    待蚂蚱来回翻面炸至金黄色,色泽诱人泛着油光,叶箐箐才把它们给捞起来,一人递上一双筷子,可以试吃了。

    尽管鼻尖萦绕着浓浓香气,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却没人动筷子,只来回看着彼此。

    呱呱子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男孩子怕什么虫子啊,这么香先吃了再说!于是他夹起一个,嗷呜一口,吧唧吧唧吞咽下肚。

    汤宛容揪着手指,眉头微皱:“味道如何?”

    “好、好吃!”呱呱子点头如啄米,两眼亮晶晶的,“没想到蚂蚱还能这么好吃!”

    “不错,”裴闰之连着吃了两个,笑道:“如此美味,别说是流民了,平常人只怕都经不住诱惑,田野里的蝗虫可要遭殃了~”

    有他这个评价,苏氏不疑有他,也跟着吃了起来,还给金兰张寡婦几人送去一些尝尝味儿。叶箐箐看得满是无奈,娘亲对裴闰之比她这个女儿还要信得过呢。

    油炸蚂蚱得到院里的人一致好评,汤宛容因为怀孕被勒令忌口,谁都怕孕妇吃出个好歹,正巧她也不敢吃。虽然香味极其诱人,但本身是虫子这个事实并非每人都能接受。

    经此一试,油炸蚂蚱能否入口已经无需多说,裴闰之与叶箐箐总算能够按原计划行事。

    劳烦呱呱子跑个腿,召集村里的所有孩子到打谷场上,公然放话十只蚂蚱一文钱,有多少要多少,唯一要求就是活的。

    这些熊孩子整天满地乱跑,好不容易有个赚零花钱的机会,还是这么好玩的,当即一呼百应,几乎村里所有小孩都来了。

    虽说田心村只是个小小村庄,但孩子可不算少,分散了扑进田野里,那场景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江嫂子家里常年替苏氏削竹签,最不缺的就是竹制品,送了个编织较为细密的小笼子给他们,装那些蚂蚱正合适。

    叶箐箐就守在打谷场上,清点孩子们抓来的蚂蚱,结算铜钱给他们,双方皆大欢喜。

    村里那些年纪大的老人们,不能帮家里挑水抓虫,通常都会在打谷场上聚集,此时见着这稀罕事情,纷纷凑了过来。

    “是箐丫头啊……”一个牙齿掉光光的老婆子,慢吞吞问道:“你们抓虫子干啥呢?”

    叶箐箐忙站起身把板凳让给她,“豆婆婆,快请坐。”

    “蚂蚱可以吃的。”前来交‘货’的小孩争先抢答,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早就听呱呱子说起了。

    包括地里干活的大人们,也听说了这个事,看着一群孩子到处逮蝗虫,他们简直乐见其成。“最好就能把虫子都抓干净了省得祸害庄稼!”

    听闻这满地蹦跶的蝗虫能吃,村里人反应不一,有说可以的也有不信的,倒是老人眯着眼睛告诉大家,他们年轻的时候闹过饥荒,那时候什么都吃,蚂蚱又算得了啥。

    小孩们精力充沛,在泥地里打滚的本事还真让大人望尘莫及,没多久便送来了许多蚂蚱。

    带着一笼子鲜活的小东西,叶箐箐裴闰之二人离开了热闹的打谷场,告别苏氏满载而归。

    先把叶志风给的那些坛子肉坛子鱼给各院子送了点,虽说这玩意儿哪都有的买,但是吃的东西不嫌多。另有些苏氏晾晒的野菜干、野菌干等,叶箐箐还趁机拿出自己在空间风干的玫瑰花茶,都给分发下去。

    花茶对人裨益良多,加之香味沁人、色泽亮丽,深受妇人姑娘们喜爱。

    许是因为这些年玫瑰花露名声大噪之故,石安城渐渐流行起种植玫瑰花来,自家院子里弄上两棵,红艳艳的多好看。

    只是即便玫瑰水已经打出口碑,叶箐箐依然两个月才给出十几瓶,真可谓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她不敢一次性拿太多出来,虽说裴闰之多半早就起疑了,但是他不问她就不说。

    蚂蚱带回来,当晚就炸了一碟子,邀请敢吃的人过来试试。

    家里一干女眷大部分是望而生畏的,只不过还是止不住好奇心,纷纷移步横云院来瞧热闹。

    二老爷没甚兴趣,直言婉拒了好意,就没过来。倒是大老爷吃得挺欢,还让人去拿来两壶小酒,说爷几个喝一杯。

    裴闰之自然是要作陪的,而裴夙之和裴均之兄弟俩吃了几个,被自个儿媳妇拦着不许再吃。

    惹得大老爷直笑起来,道:“蝉蛹都有人吃,只是咱们这边少见多怪罢了,没想到蚂蚱跟那玩意儿也差不多。”

    “蝉蛹?”大夫人一手捏着帕子,眉头微皱:“难不成什么虫子都能吃?”

    “谁知道呢,”大老爷耸耸肩,道:“没事谁会想吃这个,不过难民们就不一定了……闰之,你要弄粥棚记得要多派些人手维持秩序。”

    “大伯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那些难民饿疯了都当街抢食的。”裴夙之同意的点点头,“可把县太爷愁坏了呢。”

    逢此灾难,县令跑裴家可勤快了,虽然石安城内没有明确成立什么商会,但是圈子里无疑是以裴家为首的。他求到这来只有一个意思:只要裴家压着那些商户不趁机哄抬价格,城里就乱不了。

    特别是米粮菜蔬一类,这种干旱时节,种个农作物可不容易,菜价米价上涨也是必然的。但也不能太离谱,遇着那些趁火打劫漫天要价的商贩,都会被巡城守卫直接带走,扣押起来以儆效尤。

    “这些时日我一直没有停止收购碎米,然后……遇上了令家。”裴闰之拿起酒壶给老爹兄弟都添上,一边道:“不用说,那老狐狸又想趁机发一笔横财了。”

    二夫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令家不就是爱赚这些黑心钱嘛!”

    令家?叶箐箐默不作声的听着,总觉得这个有点印象,稍作思索才想起来,当年自家曾被盗过几缸黄豆酱!

    令仓元此人无利不往,且脸皮极厚,丝毫不在意外界对自身的风评。既然他出手收购米粮,定是有哄抬价格之意。

    “你可知他手头如今有多少米了?”大老爷问道。

    裴闰之摇摇头:“尚且不知。”

    “让人去通报一声县太爷,早做打算吧。”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他法。

    尽管已经抓了些抬价的商贩,令家不可能不知情,但是他们还敢做这种打算,可见是有恃无恐、不怕那小小县令的。

    如同以前叶箐箐家里失窃那次一样,令家见着裴家执意为他们出面,便及时收手不干了,后来再也没做跟坛子相关的生意。裴家同样也不想多管闲事去插手他们家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忘却旧怨两不相干。

    大老爷瞥一眼裴闰之,道:“你自己有什么主意就去做,印章给出去就暂时别还回来了。”

    “那可不行。”裴闰之闻言直接拒绝,看着自家老爹挑挑眉道:“父亲正值壮年,我便取而代之,传出去不好听。”

    “有什么不好听的?”大老爷两眼一瞪:“我都不介意人家说老,你介意什么!”

    臭小子就是不想干活,还推三阻四的!早两年他便有转手印章之意,儿子却说什么尚未成家不宜立业,坚持一旁帮忙但绝不全盘接手,看着老子每日忙进忙出的,这个不孝子!

    裴闰之眨眨眼,温言道:“儿子自然要顾及父亲名声。”

    “你该体谅的是老父的劳累,”大老爷啪地放下筷子,道:“就这么说定了,印章你先拿着!”

    “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望父亲体谅体谅儿子新婚燕尔,儿女情长……”裴闰之笑眯眯的举起酒杯:“辛苦父亲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傻眼了,叶箐箐面色微囧,妈蛋这不要脸的,居然拿她做挡箭牌。虽然大老爷也就四十不到,实在不该这么早退休,但是能不能好好推脱?

    “胡说八道,”大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我早早就接手家业,也没见碍着你和你哥的出生,你自己不行……”

    大夫人当即一掌拍在他肩上:“说什么呢!”

    裴闰之只当没听懂,满脸无辜的望着大夫人,“娘亲觉得呢?”

    大夫人看了叶箐箐两眼,轻咳一声道:“你就别犯懒,让孩子多玩两年……”

    要说她不想抱孙子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大媳妇柯盈盈已经有喜,但孙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更别说闰之年岁已经不小了。种种考虑,是以大夫人轻易倒戈。

    其余人都在憋笑,尹氏掩着嘴道:“大伯能者多劳,可不得多操持几年。”其实她很想说大房的人如此忙碌可以多分摊一些给二房啊,自家相公明明也很能干……

    “闰之有这觉悟也是不错,看看林家那小子,才成婚两个月,媳妇就诊出喜脉来了。”二夫人斜了一眼叶箐箐,笑道:“就看箐箐肚皮争不争气了。”

    一时间,几人都往她这边看来,叶箐箐抬了抬眼皮:“多谢二婶关心。”

    拜托她才十七岁不到,这年头嫁人早就算了,生孩子还这么早真是万万不能接受。

    178 粥棚

    当晚就寝时间,被提个醒的叶箐箐抵着裴闰之不让他靠近自己。

    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万一她那啥了怎么办?!

    “天色已晚,好好睡觉。”叶箐箐挥挥手让他就地躺好。

    “嗯?”裴闰之扬扬眉,瞧着用棉被拢起来分隔床铺的那条‘三八线’,“小箐箐这是何意?”

    “嘘,安静。”叶箐箐小脸严肃,“我感受到神明的旨意,劝诫咱们要修身养性。”

    “然后呢,”他俯身过来,轻吹口气,“继续说下去。”

    叶箐箐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闷声道:“我们快点睡觉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她恨不能全身都挥发出‘不做’的气息。

    裴闰之垂眸凝视她好半晌,长长的眼睫在烛光下拖出一片剪影,“且容我猜猜……小箐箐这般拒绝我,是因为高峰回来了,还是为着二婶那句话?”

    啥?叶箐箐眨巴眨巴眼睛,这跟高峰有半毛钱关系?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裴闰之轻声问道,一针见血的。

    这家伙未免也太机敏了吧,叶箐箐颇为心虚的挪开视线,“我没说。”

    “但是你这样想了。”裴闰之微微眯起双眸,一手捏过她的下巴,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他似笑非笑地:“若是不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我会惩罚你的哦~小箐箐。”

    卧槽?又想打着惩罚的名义占她便宜,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忍,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今晚就要‘振妻纲’!

    “方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种话,我很生气,”叶箐箐鼓着脸指控道:“作为惩罚,三天不准碰我。”

    裴闰之不无好奇:“哪句话?”

    叶箐箐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知道。”

    才不信他会不明白呢,喜爱装傻的家伙,叶箐箐这样想着,原以为裴闰之又会故技重施,谁知他却翻个身在她身边安然躺下来。

    “睡吧。”

    吹灭了灯烛,室内顷刻间被黑暗包围。

    两人双双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拢被子,气氛突然安静无声。

    叶箐箐两个眼睛转来转去,不由猜测起裴闰之的心思来,他居然这样轻易的就退让了?

    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毕竟他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半是胡思乱想半是心中戒备的,叶箐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直至天光大亮,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身旁的人不知何时早起了,并不在屋里。

    叶箐箐呆坐在床上挠挠头,尚未清醒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今日泰然商行要在城西处设立粥棚,早有人在那边弄了几个土灶台,架上两口大锅,顶上架起乘凉的木棚子,引得许多人围观。

    “大兄弟,这是要干啥呢?”有不知情的路人问道。

    “一看你就是外来人吧,哈哈哈!”附近摆摊的大妈爽朗一笑,道:“这些人是裴家的,此处是他们往年施粥的地方,我猜啊,又要广发善心咯!”

    确实,又不是第一回施粥了,知情者见这情景早就群情涌动,一个个眼睛盯着那些搭棚子的人,就等着他们开口说话。

    更有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听闻议论声挤进来,眼巴巴的望着他们问道:“你、你们说的可是实话?真的会有人肯给我们吃的吗!”

    “要是别人家我不敢说,泰然商行一定会的,你们是不知道哇,这家人心地好,承蒙上天眷顾生了个神仙似的儿子,都说是善财童子转世呢!”大妈笑呵呵的解释道。

    她这话也不算夸大,裴闰之小时候长得好,逢人就夸他是小仙童,也就是他出生以后,裴家生意更加水涨船高,开始了每年施粥的规矩。自家赚的钵满盆友还不忘了满城百姓,多好的人呐!

    后来小公子慢慢长大越发俊秀,倒没多少人继续说什么仙童了,改为如玉公子一类的称呼,还不止一个,杂七杂八的都有人叫,不过最多的还是唤他少东家。

    此时闻讯聚集而来的饥民们才没心情听什么善财童子的故事呢,他们只关心是不是真的要施粥,什么时候才能填饱肚子。还没到嘴之前,一切都是虚的。

    在一干人等注视之下,凉棚灶台总算是搭好了,一排过去四个土灶,还有旧木桌若干。

    一个扎着短衬的伙计拿出铜锣敲了敲,吸引来所有人瞩目,指着一块立起来的木牌道:“诸位瞧瞧这里哈,我是泰然商行的阿六。”

    偌大的木牌上写着四个大字【施粥七日】,有认识字的人立马欢呼起来。

    阿六继续一锤铜锣示意他们安静,清了清嗓子道:“如今的状况大家伙都知道,天地不仁,连着半年不见半滴雨水,咱们百姓吃什么喝什么?若是遇上太平年间,皇帝老爷还不早早开粮赈灾,可是坏就坏在西南战事不断啊!”

    “连失两座城池,百姓流离颠沛、国家损失惨重,只是再怎么样日子还得过,就是没有雨水也不能渴死自己对吧?”“今有我们泰然商行的少东家——裴二少爷,心怀怜悯,不忍世人受苦,这不……”阿六又敲了敲木牌子,道:“都看清楚了吧,施粥七日!”

    最后四个字,引得众人欢呼雀跃,七天啊,连续七天不愁没饭吃,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阿六举起手来示意自己还没说完,“大家伙别着急哈,咱们商人虽然号称无利不往,但是怎么都不会自己大鱼大肉坐看世人受苦,正所谓散得多才赚得多。”

    “我们泰然商行呢那绝对是良心商户,旗下粮油铺子决不趁机涨价,酒肆茶馆一律降低一层价格,有需要买米买粮喝茶喝酒的,可都尽管来!”

    听闻此处有施粥,城里人争相走高,到处都乱哄哄的,现场更是人头济济。听了阿六说的话,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现在不涨价的粮铺可真没有!”

    “是啊,这天气不知何时是个头,我们家现在都不敢吃干饭了。”

    “还是泰然商行好呀,以后都去他们家买,真正的童叟无欺!”

    在阿六说话的功夫,四个灶台的柴火早就架上了,几口大锅同时熬粥,很快就飘出来米香味。

    ‘咚咚咚!’阿六又敲了敲响锣,吆喝道:“白粥还没熟哈,大伙看看我这边。”

    招手让人把一大盆处理过的蝗虫端上来,即便摘掉了脑袋翅膀,前排眼尖的群众还是认了出来:“蚂蚱啊!”

    “没错,”阿六笑着点点头,“都知道不仅是干旱肆虐我们的田地,还有这些可恶的蚂蚱。”

    是啊蚂蚱专吃叶子着实可恨,只是,现在把它们这样装盆里,意欲何为?一时间大伙都眨巴着眼睛默默看他。

    阿六瞧了瞧那口油锅,让人把蚂蚱端下去丢进锅里油炸,在群众哗然声中,浓浓的香味飘散出来。

    “天啊那是什么!”

    “居然把蚂蚱给炸了,这味道也太香了……”

    “不会是给我们吃的吧……”

    众人絮絮叨叨,那些饿了许久的人直接猛咽口水,他们几乎都想扑上去了,还问什么能不能吃,他们只想快点吃到嘴里!

    “今天呢会给你们一人发一只油炸蚂蚱,明日后日想要吃的人则要自己抓到活蚂蚱来换取。”阿六挥挥手大声道:“听明白的人就过来这边排队,白粥人人有份,现场若有敢抢食抑或打架闹事者,一律赶走没得吃,下回也不准来,严重的还会让差爷拖走。”

    经他这句话一提醒,只关注着灶台的群众这才发现,外围不知何时来了好些官差,帮忙维持秩序。

    这些人显然是裴闰之向县太爷借来的,县令自认无力解救灾民,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施以援手,他自然要做出表态鼎力相助。希望继裴家之后还能有别的富商出头救济灾民,这才能共渡难关。

    不得不说,有了这些差爷助阵,流民们基本都老老实实的。许是饿久了,就怕自己一闹腾,人家不施粥了,到时候真的没地哭去。

    白粥煮熟之后,每人一碗,因是碎米煮的,还有些陈年旧米,瞧着非常稀。

    三分之二的米汤,三分之一米粒,虽说有些清汤寡水,但饥民们无不小心翼翼的捧着。

    裴家虽说是当地富户,但绝不是那种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如今僧多粥少,只能往锅里多添水,毕竟七天时间要用掉的米可不是小数目。

    而那油炸蚂蚱受到了强烈欢迎,有些流民可以说是三月不知肉味,如今一口金黄香酥的蚂蚱嚼进去,差点没哭出来。

    这一碗清粥喝完,就要等明日此时才开放了,众人上交了瓷碗,飞也似的奔出城外,抓蚂蚱去了!

    阿六可是说了,明日换取油炸蚂蚱是等额兑换,你给出多少只,就能得到多少只。

    先不说油炸蚂蚱本身滋味喷香,就它好歹也是油炸的,身上带着油水,对一群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别提多难得了!

    179 喂我

    施粥非常顺利,让本就声名在外的泰然商行收获诸多好评,整体形象更上一层楼。

    有石安城的例子在前,裴闰之吩咐下去,让名下其他城镇的商铺如法制炮,务必要让商行在石安城以外的地方名声大噪。

    正值粥棚如火如荼的进行之际,西南那边又有消息传来了,并且还是个噩耗。

    ——继先前两座城池失守,前日又被敌军攻下一城,我方将士退至葫芦口!

    葫芦口两旁山势险峻,出入通道狭小,因形似葫芦嘴而得名,算是大洛西南边界最后一道壁垒。若是此处还抵不住攻势,敌国铁蹄将肆无忌惮的踏入后方这片广阔国土!

    连败三城难免军心溃散朝廷震怒,皇帝连发三道指令,快马加鞭送至各地。

    其中一道旨意便是招兵,这一回石安城也未能幸免。

    官差在城门口张贴了告示,对着民众广而告之,有毛遂自荐的可率先前来。

    然而这般奋勇的人并不多,一听说要去打仗,刀枪无眼,小老百姓哪有不怕的。何况正当吃败仗的时候,君不见沙场尸骨如山、血流漂杵,多少年轻男儿有去无回?

    此次征兵是带着强制性的,凡是家中有两人以上兄弟者,必须当选一人。若是独生子则可留守家里照顾父母,不过要缴纳一笔免征税。

    说到底大洛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如何至于见着男丁就抓来征用。

    也因此叶志风逃过一劫,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若是他去打仗了,如何放得下这边的母亲妻儿,还有商铺田地。

    不少人同他情况类似,为了留下儿子,只得交出免征税。在城里有点营生的小商小贩还好点,那些依靠土地过活的农户可就紧巴巴了。

    地里没有收成,物价有所上涨,这么多嘴要吃饭,还要缴纳赋税,如何受得住啊!

    虽说在泰然商行的粥棚鼓舞之下,田里的蚂蚱被那些饥饿的人们一扫而尽,只是禾苗的叶子已然被啃秃了大半。以往这时候都该结穗,如今却稀稀落落难见半串稻子。

    干渴的土地、没了叶子的植物,一日暴晒下来,大多难以避免枯萎的命运。

    “再这样下去,河道水流尽,一旦干涸咱们都得活活饿死……”

    “上面怎能这样不管我们死活呢,就不信偌大国家拿不出几十万两银子!”

    “就是啊,没有减免赋税,反而还加了个征兵的钱,这不是把老百姓往绝路上逼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没看到西南还在打仗吗,当然是战事要紧,若是被敌国攻破,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

    窸窸窣窣的,角落里流传着各种声音,天灾人祸齐齐逼近,犹如一根根石锤压在人们心上,迟早要垮。

    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子脚下流言更甚。什么干旱之灾实属皇帝无能,从而降下天罚等等……诸多危言耸听之语,止都止不住,恰逢这三座城池失守之际,对皇室可谓是沉痛打击。

    陛下尚且自顾不暇,又怕失了民心引发内乱,头疼得很。原本各地均设有粮仓,在丰收年间百姓以稻子抵押赋税,这些都会被存放在粮仓里头,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一年征战,所需粮草甚多,前年北方大雪灾,把这边的粮仓给暂时挪用,尚未填补进去,谁都没料到紧接着就干旱了。

    所谓流年不利,不过如此。那年南方这边也是冷得很,却没什么损失,北方可不一样,如今导致粮仓无米,皇帝哪能不愁。

    思来想去,只能咬咬牙颁发旨意,从国库拨一百万两白银赈灾。

    其余地方不知分配几何,反正款项一路辗转到了石安城,每人只得一两。

    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一两已经非常难得,顿时全城欢呼雀跃,直喊皇帝万岁。

    赈灾也是个细致活,县太爷早早的贴出告示,让一众人等前来登记户籍姓名等信息,一一核实之后才能发放银两。毕竟那么多流民,其中有多少是西南来的,总要有个底。

    甭管这项工作要拖多少天,听闻有了银两发放,百姓们见着希望,才能重拾信心好好筹谋以后如何过日子。

    在此期间,泰然商行名下的粮油铺子突然迎来了非常明显的销量上升迹象。管事的那个欢喜啊,直说是少东家管理有方,施粥之后赢得所有百姓青睐,人人都能成为商行的回头客!

    不仅如此,县太爷更是对裴家千恩万谢,有他们那个油炸蝗虫,可是解决了他心头一大忧患。在自己管辖的地方,看着百姓水深火热,他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

    裴夙之抱着几个账本直奔横云院,一进门便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各个商铺门庭若市,二嫂这回可立了大功啦~”

    外人不知油炸蝗虫是叶箐箐的主意,家里人可都是明白的,虽说大多禾苗未能幸免于难,但至少现在蝗虫被大量遏止繁衍,商铺名声大噪,也算好事一桩。

    书房里,裴闰之对着各处送来的账目眉头微蹙,裴夙之把账本啪地往他桌上一放。

    笑道:“二哥为何眉头紧锁?莫不是账本太多看不过来了?”

    老四裴均之被抓去参军了,二夫人和秦氏整天愁眉苦脸,就怕人在外头遇着危险。他也愁啊,老四走了,名下铺子都丢给他暂管,工作量顿时翻倍。

    “灾款尚未下发,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储备粮食?”裴闰之站起身,缓缓踱步,道:“看着是好事,未必是好事。”

    裴夙之闻言一愣,挠挠头道:“二哥是否多虑了?虽说西南那边过来路途遥远,但是不见得就所有人都盘缠用尽啊……”

    “偏偏是这个时节?”裴闰之挑挑眉,笑道:“你瞧瞧这些账本,每日出仓米粮比以往多出不少,只怕……是有心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裴夙之也不是草包,这种情况确实是反常了,虽说如今其他商铺价格上浮,就他们保持原价,但也不该高这么多。

    “管他呢,反正是真金白银的出钱买下咱们家大米,难道还怕他们搬空了不成?”

    裴闰之忍不住抿嘴一笑,双手拢袖道:“怕是真想搬空呢……你且派人去盯着令家,此事多半与他们有关。”

    “咦?”裴夙之微微吃惊,“令家?他们想做什么。”

    两家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一旦撕起来都是吃力不讨好,那些家伙不会是想不开要来针对他们吧?

    裴闰之笑了笑,道:“想做什么都不要紧,就让他们来搬空我们粮仓好了。”他可还记得令仓元手里头握着不少米粮,无非就是想垄断市场好涨价。

    裴夙之瞄了两眼他笑笑的表情,斟酌着问道:“二哥这是……早有准备?”

    裴闰之对他的问话避而不答,只道:“贪心不足的家伙,不值得同情,我们暂且拭目以待便是。”

    有他这句话,裴夙之这才放心,美滋滋的开始核对自己的账目,进项可观呀~待裴夙之对完账本离开横云院,叶箐箐才端着一盅汤进到书房里来。

    纤纤素手挑开炖盅的盖子,轻轻扇了扇,食物的香味霎时间在室内飘散开来。

    手头事务尚未完成的裴闰之抽空瞥她一样,“小箐箐怎的突然这般有心,知道关心相公了?”

    “会不会说话,我本来就很关心你呀~”叶箐箐来到他椅子身后,一手攀上他肩膀:“休息一会儿?”

    裴闰之侧目望了她两眼,唇角微扬:“如你所愿。”

    放下手中毛笔,他瞧了瞧那小小炖盅,问道:“这是你做的?”

    “额……不是,”叶箐箐理直气壮的与他对视,“这是我亲手送来的。”

    裴闰之一个忍俊不禁,把人搂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小脸蛋,低声道:“咋那么招人呢,小箐箐~”

    叶箐箐倚靠着他的胸膛,心头暗喜,斜着眼睛佯装淡定:“那你是不是超喜欢我呢?”

    “不行哦~有事相求可要学会坦诚一点。”裴闰之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说吧。”

    被戳中心事的叶箐箐:“……”还真是了解她的尿性哈……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抓起他的手指胡乱玩弄着:“持续半年没有收成,一些穷苦人家不是开始卖儿卖女卖土地嘛,我手头正巧有些银子,想要收购一些田地,你意下如何?”

    裴闰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来意,笑眯眯道:“没有人手?”

    叶箐箐低头乖乖承认,她确实没有可用之人,许多事情不宜自己亲力亲为,她希望能得到一个可信任的能干管事!最好就是魏庆那样的,话不多能做事还有点小帅气哈哈……

    裴闰之没说答应与否,只是瞥一眼那小炖盅,薄唇轻启:“喂我。”

    “啊?”叶箐箐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想要扩张七秀坊也少不得从裴闰之手里要人呢,“喂就喂。”

    于是两人开始黏黏糊糊的喝汤,叶箐箐拿着小汤勺一口一口的喂到他嘴里,不知是紧张还是手抖,汤汁弄湿了他大片衣襟。

    180 草莓

    “真是……笨手笨脚~”

    裴闰之略带惩罚意味的咬上她的唇瓣,香软可口,直把它吮得可怜兮兮充血红艳了才放开。

    叶箐箐气息微喘,眼里泛起雾蒙蒙的水光,愣愣的望着他深邃双眸,不、不是在喝汤嘛,怎么就亲上了?

    裴闰之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炙热的双唇顺着她细白的脖颈来回缠绵,耳鬓厮磨。甚至还有继续向下的企图。

    “等等等等……”叶箐箐醒过神来,及时按住他抚上自己胸前的大掌,“方才娘亲特意遣了人过来,说等会儿过去一趟正院。”

    好家伙,技术有长进啊,就这么一下子功夫,她的胸衣都露出来了!

    “小箐箐真是过分呢,”裴闰之按住她的圆臀向下压了压,让她察觉自己的情动。“你说怎么办,满足我?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不同以往的沙哑,叶箐箐就是再厚的脸皮也顶不住红了起来,可以把那个谦谦君子定力过人的少东家还给她吗,明明才晾了一晚上……

    只是她可没有骗人,在来到书房之前,大夫人确实派人过来告知了,说是请了专门裁衣的师傅过府,让过去挑选料子,准备秋衣。

    “我已经答应娘亲那边了,突然没去问起来不好解释。”叶箐箐手忙脚乱的跳起来,远离了他。

    这青天白日的,采芹和魏庆都在院子里,若是路过书房听闻什么和谐声响,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谨防着裴闰之伸手抓人,谁知这家伙却定在椅子上似得,甚至面带微笑:“行,你去吧。”

    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当真是耐力惊人,叶箐箐狐疑的瞄他两眼,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磨磨蹭蹭的退了出去。

    往大夫人的正院走着,叶箐箐心里却极不踏实,就这样丢下那种状态的裴闰之,会不会不太好?总感觉他心里有个小本本在记账……

    胡思乱想间到了正院,大夫人笑呵呵的招呼她先吃点心,“你倒是来得准时,只是莲师傅还没到呢。”

    叶箐箐揉了揉脸蛋,哪能说是被她儿子给吓跑的,笑道:“我早些过来,就是想蹭娘亲这的糕点呢~”

    “噗嗤~你要喜欢就天天过来才好。”大夫人忍不住掩嘴笑起来,因为没有女儿的缘故,她总是很喜欢姑娘们到这来玩,如今有了儿媳也是一样。

    虽说柯盈盈早几年就进门了,只是柯家教导出来的女儿总是进退得宜,基本不怎么会说这些类似打趣的话,想想还是喜儿最贴心,箐箐也是很好的。

    “那位莲师傅,是专门来家里给做衣裳的么?”叶箐箐随口问道。

    大夫人点点头,道:“她是妙衣阁的师傅,手艺精湛,听说最近得到一批新料子,特意递了帖子过来给大家选一选,做出来正好赶上秋季。”

    裁衣缝制确实需要不少时日,叶箐箐往年的新衣也是裁缝店定做的,只是没这么大面子让师傅亲自上门就是。

    婆媳两个正说着闲话,二房的那些女人还没过来,大夫人一个抬头见,忽的瞥见了叶箐箐脖子上某个印记,顿时神情微妙起来。

    “这个……春雪啊,我记得前年给喜儿做了一套衣裳,她嫌颜色太过鲜艳没有拿走,还记得吗?”

    门外的大丫鬟听闻呼唤小跑着进来,“记得呢,夫人是想……”

    “箐箐,那套衣服可是蚕云丝制成的呢,夏日穿着极为凉爽,不如你去试试?”大夫人一边朝春雪吩咐道,“去拿过来。”

    “是。”春雪没有多问乖乖领命而去。

    叶箐箐却是愣了愣,怎的突然要送她衣服?

    不多时春雪便捧着衣物回来了,正巧秦氏带着小丫鬟从门口同时进来,大夫人当即起身拉过叶箐箐,语速颇快道:“你且跟着春雪去我屋里换衣服,快去。”

    “啊?”叶箐箐满脸莫名其妙,哪有人送衣服还要当场换上的,这赶鸭子上架似得……

    “听话,赶紧把脖子遮一遮,虽说都是自家人,也别闹笑话了。”大夫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春雪把人带走。

    春雪同样心有不解,不过一个瞥眼间瞧见了那锁骨处的红印子,何等醒目!立马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微红着脸笑道:“少夫人随我来。”

    没想到人前温文尔雅的少东家,也有这样血性的一面,真是想想就羞人……

    不明所以的叶箐箐就这样被带到大夫人寝室里,对着镜子往脖子上一看,才了然大夫人那句话的意思。

    “我去……”草莓啊……叶箐箐深觉丢人,一手扶额无可奈何,裴闰之那死家伙!

    肯定是在书房那会儿,逮着机会就亲,还啃她脖子!被自家婆婆撞见这种痕迹,真的是超级……尴尬。

    夏日衣衫单薄,衣襟跟冬衣也是有区别的,为了图凉快,领口处会稍微宽敞些,露出脖子和半片锁骨。

    而大夫人给她的这套衣裙,显然是有区别于通常的夏日款式,也许因为蚕云丝比较冰凉丝滑的缘故,领子卡得还挺紧的,正好遮住那块被吮吸出来的小草莓。

    “咳咳,多谢春雪姐姐。”叶箐箐囧囧有神地向带路的春雪道谢,“那个,方才之事……”

    “少夫人放心,我定不会多言半句。”春雪整了整脸色,她在裴家当值已久,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做下人的最忌讳就是多嘴多舌。

    出去外间,不仅是秦氏,二夫人和尹氏也双双到来,团团围坐着吃茶。

    见着橙色衣裳的叶箐箐不由哟了一声,二夫人仔细地上下打量两眼:“这身衣服……怎么有点眼熟呢?”

    大夫人笑着解释了,前年特意替喜儿定制的,就是她不爱橙色,所以一直放在她这里。“衣服不就是给人穿的吗,闲置着未免可惜。”

    “话虽如此,只是箐箐穿着好像不大合身啊……”二夫人挑眼瞥向叶箐箐的双脚。

    她的身形比裴长喜略微高挑些,一般女子衣裙要堪堪遮住绣花鞋,如今她这个脚脖子都快露出来了,是以二夫人才有此言。

    “额……是呢,”大夫人眉头微抽,转而笑道:“那真是可惜,这套衣服箐箐是穿不了的,不过今日恰好莲师傅过来,多做两套就是。”

    多做两套?尹氏与秦氏对视一眼,抿抿嘴道:“那我也要多做两套。”

    女人就没有不爱新衣服的,即便她们每一季都定制了好几套,这么多年衣柜早就塞不下了,但也不能眼看着叶箐箐的新衣比她们多。明明就是新来的,家里吃穿用具向来一视同仁,就没有偏心她的规矩。

    大夫人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主母,虽然她掌管家中事务,但是一应用度全都摊开明明白白,更有二夫人在旁参与,从未有人指责过她怀有私心。

    此时也不例外,她掩嘴笑道:“那就每人都多做两套。”

    没多时裁衣的莲师傅姗姗来迟,见着夫人与少夫人全在等着她,顿时汗如雨下各种告罪。

    因着叶箐箐是首次由她裁衣,丈量各种尺寸等颇费了番功夫。莲师傅带来许多样布,不同手感不同色泽,把一干女人挑花了眼,待到全部完成已是天色渐晚。

    大夫人早吩咐下去,今日晚饭就在正院里吃,厨房备好饭食,再打发人去把爷几个都请过来。

    大老爷二老爷估计在外有应酬,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回来,几人也不等他们,叫来裴闰之裴夙之兄弟二人,率先开饭。

    餐桌上,秦氏看着叶箐箐和尹氏俱有相公陪在身旁一同用膳,而她的相公主动应征当兵去了,顿时触景伤怀有些食不下咽。

    二夫人一见自己儿媳妇情绪低迷,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年轻夫妻骤然分离,短时间内怕是无法习惯,这世道啊,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呢?

    “别想太多了,晚上早点休息。”

    “只希望战争尽快结束,百姓免受战火侵扰,天下太平了士兵们才能回家团聚……”大夫人一想到裴均之便心有不忍。

    事实上他们家大儿子功名在身,与县太爷又交情匪浅,老四分明可以抹掉名额不必去当兵,可是架不住他自己想去啊!这才有了媳妇被独自丢下,黯然神伤的一幕,怕是心里怨着呢。

    酒足饭饱,叶箐箐心里记挂着锁骨上草莓一事,不宜久留,抹了嘴角提出先走一步。

    回到横云院,还没来得及找裴闰之算账呢,他就拍拍手引进一个人来。

    “不是想要得力管事吗,介绍个人给你。”

    门外魏庆领着个小胡子大叔进屋了,笑呵呵的招呼道:“少爷,少夫人,李鱼生来了。”

    小胡子大叔笑着朝他们拱拱手,一边问道:“怎么大晚上叫我前来?”

    “鱼生别来无恙,”裴闰之向着椅子摆了摆手:“坐下说话,魏庆,帮我上壶茶。”

    “好勒!”

    魏庆快步下去备茶了,李鱼生则好奇的瞄了两眼叶箐箐,乖乖入座。

    叶箐箐同样在打量他,三十来岁的年纪,面目柔和、布衣整洁,瞧着挺平易近人的。

    181 筹谋

    “少东家连夜相请,不知所为何事?”李鱼生开门见山问道。

    裴闰之也不拐弯抹角,指着叶箐箐笑道:“我娘子有意聘请一个管事,鱼生向来行事周全,最是牢靠不过,不知对于此事意下如何?”

    “少夫人?”李鱼生脸上难掩惊讶之意。

    若是替泰然商行做事,倒是不出他所料,只是听少东家这话,分明是为着少夫人一人。

    “不知少夫人是做何营生?”这话问得颇为小心翼翼,他怎么听说这位是出身农家,手里头没什么产业嘛……

    叶箐箐扭头瞧了瞧裴闰之,摊手直言:“目前没什么营生。”

    娘家陪嫁的百味店她没要,七秀坊应给女子管理扩张,李鱼生显然不合适,所以……还真没有。

    “这……”如此坦白的一句话,顿时让李鱼生无言以对。

    裴闰之忍俊不禁,笑而侧目:“鱼生有何疑问不妨直言。”

    李鱼生抿了抿嘴没说话,坊间传闻少东家被一个农女勾了心魄,如今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嘛。瞧瞧眼前这情况,显然是请他来跑腿,为博美人一笑的。

    叶箐箐敏锐的察觉李鱼生似乎不大愿意,微微侧下脑袋道:“从无到有才是人生乐趣所在,先生不这样认为吗?”

    “不敢,唤我鱼生便是。”李鱼生忙摆摆手,态度非常谦和:“敢问少夫人想让我做何事?”

    他这样一问,叶箐箐顿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怎么听着这个李鱼生有点不一般?在她看来不动产等于安全感,自己不过是想购置田地,只是对外头的行情不了解,所以需要个人在旁协助罢了。

    这种事情随便一个小厮都能行了吧,若是对方有点来头,她还真怕大材小用了……这样想着叶箐箐忍不住朝裴闰之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无碍,”裴闰之笑着搭上李鱼生的肩膀,道:“他是家里前任老掌柜的儿子,也算自己人,小箐箐只管让他帮忙便是。”

    这番不客气的话让两人都微微无语起来,李鱼生无奈叹口气:“少东家说的是,少夫人尽管吩咐我罢。”

    看来是跑不掉了,被抓壮丁只能留下来出出力。事实上若是泰然商行的事情他绝无二话,毕竟是父亲的主雇,又是自小相识的,重点还是决策者让他心甘情愿为之卖力。

    不过换成一个啥都不懂的女人就……罢了罢了,无非就是拿着银子让他跑跑腿,给少东家这个面子。

    “那就劳烦鱼生了。”裴闰之笑着的点头,也不多说其他的,起身送客让他早些回去休息,茶水都来不及上一个。

    过程中基本都在旁观的叶箐箐目送李鱼生离去,抬眼道:“这样真的好吗?”没看到人似乎不太情愿嘛。

    “难不成小箐箐对他不满意?”裴闰之扬起眉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才不是……”

    “路遥知马力,与其想着这些,倒不如想想如何答谢我~”裴闰之笑眯眯的竖起食指:“十次。”

    叶箐箐心头一跳:“啊?”

    裴闰之拢着双手:“小箐箐知我意思。”

    ……她知个毛线!这个虚伪可怕斤斤计较狮子大开口的男人啊,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随后两日,李鱼生拿着叶箐箐的小金库,在外头跑了一圈,给她见识到自己办事的效率。

    他来汇报情况了,叶箐箐劳烦采芹给上了炉子,亲自烹茶接待。

    李鱼生道:“玉寽河边上现有六亩上等田转手,虽说挨近水源更方便浇灌,但地势不够高,汛期有溺涝的风险,每亩要价四十一两银子。”

    “城南直出九里地有个益田村,恰逢村里有三户人家都想转卖土地,此处乃中等田,报价三十两。”

    李鱼生一一分析给叶箐箐听着,末了问道:“这两个相对石安城来说距离近些,往外伸延还有更为偏远的村庄,想必也有土地可供收购,不知少夫人是何打算?”

    叶箐箐凝神听他说,略一沉吟道:“益田村?可是通向大凤庄那条路上?”

    李鱼生不知大凤庄,只道:“听闻少夫人善骑马,不若抽空出城看看便知。”

    对他这个提议,叶箐箐欣然应允,怎么说都是挑选自己的地盘,哪有主人不过目的道理。

    玉寽河就在城外不远处,边上就是小嫂子的娘家玉螺村,距离并不多远,且又是上等田,一亩地的价格竟是田心村的两倍。

    叶箐箐琢磨了下,劳烦李鱼生再帮忙多物色几处田地,反正她手头有大老爷给的二千两银子,从过门到现在还没机会花钱呢。倒不如买下土地,变为不动产心里才踏实。

    李鱼生没有疑义,领命而去。

    这几日裴闰之越发繁忙起来,白天总是不见人影,听魏庆说是铺子太忙了。

    源源不断的人过来购置米粮,尽管疑似令家派来的,管事的和小伙计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他们的价钱没有上调,与寻常时候无异,卖出去赚到的比例不变,但这么多商铺的盈利汇总起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能不高兴嘛。

    如此一来,没过几日,各个粮铺前后相继宣布售罄,令家终于大摇大摆地从背后跳了出来,他们一家独大啦!

    令家在石安城的营生基本没沾手粮油生意,此番突然收购这么多米粮,为的就是一锤子买卖。

    巧的很,泰然商行的米粮卖完了,县太爷那边正好核对完登记的流民人口,要开始拨款了。

    以石安城这种规模的城来说,至多收容七八百人,再多就要拦着不让进城了。好在距离战线颇远,巴巴跑到这里来的不过四百余人,尚在府衙能够掌控范围内。

    本土人氏城乡之间加起来约十万人,散落在外的村落自有村长按照户籍人头领取款项。

    县太爷要做的就是把流民聚集起来,给他们定规矩,随后才分发银子。有了钱财在手,接下来如何糊口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这群难民拿到银子,首当其冲自然是买吃的,听闻风声的裴夙之不得不抱着账本又跑了一趟横云院。

    “二哥,咱们的粮仓都空啦!”

    正伏首案前的裴闰之抽空看他一眼,笑道:“有什么问题么?”

    “我听说令家在靳门街撑起好大一个摊位,专卖米粮,价格比平时翻了两倍。”裴夙之朝他竖起两根手指。

    “让他们卖便是。”裴闰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裴夙之不由睁大了眼睛:“他们雇了人把我们的米全买光了,现在翻倍转手卖出去啊!”

    妥妥的比他们还唯利是图的奸商,二哥这都能忍?

    裴闰之缓缓放下笔,站起身道:“我们的米有少赚一分钱吗?”

    “这……”裴夙之一愣,继而摇摇头。“但是,他们这般行事……”

    “他们这般行事能赚到银子也算本事。”裴闰之弯了弯唇畔,轻笑道:“只怕……一切不如人意~”

    裴夙之闻言双眼一亮,快步走到跟前:“听二哥此言,果然早有对策是吧?”

    裴闰之笑而不语,转而问道:“令家这样涨价,可有人买他米面?”

    裴夙之皱了皱眉,还真有。

    令家敢这样做,自然不会全无准备,城里的米面几乎被一扫而光,如今只他家是大头。

    难民们手头有了银子,自然想吃顿饱饭,虽然一两不算小钱,但可不够他们下馆子挥霍。自己做饭才是最节省的,可惜没有米没有面,总不能光吃菜吧?

    想要买米,全都被收购在令家手里,靳门街好大一个摊位等着你上门,尽管来。

    种种原因之下,还是有人会去买的,不过……

    “大清早就有小伙计前来禀报说靳门街那边闹起来了。”裴夙之颇有点幸灾乐祸道:“令家怕是要激起民愤了!”

    最好就是大家伙群起而攻之,有什么烂菜叶臭鸡蛋都丢进去,掀了他们老巢,哈哈哈!

    “又没有明确律令严禁坐地起价的行为,就连县太爷都不能奈何得了他们,令家又有何惧。”

    “额……说的也是。”百姓们再看不过又能怎样呢,真要闹大了人家有理由教训你。

    裴闰之双手拢袖,笑道:“总要乱上几天的,若是不乱怎能衬出我们的好来?”

    这话说的……裴夙之顿觉一股奸商气息扑面而来,摸摸鼻子道:“大伯年轻时候都没你这么狡猾吧……”

    “嗯?你说什么?”

    “没,没,我这就去干活。”狐狸的尾巴摸不得,裴夙之立马抱着自己的账本快步溜走。

    知道二哥自有打算,粮仓是否被清空就跟自己没多大干系了,还不如早些拿起算盘,看看这季的盈利。

    反正令家如何,总会有人出手教训他们的~而此时的叶箐箐,则驱着马儿飞奔在城外的田野上,享受久违的放纵感。

    “可惜这个天太热了~”

    尽管头上戴着纱帽,炙人的热浪依旧扑面而来,把叶箐箐的小脸烤的红扑扑的,不过她心情还是挺好的,如这天气一般晴朗。

    182 高峰现身

    李鱼生默不作声的跟在她后头,他没料到这位少夫人还真的随他出来看田地了。干旱许久的地面,又恰逢夏季,温度可想而知,竟然还笑嘻嘻的……

    不过……她本就是农家出身,跟那些娇娇小姐不能相提并论,此举也够不上‘不辞辛苦’这一形容吧……

    李鱼生一边暗中观望着,边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那里就是益田村了。”

    叶箐箐循声看去,不由展颜一笑:“白墙灰瓦,当真不错。”

    此处距离她的大凤庄并不很远,比起较为偏远的田心村来说,显然发展得更好些。村落颇为壮大,想必人口不少,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能力盖起白墙小院。

    李鱼生也没有去找那些田地的主人家,只是带着叶箐箐在马背上往田埂边溜达一圈,指着大致方位给她看。

    一块块平整的田地,此时本该一片稻浪才对,却因为干渴和蝗虫死伤大半,艰辛存活下来的禾苗所结出稻穗也是稀稀落落,数量极少。

    那三户准备出售的田地并不挨在一起,其中有四亩地挨着山脚处,叶箐箐估摸着翻过这座山兴许就能看见大凤庄了。只是山峰险峻,仰头掉帽,未免太高了些。

    稍远处有两棵苍天大树,壮硕的树干有几人合抱那么大,据说是村里的‘公母树’,主姻缘。

    “自然风光,何等秀美。”

    叶箐箐对着这背风的山坳口双眼一亮,发出赞叹。抬眼便能看到山上怪石嶙峋,更兼两棵大树点缀,有趣得紧。

    李鱼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此处尚且阴凉些。”

    这么大太阳,两人均已汗流浃背,让他微微意外的是一路上没听见少夫人喊热喊累。

    叶箐箐当然是热的,只是骑马也算一种运动,难得出出汗,不是挺好的么?“这样一个地方仅仅拿来种田未免可惜了些。”

    “难不成少夫人还想在此建一座宅院?”

    宅院?怎么可能,她已经有大凤庄了好不好。叶箐箐抬手置于眉前,眺望那依稀在视野里的益田村,笑道:“不觉得此处很适合弄成游玩之所嘛?”

    难得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角落,有别于城里的风景,又恰恰离城外不太过远,简直是赏景首选嘛~“游、游玩?”李鱼生颇有些瞠目结舌,才对少夫人的忍耐力有所改观呢,这就突然说些天真话语了。

    无端端的,跑到人家村落边上购置田地,为的就是游玩吗?

    他想起自己接手的那个小金库,有两千多的银票,这笔钱若是放在会经营的人手里,钱生钱那是等闲事。少夫人终究一介女流,又出身低微,怕是除了想到买土地租给佃户,已别无他法了。

    此时倒好,连粮食都不想种了,而是作玩乐用途,不过以裴家的家底,也不差这三五亩地就是。

    叶箐箐不知他心中所想,背着手点点头道:“没错,只是仅仅这样当然不够。”

    这年头不像现代都市,最不缺的就是青山绿水,奇山异石,城外随处可见自然赋予的美景,原生态无破坏,没什么稀奇。

    李鱼生沉默了片刻,看着叶箐箐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几圈,淡淡道:“少夫人有何指示尽管吩咐。”少东家派他跟随,不就是为了跑腿嘛,他只需把田地的数目和开价上报即可,博美人一笑不就如此?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现在回去。”叶箐箐心中已有主意,只是能不能成行还得好好琢磨一下,不急于一时。

    李鱼生微微一愣,没有异议的附和了她的决定,两人就这么转悠一下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行至城门口外,正准备驱马进城,突然闹哄哄的涌出来一群人,手上还都扛着大米。

    “快跑,快点快点!”

    “哎呀你挡道了……”

    “他娘的谁踩着我了?!”

    一群人你推我挤,手里还都拿着东西,跟土匪进村似得,把叶箐箐和李鱼生给惊住了。

    马儿是很容易受惊的,这么突然的冲出来十来人,还大声喧哗,顿时激得它仰天嘶鸣,两只前蹄不安的扒起来。

    “糟了!”叶箐箐只觉重心不稳,紧紧揪住缰绳,时刻有摔下去的危机!

    “怎么回事?”李鱼生眉头一皱,眼尖的发现城里追出来许多人,嘴里叫嚣着刁民别跑之类的话语。

    正欲上前探听,一扭头却见身后的少夫人即将摔下马背!“你别……”

    “啊!”话未说完,叶箐箐胯下马儿猛地向前低下脖颈,直接把人滑脱甩下来。

    叶箐箐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过去,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以为自己会脸着地,掉下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拦腰抱起,得救了!

    脑袋上的纱帽早在惊慌间掉落在地,叶箐箐正惊魂不定,一抬眼却发现救下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样眼熟,顿时吃了好大一斤:“!!”

    对方低头对上她的注视,也难掩意外神色,随即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高峰抱着她退后几步远离了受惊的马儿,瞪着她青筋暴起:“真是蠢笨如猪,这么大个人连马都骑不好!”

    “高峰!”叶箐箐见着他当真是又惊又喜,算起来将近一年未见了呢。

    他面目变化不少,整个人都晒黑了瞧着硬朗许多,有一种悄悄从大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感觉……

    虚惊一场,李鱼生被自己半句话噎得难受,才舒出一口气便听见少夫人与那男子语气熟络。

    “赶紧给我下来!一个有夫之妇还赖在我怀里,众目睽睽成何体统!”高峰撇撇嘴,毫不客气丢下臂弯里的人。

    真是用丢的,叶箐箐差点没站稳摔个大马墩,无语道:“你这个破脾气,在外没有被人打成猪头我都不信。”

    “那可让你失望了,还真没有,哼!”高峰轻哼一声,斜着眼上下打量她,依稀是那明眸皓齿的招人模样,双颊白里透红,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尽管态度有点欠揍,但叶箐箐还是挺高兴见到他的,也很对方好奇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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