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房间 (7)

    ，我看得到鬼气。”

    秦柏知道她会生气，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一直没说。不过就像他会带周遇玉上来一样，既然她刚好在，那也没必要瞒着。

    “坐吧，你要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周遇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发火，然后挑了个离他远一点的位子坐下了。

    如果不是情况比较特殊，秦柏真的挺想开玩笑说“第一次见你发火”，不过现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人倒了水递了过去。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秦柏虽然不想坐以待毙，但也没有自寻死路的念头，这些小物件自然不是他自己放进来的。

    “我们公司有一个人，以前就是我的下属，回来之后还是。那天我看到他和人打了个电话，报告了一下我的情况，我就好奇，他到底是被谁收买了。”

    既然觉得对方有问题，而且刚好职务也合适，秦柏就干脆以办公室太久没用，不太适应为由，让那个下属负责找人改造一下。

    “他很上心，每天忙前忙后的，大概花了三天就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换了不少东西，这五样散发着鬼气的东西也是那个时候他偷渡来的。”

    涉及到了鬼魂的事情，秦柏就猜到这人恐怕跟秦怀安没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他虽然忙，不过还是抽空研究了一下阵法。这个阵法简单，什么人都可以布置，相对应的，威力也不是很大。

    秦柏摸不准那幕后的人是想试探自己还是想诱发些什么，确认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后，他也没有处理这些，而是由得它们留在了这里。

    “你疯了吧？”周遇玉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气死了。

    这种东西是他想试就能试的吗？万一再次造成生魂离体呢？万一这次生魂离体之后生魂没办法回去呢？他想过后果没有？

    “我没疯……”秦柏看着她脸色铁青的模样，难得没有妥协。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散发着鬼气的陶瓷花瓶，微微有些出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能知道别人想对我做什么，我也能感受到什么伎俩对我有用什么没有用，甚至我还能有机会查出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试试？”

    “可是这不安全！”秦柏的话并没有让周遇玉冷静下来，反而拔高了音调，脸色也越发地难看。

    她一直担心秦柏吞噬了青铜剑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哪怕对着欧阳彦她都瞒着，可是秦柏他自己在做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我受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任人摆布的日子，”秦柏并没有跟着她拔高音调，而是依然语调平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遇玉，我说过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一个温和无害的人，从来就不是。”

    周遇玉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根本不在意无害不无害的问题，她在意的是对手不明，他这样做一点都不安全。

    如果失败了呢？如果失败了他怎么办，他让他的家人朋友怎么办？

    周遇玉感觉有些挫败，她不知道怎么让秦柏相信自己的重点真的不是那些。

    秦柏知道她不会高兴，所以才一直没有跟她说。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让她更生气的话该不该继续了：“……那个人好像准备今晚收网。”

    “什么？”周遇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今晚对方要行动，他居然什么也不说就准备自己应对，他是真把自己当成青铜器了吗？

    “你……”

    周遇玉还没来得及骂他，秦柏的手机就响了。

    后者做了个“嘘”的手势，周遇玉只能强忍怒火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话咽了下去。

    她是不是该庆幸，看到自己之后，秦柏没有直接让她走？

    “喂？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

    秦柏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他听着电话那头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默默把手机放下, 开了免提。

    周遇玉本来离得很远, 不过她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就神色微变, 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秦柏的旁边。

    电话那头的人发觉他骤然沉默下来, 顿时笑得更欢了。这笑声经过变声器的转换，听起来倒有些电子音的味道。

    “秦柏？还是说……真正的秦怀安？”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出，秦柏就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对面的人, 还是在笑自己。

    “阁下电话都打了, 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笑完了，秦柏也没有生气, 而是非常冷静地反问道。

    对面又笑了一下, 似乎很喜欢秦柏这样的态度：“你知道吗,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们这种会挣扎的猎物的, 有快感, 那种蠢的人，狩猎起来就像杀一只猪一样，很无趣啊。”

    “说点有用的吧, 大晚上的, 你这也不像是在室内打的，不冷吗？”秦柏听着他的类比，也没有生气。

    他从小就是半个牵线木偶, 现在被比喻成猎物，好歹还更进了一层，比以前好多了。

    “哈哈哈，说得也是。”电话那头的人站在与腾云本部大楼只隔了一条马路的人行道上，抬头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建筑，神色里有不知名的光彩一闪而过。

    他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音调变得更加缥缈起来：“你觉得，一个叛徒，应该什么下场比较好？”

    “叛徒？”秦柏听着他这话，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拿起手机把免提取消就往外走，看到还有没有下班的人，夺过对方桌上的笔就在纸上问了那个中年男人的位置，却得知对方早就已经下班了。

    秦柏示意她给那人打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有些茫然地问什么事。

    秦柏皱眉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办公室，电话的那头听到他这边的声音，又是一阵笑：“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叛徒应该什么下场比较好？”

    秦柏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缓慢地开了口：“背叛了谁，就问那个被背叛的人吧，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做主。”

    “哦？秦少爷居然是这么一个性格？”对面的人也不知道真的惊讶还是假的惊讶，说到最后面的时候音调稍稍有些拔高，“我怎么听说，秦少爷人也冷心也冷，做决定从来都不看情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秦柏重新给手机开了免提。

    周遇玉留神听着对面的声音，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把这当成了一场狩猎游戏，无论是谁，都只是他猎场中的猎物。

    也得亏秦柏涵养好，换了旁人，恐怕听着听着就失态了。

    对面似乎也有些烦恼秦柏的油盐不进，他听着秦柏自始至终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声音，良久，重重叹息了一声：“本来不想那么早送你礼物的，不过我觉得一直不送也不好。你要不要到窗边来看看？”

    哪怕变过声，秦柏也能清晰得感觉到对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他看了周遇玉一眼，后者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听到这句只是抬头，无声地看着他。

    秦柏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堆上，有人跟自己说：你是喜欢桃树枝火把燃烧出来的火焰，还是喜欢松树枝火把燃烧出来的火焰？你喜欢哪个我就用哪个点燃你。

    “我到了。”秦柏没有等他继续挑衅，就别开脸，没有再看周遇玉，而是径直走到了窗前。

    对面的人开心地笑了起来，也不管他是不是说的真话，只是非常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那，surprise？”随着他话音的落下，秦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影从楼顶划过窗前，直直地往下坠去。

    他的窗户关着，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隐约可以听到肉体坠落到地面的时候发出的闷闷的撞击声，以及周围的人凄厉的尖叫。

    不对，这不是幻觉。

    秦柏猛地把窗帘拉得更开，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不断有人从不远处聚拢了过来。

    那当中很多人拿着手机，也不知是在打急救电话还是在拍照，又或者当中还有一个人，他虽然看着前面这一出惨剧，但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哎哎哎，你不会想跑下来找我吧？”就在秦柏拉开窗帘的瞬间，电话那头的人又开始说话了。

    他的笑意太过明显，明显到哪怕是周遇玉也能听得出来。

    秦柏听着电话那头越来越遥远的嘈杂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也没有试图冲下去，而是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下方汇聚过来的人群。

    “你怎么发现我的。”秦柏的声音乍听起来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熟悉他的周遇玉却能发现他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这不是平时秦柏和自己说话的声音，甚至不是秦柏对着严素琳的时候嘲讽的声音，而是更接近于那天在W城，秦柏对着那厉鬼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彻骨的凉意。

    而电话那头的人，他正沿着小巷往远处走。

    秦柏确实是个太让人意外的人，冷静的、自持的，跟他的养父母一点都不像。

    他有点好奇，到底是因为秦柏的性格如此那青铜器才会选中他，还是因为青铜器选中了他他的性格才变成这样？

    “怎么发现你的？大概是那列火车？”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不过看到事情大致还是如自己预料地那样发展，这中年天师的心情相当的不错，也不介意和猎物多聊会天。

    当时那列普快火车上的杀人犯，如果不是受了他的指导，也不可能逃那么久。

    他从来都不是会相信别人的人，既然借了力量出去，那么在对方的身上装上一点追踪的东西，也相当正常。

    然后他发现，不仅仅是通往S城的火车上出现了一位不知名的厉害的天师，孙知涵和柳沁菲也都去了那里，他心中好奇，忍不住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就成功了。

    “所以说我的运气很好。”那驱鬼师没有把事情都说出来。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和秦柏聊天，而是挂断了电话。

    作为挂断前的礼节，他还友情附赠给秦柏一个临别提醒：“那个叛徒，也差不多该到你们那层了吧？”

    对方的话说得太过古怪，秦柏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周遇玉反应倒是比他快一些，猛地一下就把他拉离了原地。

    下一秒，办公室的灯啪地就熄灭了，一只充满怨气的鬼魂从窗户陡然窜入了室内。

    他身上的怨气本就不小，一进这间办公室，周遭的鬼气更是瞬间往他的身上涌去，让他身上的怨气瞬间浓郁的有如实质一般。

    秦柏看周遇玉拦在自己身前，已经握住桃木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开心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

    “我来吧。”沉默片刻之后，秦柏还是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把事情交给自己就好。

    周遇玉回头看他，对上他异常坚定的眼神，狠狠咬了下牙，最终还是退开了。

    等周遇玉一退开，秦柏就刚好正面对上眼前的厉鬼。

    虽然室内的灯都灭了，不过这个时间点帝都室外的灯光还是异常的明亮。

    秦柏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眼前鬼魂的面容，跟他猜测的一样，这个已经化为厉鬼的人，就是那个和外人通风报信的中年男人。

    也许是因为死状凄惨，哪怕作为一个鬼魂，他的模样也相当的骇人。

    秦柏看着他，对方显然还能认出自己，通红的双眼里满是仇视，似乎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秦柏既觉得同情，又觉得可悲，他这算什么呢？这滔天的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把他从楼上推下去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需要我做什么？”秦柏也不想管他到底是不是恨自己，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把事情做绝。

    “我想让你死！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让我做这些事，如果不是你！”可那鬼魂却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他一看到秦柏无波无澜的表情就感觉嫉妒与恨意冲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吞没：“凭什么？如果不是你，这个位子本来应该是我的！”

    “没有如果！”秦柏没有任由他发疯，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幕后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没有当年的一切，我才是那个‘秦怀安’？他有没有告诉你，他需要你对付我，是因为我才是秦家的人？”

    秦柏从来就不喜欢跟任何人探讨如果这个话题，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不会逆转，执着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鬼魂被他这一段说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意思。

    周遇玉看着他身上的怨气明显有变弱的迹象，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秦柏不是秦珏明的亲生儿子，所以就嫉妒、怨恨，觉得他的位子是抢来的？这是什么个道理？

    如果他的能力真的那么强，秦柏辞职那么久，这人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位子？

    秦柏没有她想得那么多，他看对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就把之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你有父母孩子，你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我不好奇也不关心你之前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我也没办法让你复活，可是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能尽量减轻你的家人受到的影响。”

    秦柏的声音很稳，他也没有靠近，而是等着对方做决定。

    周遇玉一错眼就感觉到有鬼气往秦柏的身上缓慢涌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感情这鬼不是自己冷静下来的？秦柏这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鼓掌？

    “我……”那鬼魂张了张口，似乎想服软了。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灵体就“砰”地一声炸了开来，连同着更加浓郁的鬼气，再次充斥了这个空间。

    ☆、得与失

    秦柏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梦。

    梦里是漫天的黄沙，转瞬又变成了漫天的飞雪, 它们把整个天地渲染成了同一种颜色, 当中唯一的杂色就是鲜红，在地面上蜿蜒成了一条河流, 不知从哪里而来，也不知要往哪里而去。

    空中交杂的是风声与厮杀声, 抑或者还有兵戈相撞的声音。这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喧嚣吵闹得让人头疼。

    秦柏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也搞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角色, 不过运气比较好的是, 他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也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就是幻觉，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很快地, 那些风沙就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黑暗袭来, 等再次睁眼时, 眼前所见，又变回了之前那个灯光熄灭的办公室。

    在秦柏的意识里，自己只是短暂地陷入了一个似梦非梦的幻境里, 可是在周遇玉的感官里, 在鬼气充斥满房间的一刹那，所有的鬼气就仿佛疯了一般迅速地涌进秦柏的体内，速度比之前往那厉鬼身上扑的时候还要快。

    随着鬼气的聚集, 秦柏的周围也浮起了一圈黑色的雾气，那雾气有点类似于之前在S城的地下所见，却不像那次一般干净，反而像是附骨之毒，努力地试图渗入秦柏的血脉之中。

    可秦柏却全无所觉，只是闭着眼站在原地。

    换了旁人，恐怕周遇玉直接就上手净化了，可是轮到秦柏，她抬起手又放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生怕自己做得过了，反而害了秦柏；又怕自己不做，秦柏会没办法从这明显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所幸秦柏身上的黑雾很快散去，不是被吸收，而是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让周遇玉稍稍放下了心。

    “怎么了？”秦柏睁开眼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十分钟。之前的灵体爆炸造成的动静不小，外面的员工有敲门，最后还是被周遇玉搪塞了过去。

    周遇玉一边应付着那些人，一边担心着秦柏，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遇玉异常难看的脸色。

    “刚才是什么幻境？”周遇玉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了他的情况。

    秦柏先是上前看了下她有没有受伤，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东西被吹乱了一些，以及那五个物件炸开之外，并没有太大的破坏，才长舒了一口气。

    “应该是那柄青铜剑的记忆？我也不能肯定……”秦柏知道她心情不太好，所以非常认真地把自己记得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陈述了一遍。

    陈述完之后他又想起那个坠楼的人，不由得闭上眼，双手也收拢成拳，半晌才松开。

    “我没想到他会对那个人下手，我以为……”秦柏说到一半，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他以为什么呢？自以为是地觉得对方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这不是你的错，他想杀人，根本不需要借口。如今是他布置完了阵法被杀，如果他没有布置完被你发现，说不定也会被杀；甚至于他一开始就被你发现，没有让他参与布置这些东西，对方也会觉得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了一个没用的人，同样可能杀了他。”周遇玉虽然脸色难看，声音也硬得不似往日那般温柔，不过她还是没办法看着秦柏这个模样。

    秦柏对她这个安慰不置可否，他重新走到窗前，看着陆续到达的警车，神色越发地晦暗难明。

    “说一句冷血的话，虽然今晚出了那么多事，不过我也发现了对方行动上的一些疑点。”在秦柏的计划里，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知道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但是，这个计划里不包括其他人的命。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发现从秦伊人，到黄强河，对方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希望我失控，”既然后悔没用，秦柏也不会继续想之前的事情，而是暂且把情感压下，“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利用更多的人？他既然有本事操纵黄强河跳楼，那么，想必他也有本事，制造一起意外让公司更多人在我面前出事，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是别的什么束缚了他？

    “之前W城包括好几个地方的厉鬼，甚至S城那个造孽的天师，他们伤的人虽然多，但完全出自他们自愿，跟那幕后之人的关系并不大，只有秦伊人和黄强河是他亲自动手的，手段为什么突然温和？

    “还有，虽然我们发现，那几所学校有布置阵法，可是根据我们现在的线索，那些孩子应该是直接跟最后的长生不老阵有关，所以他不在乎他们的性命。那么，他前面的手段温和，是不是因为秦伊人他们和阵法无关，所以他就不能造孽太多？”

    秦柏的语速并不快，不过因为没有停顿，所以说这段话并没有花费他多长的时间。

    他看周遇玉似乎听进去了，沉默片刻之后，语气稍稍软了下来，说了后面一段：“而且，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发现，我好像确实能与青铜剑共情，那么，我们器灵的思路也许真的是对的……”

    秦柏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其实他还想说那些鬼气似乎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的求生欲告诉他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

    秦柏的时间算得不错，他这些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

    他猜到是警察上来，又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那人与虎谋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呢？身死，魂消，连一个全尸也没留下。

    不过秦柏抬脚走过去开门之前，还是抬头，又看了眼周遇玉：“对不起，可是除了让伯仁因我而死之外，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假如能避免他的死亡，那么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秦柏说完，也没再看周遇玉的表情，而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

    敲门的员工被这黑漆漆的办公室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边的警察，又看了眼秦柏，默默把头低下了。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又看秦柏衣衫整齐，恐怕她真的很会怀疑秦柏和周遇玉在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

    周遇玉看着光下秦柏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是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做，他就是那样的人，可自己如何能甘心呢？

    作为目击了黄强河坠楼瞬间的证人，秦柏和周遇玉都去了一趟警局。

    哪怕省略那通电话，他们两人的证词也都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地方。

    因为牵扯到腾云，加上临近年尾，警方的查案速度很快，第二天的时候，秦柏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真相”——一个赌博输光了家产的人，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跳楼自尽。

    秦柏不知道是该称赞那人调查仔细，还是该同情黄强河。

    他看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不过情绪冷静的受害者家属，看着她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总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您觉得我太冷血了，是吧？”等事情都处理完，黄强河的妻子看着代表腾云来的秦柏，给人倒了杯茶递过去。

    她呵了呵手，环视了一圈这个家徒四壁的出租屋，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联系到她刚刚死了丈夫，这笑意在来人看来委实凉薄的很，不过秦柏却没有露出不屑，只是平静地等着她的下一段话。

    “可是，在他出轨的那一刻，在他把我们家全部钱都拿走不管我们死活的那一刻，我和他之间就走到头了。”

    一定要说，她也不是不难过，只不过对于一个她早就诅咒对方恨不得他早点去死的人，她是真的没有特别的难过。

    报应罢了。

    等把黄强河的事情都处理完，再把现有的信息都整合了一遍，秦柏就掏出手机，看着停留在几天前的最后一条消息的界面，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周遇玉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打电话过去对方倒是会接，不过基本就是他问一句周遇玉答一句。

    秦柏不是不能哄人，可是他总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

    他不会妥协，他也不想让周遇玉为他妥协，一时间两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周遇玉接了他今天的第二通电话，等挂断之后，也是彻底被他气笑了。

    平时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他还知道问李明思呢，现在怎么钻起了牛角尖？

    自己并不准备和他分手，他这硬扛着算怎么一回事？示威吗？

    “喂？”周遇玉刚把电话挂断，正想着秦柏再这样搞下去自己干脆也不说什么了，看谁能撑得久，不过想到一半，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还以为秦柏突然开了窍，不过一看屏幕上的备注，她当即收起之前的赌气，换回了平时温和的语调：“秦老爷子，晚上好。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三十年前的卦

    秦家老宅和何家老宅的位置隔得并不远，哪怕是自己来, 周遇玉也还记得路。

    不过秦瀚峰请的客人, 自然不可能让她自己过来。

    秦怀耀到家的时候，还在想司机去了哪里, 按理来说，今天不是家宴, 没理由请外人。

    等一会司机回来，带回了一个年轻姑娘，他就更诧异了。

    这什么人？值得秦瀚峰派人去接？

    看到周遇玉跟在杨叔后面出现, 还被秦瀚峰招呼着坐下, 秦怀粲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咳得个天昏地暗。

    秦怀妍同情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这可怜孩子, 喝水就喝水, 怎么挑这么个时机。

    “不知道这位是……”秦家老三看着秦瀚峰对周遇玉礼遇有加, 也不敢看轻这个姑娘。

    在场知道内情的几人, 听到这句的话，反应各不相同。

    秦柏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也没和周遇玉打招呼, 严素欣轻轻撞了下丈夫，用眼神询问对方这两个小家伙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珏明感觉这问题未免也太为难他了。严素欣这心细如发的人都没有发现问题，他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秦怀粲和秦怀妍看着这一群人都在装不认识, 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不能够吧？秦柏会和人闹别扭？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这位是欧阳大师的高徒，柳家的座上宾，也是我请来的天师。”秦瀚峰并不管小辈之间的暗潮汹涌。

    周遇玉现在的身份是他请来的客人，和秦柏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原来如此，周大师久仰。”秦怀耀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听秦瀚峰这么说，就非常客气地和周遇玉打了个招呼，后者连忙客气地回了一礼。

    严素欣看着眼前这一幕，真的很想默默地捂住脸。

    秦怀耀真的是秦家唯一一个老实孩子了，这精明的老三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孩子的？

    “都坐吧，今天让大家来呢，是有一件事情要说。”等卫鹤把所有人都对周遇玉介绍完毕，秦瀚峰就环顾了一圈客厅里几乎已经到齐的人，示意秦珏明把文件拿出来。

    在场的大部分人，看着这一沓文件都有些不明所以，遗书？不可能啊，老大在外地，如果真是那么重要的事情，秦老爷子不可能不等到人齐。

    难道是腾云的股权转让协议？

    想到第二种可能，秦玥明的妻子偷偷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毫无反应，马上又低下了头。

    秦玥明倒是安安稳稳的坐着，神色与刚才别无二致。

    周遇玉的位置好，坐在那里几乎可以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抛开早就知道情况的秦珏明夫妇，在场的所有人里，最意外的就是秦怀安。

    他似乎也觉得是股权转让协议，整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

    秦怀粲的视线扫过他，见他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只是考虑到在场都是长辈，他也没把情绪表露出来，心里嘲笑完也就算了。

    “这里有两份文件，”秦瀚峰也没看他们，而是老神在在地把文件袋拆开，从里面把文件拿了出来，“其中第一份，你们看到秦柏来，估计也猜到了，是腾云的股权转让协议，把素欣名下的所有股权，转让给秦柏。”

    哪怕早有所料，听到秦瀚峰这句，在场几人都诧异非常地抬起了头。

    秦怀安几乎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看着严素欣，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愧疚，但她的视线却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反而落在秦柏身上。

    秦珏明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发觉她有些慌，便揽过她的肩，低声安慰了一句。

    严素欣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感觉有些不安。

    她觉得她对不起秦柏。

    那几个小辈完全搞不懂状况，秦怀耀一直搞不懂也就算了，就连秦怀粲，都对这份的内容诧异非常。

    虽然从不管事，不过严素欣始终是腾云的第二大股东，把全部股权转让，这是多大的手笔？

    而且，最微妙的是，这件事宣布完之后，严素欣在乎的居然不是秦怀安的感受，这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些。

    秦怀妍并不在意股权的事情，她更不觉得秦瀚峰会因为腾云的事情把他们都喊来。

    虽然腾云很厉害，但腾云再厉害，也是秦珏明自己的事情，他们夫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然后告诉他们一声就事了，这么郑重其事，倒像是重点是说第二份文件……

    她看着严素欣不加掩饰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难道……

    “这第二份文件，是亲子鉴定书。”秦瀚峰说着就把第一份文件放到了一旁，然后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他看了秦珏明夫妇一眼，对他们的决定不置可否。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他们想得未免也太美了一些。

    秦柏确实可能会因为他们愿意和秦怀安和睦相处，可是秦怀安呢？他能甘心吗？

    “第二份文件，是秦柏和珏明素欣的关系鉴定，当年素欣生得不是一个，而是双胞胎。”

    “这不可能！”秦怀安听到这里，整个人都炸了。

    自从秦柏来到秦家，严素欣和秦珏明就觉得对方什么都好，他什么都不好。

    可这不重要，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秦柏再怎么好，他也不是这两个人的亲生儿子。

    现在算什么？突然来一个双胞胎，他们当这狸猫换太子呢？

    周遇玉并没有管他的咋咋呼呼，她看着秦玥明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不自觉皱起了眉。

    她想起那天秦瀚峰打电话给她，跟她说起三十年前，当时最有名的风水师给“秦怀安”算的卦。

    那人说，“秦怀安”年少坎坷，命中注定会有三大劫数。周岁前一劫、成年后一劫、第二劫应验之后年内还有一劫。

    正因为这“年少坎坷”的命批，所以秦珏明和严素欣始终不敢对他过于严苛，但一直到他成年，他如何坎坷没看出来，倒是尽让别人坎坷了。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哪怕那位天师再怎么德高望重，再怎么说第二次劫数并不会致命，严素欣也不可能同意让秦怀安出国。

    周遇玉听到秦瀚峰跟自己说这个，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只是换孩子，应该不存在第一个大劫，而且严素琳一开始对秦柏的恶意显然没那么大，因此，当时应该还存在另一个人，另一个想过要不要杀死秦柏的人。

    想到这里，周遇玉的视线稍稍错开，落在了秦瀚峰身上。

    她知道秦瀚峰不认同儿子儿媳的选择，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隐约猜到当年试图对秦柏下手的应该是秦家的人，可是他不想去深究，但他又不愿意看到秦柏折在自家人手里，所以特意喊了周遇玉前来。

    周遇玉感觉自己得是八爪的章鱼，不然这一个两个都指望她，她怎么兼顾得了那么多。

    最要命的是秦柏那家伙还不领情，自己为他忙前忙后，他连哄人都不肯。

    周遇玉一边面无表情地给秦柏又记了一笔账，一边思索起秦玥明的不对劲来。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公布，一般人意外的应该是秦柏居然和秦珏明夫妇有血缘关系，可秦玥明的眼神扫过的却是秦怀安和严素欣，似乎没料到他们居然会认下秦怀安的身份。

    “别不可能了，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吗？”秦怀粲看秦怀安几乎跳着脚想去找秦柏算账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被秦怀妍踩了一下脚，他就嘴角一抽，默默把笑容收起来了。

    “我觉得吧，二叔他们这么做，也只是单纯为了补偿柏哥而已，二婶的股份其实也不多，你真的不甘心，之后也可以和柏哥公平竞争，这有什么好跳脚的。”乐完之后，秦怀粲也没有继续嘲笑他，而是难得安慰了一下。

    不过这也不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知道，事情传出去之后，秦怀安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春风得意了。

    既然如此，他何必讨长辈的嫌在这里幸灾乐祸呢？

    “这种事情我们造假的意义在哪里？阿柏也没跳着脚说这些年对他有多不公平，你激动什么？怀安，过去的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既然你也进了腾云，往后的一切，各凭本事吧。”秦珏明看着他依然不忿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

    他这话乍听起来似乎简单得很，不过知道内情的人却明白他的意思不仅仅如此。

    秦怀安那性子，真让他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九成九会崩溃，秦珏明夫妇没办法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沦落到那个田地，所以给他留了条后路。

    至于腾云……秦珏明虽然说得好听，不过“各凭本事”这四个字……

    秦瀚峰摇了摇头，看了眼秦柏，又看了眼秦怀安。

    秦珏明为了他们也算是煞费苦心，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领不领情？

    “行了，先吃饭吧。”秦瀚峰又看了一眼秦柏扶着严素欣，对她笑了一下的模样，觉得自己对他好像有些多虑了。

    不过也是，如果他真的心性不正，当初严素欣也不会动了想留下他的念头。

    可……秦怀安呢？

    ☆、剑与传说

    这一餐饭下来，好几个人都是食不知味。

    等吃完饭, 秦瀚峰跟他们交代完有事可以先走之后, 就请了周遇玉去书房，留下好几个准备找他说话的人不知所措。

    秦怀耀倒不是想找秦瀚峰说话, 他是准备找周遇玉。

    之前那位“杨总”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可惜对方在给他解决完麻烦之后就消失无踪, 秦怀耀找不到，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新的主意。

    他只是想要和厉害的天师打好关系, 是不是那位“杨总”不重要啊！

    可是无论是孙家还是柳家, 都是大的天师家族, 他打听过，两家的核心人才除了本家族, 并不准备依附他人。

    但周遇玉不同, 她虽说是柳家的座上宾, 但潜台词就是她不是柳家人, 也不是孙家人, 而且还是一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姑娘，秦怀耀想着，就算不能拉进关系, 跟这样一个姑娘打打交道, 也没有什么缺点。

    “噗，你别想了。”秦怀安虽然不务正业，不过他可不蠢。

    他熟悉秦怀耀的性子, 再加上看到对方那表情，他都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那是秦柏的女朋友，你就别打人家的主意了。”秦怀安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秦柏听到了，却没有搭理他，更让他气恼不已。

    但他向来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发火什么地方不可以，刚才气急了他都没有爆发，现在就更不可能爆发了，因此只是咬了咬牙，顺便给秦怀耀上起了眼药。

    “啧，所以说，人呐，还是得靠运气。有些人就是运气好，从天而降的继承权，还有厉害的女朋友，再加上……呵呵，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得到多少东西呢。”

    “秦怀安！”秦珏明知道他不满，也没要求他们现在就兄友弟恭。

    可是他说得这叫什么话？

    “行行行。”秦怀安又嗤笑了一声，想和他吵，不过抬头看到他严厉的表情，有些害怕，也有些失落。

    明明自己受的打击也很大，为什么他们不能替自己想想，眼里只有秦柏秦柏。

    那家伙给他爸妈灌什么迷魂汤了？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地瞪了眼秦柏，然后转身走了。

    反正也没他什么事，留下来看着，他担心他早晚忍不住和秦柏打起来。

    到时候依那人的心机深沉……

    眼看着他气冲冲地走了，严素欣终于分神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也有些疲惫。

    当初的事情，不管严素琳是不是始作俑者，她都是直接动手的那一个，这些年，她对秦柏冷暴力成那个样子，再加上之前……

    如果说之前她和秦珏明都不懂严素琳为什么会强迫秦柏辞职，但是当他们知道秦柏的真实身份后，对方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

    她怕秦柏把属于她儿子的东西抢走，所以她犹豫过动摇过，甚至想过秦柏就那样维持不生不死的状态也不错。

    严素欣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想到对方是秦柏的养母，又是秦怀安的亲生母亲，还是她的亲姐妹，这恨还是被她强行压下来了。

    可是，压下来的恨并不代表消失，她没有把这恨转移到秦怀安身上是因为她真的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这些东西的存在，到底还是影响了她。

    如果是秦柏因为自己的决定甩她脸色，她只会愧疚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但如果是秦怀安，她只觉得疲惫。

    但偏偏，埋怨的不是前者，反而是后者。

    严素欣感觉自己真的有些累了，自己为了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甚至编造出一个谎言为了维护他那虚假的自尊心，他还想要怎么样？

    “我们有点事，二哥、二嫂，我们也先走了。”如果周遇玉在，恐怕就会发现，听说自己和秦柏的关系后，秦玥明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神不定。

    可惜她不在，另外三人也没怎么留意他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玥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颇有些懊恼，为了避免再出意外，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了。

    秦怀耀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他有点茫然地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秦柏，后知后觉出秦怀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眼神里却不似秦怀安预想的那样嫉妒，只是有些失望。

    毕竟腾云和他没有关系。

    于是很快的，客厅里除了管家卫鹤，只剩下五个人。

    严素欣看了眼秦柏，虽然有万语千言想跟他说，也想跟他解释，不过她看了眼楼上，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和你父亲先走了。你和遇玉有什么矛盾好好解释啊，女孩子生气了要哄的，你别木木的。”

    虽然严素欣对他始终有一些小心翼翼，不过两个人也相处很久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把身份都转换得差不多。

    秦柏听着她这声叮嘱还有对自己性格的微妙嫌弃，不由得笑了起来：“放心吧，妈，我会的。”

    “嗯。”严素欣看到他这笑着的模样也稍稍放下了心，和秦珏明先走了。

    一时间只剩下内心充满八卦的两兄妹对着秦柏虎视眈眈。

    秦柏眼看着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两人，再一扭头看到秦怀粲闪亮亮的双眼，感觉头有点疼。

    他怎么觉得，之前秦怀粲还比较怕他，这身份一公布，他反而一点都不怕了呢？

    如果秦怀粲知道他的想法，八成会忍不住给他翻一个白眼。

    以前关系再怎么好，那也不是自家人，对着外人，他当然得客气一些。

    现在这都是自己人了，那么客气干嘛？

    “哎，柏哥，你说说，你怎么惹嫂子生气了啊？”如果说之前秦怀粲的嫂子喊得还不太顺溜，那么在经过小学那一夜、再经过今天这么一个阵仗之后，秦怀粲的“嫂子”已经喊得非常理直气壮了。

    秦柏还以为他要问自己身世的事情，没想到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怀妍本就更细心一点，还是个姑娘，所以无论是严素欣的表情还是周遇玉的表情她也比这两个人看得更明白。

    而且她同意秦怀粲的看法，既然父亲希望他们和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保持和睦关系，那么和秦柏相处好就是了，另一个不把女孩子当一回事的人，呵。

    “二婶都要把担心你不会哄遇玉姐的表情写脸上了，谁看不出来啊？你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女朋友，我看她比你还紧张。”

    秦怀妍这话说得简单，不过却不着痕迹地把严素欣对他的关心点明了。

    她到底还是对秦柏不算太熟悉，也怕他心里有个疙瘩。

    秦柏对自家人并没有那么敏感的，闻言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嗯，我知道。怀妍，既然你在，那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你们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会希望男朋友怎么做？”

    这边秦柏终于开窍，把自己情况说出来去找了场外求助；那一边周遇玉正坐在红木椅上，翻看着秦瀚峰递给她的相册。

    相册上的照片很多，都是不同时期拍下来的，上面是同一个物件，就是一把外型朴素的青铜剑。

    “这把青铜剑根据祖上的说法，是欧冶子大师临终前为秦家祖上，也是他的恩人私底下铸造的剑，最开始有剑鞘，后来经过多次战乱，剑鞘已经遗失了。”秦瀚峰特地喊她来，自然不是为了说已经重复过的卦象的事情。

    周遇玉知道秦柏所有的事情，还是个天师，又是他女朋友，那么很多事情，交给她才是最妥当的。

    周遇玉也确实没有跟他谈别的。

    她固然还在生秦柏的气，可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所以拿到这本相册之后，她一直认真翻看着，可惜不管怎么看，除了剑上的光泽好像有些变化之外，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秦老爷子，这柄剑会被柏大哥吞噬，是以前就有传说的事情，还是突然发生你们推断出来的事情？”既然没发现青铜剑近百年来有什么变化，那周遇玉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资料了。

    “如果以前没有传说，我们怎么可能会认为他吞噬了青铜剑呢？这不是比它被偷走更不科学吗？”秦瀚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

    周遇玉被他这么一问，不由得一怔。

    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恐怕他们也不会把事情往吞噬青铜剑上想，毕竟这也太不科学了一点。

    “那是我祖父那一辈的事了，”秦瀚峰看她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神色里又满是对秦柏的担忧，对她的评价更高了一些，“据我祖父所说，当年有一个游方道人和他说，这柄青铜剑一直被我们秦家好好保护着，已经和秦家产生了联系，有了催生剑灵的征兆。不过这前提是青铜剑要保护完好，如果遇到什么意外，剑灵不仅不会诞生，它甚至还会选择秦家的一个血脉，栖身其中以保全自己。”

    当时的时代这些道人的话还是很多人信的，秦瀚峰的祖父自然也信了，而且告诉了继承了这柄剑的儿子，后来这消息也就到了秦瀚峰身上。

    秦瀚峰虽然尊重天师，不过一柄剑选择一个人栖身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他一直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如果不是这青铜剑突然消失，他查遍监控也发现不了异状，恐怕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我听欧阳老弟说过，C城区的那座图书馆有一个特殊的区域，只对天师开放，你可以去看看。”

    “图书馆？”周遇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道一的事情让她以为藏有最多有关天师书籍的地方就是道一派的藏书阁，还想过要不要去看一看，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

    “他大概是老了记性不好，”秦瀚峰看清了她惊讶的表情，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他也是早年和我提过。”

    “啊好。”眼见得对方误会，周遇玉也没多解释，而是准备一会亲自问欧阳彦情况，“多谢老爷子告知我这些。我看老爷子也累了，那我先下去？”

    “嗯，辛苦周小姐了。”秦瀚峰没提要司机送她回去的事情，周遇玉也没问。

    因为他们都知道，秦柏……肯定还在楼下等着。

    ☆、小卡片

    因为周遇玉和秦老爷子的交谈太过简洁，所以前者下楼的时候, 秦柏才刚刚把事情介绍完, 还没来得及听秦怀妍的意见。

    秦怀妍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七八种哄人的办法，正准备等他介绍完就说呢, 谁知道周遇玉下来得那么快，让她所有的计划胎死腹中, 只能遗憾地对秦柏摊了摊手。

    秦柏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失落。

    本来这就是投机取巧的法子，他也是灵机一动才想到。既然没收获成果, 那他就用之前的老法子。

    于是, 他就等在楼梯口, 等周遇玉一下来，就问她要不要坐自己的车一起回去。

    和秦家其他人不同, 秦柏向来是喜欢自己开车的。

    周遇玉虽然在和他冷战, 不过性格却没有变。她以前不习惯专职司机的存在, 现在也是同理。

    哪怕开车的人是跟她冷战的秦柏, 她也觉得比坐司机的车更自在一些。

    “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解, 周遇玉委实不甘心，眼看着厅里还有两人，就出声邀请道。

    秦柏虽然没有阻止, 一副随她高兴的模样, 不过眼前的这对姐弟哪里是这般不识趣的人。

    他们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今晚就在这里住，也好陪陪祖父。

    这个理由出来周遇玉自然不可能再劝说, 只能面无表情地和秦柏一起走出大厅上了车。

    因为还有点小脾气，周遇玉直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谁知门一打开，就被里面姹紫嫣红各式各样的花束吓了一跳。

    秦柏在想着自己一会该怎么说怎么做，眼看着周遇玉要拉开后排的车门，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所幸他也不愣，在周遇玉愣神的功夫，连忙走上前，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位旁的车门。

    “后排放了些东西，你这边坐？”

    周遇玉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不安，实在是看不下去，往前一步自己坐进了车里。

    秦柏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替她把车门关好，自己回了驾驶座。

    不过上了车后，秦柏却没有急着启动，而是踌躇了片刻，开口解释道：“这些花不是送给别人的，我是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一种一样把这些都买了。”

    听完秦柏这解释，周遇玉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秦柏以为自己惹得她更生气了，迟疑半晌，正想着再说些什么，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周遇玉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她重新抬起头看着秦柏一脸茫然的样子，原本要收起来的笑又持续了好一会，才从她脸上褪去。

    “你傻啊，这每束花上都塞着一张卡片，写得全是我的名字，你拿去送给别人？”周遇玉说着轻哼了一声，“你真干那么蠢的事情那岂不是丢的我的人？”

    秦柏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当时花店的老板问过他要不要写卡片，他想着自己到时候万一想不起说什么那不是要糟，就让对方给每束花都附了一张。

    当时他这么做只是保证万无一失，怎么也没想到幸亏有这阴差阳错，不然别说哄人，恐怕周遇玉愿不愿意上车还是个未知数。

    “我自己都忘了，”秦柏看着她笑的模样，眼神也温柔了下来，“我……对不起啊，不该惹你生气。”

    秦柏平时会哄人，是因为他真的在乎眼前的人。在他眼里对方本来就很好，说一些肉麻的话做一些肉麻的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两人一冷战，他就觉得无从下手。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周遇玉要求的那样，总觉得胡乱答应就是在骗她。

    周遇玉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一直和他僵持着。这件事秦柏不肯退步，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接到秦瀚峰的电话之后，她突然觉得，也许只能用秦柏的方法。

    从第二次大劫到第三次只有一年……按这么算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因为想通了，再看秦柏那一车的花，周遇玉也是有些心软。

    等到他以为自己会误会，周遇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他那么傻，万一自己不护着他，被人骗了怎么办？

    周遇玉这么想着，也不再绷着脸看他。至于傻不傻的问题……周遇玉选择性地忽略了秦柏已经算是腾云中高层的身份。

    “这次先原谅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如果你还敢……那我就不搭理你了。”

    “那当然，只要你开心，我以后都听你的。”秦柏看她笑的时候其实也有些动摇了，如今周遇玉先松口，他更是马上回声应道。

    他遇到周遇玉的时候对方就是开开心心的，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天师，还会遇上看不起她的人，但她就是一个人对着不搭理她的鬼魂，都能开心地自说自话。

    可是自从牵扯进自己的事情之后，她的笑容就收敛了很多，高兴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很多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她自己似乎一直在担心某件事，更别提两人冷战的时候周遇玉那明显得不能更明显的低气压。

    不过那个时候他一直自己跟自己较着劲，没有想太多，现在看她笑，他才后悔起来，也不自觉有些动摇。

    他喜欢她，总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

    “好了，你一会给我把花搬到楼上，全部搬上去，然后给我布置好，不准丢一束。等你处理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周遇玉给他预先布置了一个差事。

    秦柏默默回头看了眼那堆得满满的花，感觉头有点疼。

    搬上去不是重点，可是这布置……他怎么觉得自己老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秦柏看着她笑眯眯地模样，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就算是冲着她这笑，自己就算通宵也要处理好。

    周遇玉见他一脸的大无畏，嘴角的笑意虽然收了，不过眼神里的笑意还是相当的明显：“那我们走吧，我们未来的插花艺术家？”

    虽然周遇玉说的是等他把花都布置好才原谅他，不过等车启动，两人都恢复了平时的相处模式。

    周遇玉和他说了一下卦象的事情，又跟他讲了一下自己明天准备去市图书馆一趟。

    前几天秦柏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不过他又不是真的不在乎周遇玉的感受，所以还是早早把工作都处理完了，准备空出一天来陪她。

    即使现在提前把问题解决了，秦柏也没想着改变计划，而是准备和她一起过去。

    因此晚上周遇玉打电话问欧阳彦怎么进去的时候，特地问了下能不能带一个普通人当“助手”。

    欧阳彦没多想，只以为她真找了个助手。他之前留了不少东西给周遇玉，其中就有一枚不起眼的书签。他告诉周遇玉拿着书签去四楼东北角那个小房间就好，至于助手，自己的通行证能带两个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遇玉认得那枚书签，被欧阳彦随便夹在了一本武侠小说里，如果不是她认真看过恐怕都找不到。

    她顿时对自己师父的不靠谱有了新的认识，只希望他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时候能注意点，也不要那么不靠谱了。

    欧阳彦一边吐槽自己找了个小管家一边心里美滋滋的，放下电话后还和旁边的好友炫耀他找了个徒弟，特别乖，每天都会担心他。

    看得他那好友手痒痒，恨不得打他一顿。

    周遇玉可不知道自己的关切差点让两个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岁的好友打起来，她担心那图书馆里面不给拍照，特地准备好了厚厚的笔记本和好几支笔，踩着图书馆的开馆时间就和秦柏一起早早地到了。

    她来帝都的事情并不长，去过的地方也不多，C城区的这座图书馆所处的区域刚好是她没到过的。

    不过她以前去过不少图书馆，对即将到达的这个也有大概的构想，等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她猜得不错。

    这个图书馆就是很正常的图书馆模样，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构造，进出的人群乍一眼看去也都是普通人。

    秦柏以前倒是来过，不过因为四楼不是阅览室，所以他没有上去，这回根据周遇玉的指引，他才发现四楼的东北角虽然看着很像工作人员的工作区域，不过并没有张贴任何严禁进入的标识。

    “你好，请问我的通行证是不是向你出示？”因为四楼人不多，周遇玉又担心普通工作人员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也没有问路，而是和秦柏一起找了过去。

    她发现欧阳彦说的小房间还真是小房间，约莫只有三平方米，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书。

    听到叩门声，那人也是一愣，很快抬起头。

    周遇玉一开始看他白了一半的头发，还以为他是老人，结果对方一抬头她才发现，这人年轻得很，可能比自己还小上一些。

    而且，她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周大师？”看到周遇玉，那人比她更加惊讶。

    他之前在柳家的交流会上见过周遇玉，不过他只是在场的诸多小天师的其中一位，还以为这些大人物都不记得他，没想到周遇玉居然对自己还有点印象。

    不过他能从诸多同行中脱颖而出获得这个令人艳羡的职务，自然是因为他足够聪明，所以他也没急着套近乎，而是给周遇玉验证完通行证之后，示意他们进来，然后打开了小房间的另一扇门。

    “周大师，如果你中午要出去吃饭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请个客？”他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试探着问道。

    周遇玉想着附近自己也不熟，对方又是同行，就点了点头：“行，不过你是风水师的话，我能跟你交流的恐怕不多。”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想问一些驱鬼术方面的事情！”那人本来以为能套个近乎就好了，没想到周遇玉不仅看穿了他的心思，还答应指点。

    秦柏看他又高兴又崇拜的眼神，难得有了些危机感。

    他以前倒是忽略了天师界这边的事情，周遇玉那么厉害，仰慕她的人应该不少吧……

    ☆、图书馆

    从小房间的第二扇门进入，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 很快就到了一个宽阔非常的阅览室。

    当然, 这个宽阔是相对于周遇玉的想象而言，比起楼下三层的普通阅览室, 这里的面积并不算大。

    不过虽然这里是特殊阅览室，但书籍的分区方式还是和其他地方差不多, 也是根据类型分了不同的书架，周遇玉大致看了下，主要都是鬼怪传说、各式研究文献一类。

    周遇玉来之前就问过欧阳彦, 也知道这里并没有存放天师的法术修炼这类的书, 至于其他, 欧阳彦倒是记不清了。

    所以周遇玉还是希望这里能有更多种类的书籍，就算现在没时间, 她以后也是要留在帝都的, 到时候再看也行。

    只可惜这里的书类别不多, 让她不免有些失落。她挑了一个书架上前, 随手拿出一本翻了翻, 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里书的种类固然不算多，不过其中对天师有用的信息却数不胜数，例如她手中关于不同的死因对鬼魂造成的性情影响的研究书籍, 又例如隔壁书架关于鬼魂诞生年代对于鬼魂的性情影响的研究书籍, 各式各样的都有。

    周遇玉一边翻看，一边和自己以往的遭遇对应起来，很快就进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态。

    不过看了十来分钟她又清醒过来, 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连忙换到了传说那几个书架，找起了和器物有关的书籍。

    那小天师领着他们进来，默默记下了周遇玉看得如痴如醉的那本书的名字，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秦柏看了眼离开的小天师，又看了眼把自己遗忘在一旁的周遇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找到了记载有秦汉年间的相关传说的书，一本一本地看了起来。

    按照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应该找的自然是记载了东周年间一应传说的书籍，可惜他看了一会，只看到一本，而且上面的记载离奇到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只能作罢。

    他们两个进入状态很快，时间过得自然也很快。

    周遇玉答应了中午指点人就不会食言，因此哪怕她很想在这里待到地老天荒她也只能默默喊了秦柏一起出去。

    别看帝都的天师看起来还挺多，不过能拿到通行证的却不到一半，喜欢看书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今天来这里的只有周遇玉二人。

    那小天师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一边跟他们说平时这里一周都不见得有一个人，一边把小房间的门锁上了，挂上了外出吃饭的牌子，上面还写了离开时间。

    周遇玉看着上面的时间，不免有些意外，对方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根据他的聘用合同，如果没人的话他每天中午是可以关门休息两个小时的，可是他是以指点为名请人吃饭，时间太长未免有占便宜的嫌疑，所以他只给这餐午饭预留了一个小时。

    秦柏看穿他的想法，不免失笑。

    原本因为这人仰慕周遇玉，他多少有些吃醋，可现在一看，不过是单纯的小孩子，在周遇玉眼里恐怕和柳疏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吃醋也就没有必要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人只想到指点时间，但有没有想过万一周遇玉吃饭慢呢？这不是得罪人吗？

    所幸周遇玉吃饭并不慢，加上等待上菜的时间，这一个小时里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指点对方。

    出乎周遇玉预料的是，眼前这人虽然天赋不高，师父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天师，更没教过他驱鬼术，但他对驱鬼术的很多内容却理解得很快，完全不逊色于孙薇铃。

    等回到图书馆的时候周遇玉顺口和秦柏说了这件事，后者思索片刻，指了指这一大个阅览室的书籍。

    “我听他说他在这里工作了有两年了，如果不玩手机，每天都看书的话，那他有那样的领悟力也不足为奇。你想收的那个徒弟不是静不下心来吗？可以让她也来看看。”

    秦柏这个说法让周遇玉醍醐灌顶。确实，她一开始只看了十分钟都感觉颇有心得，更何况人家看了两年，这么说的话，不管从哪个方面，这里都是最适合孙薇铃的了。

    身在孙家的孙薇铃不知道，因为秦柏的一句话她以后就要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只是咬着笔杆，痛苦地看着桌上的卷子，看得头都疼了。

    如果说她对周遇玉的敬佩有十万分的话，那么五万来自于驱鬼师的身份，剩下的五万则是来自于对方的N大毕业证。

    可惜她不知道周遇玉的人生爱好是看书，如果知道，恐怕这敬佩十万分也不够用的。

    而在孙薇铃做完一张卷子的时间里，远在图书馆的周遇玉又翻看完了好几本书籍。

    她看了眼窗外华灯初上的景色，喊了秦柏一起出去。

    那个天师正在啃面包，看到他们就招了招手。

    虽然没有人管，不过他给自己立了个规矩，一天只离开一次。这次数中午用完了，晚上自然就没有了。

    周遇玉听了他的理由也没有执意邀请他，她挽着秦柏的手就去了中午去的那间餐馆，可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里面的冲天鬼气。

    她回头看了眼秦柏，后者轻松惬意的表情也在瞬间收敛了起来，看着她点了点头。

    “鬼气很浓，几乎把这整个餐馆都包围了。”

    “有恶意吗？”

    “不好说，鬼气太浓了。”秦柏的回答相当的简短，却让周遇玉眉头皱得更紧。

    一般来说，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对方死得过于凄惨，怨念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