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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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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表面上看皇帝将兵权收回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实际上不过是被各大门阀和宗室们两头要挟,皇帝懦弱无能,使得如今内部被外戚操控的一片腐败,从殇州自禹州一带的百姓早已在几年前都食不果腹了起来,朝廷一直都是闭着眼睛装瞎子,贪图享乐,且自三年前,由灵州开始的□□压根就没停过,光是李世成带领的武殿中央军,便平定过大小叛乱三十余次,若是要摊开来说的话,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人了。

    可这些消息这几年一直被朝廷压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夏真的内力一派稳固的时候,实则早已蛆虫腐驻,一派荒诞。

    “如今我们手里有多少人?”

    良久,李世成才缓缓睁开眸子,声音清冷的仿佛与这大雪镶嵌住。

    李世铮凝了片刻,说道:“算上灵州之前收编的一帮流民,差不多有七万余人。”

    李世成说道:“能打仗的有多少?”

    李世铮道:“大概五万不到。”

    一道沉重的叹息缓缓响起,李世成抬手按了按眉心,说道:“太少了,若是对抗起王域中央军,恐怕远远不够。”

    李世铮蹙眉道:“三哥真准备按父亲的意思推翻赵氏?”

    李世成点头道:“赵氏一派太过软弱无能,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如今各国对大夏虎视眈眈,这时候若是能助父亲推翻赵氏,最为便捷,且,他赵氏霸占这天下的时日太久,也该换换姓氏了。”

    李世铮沉思片刻,说道:“若如此,其他的门阀和宗亲,恐怕会闹开,三哥别忘了,林将军手里还握着三万兵,他可是对赵氏一派忠心耿耿,若真到了那一步,恐怕......”

    李世成冷笑道:“林家的兵远在殇州,从殇州赶回王域最少得两个月的路程,怕是等林家得到消息,赵氏都不知已经在哪了。”

    说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道:“你别忘了还有蒋承志手里的五万中央军。”

    李世铮面上一惊,不可置信道:“蒋承志他......”

    说罢,一张脸色忽然大喜,当下一拍大掌道:“这几年我在灵州和潮州部署军队的时候还在想,若是能让蒋承志归属咱们,这胜算肯定加大不少,却没想到果真如此!”

    李世成淡笑道:“赵氏的派头,看不惯的人太多了,只是咱们敢真正反他,父亲已派出他近百的门生去将赵氏这些年造的乱子一一扩散,等到时候战事一起,赵氏再失了民心,还不等着大限将至?”

    李世铮喜道:“还是父亲跟三哥想的周到,如此一来,没有民心所向,饶是赵氏手上握着再多的兵权,也是无用的。不过到时候各路兵线都全部赶去对抗敌国,哪有还有心思顾得上王域。”

    李世成没有再说话,淡淡的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李世成早早过来用晚膳,姜陵一直将武媚娘抱着,似是十分喜爱,不愿意撒手,却听那人坐在对面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听说你今日让人对她动了手?”

    姜陵想到四夫人那狼狈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谁让她没事找事。”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人将手中的筷子停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上挂着浓浓的不悦,说道:“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也是你敢轻易打骂的人!”

    姜陵不屑道:“我连你都打了,还不敢打她?管她是什么人,敢打了我的丫鬟,我自是不会让她好过。”

    李世成听她说道那句连你都打了的时候,更是十分不爽,厉声道:“她王后的侄女,连我都不去轻易招惹,你如今这番举动,来日她若向王后告你一状,你可想到后果!”

    姜陵将武媚娘放了下来,随即看向李世成,一脸严肃道:“告了王后又如何?你且告诉我,若王后有意要为她的人找我麻烦,你可会护我?”

    “不会!”

    姜陵冷笑道:“那不就行了,反正打也打了,你如今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作用?”

    李世成冷冷望着她,似是想从对面女子脸上看到一丝惊恐,可是好半晌,除了那副万年无所谓的态度,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缓了神色,将手边的筷子重新拿了起来,将青笋放入口中咽下,才淡淡道:“你在我面前放肆便罢,若是来日真的得罪了他人,我保不住你,你可休要后悔。”

    姜陵笑道:“我没那么蠢,不敢得罪的人我也不会得罪,敢得罪的,都是你能替我摆平的。”

    李世成抬头,正巧看到对面的女子冲他眨眼,一张脸上满是戏谑,他心里低叹一声,才说道:“罢,吃饭吧。”

    姜陵将手边刚刚盛好的鹿茸山参汤给他递了过去,这才埋头细细吃了起来。

    窗外的风雪越发的大了,暗潮随着冷气笼罩住大夏的上空,仿佛只要轻轻一压,便能将整个帝国全部倾覆于黑暗之下。

    ☆、惺惺作态

    李世成派李勉拿了些绫罗绸缎送去四夫人房里,另外罚了姜陵这边半年的例银算是对柳絮儿的安抚,虽说有些敷衍,可到底是这两年来头一遭由三爷亲自赏东西给她,且还是由李勉出面送到眼前的,所以四夫人心下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终究是咽了下去,毕竟她心里明白,这是三爷给那六房和她这边各自一个台阶下,若她不肯接着,保不准三爷一气之下直接弃她不管了。

    原本各房其他几个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这两人能闹到什么程度,可是除了那日鸡飞狗跳之后,便没有了其余的动静,这好不容易想逮着四房出丑的机会,看来是没戏了。

    下了七日的雪在今日才渐渐停了下来,今日难得出了一丝太阳,姜陵抱着武媚娘便出了院子溜达。

    这几日李世成一直都很忙,偶尔回来也只是来她房中小坐一下便再不见踪影,其实说来也怪,从前李世成可是极少呆在这长林院的,每日不是在大柳营,便是在王域的武殿,这帮姬妾们一年到头都没能见上他几次,可自打姜陵被带回来之后,李世成在长林院呆着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

    其他人都以为是这青楼回来的狐媚子手段高明,迷惑的李三爷神魂颠倒,实则不过是李世成为了他自己的行动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如今战事将起,各路兵马均蠢蠢欲动,李氏早在很久之前便开始密谋策反之事,李世成虽为武殿青缨将军,实则手上的兵马都是棣属王域直接管辖,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实权,而李清源官居大司马,门阀之首,看起来是直接操控紫寰宫那位的主手,实则也不过是被宗室一帮外戚牵引着鼻子罢了。

    所以早在两年前,李氏便开始在全国各处秘密招兵买马,收拢人心,李清源表面上看去是风光无限,实则老狐狸派,装作懦弱无能被宗室打压,却没人知道,这背后的动作,竟是想将王朝翻个底朝天,自己坐上这王位去。

    晨起的风将满院的梅花吹得洋洋洒洒,一片清甜之气,姜陵今日穿着鹅黄色夹撷长衫罩貂绒小坎肩,外面披一银狐大氅,她难得细心装扮了一番,此刻立于墙角白梅之下,眉眼间的一片淡然之色,竟有些惊为天人之味。

    前几日吩咐珠儿给武媚娘做了件衣裳穿着,此刻它正眯着眼窝在姜陵怀里睡得香甜,那毛茸茸的一团,仿佛比之前又胖了好几圈的模样。

    今日正值腊八之日,李世成昨儿吩咐了,要带她一同去京郊骑马,姜陵本来想问问他漠北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算了。

    她大抵能猜出李世成最近频频回府的原因——每日李勉都会将不知从哪飞来的情报送往她的屋子,李世成正好借着探望姜陵的噱头在她这查看消息。

    姜陵想着,若是李勉直接将东西送到李世成屋子,被其他各屋的知晓,那些可都是皇帝送来的女人,保不准会将这事秘密报给皇帝,毕竟李世成本就不经常在府上,如今这般,定会让紫寰宫那位生了疑惑,所以正好借着独宠姜陵这个名头常留在府上,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为何李世成不怕姜陵知晓他有密谋的事,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其一,姜陵本就是无依无靠且为罪臣之后之人,即便真的怀疑李世成的动机,也不会告诉旁人,其二,她如今和李世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还得靠李世成保着,所以她不会给自己的靠山打脸。

    李世成虽然明着不防备姜陵知晓自己的动作,可终究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然而姜陵是谁?她可是原本就带着任务前来的,所以即便李世成不说,她也才出了个大概。

    如今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李世成恐怕早已经开始秘密行动了吧。

    武媚娘似是睡醒了,在姜陵怀里轻轻叫了一声,女子回过神来,便见那不远处两道人影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这么冷的天不在你屋子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李世成一身黑金绣蟒朝服刚从王域回来,他身上还带着些许宫内专用的上好龙涎香,此刻从姜陵鼻尖处淡淡飘过,竟有一丝清冷之味。

    没等姜陵开口,他忽然伸手抚上她脸颊,皱眉道:“怎的这样凉,还不快进屋去。”

    一旁的玉隐忽然低笑一声,说道:“上次我瞅见湘儿姑娘时,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果然如传言一般,咱们李三公子,也有浪子回头的一颗。”

    姜陵心中讪讪,想着这爱作戏的人就是这样,总要做个十足十,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不过一想,如今她可是来帮着李世成的,这当下,当然得是一副男欢女爱的样子。

    “你昨儿说带我今日去骑马,我便在这等着你下朝回来。”

    李世成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大氅紧了紧,说道:“你去屋里等不也一样,冻坏了可怎么好。”

    说着,将她轻轻揽住,朝玉隐道:“我先送她回去,你去我房里等我,一会儿我约了赵珏他们去京郊打猎,你随我一同过去。”

    玉隐同他一样是一身朝服,头束玉冠,越发显得成熟稳重起来,当下摆手道:“你临了了约我算是怎么回事?我向来不喜与那几位皇子一同玩耍,便不去了。”

    李世成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揽着姜陵一路回了屋子。

    才一进门,原本收紧的臂膀忽然松开,姜陵没来由用手肘将他顶了过去,嘲讽道:“三爷还真是一副独宠妾身的好做派,妾身还差点信以为真了。”

    李世成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聪明,待会儿赵珏面前,可别漏了马脚。”

    姜陵讥笑道:“放心,我如今为三爷马首是瞻,只要你别做什么过分的事,其他都好说。”

    李世成朝她淡淡一瞥,随即走了出去。

    待姜陵喂好武媚娘,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才在珠儿的服侍下换了身骑马的装束,待李世成过来接她的时候,玉隐早已经从长林院离去。

    ☆、京郊围猎

    等姜陵跟李世成来到京郊围猎场的时候,才发现在此等候的不止赵珏。

    “不是说回去换身衣服就马上赶过来,怎的这么久?”赵澈一身玄黑色短打劲装,高坐大马之上朗声开口,忽而一瞥李世成身后的那个女子,不由微微蹙眉,神色一动,说道:“这不是上回醉花......”

    李世成将手里的马缰扯了扯,笑道:“你不是晌午约了镇国公府家的四小姐去阁子里听曲儿,怎的这会儿子又有闲工夫过来了?”

    赵澈说道:“别提了,那四小姐昨儿晚上突然发寒,今儿一天都躺在家里养病,我看无事,便跟着七哥一同过来。”

    他眼睛时不时朝姜陵那方向飘去,神色暧昧道:“倒没想到你居然还带了个人过来。”

    李世成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外面同一色鲨鱼软甲,腰间那禀鲒骨短刀随着马儿踏步间在腰间发出微微的轻响,他忽然转身,将姜陵手中的马缰扯了过来,与他并排而立。

    “几个月不见,湘儿姑娘可还能识得我们?”赵珏此刻靠了进来,他似是在此等了很久,将一身的寒气也带了过来。

    姜陵一看这兄弟两人,没来由一股子想要靠远的感觉,她穿着一身藕荷色夹撷断卦,外面的火红色大氅将整个人照映的十分明媚,当下浅浅一笑,说道:“湘儿见过七殿下,十殿下,各位公子。”

    “早就听说青缨将军纳了位新夫人十分宠爱,今日竟带来与咱们一同打猎。”刘昶说着,忽而整个身子朝李世成靠了过去,打趣道:“我可是听说一会儿四公主也要过来,若是看到了你带个女人过来,怕是不得安生。”

    李世成不软不硬道:“四公主如今既与南镇抚司的牟青定了婚约,又怎会为世成的夫人而恼,你多心了。”

    刘昶讪笑了两声,便不在言语,一同跟在旁边的还有其他几位世家子弟,只是与李世成不怎么熟悉,当下并没有说话。

    京郊猎场位于王域最北边一带,每年冬夏皇帝都会带着群臣来这方打猎,时至新年时节,大夏的冬日又时日较长,此时一片荒芜之地,竟让人觉着十分寒凉了起来。

    姜陵一准儿打着主意不多说不多问,当下只心不在焉的听着这帮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忽而一道清丽高昂的挥马声乍然而起,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但见一雪白人影匍匐黑马之上,急急朝这边奔来。

    “怎的这么慢,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成何体统。”

    赵珏嘴里埋怨着开口,面上却是一副清笑之色。

    女子一把扯住急急而过的大马在众人面前停下,当下笑道:“我本早就要过来的,只是钟贵妃非拉着我陪她去看给新年裁衣裳的花样,这才耽搁了。”

    女孩子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满身上下均着一袭白衣,头上青丝微微在脑后挽着,看起来十分慵懒舒适,她一张脸似是被风吹得有些厉害,白皮之下透出些许淡淡的潮红之色。

    朝赵珏一说完话,便瞅见一旁不发一言的李世成,原本眼神里闪动出来的喜色,就在下一秒看到他身边那女子之时,立刻息了下来。

    赵臻儿秀美微微蹙起,当下忽然用手中的马鞭一指姜陵,朝李世成高声道:“世成哥哥,她是谁?”

    没等李世成开口,赵澈上前笑道:“你不妨猜猜,看她是世成的哪位夫人?”

    一听到夫人二字,赵臻儿当下一张脸冷了下来,朝赵澈吼道:“我问世成哥哥,你插什么话!”

    赵澈耸了耸肩,也不恼,李世成淡淡朝赵臻儿看了一眼,开口道:“这是我夫人。”随即朝姜陵说道:“湘儿,见过四公主。”

    姜陵看着对面那小丫头面上一片厉色,心中有些好笑,之前误闯梅园那次就听秦霜说过四公主与李世成两情相悦,可现下看来,倒是这女孩子痴恋李世成还差不多。

    姜陵当下打马上前,给赵臻儿见了礼,却不想下一秒眼前忽然一道疾风呼啸而过,姜陵下意识身子向后靠去,再回神,便见李世成一手抓着马鞭,另外一端,却是赵臻儿紧紧的拉扯着。

    众人面上都闪过一丝惊诧,赵臻儿十分大力的拽了拽被李世成扯住的马缰,却是拽了半天也没拽动。

    “臻儿,你放肆!”赵珏最先回过神来,当下厉声道:“湘儿是世成的夫人,今日跟咱们一同前来打猎,你这般不小心,万一伤着人,你吃罪得起吗!”

    其余人此刻都不敢出声,姜陵压着心头的火看向赵臻儿,只见她只一双眼睛盯着面若寒霜的李世成,当下十分不爽道:“臻儿又不是故意的,世成哥哥这是做什么。”

    李世成依旧没有说话,当下只是松了手,便将姜陵胯*下的马儿拉过来靠紧自己,赵臻儿一看,忽而一张脸上牵起一丝嘲讽,说道:“你叫湘儿?难不成就是那个传言世成哥哥从青楼里买回去的女人?”

    姜陵也不恼,这种话她听得太多了,况且,她并不在意谁这般说罢,当下轻声道:“公主说的没错,妾身出自青楼,得三爷抬爱才脱了奴籍,让殿下见笑了。”

    赵臻儿倒是没想到她说的这般理所当然,再一看女子那神色间满是无所谓的意味,原本想看她出丑却没出成,没来由更是窝火,说道:“你会骑马?”

    姜陵说道:“会一些,不过自然是不及公主殿下的。”

    赵臻儿忽然马缰一扯,露出一副笑意,转头看向赵珏道:“七哥,待会儿你们男子比赛打猎,那我便与......湘儿姑娘比试,若是谁猎的物什多,便应允对方一件事,如何?”

    众人一看公主殿下这会儿子没了脾气,当下气氛也渐渐缓了下来,允西长笑一声,说道:“公主既是与青缨将军的夫人比试,这彩头自然要问对方答不答应,七殿下又怎么做得了湘儿姑娘的主?”

    赵珏也笑道:“你想与人家比试,来问我做什么?”

    赵臻儿看向姜陵,毫不客气道:“哎,你觉得如何?”

    姜陵心道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不饶人,当下若是答应了,她也不知这丫头的身手如何,万一秦湘一身武艺敌不过人家,让她得了便宜,以她对李世成的喜爱转移到姜陵身上的讨厌,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她,若是不答应,恐怕又会被人嘲笑没胆识耍不起,没来由也是弗了李世成的面子。

    想了半晌,也不知到底要不要答应,却听李世成说道:“公主马术超群,箭术更是不在话下,湘儿一向不会这些,若真要与公主来较量,恐怕会被人揶揄公主欺负我的夫人了。”

    赵臻儿攒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当下看向姜陵,笑道:“你怎么说,敢比吗?”

    姜陵心底长叹一声,只道这女人吃起醋来,真是会无形震伤旁人!而她此刻既是那个被波及的旁人,咬了咬牙,姜陵挑眉道:“如何不敢,只是湘儿有个请求,不知公主能否允了,若允,这场比试,湘儿便接下了。”

    众人似是没想到这女子有这般胆气,要知道,赵臻儿一身武艺都是从小与赵珏等人一起从大将军王蒋承志处学来的,十分了得,别说是女子,就连他们这些世家公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当下这小女子倒是十分不惧,看来,约莫是有几番能耐的。

    赵臻儿朝她讽刺一笑,似是嘲笑着姜陵的不自量力,将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晃,说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姜陵说道:“这猎场之上长箭无眼,湘儿自知武力不如公主殿下,若是待会儿比试中不小心磕着碰着,还请殿下原谅湘儿一时之过。”

    赵臻儿摆了摆手,说道:“这你放心,本公主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便责怪于你,不过也得你有本事能伤到本公主再说。”

    姜陵笑道:“那公主算是答应了,既然如此,湘儿也不与公主打幌,应了公主便是。”

    李世成看了姜陵一眼,眉心微微蹙起,那表情似是在不悦她的不自量力,却见女子朝他眨了眨眼睛,并未见一丝惧怕。

    此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太阳照到头顶,应得满地煞白,冷风将猎场两侧的黑金旗帜吹得猎猎作响,随着一声低沉杳长的号角声传来,只见十来个穿着禁军服侍的人提了七八个铁框放下,众人看去,但见那些铁框刚被开了口子,里面关着的各色猎物立刻窜了出来,很快便朝林子深处跃去,片刻便消失不见。

    “今日一共放了三百头猎物在里面,谁猎的最多,便请咱们去那长生阁喝花酒,如何?”赵澈说着,忽而冲着远处的平地吹了一声长哨。

    “喝花酒有什么意思。”赵珏说着,脸上的笑意意味不明。

    允西说道:“看来七殿下还有其他玩法?”

    赵珏忽然一指远处深不见底的平地,高声道:“前些日子让人猎了只雪山豹来,谁今日能将它拿下,本殿下便将珍藏了七十年的花雕赏给他!”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大喝一声,姜陵只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再看去,赵珏连人带马已经远远疾驰而去。

    “七哥,你休想耍赖!”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赶忙追了上去,随着第二轮号角响起,冷气从四面八方拍打而来,李世成朝姜陵点了点头,也跟着骑马追了过去。

    此刻只余赵臻儿与姜陵二人,女孩子朝她笑道:“开始了,本公主可绝不会跟湘儿姑娘客气!”

    说罢,一溜烟便窜了出去,姜陵不敢松懈,当下马缰一扯,寒风带着身后的大氅在半空中飞起,马儿铁蹄踏过,扬起一地飞雪。

    ☆、花落谁家

    箭-矢呼啸而过的厉响划过半空之时擦出点点火花,秦湘这具身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再加上本就为将门之后,以至于她的箭术和马术都十分高超,可是饶是如此,姜陵心中也明白,此刻根本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

    在旁人眼里,她不过就是个青楼里出来的风尘女子,能有多少能耐,如今若是被赵珏等人察觉出来什么,必回背地里提起兴趣去查一查她的过往,这样一来,岂不都暴露了?

    姜陵不蠢,敢应下赵臻儿的挑衅不过是让大家觉得她不自量力又没脑子,如今若是真在一众人面前表露了身手,那可真的就要引火上身了。

    冷气扑面而来,将脸颊两侧割的生疼,她胯-下的马儿速度最慢,很快便不见已经早早钻进了林子的众人,手上的长弓很重,姜陵提起的时候显得有些笨拙,她微微减了马速,就在这时,前方灌木丛后一阵微响,女子轻轻抽出背后箭壶里的长矛,随即吃力的拉弓松弦,啪的一声轻响,刚刚发出的长矢很快便在距她不到两尺的地方落下,倒是将丛后的兔子惊得往其他除窜了出去。

    一声闷笑不知从何处响起,姜陵正要抬眼望去,但间一道黑影从眼前快速掠过,随即狠狠的定在前方,却是刚才那只被她吓跑的兔子,此刻已经被一箭穿心。

    “我当你是真有多大的本事敢应下臻儿的挑战,原来是只纸老虎。”

    赵珏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副欲笑未笑的神色,他打马上前来,这档口,已有埋伏在一旁的侍卫上前将他猎到的那只兔子放进框里便消失不见,姜陵当下忍不住露出一副被人窥得小心思时的窘迫之色,说道:“妾身本就不会箭术,但看公主殿下兴致勃勃,妾身不敢拂了公主的意,才硬着头皮应下,刚才倒是让七殿下见笑了。”

    赵珏将手上的长弓挽了挽,看着姜陵道:“我看你是怕刚才世成面上挂不住,才不得不应下的吧?”

    姜陵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却并未开口。

    赵珏笑道:“你倒是有心的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刚才应付过去了,以你的身手,待会儿猎不到物什,岂不更让世成难堪?我看你这样子,倒不是会输给臻儿,而是你根本连弓都不会使。”

    姜陵被他一下子戳穿了心事,当下咬了咬唇,担忧道:“殿下说的对,妾身到没有想过这个。”

    赵珏摆了摆手,心中只道这女子到底没多少脑子,像李世成这种人,估计也就是玩几天就腻了的,当下十分客气道:“无事,不如这样,我刚才倒是猎了不少东西,一会儿我让奴才悉数都拿给你,你一会儿结束时便说是自己的东西,这样省的你与世成两人面子上都挂不住,至于输给了臻儿,大家都省的她的身手,也不会怎么嘲笑你。”

    姜陵面上一喜,刚准备应下,然而却又露出一副为难之色,赵珏看她面色有异,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笑道:“你不必顾及我,本身我们几个今日争的就不是这些东西,所以送与你也无妨。”

    姜陵知道,这帮公子哥今天的目标都是那头雪山豹,这些个猎物,不过是为了热热身罢了,当下一脸感激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赵珏点了点头,随即招来一个奴才低头说了些什么,这才打马往深处跑去,姜陵立在原地,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莫名深意的笑。

    良久之后,姜陵往更深处移动着,又见两只初生的麋鹿,装模作样的准备引弓拉弦,却见另一道人影也驾马走了过来,姜陵看去,竟是一身雪白的赵臻儿。

    看到姜陵,女孩子眼里露出一丝挑衅之色,随即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来,姜陵害怕被她看出自己“不会用弓”,当下抿着嘴点了点头,随即一扯马绳,准备往别处去。

    可赵臻儿哪里省的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姜陵不将她放在眼里让着她,当下十分有气性的哼了一声,也拉绳往其他地方跑去,倒是引得姜陵当下一愣。

    时间缓缓而过,就在姜陵打着马在林子里晃悠悠的走动时,一阵低吼若有若无的从丛林深处传来,胯-下的马儿忽然开始不安了起来,四蹄躁动的踏着,鼻子尖喷薄而出的白雾蒸腾着,看起来十分紧张害怕。

    她听那声响,约莫是巨兽的低吼,当下不敢再停留,扯着马缰往远处走一些,不多时,便听到一阵爆喝响起,随即便是一阵巨大的欢呼。

    寒风夹带着薄雪而过,不多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风越刮越大,原先轻飘飘的雪此刻忽然扑簌簌的落下下来,一阵号角低沉响起,高处的望台之上,有侍卫举着黑色的大旗在半空使劲摇曳,一串马蹄声从四周穿梭而过,姜陵觉得,约莫是结束了。

    等再出了林子时,便见所有人均已回到原位,不远处,一直庞大的深棕色豹子,被三支箭矢同时刺穿身体,然而只有一支是直中心脏!

    “如今三箭同发,这彩头,要算在谁身上?”

    赵澈问着,接过一旁奴才递来的丝帕,将脸上的热汗擦个干净。

    赵臻儿笑道:“自然算我的,我那一箭最快。”

    “可你那箭是射到了腿上,并没有致命。”允西砸着嘴巴,若有所思的开口。

    赵臻儿不服道:“若非我将它腿射伤,减了它的速度,哪轮得到他们俩一击致命?”

    赵澈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七哥和世成这一箭跟你速度差不多,且他们俩都是射中要害位置,哪还有你什么事?”

    赵臻儿气的一脚踹上赵澈的马肚,气道:“我不管,今儿这彩头就是我的。”

    赵澈不恼她,当下笑的十分爽朗,姜陵此刻已经走了过来,停在李世成身旁,就听赵臻儿立刻目标转移对她道:“哎,这把不管你猎了多少,今儿的彩头是被我拿下的,所以到底还是我赢了你,你可服气?”

    赵珏说道:“我与世成都没争个一二,你怎的又将这功劳开始往自己身上揽了?”

    赵臻儿看向李世成,问道:“世成哥哥,你说一说,刚才可是臻儿的箭法最快?”

    李世成浅笑一声,却不答话,随即看向一旁的姜陵,说道:“怎的这么久才来?”

    姜陵低声道:“到底是装模作样,怕被抓了把柄才磨叽了半天。”

    众人一看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一时间都替赵臻儿有些微微的尴尬,没等赵臻儿发火,赵珏便说道:“罢,你既然这么想争这个彩头,我与世成便让给你。”

    赵臻儿看李世成并不理她,当下只觉十分生气,又看赵珏一番话摆明了迁就着他,更是觉得没面子,当下气道:“谁稀罕要你想让。”

    赵珏无奈道:“那你想要如何?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你不成?”

    赵臻儿道:“这彩头我可以不要,但是事先说好的我与她的比试,咱们且来算一算,看到底是谁赢。”

    一旁的奴才将姜陵与赵臻儿猎来的物什拿了上来,姜陵当下有些故作心虚的看了赵珏一眼,但见那人此刻并没有看他,不一会儿,框子上的帘子被揭开,众人均忍不住大笑出声。

    “我就说公主一身好武艺怎的能让旁人比了下去。”

    一旁的刘昶笑说着,奴才将两人的数目报了上去,分别是二十七头、六十四头。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当下众人并没有很意外,姜陵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最起码,较之她装模作样一头都没打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算难堪,李世成想必也是明白的。

    赵臻儿当下得意洋洋的朝姜陵道:“到底是我赢了,之前的话,可还算数?”

    姜陵笑道:“答应公主的事,自然是算数的。”

    她还真想听听这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赵臻儿看了看李世成,再看了看姜陵,似是早就想好了条件,当下脱口而出道:“本公主深宫寂寞,不如你进宫与我作陪,也好打发时日,可好?”

    话音一落,姜陵便明白赵臻儿的意思,现在她可是李世成的独宠,莫名其妙进了公主的住所,李世成肯定思之如狂,想要去探望姜陵,这一来二去的,公主也能时常见着李世成了,还能在自己的自盘多为难一番姜陵,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姜陵并没有立刻应允,却听李世成道:“不可。”

    赵臻儿不满道:“我与湘儿姑娘的赌注,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世成哥哥插手吧。”

    李世成笑道:“王域早有例下,身份卑下的外臣之妾不可随意进出皇宫,且更不提小住,公主这番让我夫人破例,怕是到头来,罪责都会怪在我夫人身上,怕是不妥吧。”

    赵臻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赵珏便道:“世成说的是,臻儿,你还得想个其他条件来。”

    赵臻儿一心只想着利用姜陵让李世成能天天来她宫殿看望,她也好一解心里的相思之苦,倒是忘记了这个先例,当下原本心心念念的事儿,一下子就被否掉了,却也一时再想不出其他的更好的条件来。

    姜陵说道:“既然宫里早有令下,妾身与公主也不好违背,不如公主想个别的条件出来,若是现在想不出,留着来日再提也可,总归湘儿不会赖了公主。”

    赵臻儿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可行,说道:“那边先留着,等来日本公主想好了条件,再与你提。”

    众人长笑,便想着如今怎么解决这个彩头到底是花落谁家的事,那一箭正穿心脏的长矛正是出自李世成之手,而另外一道箭-矢,也是贯穿了猎物的左眼,出自赵珏之手,两箭都是一招致命,速度堪堪,其他人争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最后还是赵澈大袖一挥,说道:“反正都是出来玩乐子的,谁书谁赢有什么要紧,就当是你们俩都赢了,七哥,你那花雕酒,大家便一起喝了吧。”

    话落,众人都觉得可行,便纷纷赞同,反正娱乐一事,又何必太过较真。

    ☆、天要变了

    再一个月便是新年,此时的金陵城似是比王域还要热闹。

    李府上上下下已经挂起了红灯,各屋各院开始了一年一次的大归置,长街上一片沸腾,各色买卖应有尽有,时不时有见胡人客商在城中街巷叫卖,带着各色异国新奇的玩意儿,无比闹腾。

    然而就是在这年关之下的好日子,一股暗流忽然开始在王域之内涌动了起来。

    起先是鸿胪寺寺卿诸葛文,因被查出当年窝藏逆贼秦玉恒部下而被抄家问斩,说来也奇,这十几年前的一桩冤案,如今再被人翻出来,冠以这样的名头,不可谓不叫人心生胆寒,可到底谁也没敢轻易插手这事,毕竟这事是朝廷的一道逆鳞,且由国舅爷亲自揭发,自然没人敢吭声。

    其次是兵部侍郎阮文修,在给钦州与漠北即将开战的大部队饷银贪污一案,落了个杀头之罪。

    后来还因此牵扯出北镇抚司司长唐冶,于这批饷银上也沾了一些关系,如今还被看押在刑部受理,一时暂且出不来。

    这三个人都是王域之内的肱股之臣,陛下一向仰仗的忠臣,如今一朝令下,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却是丝毫也不手下留情,明眼人看着倒觉得是这帮人到老脑子糊涂,竟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真正明白的人看的清楚,这三家都是依附于大司马李清源鼻息而存的,算得上是李家的门生。

    一时之间,李清源连损三条臂膀,这消息,不可谓不让人震撼。

    可李府的人还不能轻易出面来保全,其一是陛下手中却是证据确凿,再多辩驳也无法说服,其二便是,说得多了,反而让皇帝怀疑李家的用心,因此忌惮了起来。

    虽说如今陛下软弱无能,但到底这命令一下,明面上李清源还是不敢违抗,因为掣肘他的,还有那帮宗亲们,眼下并不是跟这帮人撕破脸的时候,所以这笔账,李清源会记在这帮宗亲头上,等回头一一跟他们清算。

    毕竟李清源心知肚明,皇帝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这几个人,跟这帮整日里泼皮耍赖的宗亲脱不了干系。

    马上钦州那边就要跟漠北开战,年下蒋承志是不允许离开王域的,所以皇帝此次派了齐王府的大公子领军出兵,说起这齐天翔,整日里除了带着一堆恶奴上街打架斗殴调戏姑娘,正经事也没做成过几样,这次居然还是自请出征,齐王爷根本都拦不下来。

    消息一出,惹来各家门阀一阵笑话,只等着齐大公子怎么战死沙场,好多掉几滴眼泪,还有一些心黑的,直接给齐大公子把送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齐天翔马革裹尸,这礼物便立马送上门去。

    齐王妃如今正每日以泪洗脸,嘴上心里埋怨着齐王爷没将这宝贝儿子拦下,大过年的跑到战场上送死,毕竟,齐天翔几斤几两,大家心里谁不清楚。

    过了几日,便是王后娘娘的生辰,往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特意嘱咐大持操办一番,可今年到底死了几个重臣,边疆一带又战事不断,皇帝糟心之余,这给王后的生辰也从简了下来。

    可王后不愿意啊。

    她本就是天潢贵胄之女,背靠着她爹谢太傅这颗参天大树,一向是嚣张跋扈的惯了,才不管什么战事紧急,一定要将这生辰办的越盛大越好。

    皇帝也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经不住王后闹,也默默的准了,所以,在此情况不怎么乐观的时节,一场风风光光的生辰大礼便开展了起来。

    李府的几个主子自然是要出面的,四夫人也势必是要随着李世成一起去的,可这人人眼中受宠的长林院六夫人,却是没过去。

    毕竟出身卑贱,又不识什么礼数,就算是去了,除了被人言语上嘲笑践踏,也落不了什么好,且王后娘娘何等身份,一个出身风尘之女,还妄想去王后的宴席,简直是做梦。

    所以姜陵这会儿子正抱着猫窝在榻上看书,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子,看的累了,便躺下来休息休息,再一睁眼,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她复又起身,才准备吩咐珠儿进来,便听房门被人推开,珠儿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慌张道:“夫人,不好了,三少爷在宫里被皇上扣下了!”

    姜陵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当下看了珠儿好半晌,才想起来今天才一月十三,问道:“怎么回事?”

    珠儿急道:“奴婢也是刚才听同四爷一起从王域回来的下人说的,说是陛下亲下旨意要将宣王爷的长女赐婚给三爷,被三爷当着满室官家朝臣的面给拒了,陛下一时觉着脸面上挂不住,便当庭呵斥了三爷,还让人将他关了起来,这会儿子老爷还在王域,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宣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正宗的一母同胞,十分得皇上恩宠,宣王爷长女赵商羽,更是王域有名的大家闺秀,性子温良恭顺不说,长相也十分貌美,更是惊才艳艳,三岁便能出口成章,十岁自己创办了诗社,引来不少文人墨客前来拜会,如今赵商羽一十有七,从三年前开始,各大世家提亲的人都能将宣王府的门槛踩烂,可耐不住赵商羽得皇帝宠爱,非说她的婚事得由皇帝做主,硬是拖到了十七岁。

    皇帝早就看中了李家的三公子李世成,前些年给赏赐了不少美人,便是借此让他明白,他的婚事,也得由皇帝亲自做主,所以今年眼看时机刚到,赵商羽的年龄也刚好,便赶忙下旨给二人赐婚,原本皇帝想着这番美事李世成怎么说也会同意,可没成想,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拒了婚,顿时惹得皇帝一阵大怒。

    李清源站在紫寰宫外的玉阶之下,一身金黑色朝服,腰缠玉带,头顶玉冠,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一双眸子似是鹰隼般犀利明亮,冷冷的望着高处上那高悬的三个大字,良久,嘴边忽然勾起一丝冷笑。

    “想必这定是谢太傅的主意。”身旁的谋士垂首沉声说着,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应的他一张脸有些苍白。

    “看来如今是要跟老夫明着来了。”李清源冷笑一声,“这么些年,老夫已经忍耐的够久了,他却还是不知进退,如今,倒是想往老夫头上爬了。”

    谋士抬头,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说道:“宣王爷和陛下都是仰仗谢太傅而活,贸然将宣王长女嫁给三少爷,怕是陛下已经对老爷起了疑心。”

    李清源冷哼道:“老夫不怕他疑心,就算是确定老夫心怀有异,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敢杀了老夫三个门生,如今又借此扣押我儿世成,想必一定是谢太傅在背后使鬼。”

    谋士忽然眉头轻蹙,问道:“按理来说,即便是少爷知道陛下此次赐婚的目的,将那宣王长女娶进来便是,之前他院子里的那些姬妾,哪个不是被陛下有目的的安排进来,如今却是不懂三少爷为何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这么说着,李清源一怔,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笑道:“想必他是心中自有谋算了。”

    谋士没懂他的意思,良久,便见李清源袖袍一甩,转身说道:“回去等吧,这次先不要轻易出手,老夫倒要看看,他敢将我儿关到什么时候。”

    马车在宫门外缓缓行驶起来,李清源揭开车帘儿的一角,吩咐一旁马上的谋士,说道:“回头带个话给蒋承志,让他明日去别院等我。”

    谋士呆愣了一下,终是应下了,就在李清源放下帘子的一刻,他脸上忽而一片凝重,毕竟,这些年来的筹划,没到必要一刻,李清源是绝不会轻易要与蒋承志见面的,如今看来......

    谋士抬首望了望,这天,似乎是要变了。

    ☆、意外怀孕

    李世成被扣一事,没有人比姜陵更着急了。

    毕竟这关乎到人民币的问题,所以不由得她不绷着一根神经来想这件事。

    李清源一直把持着朝局动向,如今眼看着自己儿子被皇帝摆了这么一道,私底下肯定会有所行动,还有就是李世成本人,姜陵相信他肯定有的是法子能对付这事。

    但是如今不知道皇帝只是因为一时生气关他撒撒气就放了他,还是借这个噱头直接将他扣下来好打击李府,若是后者的话,那这个里面的水可就太深了。

    按照夏朝皇帝的尿性,怕是没这个胆子直接跟李清源明着来的,除非后面有人在推波助澜,那么这个人是谁?

    既然是在王后的生辰宴上闹出的动静,那么这事会不会跟王后脱不了干系?毕竟王后背靠的可是谢太傅,皇上除了李清源之外第二个畏惧的人,且是唯一一个能跟李清源掣肘的,敢搅了王后的乐子,怕是皇帝自己是没这个胆量的。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谢太傅?

    会不会是谢太傅如今准备跟李清源明面上开干了!

    姜陵得感谢秦湘这十几年来没闲着净去摸索大夏皇室背后的这些秘密,才使得她如今分析起来不至于头脑一片空白。

    珠儿的意思是李世铮已经回来了,不知道这会儿李清源有没有回来,她是要等着李家人自己解决这事,还是什么?

    其实说白了这事儿用不着姜陵现在自己着急,李世成被皇上扣了,肯定是当众打了李府的脸,如今该着手动作的是李家的人才对。

    这么一想,姜陵也没那么紧张了,毕竟现在才一月中旬,时候未到,也没到她该上场的时候。

    武媚娘窝在榻上叫唤了两声,姜陵将珠儿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忽然不知怎的,小腹处传来一丝抽疼,令她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珠儿问着,脸上刚才的慌张丝毫没有退下。

    姜陵摆了摆手,想着要么还是去找李世铮问一问情况,这样好安心一些,便对珠儿说道:“我没事,你去将大氅拿来,我去紫园找一趟四爷,还有,刚才你与我说的这话莫要再跟其他人提起。”

    珠儿愁道:“奴婢省得,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去紫园的话,会不会......”

    姜陵摇头道:“管不了那些,若是三爷真在宫里出点什么事,咱们都没好日过。”

    珠儿赶紧去给姜陵准备大氅,这瞬间,小腹处又是一阵抽疼。

    “夫人,奴婢看您脸色似是不太好,要不先找个大夫来看看。”

    姜陵摇头,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出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惊道:“我是不是这两个月的月事都没来?”

    珠儿一怔,点头道:“夫人好像是没来过月事。”

    话音刚落,珠儿忽然微微长了嘴巴,欣喜道:“夫人,您该不会是?”

    雾草???

    姜陵想着,秦湘从小风餐露宿营养不良,这月事也是时准时不准,心中本也没在意,可她自来到这金陵两个多月,好像一次月事都没来过,而且最近老觉得身子软绵绵乏的很,一天都要睡上好几次,怕不是那一晚跟李世成?

    尼玛?一次就中了?不能吧!!!

    姜陵心下大惊,她可千万不能中招,不然就完了!

    一把抓过珠儿的手,掩下心中的震惊,姜陵说道:“别瞎说,我这月事也是时常不准的。”

    虽是这么说着,可心里害怕的很,毕竟从前不来月事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软绵绵乏力的感觉,她以前就听人家说,这怀了孕的女人,最容易犯困,而且多愁善感的很,一丁点事情就觉得心里难过,她现在就是这样,一想到那七千万被关起来,就觉得像是天要塌了一般。

    肯定是中招了!!!

    一瞬间,原本还替那没良心的担忧的一颗心,瞬间变成了憎恶!十分憎恶!

    珠儿笑道:“夫人,不如奴婢让大夫过来给夫人瞧瞧?”

    她这会儿小腹处抽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却不怎么严重,心里担心的要死,却到底没有勇气让珠儿请大夫,毕竟,她心里想着是一回事,从大夫口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算了,紫园先不去了,大夫也不必请,我无事的,有些乏了,我想睡一会儿。”

    珠儿道:“可奴婢看您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姜陵心下烦乱的不行,说道:“别了,你下去吧,我先睡一会儿。”

    等好不容易将珠儿打发走,姜陵躺在床上却是半天都睡不着。

    万一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她可只剩下七个月的时间,若这孩子早产出来还好,她还能丢给李世成养着,若这孩子足月出生,她一走,秦湘醒过来懵塌了怎么办?况且八月十五,是李世成要进宫被伏诛的日子,这孩子就算生下来给他,整日里也要跟他一起过着这种动荡不安的日子?

    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把抓起一旁的枕头便朝自己脸上捂下,长长一叹,只道自己真是命苦,被人醉酒占了便宜,如今还有了人家的娃?

    本来她一心只想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如今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先给男主把娃怀上了!

    姜陵在枕头底下捂了半晌,直道透不过气儿,才将枕头一把扯开。

    不管了!不论是不是真的怀孕,她也不能让珠儿给她找大夫,毕竟珠儿找的大夫都是李府专用的,这没查出来怀孕还好,万一查出来,她到时候想不要都难。

    所以,我们要将一切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古代女人打胎的药用的都是哪些?

    藏红花?麝香?

    姜陵寻思着,不行,万一她肚子里真有东西,这两个随便哪个下去,都会血流成河,可又一想,女人打胎,不就是血流成河吗?

    牙一咬,姜陵霍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将一旁睡得正香的武媚娘吓了一跳。

    吩咐珠儿进来,姜陵想着还是找个大夫过来比较稳妥。

    不一会儿,大夫就被找来了,隔着一道帷幔,姜陵吩咐珠儿退下,小丫头有些为难的看了姜陵一眼,示意她孤男寡女有些不太好,但姜陵这会儿哪顾得上这些,将她遣了下去,随即隔着帘子,那大夫说道:“夫人可是觉着哪里不适?风寒还是什么?可否先允老夫为夫人把脉?”

    姜陵说道:“我让丫鬟请先生过来,便是有一事想求先生帮忙。”

    那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一张脸长得慈眉善目,十分温和,当下恭声道:“不敢,老夫从医半辈子,不敢说什么病都医过,但这基本的一些头疼脑热还是很有把握的,夫人这身子如何,老夫一诊便知,不敢提什么帮不帮忙,替府上的主子们医病,本就是老夫的职责。”

    姜陵说道:“我请先生过来,并非是替我诊治,而是想问先生讨一剂药,不知先生肯不肯?”

    大夫皱了皱眉,似是觉得怪异,没等开口,便听那里面的女子继续道:“我也不怕告诉先生,我有一堂姐出身不好,嫁了个夫家没少被欺负,本想着过些日子要与那男人和离,可好巧不巧的,前些日子查出自己身怀有孕,我那堂姐是个烈性子,不想再忍受那样的婆家,所以宁愿这孩子不要也不准备再跟那男人过下去,可一时又不敢找自个儿身边的大夫,怕被夫家知道,到时候,想再和离都难,所以昨儿求到我这,让我帮一帮她,你说这事闹得,我若是直接帮她找大夫要那药,到时候被咱们府上的知道了,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看我家亲戚,也怕回头传到她夫家闹到咱们府上,我这左思右想的,还是觉得悄摸的替她办了,省的回头惹人家闲话。”

    姜陵说着,忽然将手腕上那翡翠镯子脱了下来用帕子包着递了出去,说道:“先生若肯帮我堂姐一把,我自是不会让先生白忙活,这天气冷的,我看先生穿的单薄,又到了年下,给家里人多添几件衣裳,也好过个新年。”

    空气冷凝了片刻,那大夫垂着脑袋半天没有接话,姜陵还以为骗不过他,原本还准备继续再加一把火,却听那老大夫问道:“不知家姐今年多大岁数,有孕多久了?”

    姜陵一听有戏,便说道:“家姐几年二十有二,据她所说,约莫一两个月了。”

    大夫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是夫人所托,老夫不敢不办,但夫人的东西,老夫却是万万不能收的,夫人且稍待,一会儿老夫将药材直接给夫人送来,这药方,便不拟了,省的回头落下把柄,让人家闹上咱们府里来。”

    姜陵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这方子开了,回头被那所谓堂姐的夫家见着,一问之下定拿着方子来闹,毕竟那字迹是出自李府的大夫之手,他逃不了干系,李府也沾染三分麻烦,可若是只给了药材,即便被夫家知道了,那满大街药铺都有的东西,单凭他再怎么想栽到李府的头上,也是万万不能的。

    虽说以李府如今的派头,一般人谁敢轻易惹?可耐不住有些流氓无赖,就算是知道闹不出好结果,也要让你门前臭上三分!

    姜陵没想到这老头儿还真上道,想的倒是周全的很,当下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先生一会儿出去见着我那丫头的话,还烦请......”

    “夫人放心,夫人不过是天寒受风,多加休息便可,不碍事的。”

    姜陵心下大喜,见那老头儿正欲离去,赶忙将刚才的东西递上去,说道:“这是本夫人的一番心意,还望先生一定收下。”

    老头儿摇了摇头,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良久,姜陵才躺回床上,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管她如今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这孩子都是不能要的,若是没怀上,那更好,那药与她来说并没什么作用,若怀了,那只能是她对不住那孩子了。

    半个时辰后,那老头儿果然将药送了过来,只吩咐珠儿说这是治风寒的,便匆匆离去,珠儿进来,对姜陵说道:“夫人,大夫将药送来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姜陵一时还有些害怕,想了想,才说道:“你将药炉拿进我房里煎着,我听那大夫的意思,光是闻着药味,这病都能去个三分。”

    拜托小姐,明明就是你怕出去煎药露了把柄才找了个这么荒唐的理由。

    珠儿应声,也没多想,毕竟之前姜陵受伤刚来李府的时候,珠儿每日为了方便照顾她,都是直接在房子里煎药的,毕竟这种事,她不太想让其他人去做,谁知道哪个是不是混了四夫人屋里的人过来使坏,反正这种事,四夫人以前也不是没对其他夫人做过。

    姜陵想着今日之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她现在骗骗珠儿和那大夫还行,若是被李世成不小心知道了,怕是会出什么岔子。

    总归那大夫是不会往出说的,毕竟这断人子孙的活儿不是什么光彩,他肯定也怕人家堂姐的夫家闹事。

    当下嘱咐珠儿道:“今日这事莫要与旁人说起,三爷如今还不知什么情况,咱们别平白的再让他知道了担心。”

    珠儿懂事的点了点头,将油纸包里的黑色药材一股脑全倒进了水里,很快便沸腾了起来。

    ☆、误会大了

    半夜的时候,一碗浓浓的“风寒药”才熬好,姜陵一直没心思睡,等珠儿过来唤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侧躺在床上,当下轻声道:“夫人,药熬好了。”

    姜陵心里咯噔了一下,坐了起来。

    将药碗递到嘴边,姜陵迟迟难以咽下,好半晌,才对珠儿说道:“你先回去睡吧,我喝完了自己收拾一下,明儿你再进来打扫。”

    珠儿熬到半夜也是困极了,当下点了点头,嘱咐道:“那夫人喝了药就赶紧睡吧,多休息这病才能好的。”

    待到珠儿退下,小腹处那丝微痛又传了过来。

    不管有的没的,先喝了再说。

    当下不再犹豫,她一仰头便将这药悉数喝了下去。

    整个一晚上,姜陵都难受的睡不安稳,一来是闹心李世成那事,二来就是她实在是替怀没怀孕这事害怕,黎明初稍的时候,原本就睡的极轻的姜陵忽然感到一股热流自身下传来,她苍白着一张脸猛地惊醒,顾不得去擦拭额上的汗珠,一掀被子,便见双腿处登时红了一片。

    她心下大惊,可小腹处的痛感忽然就没了,她不敢开口去唤珠儿,当下将腿上的里裤褪了下来,不免惊奇的想着,是不是这药剂量不足,这血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而且,居然没有痛感?

    若是药量不足的话,那保不齐还得再加点剂量才行,毕竟每个人体质不同,若那大夫只是开了个比较缓和的方子,却没解决她的事情,她现下要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心中不免更是担忧,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间猛的推开,没等姜陵反应过来,就见珠儿一脸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高声道:“夫人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姜陵大惊之下赶忙将被子捂在身上,她怕珠儿过来闻着血腥味儿,当下白着脸脱口而出道:“别过来!”

    小丫头被她语气吓了一跳,立马止住了步子,说道:“夫、夫人,奴婢一时兴奋忘记夫人还病着,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下去,夫人好好休息着。”

    下身又是一阵温热,姜陵半倚在榻上握了握拳头,佯装淡定说道:“我这会儿子头疼的很,你先下去,三爷回来就说我还没起来。”

    房间内此刻安静极了,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止了下去,姜陵呆愣了半晌,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股抽疼感又传了过来,她忍不住朝床上的血迹摸去,忽而闻道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经血的味道。

    就这一瞬间,让她不由呆住。

    尼玛?难不成这就是经血?

    姜陵十分没姿态的又闻了闻那味道,随即十分确定了下来!

    为什么秦湘之前每次来月事都不痛经?那她最近这常常精神不济的状态又是怎么一回事?亏她还以为自己是真的怀了李世成的孩子,搞得满腹罪恶担惊受怕,还整出这样一出戏码,到头来居然只是来了月事?

    真真是笑死个人!

    既然确定了没怀孕,这会儿头脑也清醒了,人也不乏了,反正没孩子,那滑胎的药喝下去应该也没什么事,赶紧唤了珠儿进来给她换洗,一时间,姜陵只觉得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夫人,这药还能再熬两贴,一会儿奴婢就给您在炉子上煨着,等吃了早饭,再喝药。”

    姜陵想着,都确定不是怀孕,那还喝个屁!

    当下说道:“不喝了,我觉着今儿好多了,是药三分毒,将那药渣倒掉吧。”

    珠儿说道:“可刚才夫人还跟奴婢说自己头疼,这风寒之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奴婢觉着还是喝了稳固一下比较好,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奴婢怕夫人回头出去又沾染上了。”

    姜陵说道:“别了,我最近尽量少出门,你把那撤掉吧。”想了想,又问道:“三爷这会儿子在哪?”

    珠儿道:“这会儿还在老爷院子里,等三爷一会儿过来,奴婢再通知夫人。”

    姜陵这会儿心情正好,李世成也回来了,她也没怀孕,当下应着今天的早膳吃了不少,珠儿看她这会儿却是精神不错,也就没再劝着了,提了药炉就走了出去。

    正好经过长廊的时候碰见李世成带着李勉往院子里走,珠儿捧着炉里的药渣跪下请安,李世成经过的时候顿住脚步,随即沉声道:“拿的什么药?”

    珠儿想着反正三爷也已经回来了,大概是没事了,便将姜陵昨夜感染风寒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听李世成说道:“既然受了风,怎的不多吃几贴,这般不把自己当回事,你去回去告诉她一声,便说我晚些过来看她。”

    等珠儿喜滋滋的起身时,李世成已经匆匆走了过去,才一进屋子,李勉便开始替他梳洗换装。

    李勉道:“昨日一夜,陛下可有为难少主?”、

    李世成冷哼道:“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不过是将我留在太平宫内住了一宿,怕我心里愤懑,还专门派了赵澈过来与我下了一夜的棋,当我不明白他如今是正式想给我李府一个难堪。”

    李勉难得撤出一丝笑意,说道:“陛下心里畏惧老爷,又忌惮谢太傅那便,还专门让十殿下过来安慰少主,也算是难为他了。不过少主,属下听说,老爷昨儿吩咐人去通知蒋承志,听说最近要有什么要事相商。”

    李世成顿了一瞬,问道:“父亲这是准备提前行动了?”

    李勉道:“看样子应该是,不过刚才少主去老爷房里的时候,怎么没提到这个?”

    李世成说道:“父亲虽没明说,但我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这么个想法,这样,你去跟老四说一声,让他最近将各州的人马都开始聚集,另外去打探一下蒋承志那五万中央军的动向,父亲虽说信任他,可到底他不是自己人,还是防着些好。”

    李勉承声退下,李世成此刻已换上了一身常服,昨夜一夜未眠,此刻眼底有淡淡的暗青色,嘴角一处的胡渣给原本就俊朗的面容平添了一份稳重。

    不一会儿,门口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薛大夫过来有事禀报,李世成有些意外,这薛大夫一直是李府的专用郎中,可这么些年,除非他上战场受了伤才会找他过来诊治,平日里这人从未主动来过,今儿是什么情况?

    等吩咐薛大夫进来,但见那老头儿忽然朝李世成跪下,随即颤颤巍巍道:“老身有一事要亲口对三爷禀报......”

    ☆、不想再见

    姜陵心情大好的准备去李世成屋子里看望他一下,毕竟昨儿出了那样的事,她不能眼看着人民币受苦,不然这心里头总觉得怪难受的。

    珠儿原想着是陪她一起去的,但姜陵觉着没什么必要,反正都是一个院子,这么点路,自个儿走过去就成。

    然而还没等踏入李世成的小院,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之声,姜陵想着是不是昨晚在宫里那皇帝老儿给他委屈受了,这会儿心里八成正不爽着。

    这么一想,她裙子一提赶紧加快脚步进去,却见李勉凝着一张冷脸站在门口也不动弹,见她过来,忽然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睛。

    姜陵才不管他,只想着去安慰安慰七千万,当下便进了屋子,李世成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李勉进来,突然哑着声说道:“将那贱人给我带过来!”

    姜陵一呆,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茶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然而男人在闻声的一瞬间,忽然转眸朝她看来,一双眼睛满是寒霜,当下死死的盯着姜陵,倒是将姜陵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人影忽然一闪,随即脖颈处传来一片剧痛,她猝不及防,便被李世成一把提着脖子悬空而立,一时间,心中盛怒,面色发红,艰难道:“你发什么疯!”

    眼前的男人忽然一笑,那笑意比一张脸更是冷了几分,当他,他细细将女人一张脸打量了好久,才咬着牙说道:“谁的?”

    姜陵没明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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