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楼军的内疚 (5)
,有神仙一样的手段,如果我是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人,我愿意和你一起海阔天空,可是我还有家人。原来,原来我这是尘缘未了,不能成仙啊。”
白雷噗嗤一下笑了:“你形容的很有道理,我也同样的尘缘未了啊,就让我们一起游戏红尘吧,”他对着大海高歌:“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张灵湖:“我还有家人。”
白雷郑重承诺:“半年之后,我会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可以轻松保护你和家人了。”
这么出色的人呀,自古美人爱英雄。张灵湖心脏热热的,把头低下来,掩盖满脸绯红。
白雷轻轻揽过张灵湖的肩膀 ,那一刻,就像揽过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一样。
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白雷的白色船只,才在海角村的码头靠岸。码头上灯火辉煌,不远处又布置起来,在放电影了,又是全村出动,士兵维护治安,几乎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影屏幕。
只有黄梓桐长身玉立、一身儒雅的站在码头,看着海面的方向,等到白船停下,他热情的招呼着:“回来的正好,今天晚上山海八珍大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好像真的对美食迫不及待一样。
白雷跳下船,回过身来,伸手扶了张灵湖一把。张灵湖一手抓着裙子,利落的跳下来。
脸颊大概还是有些发红,张灵湖用右手的手背轻轻碰了一下热的最明显的两侧颧骨,微微的垂下头,跟在白雷身后。
男人和女人之间,微弱的气息变化。
黄梓桐的眼睛扫到这一幕,心中咯噔一声,有问题!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古往今来女人为了男人抛家弃国的数不胜数。女青年为了爱情,头脑发热可是很危险的。张灵湖有叛变的可能。这其实也没什么,她本来只是一个小棋子,况且她本来也什么都不懂,她的作用,所有的男人都心知肚明。
黄梓桐心思飞快转动,面上却全是对珍馐佳肴盛宴的期待热情:“你们也饿坏了吧?丁大厨也真是太磨蹭,居然才刚刚做好,一大桌子那,你们也真是运道好。”
白雷:“我真是饿了,那快走吧。”他随意向身后扬了一下手,把船了收起来。
几人绕过露天的电影院,向村内走去。
漫天星辉,青砖瓦房,山海大宴就摆放在院落里,发电机带起的白炽灯,把一方小天地照的很亮堂。
空气中奇特的味道若隐若现,顿时让归来的旅人饥肠辘辘,这是食物的味道,却又比平时吃的奇特了几分。
一张八仙大桌,排列满档,吃客满打满算却只有四人。黄梓桐,白雷,丁大厨,张灵湖。
大家都落下座来,丁大厨亲自掀开正当中的几个热菜盖子,笑着说:“献丑了,献丑了,大家随便吃吃。”
其实热菜都加了盖子,那肯定不是刚做好的,为了等待白雷这个正客,是反复算计过时间的。
黄梓桐非常捧场的做着捧哏:“都是什么菜,说来让我长长见识?”
丁大厨嘿嘿笑着:“你们尝尝,先来一碗这个吧!”他伸手拿了一个勺子,从最中间一个瓦罐里往外舀汤。
张灵湖连忙站起来身来,帮忙递碗。
丁大厨悄悄打量她一眼,还算满意的样子,介绍拿到汤:“飞龙汤。”
飞龙是东北地区的一种鸟类,和鸽子体型类似,民间素有名气“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天上龙肉,指的就是这个飞龙汤了。
黄梓桐博闻强记,非常夸张的讲了一番这个飞龙的知识,招呼大家说:“哈哈,我也是第一次吃,天大的口福啊。”
张灵湖吃了一口,果然鲜美。看见黄梓桐给她打眼色,知道又要捧场演戏,做出大家亲密的样子来,做戏做的久了,那大家也就真的可以混成朋友了。
张灵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好吃。”
白雷也吃了一口汤:“好吃!”
黄梓桐和丁大厨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又介绍另外一盘,海参烩鹿筋。海参是海味珍品,鹿筋就算是兽中精华。这两样东西稍稍有些劲道,但是名厨烹饪,入口还是很容易嚼碎的,甚有滋味儿。
白雷也吃了几口,赞了一句。
黄梓桐哈哈的笑:“今天是沾了白先生的便宜,舍得这些材料,又有丁大厨献艺,难得难得,就是这样珍馐佳肴,好像还缺了点儿什么?”
丁大厨和黄梓桐互相看看,都是脸上带Γ骸叭绷说愣什么?
他们也一起看向白雷,忽视过张灵湖:“缺什么呀?”
张灵湖再次收到黄梓桐的眼神暗示,知道黄梓桐其实就是想灌白雷喝酒,她把右手放在左手之上,恨不得把黄梓桐收起来,变成相片儿。
干脆有点恶作剧,拍手的说:“哦,我知道了,缺的是音乐啊。”
黄梓桐脸上带笑,拍手说:“音乐很好啊,很好。”他有点嫌弃张灵湖不能心意相通,又看了一眼丁大厨。
丁大厨也跟着哈哈笑着:“小姑娘,你是有见识的,解放前,满汉全席,达官贵人的宴席,确实都是要陪着乐器的。配着叮咚的音乐来吃,才不辜负这山海的精华灵气,当然了,还要有美酒。”
黄梓桐拍桌子:“对呀,美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君同消万古愁。”他伸手招呼一个站岗的特工:“去,快去找一个录音机来,再去找找看,有什么酒?”
酒其实是早就准备好了,他早就计划了把白雷灌醉,然后称兄道弟的套话了。特工很快把酒送上来,又过一小会儿,录音机也送过来了。
欢快的音乐响了起来,是现在正在热播的电影《五朵金花》插曲,“大理三月好风光哎,蝴蝶泉边好梳妆哎,蝴蝶飞来采花蜜吆,阿妹梳头为那桩?”
民间的小调和权贵们吃用的山海大宴并不搭配,黄梓桐也顾不得纠正,他专心的研究着两捆白酒:“茅台?泸州老窖?哈哈,好,都和我胃口。白兄弟,咱们今天要一醉方休,不辜负这山珍海味。”
白雷也笑着拍手说:“行,尝尝这酒正宗不正宗。”
丁大厨找了几个白瓷茶碗,个个都有男人拳头大,一瓶酒咕咚咕咚的倒下去,见了底,才倒出四碗来。
张灵湖看见黄梓桐卖力气装疯装傻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也可怜,不知道人家白雷是怎么样的神力,用人力才算计神力,总是微小到悲哀。
然后又看见白雷一脸高兴的样子,眼睛发光,看着白酒茅台舔了嘴唇,和黄梓桐称兄道弟的干了一碗。
又开始担心白雷,这个白雷不至于就栽到喝酒上吧?他每次吃喝都毫不犹豫的样子,大概是不怕被人下毒的。
今天出海也是累了好久,张灵湖现在又困又饿,就把眼前的几个盘子菜都吃了些,混了个肚子饱。
这个时候白雷已经和黄梓桐勾肩搭背起来了,关系进步飞速的样子。
白雷酒后大发议论:“这里不能私人买卖,所有东西固定价格,是不对的,市场经济,市场定价,国家调控,才是科学,我说黄大哥,你也是个有见识,有大本事的人啊,难道你真不知道这个地球上其它国家,是个什么世界?港岛、宝岛、还有东洋鬼子,东洋岛都二次崛起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大仇人崛起了!”
黄梓桐瓷白如玉的脸上也笼罩了些肉红色,酒气冲头的样子:“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白雷恨铁不成钢的拍大腿:“出什么事?就是经济发达啊,这些鬼子吃了败仗也不怕丢人了,干脆彻底做了哈巴狗,一个国家,连个军队都没有了,可人家发展经济了,以后可是个看钱的世界。”
黄梓桐口齿结巴:“白兄弟,咱们要怎么办?”
白雷:“怎么办?改革开放啊,承包到户啊。我不是早给你说了吗?”
黄梓桐心里呸了一句,继续装作沉醉在美酒佳肴兄弟情意中:“说详细点儿,他们有个什么事?”
白雷叹气:“详细点?刮风地震的也不伤筋动骨,那边人也不少,死个百八十万都不叫事儿。”
黄梓桐果然也不关心这个地震:“那军事上?最近国际都有什么动向?”
百八十万的人口损失,对于一个大国来说,其实并不会动摇什么根基。亲人们虽然会痛彻心扉,陌生人却只是唏嘘感叹一下而已。
张灵湖困累交加,眼神朦胧起来,她勉强站起身来:“啊,你们聊,我先回去睡觉了。”
白雷摇晃着站起来:“我送你!”
张灵湖摆手:“不用,你们继续喝吧。”
白雷就又坐了下来,倒满茅台又跟黄梓桐吃了一碗,胡吹乱侃起来。
其实也不用人送,这个渔村真是太安全了。到处安插了特工。
张灵湖走出门去,也不管身后紧跟的几个人,一路快步走回阿珠家里,扑倒就睡了,她没有喝酒,却如梦似幻,身心俱累。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可真是颠覆世界观。
黄梓桐经过慢慢的渗透侵蚀,和白雷的沟通已经流畅了很多,又加上昨晚一通吃喝,看起来情谊更深一步。
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张灵湖早上在阿珠家吃过早餐,都没看见白雷过来找她,等到见了黄梓桐,只好给黄梓桐说:“今天晚一点去看病人,等白同志给了我药。”
黄梓桐摆手:“现在就去吧,白雷已经把药给我了!”
以前都是把基因修复剂给张灵湖,通过张灵湖中转,现在可以直接给黄梓桐了!张灵湖心中暗暗发笑,觉得这是好事,自己的作用终于开始降低了。
其实这十来天,她也反复的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黄梓桐控制,做了他的牵线木偶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自己可以和白雷交谈沟通。才让黄梓桐费了大力气,拿家人来压制她。
如果她是一个很笨的人那?黄梓桐肯定就放过她了啊,没必要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费心思。所以对付黄梓桐,不是越聪明越好,而是越笨越好。
想通了这一切的张灵湖神清气爽,身后跟这监视的特工太多,已经不方便去赶海,就穿上白大褂,继续做她的神医任务。
今天排队,轮到接受神医治疗的是个女孩子,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材极瘦,虚弱无力,坐在一张躺椅上,眉清目秀,一张芙蓉面。这个要是在古代的诗歌里,面色如红芙蓉,恐怕算是佳人倾国了。可惜不是因为用了胭脂,而是因为有严重的心脏病。
女孩子坐在躺椅上,看见张灵湖进来,用手捂着胸口,微微欠身,浅笑问好:“张医生你好,我是吴小凤。今天该我了吧?”
声音空灵悦耳,梵音天籁。真如神鸟凤凰一般。(凤梧,梧桐楼女特工,梧桐楼大首长侄孙女。)
基因修补剂过了黄梓桐的手,黄梓桐出手比张灵湖还要小气很多,给病人的分量,减了又减。
张灵湖有些心疼吴小凤,还帮她争取了一次。
……
过了几天,吴小凤用过基因修复剂之后,身体渐渐恢复。她特别感激爱国侨胞白雷先生,一定要当面感谢。
吴小凤也可以轻松调动特工。看能量,好像不比黄梓桐弱的样子。
黄梓桐并没有太费心阻止,他觉得张灵湖这个孩子性格是有些倔强,加上她已经有些春,心,萌,动。意志动摇。是该增补人手,添加一些女孩子的时候了。
日落海线下,漫天飞红霞。白雷开船回到海角码头,远远就看见一个佳人站在那里,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和张灵湖有五分相似。
42、041美女如云
丁大厨下了几日的水磨细功夫,才把熊掌蒸制出来, 熊掌宴就摆在原来的青砖大院子里。
房檐下一连串亮着四盏白炽灯泡, 从发电机边儿扯着一条电线, 又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放一个老式的碟片机,唱了一只“洪湖水, 浪呀嘛浪打浪”的小曲子,是建国后,劳动人民歌唱劳动的高昂腔调。一摞子换片带, 用油纸包着。
院子正当中依旧是那张八仙桌, 凳子却比以前多了一个, 添了一个食客就是吴小凤。她神速的打入了这个小圈子。
白雷和黄梓桐正在热烈交谈,简直口沫横飞, 八仙桌上摆着一张地图,两人的手指都使劲儿的戳着东洋岛国的几方岛屿, 简直要把地图给戳破了。
吴小凤帮着丁大厨摆放碗碟,笑着说:“挪一挪吧,先吃饭,兵书上说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对不对?”
白雷笑:“说的对, 做好了?辛苦辛苦。”他朝着门口张望:“小张怎么还不来?我去叫她。”一边说就一边站起来。
吴小凤用手一扯白雷的花布衬衫袖子:“就快来了,还用等你叫啊。”
白雷顺势坐回了凳子上,嘴角含笑, 盯着吴小凤看,见她穿了一件苏俄连衣裙布拉吉,柔软印着小圆点的花布料子,胸前一排的金属扣,领口和裙边都扎着荷叶边儿。半截袖子,露出藕节一般的小臂,白玉素手,处处精致。“你用的什么香水?”
吴小凤愣了愣:“没有什么香,难道是蛤蜊油儿的味道?”
蛤蜊油是一种国产的护肤香脂,使用的包装有些特殊,是天然的蛤蜊贝壳。这也算是在物质贫乏的情况下国人的一种奇思妙想,天然蛤蜊贝壳的清洗打理都需要大量人工,能保持比较亲民的售价,全靠人工便宜,国家拍板,一口价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整个国家幅员辽阔,这是许多内陆女子唯一接触到大贝壳的机会了。
白雷就低头不说话。
丁大厨非常隆重的把熊掌搬了上来,使用的是一个长案板,一排的四个盘子,上面放了四只熊掌,都还用盘子盖着。
先把第一只盘子放在正中央,对于熊掌来说,第一只都是最肥美膏腴的,民间总结的评语“右十左六后三。”意思是熊掌右掌最好,左掌次之,后掌再次之。右掌价值十分的话,左掌就价值六分,后面两个只有三分。
掀开盖子,特殊的香气飘洒出来。
黄梓桐把地图卷吧了卷吧,坐直了身子,抛弃了一贯的文雅,做出粗鲁豪情的气概来,大喊:“熊掌、熊掌,快,快拿酒来,一天天的,不知道什么脑子,这么都不记得拿酒啊!”
酒是最重要的工具,早准备好了,每天还得装成不经意的样子抱怨。
特工们把酒水搬了上来。很多酒,一定要搬运才可以。
丁大厨摸出一把雪光闪亮的匕首来,把熊掌切割开。
黄梓桐搓着手,兴奋的说:“看这个匕首吧,好东西,抗日那会儿,有一个上将军官,随身带着的,听说还是出身皇室那。”
“真的啊?”白雷的眼睛亮了亮,宅男对这种英雄主义的战利品大约是很有感情的。
丁大厨用匕首把一块一块肥膏拨开:“调了两种酱料,不过第一口还是吃原味儿的才爽。”
白雷用手盖着鼻子,着急起来:“小张怎么还不来?我去找她!”他一站起来,黄梓桐和吴小凤也一起站起来了。
院落的木门被一个特工身手敏捷的拉开,张灵湖姗姗来迟,穿了一件白大褂,神色憔悴。
吴小凤比白雷还要着急的样子,快走两步过去,抱住张灵湖的胳膊:“张姐怎么才来,就等你了,快坐。”
八仙桌摆着五个凳子,张灵湖被安排在了黄梓桐的下手,黄梓桐旁边是白雷,白雷旁边是吴小凤,最后是丁大厨。
黄梓桐和吴小凤不愿意离开白雷左膀右臂,张灵湖很高兴自己退了一步。
黄梓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熊掌可不能放凉,我先吃了啊。”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细品之后,一边赞不绝口,一边拧开一只酒瓶,把清冽的茅台倒进几只白瓷茶碗里。
张灵湖帮白雷整理物资,在戒指镜面里进行,精神消耗有点大,却对这个力场更加熟悉了。所以也不说多少说话,拿起筷子,把分到自己盘子的一小块吃掉了,口感有些像猪蹄,熊掌筋骨和脂肪紧密结合,比猪蹄还要更紧密一些。也有一些像牛腱子肉,比牛肉脂肪更多。集合了肥美、汁侬、纯厚等许多美好词汇。
白雷两只眼睛盯着她看:“好吃吗?”
张灵湖想和他关系疏远些,好让黄梓桐放松警惕,放她回家,无精打采的回答说:“还行吧。”
白雷把自己的盘子递过去:“这里还有,你吃这个,他们说这第一只好。”
张灵湖摆手:“不要,白同志,你自己吃吧。”
张灵湖大约是见过白雷两次,就开始喊他白同志了。黄梓桐心目中对同志这个词看的有点儿重,一般就当面只喊白雷做白先生。他身子向后靠,免得挡了白雷递过盘子的路。
这个八仙桌有些大,白雷起身,半趴着伸长胳膊,把一块熊掌送过来,算是最好的一块,有两个鸡蛋大小。
张灵湖意识到所有人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装成傻乎乎的接过盘子,几口就吃掉了。
吴小凤见白雷坐了回去,松了口气,把自己的盘子挪过去:“白同志,你吃这个。”
她也跟着张灵湖喊了白同志。道同志合才称同志,白雷和他们一点都不志同道合。
白雷笑着推辞:“不行,你这个我可不能吃,吴姐姐,这个熊掌都沾了你的香味儿,太香了。”
吴小凤以为这是夸赞和调戏的话,很应景的做出一些害羞的表情。她还不知道这个宅男白雷有点香味过敏综合症,要是没有基因修复剂的支撑,早就一个喷嚏打过去了。
丁大厨笑着把第二只熊掌切了分派给大家。
黄梓桐也把酒碗分派给大家。
四只熊掌慢慢吃完,一起吃了一轮白酒,五个人都是肚子里半饱了,丁大厨又搬出来一砂锅菌草五珍烩,是以猴头为主料的、夹杂其它四种菌菇。
在饕餮食客的概念里,猴头就是应该配熊掌的。
青砖院落里放着低沉的歌声,“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
青砖院落门外,传来年轻女子娇俏的说笑声:“黄主任在家么?”
这其实很诡异,因为这是一个特工头子的窝,周边都散布着各种特工人员。居然还有人问在家么,简直就像普通人串门一样。
一个特工早就收到信号,再次把院门打开。
两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中长直发,戴厚布料的发卡,电影明星一样的鹅蛋脸蛋,穿白大褂,细细的小腿儿,穿着高跟的凉鞋,她们个子稍稍有些矮,也是轻盈的身姿。
黄梓桐迎接上去:“大赵、小赵。”他转身向白雷介绍说:“白先生,现在过来求医的人挺多,我们设立了一个海角村临时医院,这两个王同志是医院的负责人,她们是亲姐妹,以后和你直接交接。”
双赵姐妹花呀。
白雷站起来,打招呼:“你们好!”
“白先生好!”大赵小赵一起伸出玉手来。
见面握手是现在的习惯。
白雷也伸出手来,笑嘻嘻的和她们握了握。
张灵湖吃的传说中最美味滋补的熊掌,精神恢复,给姐妹花儿搬了凳子,又布置了碗碟。把她们安置在了黄梓桐和自己之间。
黄梓桐:“你们来的巧,我们正吃好吃的,来,一起坐。”
赵家姐妹大大方方的落了座,席上众人也默契的没有提吃干抹净的熊掌,幸好猴头是十分拿得出手的珍馐,“人间至味道,素中奇荤。”
丁大厨给大家分派了菌菇。黄梓桐尽职尽责的做着拉皮条的工作,动手把清冽的酒水倒在白瓷茶碗里,粮食酿造的白酒,虽然清冽如水,却性烈如火:“大赵小赵可是女中豪杰,酒量是很好的。白先生,你今天可是要认怂了啊。”
白雷并不吃这点小小的激将法:“我喝酒也就一般吧,不敢和美女姐姐们比,我干脆的认怂。”
黄梓桐大笑,其它人也捧场的笑了。丁大厨接着话说:“前几天小张同志不是说,美食要用音乐来配的?我听说,两个赵姑娘很会唱歌的。”
吴小凤挑剔了一句:“丁大叔怎么这样说话,把咱们革命同志说的好像卖唱小曲子的了。”
大赵姑娘看起来是个极其开朗的性子:“我唱歌可是不靠谱,卖唱也卖不出去。倒是我妹妹还勉强,让她给我们唱。”
小赵姑娘竟然真的站起来:“那我就献丑了。”她走去唱片机那里,低头专心挑着碟片。
剧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着,过了一小会儿,青砖院落里就轻歌曼舞起来,仿佛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再现一般。
黄梓桐觉得张灵湖用起来不顺手,况且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自己亲自下场装傻卖乖之外,又拉了丁大厨和赵家姐妹花,至于吴小凤,也算一个竞争对手,她和黄梓桐不是一个派别。
虽然一切都在黄梓桐的安排算计之下。
白雷以前指点江山、美女如云的梦想,在今晚也算是实现了。赵家姐妹能歌善舞,有点千年之前,赵氏美女飞燕合德的韵味。
大家沟通顺畅,关系越来越好。
月满则缺,张灵湖觉得自己告退的时机已经来临,第二天就直接和黄梓桐告辞:“出来这么多天,我家里父母都着急的很,我在这里,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黄梓桐考虑了一下,最后竟然真的点头答应了。叮嘱过不可以把海角村的经历外传之外,还很大方的把给她置办的衣服鞋子都送给了她,装在一个小皮衣箱里,另外还有一百来斤的海货。
村支书家的阿珠送给张灵湖二十只海鸭蛋。张灵湖回赠了她一块布料、一双码数合适的凉鞋。
吴小凤送了张灵湖一块梅花手表。张灵湖笑着说谢谢,就收下了,纠结了半天,没有合适的礼物给她,干脆就算了。
去跟白雷告辞。
白雷有点不舍得:“过十天再走可以吗?到时候我这里事情处理完,要离开一阵子了。”
张灵湖慌忙拒绝:“等你走了,我可就不容易走了。”
白雷唉声叹气:“那好吧,别忘了,我们的半年之约。”
张灵湖并不肯定:“再说吧!”她拿走了白雷所有的钱和布票、工业品,准备帮他换文物,两人匆匆告别。
回去的路,黄梓桐自然没有飞机安排给她了,张灵湖搭乘了货运的海船,一个很年轻,十七八的小战士送她回去,小战士参加工作没多久,有点单纯迷糊,吃的也有点太多。两人相处很愉快。两天后到达津港码头,换成汽车,近乡情怯,她心慌慌的,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啊。
43、042楼军的电话
从津港到京城,陆路三百里, 如果是海上, 轮船也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陆地上大货卡车走走停停, 却需要差不多两天一夜。
张灵湖坐在运货大卡车的副驾驶位上。
这辆军转民用的大卡车载重十多吨,轮胎都是特大号的双轮胎。一般都会配备一个大卡司机,一个副驾驶, 两人轮流开。
照顾到张灵湖是个娇弱的姑娘,就让她坐了副驾驶,原本的副驾驶和她的临时护卫坐在车厢货物的顶层, 风呼呼的吹, 高处不胜寒, 和海上的甲板差不多。他们直接在身上披着行军被。
大卡司机开车很认真。张灵湖一路也不敢打扰他说话,就一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
她已经换回了匆忙离开的时候的那一套棉袄棉裤。外面罩着自己半旧的鼓囊囊的列宁装。腰带也还是老样子。
从黄梓桐那里赚来的衣裳, 好看是好看,毕竟是夏□□服, 现在还穿不上。一路从南到北,从夏天到冬天。
现在想想,这一场遭遇,不管怎么担惊受怕, 吃的是真的好呀。
不光说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 因为每次黄梓桐宴席, 和白雷供餐,她都是陪着吃的。就是很普通的,海里的鱼获也样样鲜美, 水煮虾 ,生蚝,蒸螃蟹,小海菜汤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长胖。
重卡车在行驶的一百多公里之后,第好几次停下来。
连卡车司机大叔都有些纳闷:“现在不前不后的怎么又停了?刚才不是才休息过的吗?” 身边坐着个小姑娘,他不好意思在车里抽烟,推开车门,跳下去抽烟。对这位大叔来说,抽烟是和吃饭上厕所一样要紧的事情,必须抓紧一些空隙来抽一口。
重卡车头的位置很高,张灵湖视野宽阔,可惜前面三米的客运汽车也停下来,挡住了视线。
油漆的马路还算平整,两边挖了排水沟,长着一些荒草杂树,一颗柳树被放到在地,树皮已经剥去了,露出白色的树干,让人联想到死去的尸体。在阳光下明晃晃的触目惊心。
一路上已经多次见过这种场景了,有老人,也有妇女,带着三个两个的孩子,背着背篓,挎着篮子,到处找一切能入口的东西。
柳树的皮,如果去掉外面的干皱处,内里的一层,吃到嘴巴里滑溜溜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柳树很受欢迎,经常被剥光。
记忆回到很小的时候,解放前的几年,那时候也是挺困难,哥哥曾经拿回柳树皮给她吃,用小刀子割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装在铁皮的铅笔盒里,带到学校,在课间里吃。
城市里能找来吃的无主食物很少,比不上乡村,更比不上沿海。
张灵湖透过车窗的玻璃,看见护送自己的小战士利落的从后面的货架上跳下来,飞快的往前跑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
她摇下玻璃,冲着小战士招手:“小毛,前面怎么样了?”
小毛很年轻,说话带一点合南口音,穿着棉裤棉袄,外面罩着的军装很臃肿,疙疙瘩瘩的。他的脸,也可以说是眉清目秀,唯一奇怪的就是鼻子上长了几个脓疱,通红通红的,破了相。
眼睛是干净明亮的,他根本不在乎破相的问题,双手的关节上,也是黑红的冻疮。
“张干部,别担心,前面有一个路卡,检查证件那,等一等吧!”
不管有什么样的路卡,他们都是不怕的。重型货运卡车所属的运输大队是响当当的国家单位,卡车是国家财产。
张灵湖和小毛手里拿的介绍信,工作证,盖了部队的戳子,响当当的番号,她们现在的身份是战士。
可是又过了十多分钟,前面依旧没有往前移动的意思。
张灵湖在驾驶室的狭小空间里,也是坐着有点脚麻了,推开车门,跳下去,来回走动着跺脚又跺脚。
小毛看见她下车,也马上手脚利索的,又从货架上爬了下来。
“坐着难受了吗?张干部,你要不要去茅房?”
张灵湖跟一个同龄的半大男孩子,说茅房的事,还是挺尴尬的。小毛却一脸正经,大概在半大的男孩子看来,拉屎放屁,天经地义。和前几年哥哥们的世界观一样。
想到哥哥们,张灵湖也不再害羞,微微点头。
小毛立刻观察地形,用手 一指:“张干部,去那边,我给你放风。”
张灵湖绕过路边的沟壑,在僻静处解决了一下。等站起身来,发现前面正好是一个向上的小土坡,就沿着土坡往前走了上去,站在最高处,顿时视野开阔。
大概是最近反复使用基因修复剂的缘故,她现在的五官灵敏度都达到了最好的状态,虽然不至于说神奇,眼睛也已经达到了普通人能达到的最好视力了。
远处此起彼伏,是一个许多人居住的地方,并不是长时间形成的自然村落,甚至连那种贫民棚户区都不如,这就是一群,确切的词汇应该说是逃难的吧!
男女老少,黑压压的一片老棉袄,隔着大马路,是另外一群人,深绿颜色,驻军?
张灵湖想明白了卡车车队不过去的原因,原来前面是乌压压的一片民众,在接受关卡检查。
历朝历代的,如果遇到战乱饥荒,老百姓都是首先考虑往大城市去谋生的。
看那批民众都是衣衫褴褛,扶老带幼,应该是在向村里混不下去,想要进京求生的。
张灵湖滑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戒指平面闪出,里面确实有一些米面海货。可是够多少人吃?够吃多久?
解放前有个燕子李三的传说,劫富济贫,经常往穷人家里扔粮食,后来被官府抓住,关大牢,挑断了手筋脚筋。
看样子也可以找机会,学学燕子李三,做做女侠,只是要小心,好好计划一下,不要被抓住了。
野外风大,张灵湖看了一会儿,就跳下土坡,回到马路上。
司机师傅,副司机师傅和小毛都站在那里说话。
司机师傅向张灵湖打招呼:“回来了啊?张干部,你随便活动一下手脚吧,我看这边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我们烧点儿开水喝。”
重卡车有个好处就是载重大,甚至还能超重一倍。两个司机带的家伙事挺多,他们有一个铁皮打的小炉子,还有一个铁锅,在路边随便找了些枯枝败叶,就点起火来,青烟四散。
过了一会儿,水烧开了。小毛搬起过来,第一个就要倒水给张灵湖。张灵湖连忙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搪瓷饭盆儿来,倒了热水,用手捧着。
小毛自己也把腰间一个绿皮军用水壶扯下来,把里面的水倒出一半,又掺了开水喝。他那个军用水壶个大皮儿薄,要是不对付的话,只能冷天喝凉水。
两个司机师傅也是同样等不及的性子,他们也是用搪瓷缸装一半的热水,然后又掺进去一半的凉白开来喝。
前面的几辆民用客车上,也有乘客下来烧水的,青烟四起。
卡车司机大叔半蹲在那里,一边手里夹着烟抽,片刻不离。另外一只手在火炉上翻烤几只麦饼。
麦饼是用麦子粉做的,和馒头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不用发酵,不蓬松。和烧饼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外面没有油皮和芝麻,就是不发面的面粉做成烧饼形状不刷油烤制出来的。
出门的干粮带麦饼,比带馒头还好,不掉渣,也抗饿。
如果能用火烤一烤,更是麦香四溢。
张灵湖笑着对小毛说:“把我们带的鱼肉也拿出一些热热,一起吃吧。”
小毛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手脚利落的爬上大客车,他有一颗永远饥饿的胃口,十八岁男人年轻的胃口简直可以吞噬一切。
过了一会儿,张灵湖喝完热水。小毛把她的搪瓷饭盆拿了去,装了一些鱼肉和一只麦饼过来,司机大叔的手艺很好,麦饼烤的焦黄焦黄的,麦香味儿充足。鱼肉在铁锅里热锅,更是香了,只要是肉,不管怎么都是香的。
张灵湖又坐回了卡车里面,坐在椅子上,把饭盆放在膝盖上慢慢吃。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几个穿军装士兵的过来,再次检查大家的证件介绍信,大家的证件当然没有问题。
不过那些士兵又拿出了军队的证件,宣布:“你们这个货车里的货物,被临时征用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着,卸完货,我们会开具证明给你们回去单位交差。”
这辆车上拉得是海货,都是最实在的鱼肉虾蟹。司机师傅很敬业,如果不是张灵湖自己拿了自带的鱼肉请他们吃,他们就只是吃麦饼,虽然他们是高薪职业,麦饼也很贵重。
一切都是国家的,如果部队征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上纲上线,誓死不从,扣文扣字,然后因为违反军令被枪毙。第二个就是顺从了,部队说啥就是啥。
司机师傅选择第二种,遇到军队也无话可说,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等他们处理了。
有一个穿军装的就跳上卡车,准备开走卸货。
小毛着急了:“这个同志,车上还有我们的私人行礼,一些海货。不是运输队的。”
穿军装的几个人不信,小毛又拿出工作证和介绍信。
军装人看一眼张灵湖,把小毛的证件一起收了,拿到前面去找上级请示。
大家站在马路边等着,司机大叔感叹说:“这批传染病人太多了,他们大概是临时征用粮食来救济的,等不及上面发粮了。”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因为现在各地闹饥荒的多,人都饿的变形了,公开的会议,报纸上,都不叫他们饥民,都是说,他们得了传染病。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传染病,要靠粮食来治疗。
张灵湖看见人家把介绍信和工作证都拿走了,有一点心虚。黄梓桐给准备的东西是真的?假的?
张灵湖觉得肯定是假的,因为她就是个百货柜台售货员,证件上写的却是部队的女干部,这个怎么可能是真的?
在她心里有点忐忑的时候,果然看见离开的军装战士又回来了,立正给她行了个军礼:“张科长,我们队长请你过去。”
她证件上级别挺高的,副连长级别,行政划分是副科长。
张灵湖一边心里暗暗抱怨黄梓桐,办事太粗糙,一边只好跟着那个战士往前走,心想这个要怎么说话?难道大发神威,把这一众的士兵都变成相片人放在屏幕空间里?
春节已经过了一个月,北方大地上还看不见一点儿春的气息,寒风刺骨,空气冷冽。
慢慢走到一群士兵那里,同样的都是军装打扮,当中站着的一个人却特别显眼,这个人是自带一种放大的效果,一看官职就比别人高几倍。虽然只一身单薄军装,却能量充足,站在那里,血气澎湃煞气肆意,威风凛凛鬼神回避,普通人走近了就会紧张,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张灵湖心里一惊,这个人她认识啊,楼军!当时楼军到海角村,许诺了海角附近百里海域随便白雷使用,白雷给了他两支基因修复剂。
黄梓桐说楼军是骗白雷的,可是白雷根本不在乎被骗,他只在乎自己已经名义上得到了许可,完全不管许可是不是合法。
他们交接的时候,张灵湖站在二十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白雷是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怕,黄梓桐可是怕楼军发威,开枪杀人,所以没有带大家靠近。
隔着老远,张灵湖记住了楼军,这个人就算是不看脸,那个身形气势,也会让人印象深刻。
张灵湖在楼军面前五米远的地方站定:“那个,呃,你好。”
她认识楼军,可是楼军不认识她啊。现在要她怎么表演?难道挥着小手帕喊,唉,我救过你的命,你快把我的随身行李货物放行吧!
楼军在打量自己?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冒牌货军官吧?张灵湖把右手搭在左手上,使劲抑制住一种冲动,想把楼军变相片收起来的冲动。
楼军把钢板军靴踩在一块石头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抖了抖介绍信。眼前的女孩子穿着肥大的棉袄,两只麻花辫子垂在微微鼓起的胸前,没有戴帽子,皮肤白皙细致,人如其名,整个人就像是一潭灵湖之水一般,和那些被风一吹,脸蛋红扑扑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他把介绍信折起来,夹在了证件里:“张灵湖!”
张灵湖心中咯噔了一下,抬眼看他,脸长得还真是吓人啊,刀刻斧劈。白雷经常把自己比喻成战无不胜的希腊战神,可是对比起他那小孩子一样的性格。眼前这个人才更像战神一些。杀人也不眨眼。
“张灵湖!”楼军又重复了一边这个名字。脸上好像有温度一闪而过。“你从云山海角村过来,回去京城?”
“是。”张灵湖惜字如金的回答了一个字,她想楼军不认识她,却一定记得海角村,海角村对于楼军来说,大约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字眼。
“H……”楼军好像发出了笑声的半个音节,又很快止住:“黄梓桐舍得把你放回来了?什么时候回去?”
张灵湖摇头:“我回来上班,不回去了。”
“嗯。”楼军有些意外,不过接着又说:“那也好。”他把钢板军靴从是石头上拿开,往前走了几步,一步就是一米,在距离张灵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把证件递回给她:“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44222,我叫楼军。”
张灵湖接过证件,后退了一步,以免被眼前人的气势冲击到,小声回复了一句:“好!”她心里想的是,永远也不可能给这个人打电话的。跟黄梓桐打交道,只有失去自由的危险。和这个楼军打交道,随时有死亡危险。一抬腿就能把石大姐踹瘫痪,一挥手就能把白雷的船炸成粉烟。
楼军又往前迈开半步,低头看着张灵湖:“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他的个子比张灵湖足足多出一个头还多。
张灵湖又退一步:“不,不用了,我坐运输大队的车回去。”
“那行吧,你那辆车货物被征收了,你要等一会。”他伸手招来一个部下:“送张科长回去,你们干活利落点儿,快点把车腾出来。”
那个部下冲楼军行了一个军礼,又冲张灵湖行了一个军礼。
张灵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那,再见!”赶紧又后退一步,转身往前走。
才走几步,忽然后面又传来楼军的声音:“等等。”
张灵湖现在耳朵特别好用,可她真想装作听不见啊。有点失落的慢慢转过身去:“什么?”
楼军:“我的电话号码,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哎,这个还是要考试的啊,张灵湖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的重复着:“44222”
“44222!”楼军又重复了一边:“有事给我打电话。”挥手示意她离开。
张灵湖:“好!”一转身,迈开大步就走了,她有点想跑起来,又觉得不合适。
等走回去,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立刻就有事情找楼军帮忙啊,让他放行自己的私人行礼。
等走回去,载货卡车也开走了。只剩下两个司机师傅和小毛都蹲在那里。在没有座位的情况下,蹲在那里确实是放松和休息的办法。
可是张灵湖也是挺尴尬的,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总不好蹲在马路边上吧。
小毛看见张灵湖回来,立刻跳了起来:“张干部,我们的行礼?”
张灵湖转向那个带她回来的士兵“我们的行礼,是私人物品,能不能还给我们?”
士兵立正行礼:“好的,张科长!我马上去处理。”
张灵湖冲小毛招手:“那你跟过去,认一下。”
小毛立刻欢快的答应着,跟着那个士兵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空卡车还回来,张灵湖跟小毛确认了一下。行礼一件不少,当然也一两不多。
重新上路之后,货车司机大叔一改以前的沉默态度,谈兴大起。
“看看那些传染病,好大的数目,比我上次路过的时候还多了一倍。这是东西都吃光了啊,想进京,被拦在这里了。进京要介绍信,投亲访友,能糊弄过去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被拦在这里了啊,也不能就看着他们死,我这是第一次被部队拦住货。这一车的东西,肯定是被军队拿来救命了。这一年,我们运输队出的事情可是不少!”
张灵湖对运输队感兴趣,她毕竟还在运输大队上过几天班那,而且她二姐和二姐夫一家都是运输队的。于是赶紧问:“都是什么事?”
重卡货车司机大叔把车开的稳当当,转头打量了张灵湖一眼,嘿嘿一笑:“张干部,不敢说啊,怕吓到你!”
张灵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工作证扬了扬:“大叔,你只管说,吓不着我,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军队的科长,跟连长平级的!”
44、043匪寨恐怖故事
重卡车司机师傅南来北往,见多识广。想着这个张干部是领导上面托付他, 让他搭载并且一路照顾的。部队也给她面子, 行李一样不少的都留下了。于是真的讲了一件官面报纸上都听不到, 甚至老百姓都不敢议论的奇闻来。
原来他们这组,前阵子在岳东省跑货运,开车的司机在路上丢了几次货。每次货车在路上开, 到了晚上,看见女人走在马路当中哭,停下车来, 走过去想问一问, 可是忽然就会晕倒, 再醒了过来,车上的货物就空了。
这样简直就是遇到妖魔鬼怪了, 有的司机是不信邪的,听了这个话, 反而很高兴跑这一趟的货,想见识一下。有天开车,半路上果然看见一个女人在哭,他开了车大灯, 直接照着, 也不下车,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忽然就把衣裳给脱了,白花花的。这个司机依旧立场坚定, 并不过去,一直等到天蒙蒙亮,那个女人果然走了。司机平安把货运送成功。
他回去之后,就给同事们分享经验:“这个女的,其实就是个劫匪的引子,只要坚持不中招就可以了。”
司机们从此明白,路上无论见到什么都不停车,有三两岁小孩子,有或者是老人。或者年轻女人不穿衣服,在路上哭的,通通不搭理。
平安了才没几天,那些劫匪又出了新办法,只要天一黑,马路上立刻就被扔了几根木头,司机的车过不去,只好下车搬木头,然后立刻又被迷倒晕过去的,货物又被抢空。
丢失的货物都是国家的,运输大队的领导肯定担不起责任,就去找当地的治安部门帮忙,那边的领导又悄悄透露出一个消息来,那一带的几个村子,解放前都是匪寨,祖传的打劫为生的,解放的时候,大军坦克炮火的平推过去,自然是老实了。现在饥荒,又把祖传的行当给重拾起来了。
运输大队报案过几次,都没有解决。又或者当地治安上有人和劫匪勾结,甚至他本身也就是个匪的也未可知。
后来运输大队的领导没办法,再路过那百十里的大路,都是卡车司机结伴成一个小队,并随车带着十多个押运人员,随时清除木头、石头之类的路障。
这个办法只管用了几次,就又不行了,某天忽然路上成堆的木头和石头,大家都下车清除路障,这次到是没有发生迷晕人的事故,这么多人大概也是不好迷晕。
从马路边上忽然冲出来百十号的人,直白的就开始抢货,甚至还打死一个反抗的司机,把几卡车的货都抢走了。那次货运得虽说不是吃的,可也特别值钱的,是十万双皮鞋,特大案件,当地治安不管用,运输大队负责人直接找了军队。
那只军队百十人,直接穿了普通人的衣服,坐着卡车开过去,也是半夜里,大灯明晃晃的照着,果然看见路上都是石头木头的路障,士兵跳下车去清理,大路两边冲出来百十号的人,手里拿着铁锹木棍,大喊大叫。
那些兵根本不说废话,直接站成一排,一通机枪打了过去,百十来人,一个出气儿的都没有了。士兵连数目也不清点,完全不管那些死尸,就是把路障清理了,开车过去了,如此这样,押送了几次。
过几天,离着国道几十里路的一个靠山的村子,家家户户披麻戴孝办丧事,一个乡里的干部有点事情,去他们村里,村长恰好也死了,只有村长的老婆招待他,搬出一个陶瓷罐子来,打开一看,是酱油腌的肉,红通通的看起来很喜人。
那个干部就问:“这是什么肉?”村长老婆回答:“是腌孩子肉,我们当家的从外地捉回来的小孩子。现在当家的也死了,以后想吃这么好的肉,可是没有了,最后一点点,特意拿出来招待你。”
那个干部吓得腿脚发软,说话也不能利落了,匆忙支应几句离开,回家生了一场大病。
自从大家村里大锅饭不做了,大食堂关门之后。乡里县里有干部去村里办事,都是村里轮流分派到各家各户吃饭的。那一带的干部下去农村,都是不在村民家里吃饭,好几个人十多个人结伴过去,自带干粮,自带水,连锅都是自己带,都不敢借村里的锅用,谁知道他们锅,煮过什么东西?
他们那些村子,杀人抢劫都是祖传的行当,外地人在他们眼睛里根本不是人,那都是会走路会说话的羊肉。
卡车司机大叔最后用了嘿嘿嘿的怪笑声做结束。
张灵湖听得浑身发毛。二姐在运输队这么久,竟然一句都没有和家里说过,大概是怕家里担心吧,也许二姐夫怕二姐担心,干脆也没有和二姐说过。
卡车现在没有载货,很轻松的在公路上行驶,透过擦的很干净的车玻璃,可以看见窗外两旁都是十分荒凉,农田也是空空的土地,好多地方被烧过,黑乎乎的,一点初春的气息都没有。
走到半路,又是一个关卡,卡车司机停下来,去裹了被子休息,换了后车厢里的另外一个司机开车。
第二位司机大叔是个特别外向的人,对张灵湖这个“部队女干部”非常热情,一上来就说个不停,对他们这次货物被部队截留调用的事情大发议论。
“看看吧,这次咱们遇到的部队将军,那真是硬气,敢出证明截我们的货,我们这可是给京城粮务总站运的海货,这都是城里人的口粮,听说那个粮务站长厉害的很,多少当大官的都不敢招惹他,我们运输大队的大文书,也给粮站站长整治过,现在还是降职留用,以观后效那,这次可真是个狠角色,都说了是粮站的货,紧急的。竟然也敢调用了,多大的硬茬子那,这是更硬的硬茬子那。”
第二个司机师傅好像对硬茬子特别佩服一样,自己也沾到了一点儿荣光一般:“现在外边传染病这么多,幸亏这个将军敢借粮,每人分个几斤海货,熬过二十天三十天的,天一暖和,外面野地里的苗呀草呀,都长上来了,大家伙又能多活一年了。”
张灵湖默默听着,也不知道发表什么议论,这个事情真是太复杂了。当初她在友谊百货第一次看见石大姐,说实话挺不喜欢她那种别扭性格的。后来又听爸爸的朋友粮站老屈说,他们石站长兄妹是好人,可以强压着把粮食供应到普通百姓手里,在机关林立的京城,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张灵湖对人的认识有了大反转。
后来听说楼军打残废了粮站站长,就觉得他太坏,现在听这个司机大叔的意思,楼军居然是个敢在路边借粮,救出几万传染病的好人?
世界太复杂,张灵湖只想赶紧回家,幸好空卡车又加快了速度,关卡虽然多,证件过硬,一路通畅放行达到京城,又已经是半夜十点多的光景了。
这辆卡车所属的运输大队和张二姐夫不是一个地方,在南城边缘停了下来。整个驻地亮着昏黄的灯光,电压有些不稳定的样子。
司机们互相打招呼交流了一下,差不多确定已经有十多辆车被部队截留掉货物了,都是装吃的,其它东西倒是没动。
两个司机大叔对张灵湖说:“我们这边条件不行,宿舍都是大男人住,臭烘烘的,吃的也很粗糙,现在食堂也关门了,就不留张干部你了,我直接换辆车,送张干部回家。”
张灵湖自然同意,于是又换了一辆车,敞篷小轻皮卡,司机大叔和小毛把她的行李搬动了一下,继续赶路。
到家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时间相同,恰好又是半夜十二点,敲开了四合院门,惊醒了一两个邻居,大家帮忙把行李东西搬到堂屋,堆在地上,才回去睡了。
张爸爸张妈妈十分热情,立刻通开了炉火,嫌弃火不旺,还另外加了木头进去,把家里的二斤挂面拿出来,狠了狠心全煮了,又搭配了些虾蟹卤子酱。
两个司机大叔本来立刻就好告辞,张家人热情留他们宵夜,也就推脱着答应下来。
张灵湖用脸盆装了些温水给司机大叔洗脸,想想小毛手上的冻疮,悄悄的在脸盆里加了一滴修复液。
面锅里也不敢多加,也只放了一滴。
司机大叔吃完面条告辞,小毛也跟着告辞,想蹭着司机的车再坐一段儿。
张灵湖也没有留小毛,给司机师傅每人装了两斤鱼干,给小毛装了十斤玉米棒子面,十斤鱼干,家里剩下的一点干粮也给他带上了。小毛是十三岁开始吃国家饭,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回老家探亲,顺路送张灵湖回来,也不算特别顺路,现在他从京城回家,又要走将近千里的路程。
张灵湖其实也有些担心小毛,小毛嘿嘿笑:“张干部,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本事那!”小毛确实有本事,能做黄梓桐的手下能没有本事吗?他很擅长偷窃,大街上走一遭,吃喝不愁,别人的口袋都是他的口袋,千里万里任我行。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张灵湖又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把司机大叔和小毛送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张爸爸和张妈妈依旧精神十足,拉着女儿的手说的不停,不舍得去睡觉,一定要看个够。
张爸爸:“你的两封电报我们都收到了,去云山桃林出差,是为公家的差事,可你妈妈总也不放心,每天唉声叹气的抱怨,说你太小,还是个孩子。”
张灵湖在黄梓桐那里有些面子,直接提出要给家里报平安信,发过两次电报回家,只不过现在“海角村”三个字恐怕都算是国家机密了,所以电报里只能说她是在省会桃林。
现在虽然回来了,海角村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给家里提。张灵湖笑着安慰父母几句,开始给他们看带回来的工资。
一百斤海参干,这是最实在的好东西了,拿在手上,小小的一个,一支香烟的大小粗细,甚至比烟还要轻,用水泡发一天,就能涨到大个香蕉那么大,沉甸甸。一斤上好的海参干可以泡发出十六到二十斤的海参来。
海参是山珍海味之一,内陆地区,别说家常吃了,好多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
张妈妈把海参拿在手里,反复的看,赞不绝口:“这海参,没吃过,名字是参,也是跟人参有点像的吧?正好你二姐要保养身子,给她几斤吧!”
自家亲二姐,张灵湖自然是同意的。
张爸爸又出声询问说:“我们看见你床下,怎么堆了那么多棒子面儿?”
原来张灵湖在家的时候,张妈妈是从来不管女儿的房间的,等女儿忽然“出差”离开家了,顿时思念的不行,就把女儿的房间摸了个遍,每天一打扫,自然发现棒子面了。
张灵湖被卡住一秒钟,只好又飞快的编了一个理由出来:“这个也是出差的工资,他们提前给了,我跟着学了大半年文物,现在也算是文物专家了,赚这几百斤东西真是不容易,要东跑西跑,来回的折腾,现在差事也干的差不多了,你们就看着处理吧,都搬出来晒晒,省的发霉了。”
张妈妈:“辛苦些算什么?能有这几百斤的吃的,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了,别看你爸爸说我,他才更担心那,不过看在每次送电报都是部队上的人,要不然我们真是要急疯了。”
司机大叔,张家父母,乃至全国的百姓都是无条件信任部队的,可是谁想到楼军和黄梓桐这些人,都可以合法的随便冒充军队的人那,连自己也当了一回部队女干部那。
张灵湖又花了些心思安慰过父母,一家三口把剩下的面汤一滴也不浪费,全都热过吃了,各自睡觉。
到第二天,张灵湖照常去友谊百货上班,一路想着旷工二十多天,要怎么和单位领导沟通。
这几天文物柜台动乱的很,原来这边人虽然少,矛盾竟然也不少。张灵湖在的时候,可以轻松制住麻脸小李姑娘,王姐也说话算数,付春花也可以每天挑剔小李。
等张灵湖走了,王姐说话也不管用了,付春花也招架不住了,短短十多天,竟然又让小李姑娘猴子当了大王,她真是挺大的胆子,连田专家们的文物定价权都干涉起来了。
45、044新的天地
张灵湖上班,照例是要提前二十来分钟到单位的, 下公交车, 从友谊百货前门路过, 大门还没有开,也照例已经有不少人民群众在排队了,每个柜台都有不少限量售卖的抢手货, 早点过来排队,总是会有一些便宜可沾的。
张灵湖绕过前门,从大楼的后面一侧, 员工通道进楼 , 手里拿着工作证, 稍微一晃,就要迈步走楼梯。
却忽然听见一个治安员在那里喊:“同志, 你那个工作证,给我看看。”
张灵湖愣了愣, 见是一张新面孔,颇为有一些物是人非的历史沧桑感,很淡定的把手中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治安员拿过那个蓝色小本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惊喜, 张灵湖, 文物部, 还是个部门副主任那,和自己一个级别。
于是又把工作证递了回去:“张主任,不好意思啊, 我才刚来不久,人都认不全。以后有事,你喊我啊,我叫小李,也是治安这边的副主任。”
行行出状元,在友谊百货做治安员,认得清自己家几百个员工的脸型身形,都是基本功。
张灵湖也不多说,接回工作证,稍微一点头,就脚步轻快的上楼去了。
那个治安办公室李副主任站在那里,紧紧盯着佳人离去的背影,恋恋不舍。旁边的一个同事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用看,没问题的,这个姑娘老员工的,我们见面都打招呼的。”
这个同事还以为李主任怀疑张灵湖身份,帮她证明了一下。
李主任却出口赞叹说:“既然是老员工了,友谊百货的五朵金花儿怎么没有评她?我看现在评出来的那五个,都没这个漂亮那!”
电影《五朵金花》简直有毒,早已经火遍大江南北,大大小小的团体都搞了非官方的评比,私下议论出本单位的五朵金花来,在这个赶时髦的活动中,京城中心位置的友谊百货售货员,和偏僻小渔村渔娘们,竟然没有太大差别。
在女员工乌泱泱几千上万人的纺织大厂里,那个名额简直更要挤得头破血流了,不得不又分组分车间的评选。
对于李副主任的疑问,他的同事也有些为难了,随便应付着说:“五朵金花是讲业务骨干,妇女能占半边天,勤奋努力吃苦耐劳,长得好看是最次要的。”
五朵金花都是女员工们自己议论,男员工们也就是站的远一点,听个稀罕,他们是不敢参与评比的,毕竟这年头,流氓罪是可以被枪毙的重罪。
张灵湖从海角村带回来的几套衣服,虽然都是很合身,可惜只能夏天穿,只能暂时放起来,今天她穿了一身崭新的毛青装,是用春节友谊百货发的员工福利布票做的,全身上下干净爽利。
其实新衣服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在海角村跟白雷一起吃饭,吃过几只基因修复剂都说不清了,五官皮肤头发几乎没有瑕疵。手上戴了一个力场戒指之后,心理就开始处于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状态。精神境界得到了升华,从一个美人小姐姐向着一个神仙小姐姐进化了。
张灵湖脚步轻快,转眼就上了四楼,文物柜台的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打开门之后,那些布局就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了。
熟悉是因为还是她当初规划的格局,陌生是因为货柜上的东西变化很大。
张灵湖先是用一个大号鸡毛掸子弹过一会货架子上面的灰尘,又弄湿了抹布,擦过柜台,掀开玻璃箱柜上红天鹅绒布盖头,露出里面十来块玉石来,还有十多只内画鼻烟壶。
那些玉石质地普通,缺乏基本的滋润保养,而其实此刻的她,却已经如同最珍奇的明珠美玉一样,光芒不能掩盖起来了。
张灵湖片刻也不停留,又去找了铁夹子,准备把煤球炉子养起来。
快到八点的时候,王姐和付春花结伴来上班了。付春花见到张灵湖,嗷嗷叫着扑了过来,亲热的很。王姐也是满脸欢喜:“小张你穿了新衣服,快坐下歇会儿,炉子我来弄。”
三个人隔了一些时间不见,竟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起亲亲热热的养炉子。付春花把书画柜台那个煤炉子踹了一脚,疼的自己呲牙咧嘴,才把锅炉房夹来的半红煤球放进去,把这个炉子也养了起来。
这个炉子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小李姑娘在用,可是四川兄弟一般也会用一些,而且都是四川兄弟在养护,所以她是帮四川兄弟的忙,并不是为了巴结小李姑娘。
煤炉子其实还是不够用,外聘轮流过来值班的几个专家就没有炉子,只好在腿上搭着小褥子,免得腿被冻僵了。煤球指标都是入冬的时候就定好的,现在再想添加,简直难如登天。
很快的,文物柜台的人都凑齐了,互相招呼着,说着:“田专家,早啊!”“早啊,小张主任回来了?”
一个迟到的都没有,连以前最爱迟到的王姐也不得不谨慎起来,按时上班,因为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为了文物柜台的话语权,她们和小李姑娘争斗过三五次了,一定要小心翼翼,不敢长出迟到早退的小尾巴来,让小李姑娘给踩住。
大家都是脸上挂笑,同事关系,表面看来很和谐的样子。
张灵湖拿了来往的账册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现在柜台上的东西,倒是比我走的时候还要少了一大半?”
付春花问一个答三个,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一开始,确定在群众中收购文物,重建文物柜台的时候,为了快速补充空荡荡的柜台,都是来者不拒、萝卜快了不洗泥的。期间虽然有死虾子图那种精品,可也混杂了许多民国时期,甚至建国之后生产的家用物件,咸菜坛子,酱罐子,阴神像之类的奇葩。
四个专家入驻之后,就慢慢提高门槛,只挑精品来收了,别的不说,反正民国时期的低层百姓家用物件,粗糙民窑货,完全没有名气的、画技拙劣的文人书画 ,也都不收了。
按当初张灵湖出的主意,就按收购上来时候的价格,涨价一百倍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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