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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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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就叫湘儿?

    湘儿!一听就是个娘们儿。

    李世成似是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对刘朝歌叮嘱着事情,好半晌,两人才散伙,姜陵十分有眼色的走了过去,却见那人背着火把,问道:“可休息好了?”

    姜陵:“往后我要跟这帮人住在一起么?”

    李世成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吩咐李勉给我房里置一张床出来。”

    姜陵不爽道:“不好吧,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李世成冷哼道:“那不如你去跟曹溪他们挤一间屋子,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姜陵闭了嘴,这一路上颠沛流离的,每每休息的时候她都是单独找个地儿随便打发一下,如今既到了这靖州边陲,自然是要关心一下住宿的问题,李世成手下的几个将士都是住在一起的,她不可能跟一帮大老爷们挤在一块,眼下看来,也只能这样,反正青缨将军喜欢男人的口风他已经传给朝歌了,至于朝歌嘴巴严不严,那可就不知道了。

    正说着,李世成似是忽然想起一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十分危险的盯着眼前女扮男装的人,姜陵一看,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上次因为那堕胎药的事,李世成一直误会她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她虽事后也解释了,可李世成心里总觉着姜陵若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也会将那小崽子打掉,所以这一个月,他一路上并不怎么想搭理她。

    可是一来靖州他就忍不住了,他不理她,她也没主动理他,眼看着一路风餐露宿舟车劳累的小娘子半条命都快累没了,当下一个没忍心 ,便许她在他房内好好安置一日,本想着跟下面的人交代完事情便去看看她,没想到这会儿她倒是先过来了。

    姜陵心里难免有点对不住李世成的感觉,虽说她后来也知晓那晚喝醉了酒两人什么也没做,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每看到李世成这样的神色,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当时给自己加的戏太多了,想想都觉得尴尬。

    尽量不提那已经过去的事,姜陵说道:“如今兵权尽在赵珉手上,我看他对你似是不太友好?”

    李世成收回心神,开口道:“赵氏一族我从不放在眼里,且让他热乎两天,如今还未到跟他撕破脸的时候,倘若他有心与我为难,我也不会轻易做他摆布的棋子。”

    他能讲这话说与姜陵,心里便是多了几分对她的信任。

    姜陵心里明白,当下叹了口气,一想到李世成这样的人竟会被个傀儡皇帝诛杀,不由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

    她顿了顿,不知怎的,便脱口而出道:“你且放心,不管怎样,我总是会随你左右的。”

    李世成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动。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李世成赶忙藏起心事,打眼看去,是曹溪和李勉二人走了过来。

    姜陵一时间福至心灵,玩心大起,突然眼睛一转,一把扑到了李世成怀里,随即仰头在他脸颊处轻轻一点,随机嗲着声音嗔道:“将军有事的话,我一会儿在房里等将军过来。”

    说罢,还不忘眼波流转看了李世成一眼,活像阁子里唱曲儿的花旦,千娇百媚。

    再看去,整个人已经快速跃上城楼,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徒留下一脸不可置信惊得微微长了嘴巴的曹溪定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少主......咳!”李勉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才见李世成回过神色,问道:“何事?”

    李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城里的寻卫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是除夕,属下几个怕他们会在除夕夜里有所动作,专门混了一百人着便装打探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世成神色凝重道:“如今还不能十分确定城内有没有殇州的乱民,你们行事的时候多注意一些,轻易莫要伤了城内百姓。”

    李勉点头,看向一旁不语的曹溪,手肘顶了他一下,大声道:“你不是有事禀报么?怎的也不说话”

    曹溪才从刚才那一幕回过神来,当下正了神色,沉沉吐一口气,垂首道:“程昀刚刚才赶到,还带了一封大司马的手书给将军。”

    他将怀里的书信递了上来,就着火光,李世成很快便看完,略微思量了一下,说道:“玉隐私下里让人去查湘儿的身份,被大司马的人给拦了,我估摸着玉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李勉,你去一封信给老四,让他密切注意玉家那边的动作,再与老爷回一声,就说灵州的事,先按着不动,且先看看殇州和钦州这两方的情况再做定论。”

    想了想,李世成又道:“跟程昀说一声,让他一会儿来我房里,我与他有话说。”

    待两人离去,李世成便亲自去跟守城的将士叮嘱了几句夜里的看守情况,原本这些小事是不需要他管的,可现下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出奇的好,想着亲自去说几句也不打紧,没想到守城的众人一见大帅亲自出马问候,当下都震了心神,个个都提了十二万分精神头来。

    再不逗留,李世成很快便上了城楼往房里走去。

    曹溪回去的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李勉觉得他有些怪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半会儿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曹溪不知道李勉是不是没瞧见刚才那姜小将士对将军的一番动作,要不怎的就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起疑,可又一想,李勉是李世成的家将,难不成早就知道这两人的事情?

    这姜小将士说白咧了就是个无名小卒,如今能得将军这般垂爱跟在身边,一开始曹溪还真以为姜小将士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现下看来,怕是将军对这姜小将士有那方面的意思,要不怎的好端端的,这姜小将士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番动作!

    到底是谁逼谁!

    不用猜漕溪也明白了,凭着李世成的性子,他若是不喜欢的,没人能强迫,若是他上心的,必定珍之惜之,想必这一开始,是将军先对姜小将士有意思的吧!

    难怪,他纳了闷,怎的好端端一个大军首领,要跟一个无名小卒住在一间屋子,这可完全不是将军此人的作风!

    曹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样想来,想必一路上朝歌老问他有没有觉着将军怪怪的,他本来还不以为意,现下一看,朝歌必定是知道些什么。

    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问一问朝歌才行。

    李勉他是不指望了,这个半棍子打不出一声响屁的闷葫芦,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话,那简直就是做梦!

    曹溪摇了摇头,第一次对李世成生出了一丝失望之感,当下,三十出头的大老爷们一脸忧愁的再次望了望城楼,叹了一声,说道:“没啥,回去吧。”

    ☆、别玩儿火

    李世成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姜陵半趴在他榻上逗猫,下面的人已经给姜陵把床铺准备好了,就置在隔了一道纱帐的后面,李世成不喜欢这些阿猫阿狗,当下不免有些嫌弃道:“将它抱过去!”

    姜陵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这方暖和些,武媚娘不愿意去那边,一会儿我睡前给你拾掇一下,你稍待一会儿。”

    李世成不想与她多说,心道自己一会儿睡去另外一张榻上便是,这被猫躺过的地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碰的,将门微微阖上,李世成转首去了桌子后面拾了今日送来的战报细细看了起来,军中条件艰苦,房内燃着光线微暗的烛火,一跳一跳的似是有些晃眼,姜陵觉着他现下看东西怕是眼睛不舒服,独自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再进来时,手里便多了个东西。

    “我问林将军手下的副将要了个灯罩过来,怕你眼睛看瞎,提前给你预防上。”她一边说着,手下也不停,不消片刻,光线一派清明。

    李世成当下也没说什么,只蹙着一双眉毛捧着战报看的仔细,一封又一封的,不一会儿,眼前的折子就似小山一样垒了起来。

    姜陵不去扰他,将武媚娘逗的累了,便准备将它抱过去自己榻上,却听李世成说道:“我去里间睡,你带着你那小畜生就睡这里。”

    姜陵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小畜生,它又不是没名字!”

    李世成哼道:“当初就该让府里的家将将它打死丢出去,省的带出来都是个麻烦。”

    姜陵懒得跟他拌嘴,说道:“你自个儿看你的折子,我出去一趟。”

    李世成:“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姜陵没好气道:“去打些水来伺候您老人家,省的人家以为我平白无故住你屋子里没好事。”

    等姜陵出去了,李世成才缓缓牵起嘴角,想到刚才楼下姜陵扑到他怀里在他脸上浅浅一吻,当下不由得两眼竟失了神的望着那道未曾阖严的门缝。

    夜风吹得呼啸,将城头上的旌旗扑啦啦的展开,城内晚上宵禁严格,除了来往巡逻的士兵,并没有闲杂人等在街上来回走动。

    姜陵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伺候赵珉那小跟班处讨了些水来,可还没等端到屋子,原本冒着热气儿的盆儿一下就凉了大半截。

    “这不是姜小将士,这么晚还没睡?”

    顺着声望去,一看是千夫长张玉,姜陵笑道:“快了,等伺候将军睡下就休息。”

    张玉身后跟着一纵小队,人人手里都举着火把,神色莫测的看了姜陵一眼,说道:“这活儿之前不都是将军身边的李勉在做么?怎的如今轮到姜小将士伺候将军了。”

    姜陵看他神色间晦意莫明,说道:“将军安排我与他同住,自然是由我来伺候将军,难不成还让将军伺候我不成。”

    说着,露出一道奇怪的笑容,便匆匆离去,张玉站在原地深深的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良久,才笑道:“有意思。”

    待进了屋子,李世成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没动,将手里的盆搁下,姜陵起身将身上的外衣退了下来,只穿着一道素蓝色长衫,用面巾在水里浸了浸,将脸上的冷气和风沙擦洗干净,姜陵说道:“我洗好了,这水你要用便用,不用便倒出去,没事别喊我,我先睡了。”

    诶?是谁说她打水是伺候将军洗漱的?!

    李世成虽然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性子,当下却还是忍不住生了丝怒气,将手里的折子一搁,沉声道:“你说什么?”

    姜陵堵心的看着他道:“你还真指望我来伺候你?”

    李世成眼睛一眯,含义分明,姜陵想着算了,不想跟他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反正这人都将大半个屋子让给她了,伺候他一回算是礼尚往来,当下不满道:“仅此一次,下次可没这好事!”

    她将盆儿里的水端出去重打,才一开门,便听身后那人忽然道:“回来!”

    姜陵问道:“又怎么了?”

    李世成皱眉道:“放下吧,你去里面睡。”

    姜陵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问道:“你不是嫌弃武媚娘在你床上躺了么?”

    李世成想着这门一开,风直接就铺到他那张榻上,若是早晨他起来的早,给她冻着了,怕是不好。

    当下却口是心非道:“里面那塌又窄又短怎么睡人!”他一思索,接着说道:“将床褥换过来,那小畜生的味道我闻着恶心。”

    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姜陵懒得管他,当下又准备将手里的水盆放回去,恍惚间,忽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姜陵心下忍不住一笑,赶紧将门半阖了起来。

    李世成看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女人,忽然只觉怀里一沉,那女人一张脸笑的似水一般勾人,随即她伸手,忽而搂住他脖颈,只听那人甜甜呢喃:“三爷,不如就让属下今夜服侍您,可好?”

    李世成眉头一动,不知道她又是哪根筋不对,只想着这女人八成又是没安什么好心,警惕的看向她,冷冷道:“你最好别跟我玩火。”

    姜陵干脆往他怀里一贴,娇声道:“不知三爷喜欢哪种玩法?恩?”

    李世成不语,一张脸冷到了极致。

    “说话呀三爷,只要三爷喜欢,别说是属下会的,就是不会的,也能为了三爷去学会,只要能服侍三爷,属下怎么着都愿意。”

    碰的一声轻响从门口处传了进来,李世成神色一动,喝道:“什么人!”

    一阵尴尬的轻咳响起,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立刻露出两道清瘦的人影,正是程昀和曹溪一同而立,待看到屋内正中央处,两个肢体动作十分暧昧的“男人”似乎正在调-情的模样,惊得二人立刻垂下了脑袋。

    一阵十分造作的惊呼声忽然响起,怀里那小白脸像是被偷吃糖被抓住的猫儿一般就从男人怀里跳起,随即挂着一脸假笑的说道:“原来是二位小将士,这么晚还来找将军议事,这,我这就先退下。”

    说着,竟是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没跑几步,再也憋不住的笑意瞬间从胸口处爆发了出来,顿时吃了一口冷气。

    姜陵倚在城楼上闲闲望着下面黑漆漆的土地,脸上神采奕奕,怕是不出明日,李世成喜好男风的事情就能传出个遍野,不知怎的,她心里竟对捉弄李世成一事分外感兴趣了起来。

    房内一时间还有些微微的尴尬,程昀倒是没想到六夫人会在此处,可看六夫人那装扮,像是刻意要遮掩身份似的,想必是不愿意让谁知道,曹溪就按捺不住了,他本就还没从刚才城楼下那一幕缓过神来,后来回去又问了朝歌,确定青缨将军是有断袖之癖之人,可当他刚才再一次看到那劲爆的一幕,吓得脸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李世成早知道她没安好心,怕是刚才就看到两人从外面过来才故意为之,当下有些无奈,却也懒得跟谁解释什么,回到正事上,李世成问道:“王域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程昀说道:“那日六夫人亲手杀了四夫人之后,有个四夫人的亲信从府上逃了出去给王后报信,王后听完本想着是要将六夫人处置了,可后来却是被谢太傅给拦了下来,现在也没了动作。”

    李世成似是猜到了一般,并不惊讶,说道:“这等小事,谢太傅肯定不会由着王后失了分寸,礼部和户部的事情怎么样了?”

    程昀神色严肃道:“鸿胪寺新上任的寺卿表面上看是谢太傅的人,实际上是四爷安插进去的,已经搜集到了户部和礼部贪污圈地的证据,除夕那日会直接跟他们摊牌,证据确凿,陛下也不敢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护着他们,还有就是刑部的张之和前些日子有意投靠拉扯四爷,他之前可都是一直替谢太傅办事的,后来好像并不怎么得重用。四爷还没给他答复,这事大司马也没发话,就说全看四爷的意思。”

    李世成问道:“张之和,可是那个张煦的伯父?”

    程昀道:“没错,张煦是三十八年的状元郎,娶了八公主,如今这身份也算颇高,且他一向与他伯父张之和交好,若是四爷能得了张之和,想必张煦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李世成将头耽在椅背上,闲闲道:“张煦年少为官,秉性正直,藏不住事,若是老四允了张之和,就怕他与张煦说了,回头给张煦捅出个什么,怕是不太好办。”

    程昀道:“那属下就去跟四爷说一声,别允那张之和的请求?”

    李世成想了想,说道:“不必,这事想必老四自有分寸,咱们且不必去管。你刚说户部和礼部的证据拿下来了?”

    程昀:“要说这功劳还都是那新上任的鸿胪寺卿的,一连能折谢太傅两条臂膀。”

    李世成问道:“其他宗亲呢?”

    程昀道:“宁王现在成天担忧儿子在钦州的战事,没空管朝堂上的事,宣王如今因为将军当初拒婚的事,已经跟大司马闹得撕破了脸,今儿还在朝堂上因为各线的战事大吵了一架,睿王爷白国舅那边现在还没什么动静,就是谢太傅那边还是照样,把陛下捏的死死的,盖了大司马一头。”

    李世成笑道:“真是个老狐狸。”

    程昀说道:“对了,大司马还让我给您带句话,不到最后一步,不要轻易去动赵珉。”

    李世成道:“无妨,我还没开始玩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死。”

    程昀道:“那就好,反正大司马让我嘱咐您,且安心先打仗,其余的事情他跟四爷会处置好。”

    李世成一手搭在桌上不住的扣出轻响,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曹溪,李世成问道:“你还有何事?”

    曹溪一张脸涨红的垂首,李世成不免有些惊奇道:“怎的给你热的?”

    曹溪扯了扯领口,粗声道:“我无事,就是过来看看将军!”

    李世成笑道:“这看完了,可能安心回去了?”

    曹溪一顿,拉了程昀便退了下去,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姜陵正准备回去,曹溪不由得又想到那几个场面,当即心里顿生一股厌恶,却见程昀停下脚步,唤道:“这......久违了!”

    他不敢轻易叫出姜陵的身份,当下有些尴尬的微微揖手,姜陵说道:“二位这么晚还去跟将军议事,辛苦了。”

    程昀道:“没想到在此还能得见......您。”

    曹溪朝程昀不爽道:“你认识他?”

    姜陵说道:“我与程小将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认得。”

    却不想曹溪忽然重重冷哼一声,他最讨厌这帮娘了吧唧的戏子一样的小白脸,原本他对姜陵的印象是以为这小白脸能有几番本事,现在知道了,全都是仗着跟将军那份见不得光的情分,简直是让人讨厌,当下没好气道:“省的了,赶紧回去吧,可别让将军等急了。”

    随即不由分说拉着程昀就走,姜陵想着怕是刚才那一幕让曹溪对她生了厌恶,当下想大笑一番,却终归是忍住了,无妨,她本来目的就是戏耍李世成的,至于人家怎么看她,她才不在意。

    程昀被曹溪拉的一路跌跌撞撞,本想跟姜陵再道个别,都没得机会,待好半晌后,就见曹溪喘着粗气骂道:“你往后可休要再与这小白脸来往!没来由又把你给带坏了去。”

    程昀不明就里,问道:“哪个小白脸?”

    曹溪怒道:“就是那个姜陵,姜小白脸,老子原以为她有几分本事才跟着将军,原来是跟将军有这么一段见不得人的情分!真真是丢了咱们男人的脸面!你说那将军也是,多少好女人他不要,非跟个男人搞在一起,我,我,气死我了!”

    程昀瞬间会意,忍不住嗤笑出声,曹溪吼道:“你笑什么!”

    程昀摇头道:“无事,只是觉着将军与那,那小白脸,怪有意思的。”

    曹溪道:“有个屁意思!大老爷们成天玩什么不行,偏偏要去玩个男人!”

    程昀道:“这又如何,只要不误事,怎么着都成!”

    说着,长笑一声,拍了拍曹溪的肩膀就回屋准备休息,徒留曹溪一脸盛怒站在原地,狠狠的朝一旁的木桩打了一拳。

    ☆、隔岸观战

    第二日天还未亮, 一阵巨大的杂乱声轰入脑海, 姜陵从床上惊坐起来,发现李世成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

    将头发束好,披起长衫就出了门, 才一入冷风, 便见半空这雪大的诡异。

    天地间一片白色,冷风卷着城墙之上林立而起的旌旗,发出一阵阵怪异的怒吼,此时, 从城楼向下望去上,不远处的白地一片黑压压之色,似是覆盖了万里, 数万人头涌蹿,扑啦啦一阵响动,无数马匹在之间来回穿梭,异常混乱。

    黑色的鹰隼在空中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哀鸣, 浓重的血腥味铺满了大地, 银色和黑色的铠甲在地上交相辉映,将地上的白踏出万朵雪花, 姜陵双手扒在烽火台上向下望去,只见为首那人手上的长刀似是不生眼的银面修罗,每挥一下,便会爆出万把血色连珠而起,速度之快, 力道之很,很快便切入了敌军的后方。

    羯鼓的敲击声回荡在整个靖州的上空,沉稳且有力,每一击鼓点而落,下面的银甲战士似是都能将敌人的头颅从中间生生劈开,十分震撼!

    “吩咐下去,一会儿若是敌军撤退,吩咐程昀不许追击!”站在远处制高点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一双眼里满是淡淡的血丝。

    “不追?鞑子兵明显实力弱过我军太多,此刻不追岂不等于放虎归山?”赵珉一身宽大黑色长袍闲闲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眼底倒映数万人头血色鲜红,面上一副看热闹的神色,十分欠揍。

    李世成冷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自有计划,你只消在一旁看着就成!”

    赵珉挑眉,站起身子与他并肩而立,两人身前摆着一道长长的千里眼,千里眼前端五寸便是穿过瞭望口直对下面的战况,其实这东西说白了就像是个摆设,即便是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也能将下面的战况看的一清二楚。

    赵珉似乎并没有因此被李世成一番话惹恼,当下只是微微耸肩,戏谑道:“青缨将军好本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世成朝李勉打了个眼色,待他退下,只听不远处战场一声长号响起,黑衣士兵仅存不多的人开始潮水一般的朝后退去,这时刻,靖州城楼上一道白色的小旗挥舞了三下,羯鼓的鼓点立刻变得缓慢了起来,这档口,满脸是血的小将军微微转首一望,随即朝身后三军猛一挥臂,原本准备追击的银甲大军瞬间止了战斗,只待黑衣军士退到三十里远,为首的小将军这才打了马头,朝城门口狂奔了过来。

    冷气将身上的战甲冻的生硬,喝一口白气似乎都能将旁边的空气凝住,赵珉对着瞭望口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结束了,我去看看。”

    李世成并未理他,转身半弯着腰从瞭望台探出了身子,一双凤眼之内闪着凝重的光。

    一阵喧闹从长街传了过来,今日一仗,算得上是这近一月来打的最为痛快的一次,早已有百姓捧着蔬菜瓜果粮油上前为夏军欢呼庆贺,程昀进城的一瞬,连脸上的血渍都来不及擦去,便猛地翻身下马,飞速朝瞭望台奔了过来。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李世成头也不回的问道:“布置好了么?”

    程昀满身是血,垂在腰间的右手几不可察的颤抖着,刚才那一战,鞑子首领的铁锤被他来不及防备,生生锤在的肘臂,若非他动作迅速,反手就是一个倒刺,恐怕下一锤就会被那首领的铁锤锤在脑袋上。

    将眼前快要滴下的血珠子随便抹了一把,程昀上前一步,哑声道:“曹溪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时机了。”

    李世成将千里眼拨弄了一下,随即找到那个自己需要的位置半弯着腰低头看去,只片刻,说道:“刚才跟你交手的那鞑子似是没死透?”

    程昀愣了一下,惊道:“应该不会,属下直接切了他喉下三寸,就算当时不死,这半会儿恐怕也得将血流干净。”

    李世成点头,随即转过身子,才看到程昀此刻一身银衣已被染的通红,唯有那双圆圆的眼睛又黑又亮,昭示着他似乎没有受伤的模样,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李世成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

    待程昀走了,李世成又开始对着千里眼端详。

    昨晚他一夜未眠,想着这鞑子兵肯定会在今日攻城,毕竟这才是援军抵达的第二日,很多士兵由于一路劳顿都未曾修整好,这时候鞑子进攻,想的就是搓一搓夏军的锐气,没成想李世成早有防备,安排了程昀作战计划,又吩咐曹溪和吴長带着两千人马从昨夜开始便埋伏在三十里外靠近殇州地界的暗林,只待程昀这方将鞑子击退,便立马撤兵回城,让鞑子毫无防备的好好退回,随后在退回的路上,遭遇曹溪等人马的截杀,给鞑子打个措手不及。

    果然,就在李世成凝神的片刻,一阵骚乱瞬间从千里眼中浮现,原本就被撮了锐气的西域兵此刻一见埋伏,顿时慌了手脚,又加之首领已经半死不活,仅存的不到五千人马很快便被曹溪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亡惨重,而后方补给的西域援军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来,赶忙过来救援,却还未到身前,就见夏军的人马杀完人很快便驾马飞奔而去,根本来不及追赶。

    李世成一脸紧绷此刻终于才松了下来,起身略微拂去身上的尘土,施施然走下了瞭望台。

    “你怎的还不下来?”

    李世成抬首,就见姜陵立在不远处朝他走来,她带着满身霜雪,脸颊被冷风吹得有些微微发紫,鼻头也是红红的,“林将军的人正在战场上收尸,听说林将军的儿子刚来了,说是要见你一面呢。”

    李世成伸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着朝她脸颊微微探去,指尖处一片冰凉,当下不满道:“这么冷的天不呆在屋子里出来做什么!”

    姜陵瞪了他一眼,这人不分场合的还有心情关心这个,说道:“城门口都打起来了,我哪有心思呆着,刚才那一仗我看了,没想到程昀看起来文文弱弱,却也这般厉害,刚才剑刺那敌军首领的手法,好像有点眼熟,总觉着在哪见过似的?”

    程昀的剑术是自小跟着武殿里的教习将军学的,那将军曾是秦玉恒的门生,只是后来被秦家之事连累,没落个好结果。

    李世成岔开话题,便领着她下城楼去找所谓的林将军的儿子,才一落脚,姜陵只觉迎面走来那人十分眼熟。

    “我赶死了三匹战马才匆匆过来,没想到你们这仗已经结束了。”林正笑的一口白牙外露,他不似其他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经常随林家军驻守靖州,肤色带着些风沙吹过的古铜,却十分养眼耐看。

    李世成缓缓一笑,月白色的衣角随着拂地的风微微卷起,说道:“若是没有你这一个月以来忙前忙后的报信,怕是今日林老将军也难抵住。”

    林正神色微微一拧,问道:“我爹呢?”

    李世成:“吩咐下面的人还在清点尸体,对了,你从王域过来,有没有收到钦州那边的消息?”

    林正想了想,眉头便蹙到了一起,低声说道:“齐小王爷带的五万大军不敌漠北,给上头连请了半个月的出兵折子,但不知怎的,全都被压下来了。”

    李世成心知肚明,这折子是他暗地里派人撺掇谢太傅压下来的,齐王爷这些年虽不怎么理朝事,可当年也曾有过众多门生,若是因此让齐王和陛下谢太傅二人生了嫌隙,必定对他们今后大利。

    面上不动声色,李世成说道:“你的意思是王域那位还不知道?”

    林正说道:“谢太傅一直想把持大权,但凡有点能耐的宗亲门阀全都被他死死压着,如今折子一道道的往内阁飞,可报上去的均是大捷的消息,陛下还高兴的紧,我来之前的几日,还专门宴请了齐王一家表彰了一番。”

    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压着声道:“这事可别让我爹知道,他是个直性子,若是要捅出去被谢太傅知晓,恐怕咱们不知道怎么着就战死沙场了。”

    李世成挑眉,心思不言而喻,似是才看到一旁的姜陵,林正问道:“这位是?怎的以前没见过?”

    姜陵心道:我可是在青楼见过你。

    说道:“属下姜陵,见过林小将军。”

    林正大大咧咧摆了摆手,忽然城门口一阵响动,曹溪带着从昨夜开始一直潜伏的人马疾驰而来,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冷气扑面而来,引得四周一片沸腾。

    ☆、乱成一团

    夜晚的时候, 靖州的城头上喧闹一片。

    今日难得打了场这么痛快的仗, 一下子将夏军的气势都轰的高涨了起来。

    夜黑如墨,月亮瘦瘦的一轮挂在天上,可怜的几个星子零散的落着, 明晚便是除夕, 可此刻饶是血气蒸腾,也依旧不太见街上有新年的气氛。

    迎着冷风裹了件大氅,姜陵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来往都是巡逻的士兵, 越往里走便越是漆黑,靖州的城池不大,约莫两个时辰左右就能走完, 只是犄角旮旯众多,才走过一条街没几步,便要拐过一个漆黑的拐角进到另外一条。

    守夜的梆子打了三声,里处稀稀拉拉的巡卫越来越少, 似乎连空气也越来越冷了起来。

    姜陵想着, 为何李世成会被大夏的皇帝诛杀在紫寰宫?

    照目前这个形式来看,殇州的这场仗似乎没个三五个月是打不完的, 是不是因为李世成犯了什么错误才导致皇帝有杀他的决心?

    不可能,以李清源的势力,再加上夏帝的尿性,饶是有谢太傅在背后鼓动着,他也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的, 就算是有,李世成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任他们宰割。

    到底是为何?

    姜陵觉着她一定要想到这个原因才行,否则,她怎么才能当天将他救下?

    满打满算如今确实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看似漫长,实则不过是白驹过隙的转瞬,一想到初来之时被她戏耍的一身狼狈之人,黑夜下,她忍不住心里笑开了花。

    一道凌冽的寒气从身后直直逼来,像是利器切割而过,带着无比冷凝的肃杀之意,敛神的片刻,只见刚才还在原地迈着步子轻笑的身影忽然猛地一转,随即手下利落翻转紧扣,碰的一声大响,便听刀剑落地之声响起,姜陵面色一寒,右手手肘成枪,直直撞上二次扑来那人的脑穴。

    闷哼声遽然响起,却是被那人生生压了下去,借着月色,姜陵脚下一抖,一把便将落入白地的长剑勾在手上,随即利剑而出,直直朝对面那人眉心逼去。

    “说!什么人!”

    黑夜之下,女子冷冷开口,面色已是铁青了一片。

    剑尖离那人眉心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对方不敢轻易动弹,沉声了片刻,才说道:“你出手倒是利索的很!”

    姜陵一愣,瞬间便抽了手中的剑丢了过去,不爽道:“你大半夜没事发什么疯!”

    李世成将身上的雪渍掸了掸:“我若是不跟着你,你可知刚才几次你都差点没命!”

    姜陵惊道:“什么?”

    见他走了近来,脸上愁容一片,低声道:“这周围似乎有敌军的人。”

    姜陵不敢松懈,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李世成道:“刚才李勉来报,说是我军失踪了几个卫兵,我过来看看。”说罢,神色莫名的看了姜陵一眼,当下有些悻悻,姜陵道:“我又不会喝酒,只能出来散散步,哪里知道你神出鬼没的跟在我后面。”

    她看了一眼被她刚才一肘顶紫的脑穴,姜陵伸手就将他脑袋扒拉了一下,心虚道:“我看看,要不要紧?”

    李世成倒是没反对,继续道:“这晚上不太平,你少在外面走动。”

    他原想说刚才那会儿发现了几个隐在暗处的敌人一直跟着姜陵,却被他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但想想还是算了,平白无故的吓她作甚,只是刚才他猝不及防,被这死女人出手钻了空子,倒是没想到,下手居然还真是不留情面。

    姜陵问道:“是殇州的那些暴民?”

    李世成道:“应该是,我已经吩咐李勉加紧防卫,没想到居然还真敢在我的地盘搞这些动作。”

    不满的看了姜陵一眼,李世成道:“回去吧,我们的人一动,恐怕已经将他们惊动了,这地方注定不太平,没将潜伏在城里的奸细揪出来前,暂且别一个人出门。”

    姜陵跟在她身旁快速朝城头走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荆州城内一片混乱,火光冲天。

    嘶喊叫嚷声此起彼伏,原本清冷的长街顿时变得杂乱了起来,刚才还在喝酒热闹的一帮将士,此时听到这诡异的声音,一个个瞬间从酒意里清醒过来,提刀就冲下城头。

    “这什么情况?”林正正准备扶他喝的有些醉的爹回房休息,却被这喊声震回神来,他穿着一身长衫未披战甲,手上的长剑却紧握森然。

    李世成手下的几个副将都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行动,似是早已预估到的一般,原本稀疏的巡卫猛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近三五百人,满街都是呼喊混着马蹄声四处踢踏,就在这时,紧闭的城门被一声声猛烈的撞击敲响,在暗沉的夜色下发出沉闷的怪吼。

    长角号的声音充斥漫天,雪越下越大,混着雨水打在边陲的大地之上,城内惊恐的百姓才刚被夏军梳理的稳下没多久,待一听到这响动,瞬间做鸟兽散,人人惶惶不可终日。

    “不好,鞑子攻到城下了!”

    林忠一把将身边一脸惊悚的赵珉扯到身后,瞬间,只见城内一片混乱之中,突然涌现数百杀手,人人手持森冷长刀,于火光雪水之下疯一样的砍向四周惊恐逃窜的百姓。

    姜陵不可置信般看着眼前这突然而起的混乱,她一双手不由自主缓缓攒紧了李世成的衣袖,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惊愕,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城头上鼓声大振,只见坐在马背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身形刚刚落到制高点上而站,手中的白色大旗猛的一挥。

    刀剑相击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响起,那些隐藏在百姓之中的夏军手臂上都缠上了白色的长穗,每出一剑,便稳稳的刺向那些正不顾一切砍向周围百姓的殇州暴民。

    城门依旧紧闭着,撞击的声音此刻并没有停下,赵珉上前一把抓上李世成肩头,于火光之下吼道:“还不赶紧打开城门!”

    看了双眼血红的赵珉一眼,李世成淡淡道:“城门一开,百姓势必全往外面涌去,到时候出了事,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赵珉一愣,却无法反驳,此刻城内城外均乱了一团,百姓蜂拥相挤,一旦城门大开有了能够逃走的希望,这帮已经被吓昏头的百姓定不会放过这唯一的逃生机会,因为他们已经乱了心神,不知道一旦出城,便立刻成为门外西域病刀下的亡魂。

    “那怎么办?鞑子突然选在这个时候进攻,咱们内外受敌,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赵珉乱了心神,颤声说道。

    李世成十分淡定的看了一眼制高点上施施然而立的李勉,随即突然朝黑暗之处打了个复杂的手势,片刻之后,城外忽然一片吼声震天,原本撞击城门的闷响突然停了下来,紧随而来的是马鸣长嘶和刀枪撞击的大响。

    而此刻的靖州城内,砍伤百姓的一众乱民与夏军还在打斗,却是很快便占了下风。

    血腥味冲天而起,雪越下越大,城内的火势逐渐被灭了下来,可城外的交响却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林正!”李世成大吼一声,喝到:“带两千人马随我出城!”

    脚步刚动,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姜陵沉声道:“我与你一同去!”

    李世成一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子面色一片沉静,丝毫没有慌乱,当下点了点头。

    厚重冰冷的城门终于大开,外面的长地之上,早已乱做了一团。

    白毛子风是为切割战场的利刃,将欲倒未倒的一众士兵吹的摇摇欲坠,鼓声在怪吼下十分规律的敲击而响,湿气卷着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似是透过铠甲浸透肌肤一般令人胆寒。

    远处的山脉上,一阵狗吠狼嚎震得枝头上的雪颤颤巍巍了几分,浓墨覆盖的大地之上,此刻宛若阿鼻地狱。

    “跟紧我!”李世成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人大吼一声,这瞬间,手中利刃一个灵巧的翻转,便将对方的长-枪击落在地,随后身形猛的一拉,直逼敌人肋下三寸平齐切入,瞬间致命。

    在最初的胆寒之后,姜陵似是已定下了心神,她不会使长剑,手上一把短刀灵巧精准,每一挥舞,便能将对方一击致命。

    眼前是李世成精瘦矫健的背影,男人一身白衣似雪,手下狠辣冷酷,在平地上映出明亮的长光,很快,便带着她从此处稳稳的朝敌军后方杀出了一条血路。

    “将军!”曹溪大喝了一声,转首一刀劈断了敌人的脖颈,猛的一抹面上的鲜血,“鞑子好像倾巢出动了,刚才斥候来报,后面还有两万人马往前逼近!”

    李世成难得面色凝重,沉声道:“看来他们是等不及要过年了!”随即吩咐道:“带一千人马往后包围!”

    曹溪得了吩咐立刻调转马头,就在这时,一道箭矢呼啸而过的声音忽然响起,姜陵大惊,手上的短刀猛地一挥,碰的一声大响,箭矢落地的瞬间,手中的短刀被那力道震的飞了出去。

    “接着!”李世成一把扯下腰间的银刀扔了过去,哑声说道:“跟着我。”

    漆黑的夜幕下睁目如盲,只有少量的火把在来往穿梭凌乱的马蹄间来回攒动,不一会儿,红衣的敌军呈两列包围式分散裂开,号角声又响,却是带着一片冰冷的亡灵之意!

    ☆、清茶白雪

    城内的暴-乱此刻已经偃旗息鼓, 鲜血混着白雪顺着长街流了一片, 李勉带着其他几名副将很快将城内安置妥当,随即,再不停留, 李勉垂首道:“末将请命调动五千军士出城助我军一臂之力!”

    赵珉这时候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赶忙将怀里的兵符一把丢给李勉,尽量平静道:“去,赶紧去!”

    鼓点声越来越紧凑,每一击而下, 都像是敲在城内众人的心头,明夜就是除夕,可今夜的边陲, 仿佛被修罗之手生生压住,没有半分欢愉的气氛。

    “不好!鞑子的后援军过来了!”

    林忠扒在瞭望台上沉声一喝,睁目欲裂。

    头顶上的夏军大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此时的夏军只有堪堪不到一万兵力,想要在这黑夜之下对弈敌军近三万人马, 简直有些自寻死路的意味。

    眼看红衣大军成合围式将中央的银衣将士们包围起来, 就在这时,白色大旗在半空中划了一道长弧, 就见为首那人长剑黑马,一身冷然,硬生生从合围圈冲出一道豁口,而后面跟随的几千兵士,很快便将敌方的阵势打的七零八落。

    “世成小心!”

    姜陵出声的瞬间手臂一挥, 一刀刺进那使着长-枪朝李世成腰侧袭来的鞑子兵。

    “顾好你自己!”

    李世成话音才落,又是一道箭矢而过,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避之无暇。

    面皮被箭气所带之风逼的生疼,姜陵一时间没缓过来,就见眼前那道黑影越来越近。

    “湘儿!”

    李世成一把将她身子压下,箭矢错位穿过,狠狠定在身后的小兵身上,这一箭力道极大,生生将两人的头颅死死穿过。

    林正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看到李世成被那刚才一箭擦着手臂而过,心下大惊,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敌军的人数实在太多,饶是一向披荆斩棘的他,此刻也有些筋疲力尽。

    吼声震天长啸,混着杂乱的马鸣,双方人马早已分不清敌我,再加之天色极暗,手里大刀所到之处,已不知杀的敌军还是友军。

    李勉带了五千人马此时也加入了战斗,李世成驭马往更深处杀去。

    姜陵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挥舞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手下的刀砍了多少颗脑袋,她只知道跟着李世成,一路似乎根本停不下来。

    “大人,那人好像就是红缨将军。”

    年轻的副将勒马停下,于不远处的暗林里,沉声对身边一身黑衣的将军说着。

    那将军面色始终沉沉,良久,说道:“看样子他是早就识破我的计划了。”

    副将道:“大人,可要亲自出马?”

    首领顿了顿,一双眸子微微眯起,“能躲过我那一箭,看来不是个简单的。”

    他说着,忽然抬起手上的长弓,随即搭弓拉弦,咯咯的轻响在此刻静谧的林间显得分外刺耳,随即手下缓缓使力,伴随着嗖的一声轻响,弓弦处猛烈的颤抖嗡嗡着,就见那箭在半空中擦着明亮的火花,直直朝一片混乱中射入。

    “能躲得过一箭的,这第二箭,恐怕未必吧!”

    预期而来的结果并没有发生,马上的银甲将军只稍稍一避,便将那箭矢击落,李世成心中大怒,忽然朝不远处李勉打了个手势,李勉会意,一把将肩上的长弓扔了过来,只见男人忽然瞄准远处的暗影弯弓搭弦,随着箭矢出击,暗影的密林里一阵惊呼。

    “大人小心!”

    副将的话才刚落,便听一声闷哼响起,马上的人被那箭矢的力道带动着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虽是只射中了肩头,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且不辩位置的情况下对准敌人,不可谓不让人心惊。

    有了李勉的五千人马,对抗起敌军就显然轻松了许多,此刻的曹溪已带兵从鞑子兵后方包抄杀入,将敌军的阵势扰的七零八落。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天色刚刚露出一丝光亮的时候,这杀声喊声才渐渐止息了下去,原本的三万敌军此刻只剩不到一万残兵落荒而逃,姜陵颤抖着握刀的手,看了一眼眼前依旧身形挺拔一身是血的李世成,再看了看昏暗沉沉的天空,险些一脑袋从马上栽了下去。

    李世成并没有吩咐继续追赶残兵,所剩的夏军全部打马回城,姜陵勉强撑着身体,然而才一上城楼,只觉眼前一黑,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竟是活活累晕了过去!

    ******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

    武媚娘扒在床边讨好般的舔着女子苍白的脸,难得一丝光亮从窗户缝隙射入,将半空中微浮的尘埃照的分外显眼。

    姜陵起身,然而才一动,却忍不住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之前手臂用力过猛,此刻连抬动半寸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有些目然的看了看简陋的房顶,好似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蓝青色纤细的人影捧着东西走进,脆生道:“姜小将醒了,将军吩咐我拿些水给您。”

    姜陵一看那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头发扎成两个圆圆的小发髻被蓝色的布包着,一张脸也是圆圆的,大眼睛忽闪看起来十分憨厚可爱。

    “你......”姜陵才一开口,这声音哑的直震得喉间一片疼痛,她忍不住猛咳了起来,那小姑娘赶紧将水递了上来,一边拍着她后背说道:“姜小将别急,一会儿我娘煮好粥给小将军端过来。将军说了姜小将睡了几日,醒来要吃些清淡的。”

    姜陵十分会抓重点,问道:“睡了几日?”

    小姑娘一笑,露出两道浅浅的酒窝,“小将军放心,这些日子都是我跟我娘在照看小将军,我们是不会出去瞎说的。今儿是初三了,听说一会儿街上有耍杂的,姜小将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姜陵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是整整三日,连除夕都错过了,当下不免有些失落,她灌了口水,从床上下来,问那小孩道:“将军呢?”

    小姑娘摇头道:“不知道,甜儿跟我娘只负责照顾姜小将,其余的事不知咱们该知晓的。”

    姜陵想着李世成约莫是怕自己忌讳,专门找了两个女人来照顾自己,她强撑着身子动了动,还好,除了手臂酸麻之外,身体其他地方倒没受伤。

    将小姑娘打发走了,姜陵披了外衣便去找李世成,才一出门,便被冷气钻了脖子,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长街上虽然冷清,可该有的杂耍还是热热闹闹的耍着,除夕前夜那场动乱搅得靖州城内外都没安生,百姓们此刻大多都关门闭户,能上街的都是稀稀拉拉的士兵和那些没有受到暴-乱波及的人,却不见多少新年该有的欢闹氛围。

    “哎,听说了吗,钦州那边抵挡漠北的大军首领前几日战死沙场了。”

    刚走到一家打铁铺门前,几个落座在隔壁喝茶的人便低声说着。

    一人道:“不是说那边一直都是大捷吗?怎么好端端的首领死了?”

    另一人道:“大捷个屁,钦州的兵一直挡不住漠北,听说那领兵的是个小王爷,给上头请兵的折子就没断过,可不知为何,皇帝就是压着不管,如今可好,五万人马齐齐丧命北邙山,听说那小王爷连个尸体都捞不着,都让漠北兵的马蹄蹋成肉泥了!”

    有人附和:“啊?可是那齐王府的小王爷?”

    “就是他。当年齐王爷叱咤朝堂门生数百,只是后来不愿理政做了个闲散王,却不想儿子小小年纪,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嘿,那齐王要是知道陛下刻意压着不派兵救援,岂不要闹翻了天!”

    “闹?他凭什么闹?齐王十几年都未曾亲临朝政,手上连个实权都没有,且我听说,这压兵不发的主意是谢太傅的,咱们陛下估计没那个胆子这么得罪齐王。”

    “又是谢太傅?听说灵州暴-乱的事,也是谢太傅的那堆门生在灵州等地无恶不作,才导致多州举旗反叛,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这夏朝的江山都要移位了不成?”

    “小点声小点声,被人听到了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禁了声,讪讪的都闭上了嘴。

    姜陵站在原地思量着,不想才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原想走过去打探一下虚实,却正巧碰到正在巡逻的刘朝歌。

    “小姜醒啦?”刘朝歌一脸坏笑的看着她,神色十分暧昧。

    几日不见,姜陵发现刘朝歌似乎又黑了,“怎的今日换你巡逻?”

    刘朝歌:“咱们将军有令,这几个月鞑子不敢再派兵来犯,怕我们几个无事,就让咱们自个儿找点活儿干,我瞧着这巡逻好玩,就领了这差事。”

    姜陵轻笑一声,刚想问什么,就看见对面少年笑容怪异,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不然你贼兮兮的盯着我干啥?

    朝歌嘿了两声,随即低声道:“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听说你下了战场就晕过去了,原想去看你的,可惜将军不准咱们任何人探望。”

    他挑了挑眉,戏谑道:“将军为了你,连照顾人的本事都学会了?”

    ☆、大夏貂蝉

    看姜陵神色有些莫名, 朝歌继续道:“哎, 你之前跟我说将军那个......我还半信半疑,你可倒好,原来你跟将军早就......没事小姜, 你现在可是咱们的功臣, 就算真跟将军怎么了,咱们也不笑话你。”

    姜陵没好气打了他一拳,脑子一糊涂刚准备解释,却又一想到之前撒过得慌, 立马变了脸,故作害羞道:“原来你也知道了。”

    朝歌听他这么坦诚,当下笑的更开, 说道:“咱们上下现在谁不知道你跟将军的事?没事小姜,你也别自卑,白国舅家那二儿子还收了个一院子的面首呢,将军就你一个, 虽说俩大老爷们儿的有点那啥, 但是你放心,以你现在的威望, 没人敢嘲笑你!”

    姜陵讪讪道:“你意思是大家现在都知道了?”

    朝歌:“那可不,你晕倒那晚上,将军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休息,自己钻在房间照顾你,一直到除夕夜都没出门, 还是后半夜被林将军从房间里拉出来的,正好看到将军跟你,那个......”

    他说着,双手对拳,两个大拇指相互对按了两下。

    姜陵:“......”

    “不过你可别怪林将军,是他不小心喝醉酒将这事告诉了他儿子,林小将可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后来大伙儿一高兴,他就把这事当乐子跟咱们都说了!”

    看到姜陵脸上明显一红,朝歌以为他是害羞了,当下准备再添一把火,“哎呦,我说将军怎么这么大年纪还不娶老婆呢,原来是栽倒你手里了,小姜,还是你厉害!”

    姜陵明显是被他气的,什么叫林将军正巧看到她跟李世成那个?

    那个是哪个?

    朝歌后面的话姜陵压根就没听见,转身上了城楼。

    “哎,这不是姜小将,醒啦?”

    城头上巡逻的百夫长路过冲她打了个招呼,笑的诡异,姜陵头也不抬的就直奔房里,对之前她想用断袖一事栽赃李世成的做法实在是后悔极了。

    其实她也说不上是后悔,只是听到刘朝歌说李世成对她那个,她便忍不住开始脑补,随即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武媚娘喵喵的叫了两声,房间里有些阴冷,以至于这床褥摸上去都有些微微的潮湿。

    看了一眼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估摸着是那小姑娘的娘做好拿来的,姜陵也没多想,实在也是有些饿极了,便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然而才下肚就觉得味道不对,这粥似乎带了点药味。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过来跟我说一声?”李世成一身天青色长衫大步跨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成色颇为饱满的暖玉,姜陵转过身子,嘟囔道:“你怎么来了?”

    他像是刚朝谁发了一通脾气,此刻眉心处隐匿着淡淡的不悦,可面上却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朝歌说你在街上碰见你,怎的穿的这样少就出去?”

    他有些不爽的伸手在她脸颊上贴了贴,只觉触手一片冰凉。

    姜陵道:“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竟是连新年都错过了。”

    李世成道:“边陲一向多战乱,即便是新年也没什么年味,你若是想看些玩闹的,一会儿我让李勉带你去西街去,听说那边有什么杂耍。”

    他似乎不太懂这些,却还是努力说道:“恩,不过我之前问过林将军,说是靖州的吃食不错,一会儿让李勉带你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通捣个尽兴。”

    姜陵看他握着暖玉的手似是有些紧绷,修长白皙的骨节间微微发白。

    心道:这王八怎的今日跟我说着话紧张成这样?

    姜陵:“怎么老让李勉陪着,你不去么?”

    李世成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我一会儿与林将军还有事相商,你若非要等我,或许会晚一些。”

    说完,他深深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姜陵:“没事,我一会儿让李勉跟我去。”

    李世成:“......”

    看姜陵再不说话,起身去玩她的猫儿,李世成觉得好没意思。

    可他又想找些话聊,但又觉得这样一来有些失了体面。

    毕竟刚才他才对赵珉发了一通脾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赵珉那混犊子居然追究他那夜不乘胜追击剩余的鞑子残兵,还用下次押兵不发来威胁他,被他当着林忠几个老将军的面数落了一通,觉着跟个废物讲话实在是费脑。

    正巧出来透气的时候碰到朝歌说姜陵醒了,当下抱着一颗热忱之心过来探望,没想到这女人几日不见他,竟没有与他一样生出一丝思念之意。

    其实李世成倒是没有一天不见姜陵的,充其量就是三天没见活人,整天挺尸一样的跟他躺在同一个房间,每日他心里都是有些煎熬的,想起那晚几次姜陵替他挡掉袭来的刀剑,只觉体内一股热浪几欲喷薄而出。

    “你......”

    李世成凝着那背影正要开口,就见姜陵忽然转过头来道:“对了,刚我听到有人说钦州那边出了事情,可是与你有关?”

    李世成面上明显划过一丝被人看穿的阴沉,原本温和的面色变得凌厉起来,眸子一眯,十分危险的看向姜陵。

    姜陵决定跟他摊牌,鼓了口勇气站起来走到他眼前说道:“其实我什么都知晓,你也不必瞒着我,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我约莫都是有底的,我愿随你来这,并非是因为怕王后因为四夫人之事处置我,而是我想要时时跟随你身边。”

    她叹了口气,“世成,你们将所有的计划都定在九月,可你知不知道,八月十五,那狗皇帝会请你前往紫寰宫对你下手?”

    李世成呼吸一滞,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他不明白为何姜陵能够知晓这些。

    女子继续道:“世成,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我在,定会跟随着你,你不要惊讶我为何会知晓这些,有些人的出现,有时候并不是某些意外造成,而是刻意为之。我只希望,你往后有什么事可以不必瞒我,我更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西街果然是比其他地方热闹一些的,耍杂卖艺,烟酒煮丝,应有尽有。

    李勉面无表情的领着姜陵坐到一家馄饨摊叫了两碗吃食,两人一坐一顿间,竟是半句言语也没有,想到刚才李世成沉了一张脸什么也没说便大步离去的背影,姜陵似乎有些后悔跟他说这样的话。

    可不说又不行,万一没个防备,八月十五真让那狗皇帝把李世成给杀了,她那七千万就别想要了。

    “来点辣椒,要无敌辣的那种!”

    周围人都往那语气不善的小白脸处瞄了两眼,心里都思量着这无敌辣是个什么劲儿,就见那小贩直接将辣椒罐递了过去,随后,那小白脸二话没说,将半罐子辣椒全部倒进了那晚馄饨里。

    李勉觉着有些难堪的蹙了蹙眉,却终究是没说什么,他经常这样,除了李世成和那几个副将之外,其他人想要与他说句话,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给你来点?”姜陵将辣椒罐递了上去,却被李勉面无表情的挪了挪眼前的馄饨碗,示意嫌弃。

    不要拉倒!

    白气蒸腾的馄饨卷着辣意都有些熏眼睛,可那摊上的小白脸却吃的有滋有味,连个眉头都不缩一下。

    结好了帐,两人顺着更深处走去,周围人声鼎沸,完全不似是一个刚刚被鲜血洗涤过的小城,姜陵在前面看的高兴,李勉却是将一脸的不爽显露个遍,两人一直玩儿到月上梢头才各回各家,一进屋子,就见李世成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前沉默着。

    下午在长街上看到有卖泥人的,姜陵觉着稀奇,便给她和李勉一人买了一个,可李勉硬是不要,姜陵没法,就将另外那个她不喜欢的递给李世成,“送给你的,好看吗?”

    小贩说那泥人捏的是大奸臣董卓,另外一个是倾国倾城的貂蝉,姜陵想着照湘儿这幅皮囊,惊为天人倒是不敢说,女神级别应该勉强凑活,所以自封了个“大夏貂蝉”,这董卓,倒是还蛮像李世成的。

    “下午你所问之事,我约莫想了许久。”他也不去接那辨不出造型的泥人,一双垂着的眼睛抬起,原本扣着桌面的手指突然一顿,随即深深道:“湘儿,你到底是谁?”

    姜陵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狂跳,还以为这王八识出了什么,将手收回,说道:“我是谁你不是查了个底朝天么?”

    李世成道:“可我至今想不通,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

    姜陵微微放下心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随后,才看向他,语气十分认真:“自然是凭我聪明的大脑。”

    预期而来的嗤笑并没有响起,只见男人一副神色从里到外都要凉透了,如今大夏局势颇为波谲云诡,姜陵连他们将计划定在九月都十分清楚,那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到底是什么目的?嗯?”

    ☆、黑云压城

    六月份的靖州已是暑热一片, 夏日的风拂过潮湿的草地吹过, 留下一丝干燥的水汽。

    与漠北的那一场仗打了足足半年之久,派往前去镇守的将领又战死了三个,以至于北伐的大军如今已经压到了的潼关一带, 朝廷焦头烂额之余, 只得派出大将军王蒋承志亲自出马镇守,这才得以将暂且失去的五座城池一个个收了回来。

    王域之内暗潮汹涌,以齐王为首的一帮宗室开始着力弹压谢太傅,众位皇亲列出七宗罪亲奏陛下, 可奈何紫寰宫那位迟迟压着不审。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来是皇帝不敢动谢太傅,二来, 即便是真的动了,以谢太傅在朝中的根基,能翻出的浪潮,皇帝想想都觉得可怕。

    齐王为了自己儿子一事与谢太傅已势如水火, 如今再被皇帝这样惯着, 心里的仇恨又更多了一分。

    六月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雨,暴雨过后, 由灵州、宛州、瀚州、亳州等地接应而起的暴-乱一时间如密林般的压向王域,朝廷大惊之余赶紧催促地方官兵迅速镇压,而奇怪的是,不论如何镇压,这暴民倒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最后导致一帮乱民直接跟朝廷官兵干了起来,死了不少的人。

    如今大夏腹背受敌,内里不稳,实在是没有可用的人才,就在这时,皇帝突然想起三年前前去灵州平乱的青缨将军,而后,一道圣旨而下,专门派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世成先去平定暴-乱最为严重的灵州,这消息,却被李世成直接压了下来。

    青缨将军认为,如今西域大军未退,若是调往灵州,则会导致靖州直接失守,所以还请皇帝令派谋臣前去平乱。

    可近在靖州的人都明白,自四个月以前那场仗之后,西域兵很少再主动进犯边陲,即便是来,也是象征性的骚扰两下就跑路,可李世成一直迟迟拖着不肯将这帮外来者一网打尽,为了这事,赵珉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给朝廷弹劾李世成的奏折都快垒满了桌案,均是被李清源轻轻松松全都遮掩了下来。

    所以至今为止,皇帝都还以为靖州这边打的如火如荼,无暇顾及。

    自赵珉一行援军抵达靖州之后,兵权尽掌握在赵珉手中,就连林家军都得听命与他,也不知李世成用了什么方法,每每出兵之前都无须请命,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赵珉干不过他,只有吃瘪的份儿。

    今日天气异常炎热,长街上除了巡卫的士兵以外,几乎没什么人走动,前几日那帮不自量力的鞑子又在城楼下叫阵,却被夏军一道免战旗硬是给顶了回去,要说这鞑子还真是锲而不舍,明知没有胜算的事,偏偏不要命的往刀口上撞,也不知是不是活腻歪了,不知道李世成如今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其实也不是给敌军台阶下,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如今剩余的残兵根本不足为据,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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