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3)
是新婚的小年轻,嫂子也不打扰你们了,快些回去吧,”说着推了下顾初宁。
顾初宁被郑氏臊的脸红,她只能向郑氏和孟氏道别,然后随着陆远一起走。
待离了人,顾初宁才赶上去:“你怎的过来了?”他不是应当同陆斐他们一起喝酒吗。
陆远这才发现他的步子有些大,他把步子放缓,然后道:“你瞧瞧天色,已然是下午了,方才成婚,屋里还有好些事要忙呢,”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同郑氏和孟氏多交往,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理由。
顾初宁想起这个也头疼起来,嫁人了可就是一房主母了,虽说大房只有她和陆远两个主子,那也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她去忙呢。
陆远看见她娇艳的唇瓣嘟起来,然后转过了话头:“我昨日说的对吧,杜氏不会为难你的。”
顾初宁就点了点头,她现在可是济宁侯之女,杜氏就是想涮她也要掂量掂量,至少一段时间内不能再对她使绊子。
陆远说着想起了陆斐:“陆斐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顾初宁闻言拧了眉头:“二哥他为人尚算可以,许是昨儿没睡好吧,”她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陆远却觉得不是这样,他想起今天上午陆斐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在思念什么的模样,他忽然握住了顾初宁的手。
顾初宁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陆远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恩爱,”他言简意赅的说了这两个字。
顾初宁无奈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好吧,既然已然是夫妻了,那就要有夫妻的样子,她要习惯。
…
回到屋子里以后,陆远就去书房处理政务了,顾初宁则是忙着处理房内的庶务。
新奶奶进门,原本的婆子丫鬟自然是要过来拜见的,为首的是个婆子,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嬷嬷,王嬷嬷将腰弯的低低的,脸上堆满了笑:“夫人,这便是咱们大房的丫鬟了。”
顾初宁有些惊讶,这里的丫鬟极少,就是有也是做些粗使的活计,没什么相貌出众的。
王嬷嬷就笑:“咱们少爷脾性古怪,不喜奴婢们在旁服侍,近身的大多是小厮。”
这一点顾初宁倒是知道,双瑞就是陆远身边的小厮,不过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陆远身边竟没有一个丫鬟。
珊瑚早已按捺不住了,她眉飞色舞的贴在顾初宁耳边说:“姑娘,姑爷身边竟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下一句她就不敢说出来了,您可有福了。
珍珠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这世道,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通房丫鬟也一大堆,可陆远身边几乎是一个女子都没有,这样的实在难寻,她替自家姑娘欢喜。
顾初宁愣了片刻,然后“哦”了一声,又交代了丫鬟婆子们几句话,才叫她们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同房中的丫鬟们说话而已,便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顾初宁看了看外面黯淡的天色,不由失笑。
陆远进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桌的膳食,顾初宁一闻见香味就觉得饿了,她眼睛弯了起来:“阿远。”
每次听到她叫阿远,陆远的心里总是莫名一跳,他控制住自己想握住她的手,然后道:“就知道你会贪时辰,过来用膳吧。”
这桌上的一大半膳食都是顾初宁喜欢的,她用的很满意,不大会儿便饱了,可陆远的眉头却拧了起来,他看着顾初宁前面的碗:“就吃这么一点,能饱吗?”
顾初宁喝了口甜汤,含混不清道:“自然是饱的。”
陆远却又给她夹了三个虾饺:“这些必须要吃完,你太瘦了,还是多吃些为好,”他看着顾初宁纤细的仿佛用力就会折断的腰暗暗心惊,她这样已经足够瘦了,还是这样猫一样的食量。
顾初宁看着碗里的虾饺犯难,还是不情不愿的用了,待吃完后她才反应过来她竟如此听陆远的话,简直是身份调转,她不由有些郁卒。
这份郁闷的心情直到洗漱完还没有消散,陆远依旧是拿着本书在灯旁边读,看见她冷落的眉眼就笑道:“只不过多用了三个虾饺而已。”
顾初宁没有说话,她想,这可不只是三个虾饺的事,她总觉得成婚后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有些变了,对,就是陆远变得强势了一些。
烛台的灯花跳了一下,顾初宁凑近了去看陆远手中拿着的书,她盯着扉页,发现还是昨天那本书,她小声道:“看来这六年你多学了好些本事啊,”都是她不知道的。
陆远原本正在低头看书,闻言就像侧过脸去同她说话,可他没注意到顾初宁离的太近,他的唇竟然碰到了顾初宁的脸颊。
俩人当即愣在原地,陆远怀念那抹细腻的触感,他的身子又发起热来,至于顾初宁,她的脸当时就红透了,然后“呜嗷”一声退了开来,心里纷乱不清。
顾初宁心里明白,这事怪不得陆远,是她离的太近了,这事要怨就要怨她们俩成婚了,成婚以后各种相处定然是不同寻常的多,免不了这样的误会。
顾初宁现在开始琢磨,她是不是把婚事想的太简单了些。
陆远发现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他把书扣到案几上:“咱们睡吧。”
顾初宁简直无语望苍天,看吧,这样有歧义的话竟然是正常的,她红着脸去铺床,所谓的铺床自然不是正经的铺床,这些事情丫鬟们都已经收拾好了,她只不过是把陆远的那床被子抱给他而已。
顾初宁驾轻就熟的坐到了床里面,然后把陆远的被子铺的平整:“过来睡吧。”
陆远一语不发的坐到了床上,原本很大的床瞬间就变的狭窄了,还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二人同时想起了早上那一幕,不由默默,顾初宁掰着指头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他们俩又不能总是这样睡在一张床上,这样也太……那个了。
陆远掀开了被子:“可是眼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是不能出差错的,”他当然不想离开顾初宁,就算这样每晚都是煎熬,也好过一个人睡去。
顾初宁也犯起难来,陆远这话说的在理,刚成婚的夫妻就分房睡,那简直是在告诉大家我们俩个有问题,可若是在一间屋子里睡,那又只有一张床,若是要陆远打地铺也是万万不成的,毕竟这时节还有些凉,就算陆远身子健壮也容易着凉。
那么就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上,还是要在一张床上睡,顾初宁咬着唇苦恼,她接着竟然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办法,她立刻下床从柜子里抱来了两个软枕,然后放在了俩人中间,正好分割开来。
顾初宁做完这一切点了点头,她果然聪慧,这样不就结了,有了这软枕,两人基本就碰不到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初宁心满意足的吹熄了蜡烛:“好了,大功告成,咱们以后就这样睡吧,”她说着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起来。
陆远也顺从的躺在床上,他侧过脸就能望见她精致的侧脸,鼻息间也是她身上的清甜,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软枕上,陆远无奈一笑,这软枕基本上是什么作用都没有,也就是她图个安慰来弄出来的,不过这样也很好了,事情要一步一步来,陆远继续艰难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顾初宁怔松的醒来,她发现身边陆远已经不在了,她沙哑着嗓子唤了珊瑚进来:“阿远呢?”
珊瑚拿过了昨晚准备好的衣裳:“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姑爷就先去准备了。”
顾初宁恍然,今天竟然要回门了,回门这一天是很重要的,要让娘家人看见她过得好,顾初宁也认真了起来:“珊瑚,今天帮我好好打扮打扮。”
为此,珊瑚特意准备了海棠红的襟子,又给顾初宁上了个妆,看着很是娇艳,肤色白里透红,让人一瞧就觉得水嫩。
陆远收拾好进来后也惊讶了一下,她难得穿的这样艳丽,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顾初宁问起了回门礼,陆远就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待她出去一看,这准备的真是齐全,足足有好几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济宁侯府。
济宁侯早就等在影壁处了,他的娇娇女回来了,他可是等得百爪挠心,一见到顾初宁就握住了她的手:“芜姐儿,你回来了,”下一句便是:“你祖母和姐妹们都在正房等你呢,快过去吧,”他话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济宁侯见自家女儿容色娇艳,面带笑容就知道她过的不错,立时就放下了心。
顾初宁知道他是不善言辞,这个杀伐决断的侯爷对待女儿只是默默的付出,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顾初宁也笑:“那您和阿远喝酒吃茶,女儿进屋去。”
济宁侯自然是要同陆远说话的,他拉着陆远去了偏厅,偏厅里早准备了一大桌酒菜:“快坐下来。”
济宁侯喝了一杯酒:“阿远呐,我看着你一路长大,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真的成了我女婿。”
陆远也喝了一杯酒,他明白济宁侯对顾初宁的挂怀:“您放心,初宁她虽然最近才找回来,但她一直就是我的未婚妻,如今又成了我的妻子,您放心,我一定对她好。”
有了陆远这话,济宁侯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他哈哈大笑,拉着陆远又说起来。
女眷那头,顾初宁去了正房的套间里,屋里面人不多,宋老夫人、二夫人和纪氏坐在上头,宋芷等姐妹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只除了宋芙,顾初宁扬起笑来,这事只当做不知道吧。
宋老夫人一把抱住了顾初宁心肝肉的喊起来,她对这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孙女真是千万般的舍不得。
二夫人在一旁劝道:“娘,芜姐儿嫁给阿远,是顶顶好的,一点苦也吃不到,您就放心吧,”她又宽慰了好几句。
宋老夫人见到顾初宁容色娇艳,甚至比在府里更好,也就放下心了,她再一想,女子总是要嫁人的,顶多不过多留一俩年罢了,阿远又是她看着长大的,这样成亲也是好的。
宋老夫人不担心陆远,她担心的是杜氏,她皱了眉:“杜氏可有为难你?”她一向知道杜氏是个口蜜腹剑的,也不知道宁国公哪里被她迷了眼,可惜这对小夫妻还要在国公府里过活。
顾初宁笑道:“哪儿能呢,阿远如今不比从前了,我又是爹的女儿,她哪里敢欺负我。”
宋老夫人一想也是,就放下心来,好在芜姐儿身份高贵,这桩婚事又是皇上赐婚,若不然可少不得杜氏的磋磨。
屋子里的女眷们说个不停,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众人都出去准备,宋老夫人却拉住了顾初宁在套间里,似乎是有话要说。
待人都走光了,宋老夫人就道:“芜姐儿啊,眼下屋里没旁人了,就祖母和你,再加上你的两个丫鬟,咱们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顾初宁点了点头,她有些奇怪,宋老夫人怎么这般神秘兮兮的。
宋老夫人问道:“这俩日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可一定要同祖母说,”她有些忧心。
自家孙女刚刚及笄,身子骨还没发育好,可陆远却已及冠有段日子了,比孙女大了六岁多,这般同房,顾初宁肯定是受不住的。
顾初宁未经人事,又没什么人同她说起此事,哪里能理会宋老夫人的意思,她就道:“初宁的身子好着呢,舒服的紧,没有一点儿不畅快的。”
宋老夫人嗔了顾初宁一眼:“你这孩子,祖母同你说的不是这个。”
顾初宁的眼神迷茫,显然是不知道的,宋老夫人无奈问向珊瑚:“你们姑娘晚上要几回水?”
年轻人嘛,对这种子事是很好奇的,宋老夫人也理解,可若是次数太多了就不好了,毕竟顾初宁身子有些细弱,还是要克制些的。
珊瑚比顾初宁还不懂,闻言就迷茫的摇了摇头:“什么要水,姑娘和姑爷日日都洗澡的啊。”
宋老夫人的脸色就落下来了,她看着顾初宁:“你们没……同房?”
顾初宁则很是震惊,祖母是如何知道的,也没人同宋老夫人说啊。
顾初宁这样的神情作态都是做不了假的,那就说明她和陆远没有同房,可年纪轻轻的,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自家孙女又生的这般貌美,怎么可能不同房。
宋老夫人肃了面色:“难道是阿远……那方面不行?”
这回顾初宁听明白了,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她要怎么解释,说他不行?
75.第 75 章
顾初宁期期艾艾的, 说不出话来, 偏还面色通红。
这幅模样落在宋老夫人眼里却越发坐实了, 宋老夫人面色愁苦, 若是陆远真的那方面不行, 那可不是苦了她孙女了。
俩人都还年轻, 还有一辈子要过, 若是这时候就不行了, 俩人要怎么继续生活。
顾初宁发现宋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似是可怜又似是担忧, 纠结极了, 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认真地看着宋老夫人:“祖母,阿远他……没有问题, ”她也不能就叫人这样误会陆远。
顾初宁虽有些害羞,但眉眼清澈,不是个会骗人的, 宋老夫人这颗心就落回肚子里了:“真的?”她已经相信了大半, 又絮絮叨叨地同顾初宁道:“你们还年轻, 不晓得这种事也挺重要。”
宋老夫人接着就疑虑起来了,既然陆远正常,那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不圆房,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的缘故?
宋老夫人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同祖母说清楚!”
顾初宁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只能编了个理由:“是因为我, 阿远他说我还年轻,如今的身子骨不大适合圆房,他说待我再长些再说。”
宋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她原本就担心顾初宁受不住,毕竟她才刚及笄,可眼下陆远竟能忍得住,这是极为孙女考虑的,她就叹道:“阿远是个好的,再等些时日也正好,你这个年岁若是怀了孕,那对身子骨是极不利的,如今正好。”
宋老夫人很是欣慰,她拍了拍顾初宁的手:“阿远是个知道心疼人的,是个好孩子,”她接着话头一转:“不过这事可别叫你婆家人知道,要不然又是一场风雨。”
顾初宁点了点头,这事哪里能叫宁国公府的人知道。
说完这些闲话,宋老夫人就领着顾初宁一起去用膳了,待用完膳后,顾初宁同宋芷回了小院儿喝茶说话。
宋芷叹道:“你才出门几日,我就觉得孤单了,都没人同我说话了。”
顾初宁想起她出嫁前宋芷时常不在家,就开玩笑道:“哟,你这说的哪里话,外头的风景那么好,你镇日里出去玩儿。”
宋芷就知道顾初宁说的是她去客栈寻谢祁的事了,她的脸有些红,连忙转了话头:“你嫁过去如何,婆家人可还好相处,”她说着有些忧心:“你瞧瞧杜曼珠那个样儿,她们杜家这些人都一样,仗势欺人,跋扈的很。”
顾初宁喝了口茶:“现在还好,总算是我的身份能唬弄一段时日。”
顾初宁侧脸精致娇艳,眉眼玲珑如初,如今又梳了妇人的发髻,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宋芷笑道:“看来你同陆远一处过的不错啊。”
原本宋芷有些忧心,毕竟陆远有过那样的传闻,还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她特别担心顾初宁嫁过去过的不好,可如今见顾初宁气色上佳,也就放下了心。
顾初宁就道:“嗯,过的还成。”
宋芷刚想说陆远以前花名在外,有不少桃色传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如今陆远已同顾初宁成婚了,她不好再说这些给顾初宁添烦恼了。
故而宋芷只道:“你可要小心,表哥他是一等一的公子哥儿,人称玉郎,纵然他成了亲,想要嫁与他的小娘子也数不胜数,你可得仔细防备。”
顾初宁被宋芷逗笑:“嗯,我记住了,”她想陆远应当不会乱来的,但若是陆远真的有了心悦的女子,也实属正常。
宋芷见顾初宁全然放松的模样也松了口气,她想起那天小佛堂的路上,她看见陆远抱着顾初宁,想来那时俩人就应当有些情感了,如今成了亲自然更好了。
…
回门过后,顾初宁和陆远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白日里,陆远外出办公,但不论多忙,他都会在傍晚的时候归家,顾初宁则是忙活大房的庶务,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到了晚间,俩人一起用膳、看书、说话,日子过得颇是有趣儿。
待时间久了,顾初宁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她和陆远相依为命的时候,只不过如今稍有不同的就是,再没那些烦心事了,日子反而过得有滋有味。
转眼就到了四月间,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
屋子里有个临窗的大炕,案几上摆着针线篓子,一旁还有两本书,顾初宁靠着鹅黄色的如意软枕读书。
她刚刚翻过了一页,耳中就听见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似乎是雨声,顾初宁偏过头往外看,厚厚的云层果然开始落下雨来。
这窗子还是陆远嘱咐工匠换的,也是西洋舶来的琉璃窗子,瞧的清楚的很。
顾初宁把书放在案几上:“珍珠,外面下雨了,你带几个小丫鬟把花儿都收进屋里来。”
顾初宁又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很是昏暗,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春光灿烂的,她特意叫丫鬟们把屋里的盆栽拿出去晒太阳,谁成想下午就下起了雨,还是要快些把花儿收回来,若是被浇坏了可就糟了。
顾初宁想着也穿了鞋下地,珊瑚就道:“姑娘,您下来做什么,外面下着雨呢。”
顾初宁披上了外衣:“如今天气暖和,就是下了雨也没什么关系,我出去看看。”
雨下的渐渐大了起来,丫鬟们都抱着花儿往屋里走,井然有序,顾初宁撑着伞往院落的一角走,这里种了几株桃花,根深叶茂的,竟似生长了好些年头的模样。
桃花盛开,灼灼如妖,好看的紧,顾初宁站在桃树下,她想起了以前,以前这院子里可没有桃树,这桃树是什么时候移植过来的。
正在她暗暗寻思的时候,就听见了脚步声,顾初宁侧过脸去看,就见陆远撑着伞过来了。
顾初宁转过身,眉眼弯弯:“阿远,你回来了。”
漫漫风雨,灼灼的桃树下立着一个撑着十二骨竹伞的姑娘,她眉眼精致玲珑,纤袅惑人。
陆远有一刻的怔松,他想起了久远的从前,那也是个雨天,她就这般撑着竹伞在树下,对他道:“阿远,回来了。”
陆远反应过来就匆匆地走了过去:“外面的雨这样大,你怎么出来了,不怕着凉?”他拧着眉头,颇是担忧。
顾初宁嘟了嘴:“都四月的时节了,暖和着呢。”
可惜她的狡辩无用,最后还是被陆远给架回屋里去了,陆远还叫小厨房的婆子给她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说是要她喝下去免得着凉。
天知道顾初宁最厌恶姜的味道,可无奈之下还是喝了,喝完姜汤以后她足足吃了小半碟子的蜜饯。
待做完这一切,顾初宁才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自从成婚后,陆远就时常这般管着她,她再没有长嫂的威严了,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陆远剪了一下灯花,屋子里又亮堂了几分,他递给顾初宁一本游记:“咱们再看会儿书就睡吧。”
俩人坐在一张小榻上,顾初宁接过来一看,又是一本游记,她从陆远那侧的案几上拿了本公文,嘴里还嘟囔着:“你每晚上都给我看游记,今儿也换一本新的。”
陆远看了看她手里的公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她要看便看吧。
顾初宁翻开了扉页,头皮都要发麻了,这里头的字她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有些钦佩陆远竟能读下去。
可眼下都拿到手里来了,她也不好再退回去,顾初宁只能装作认真的模样读书。
陆远用余光扫了一下顾初宁,她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差点没将他逗笑,接着他就认真读自己的书去了。
这边顾初宁越读眼皮越沉,渐渐的就要合上了,她觉得好像回到了在济宁侯上家学的时候,上面的夫子在讲书,她就困了,眼下陆远就是那个夫子。
昏昏沉沉的,顾初宁终是睡着了,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从陆远的角度看过去,就是软嫩的她一沉一沉,双眸紧阖,可爱极了。
陆远无奈的抽下了她手里的书,然后把她的头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好叫她睡得舒服一些,顾初宁靠上了陆远的肩头,果然睡得更沉了。
顾初宁的呼吸均匀,睫毛像团扇一般纤长,皮肤细白娇嫩,陆远觉得他的身子有些僵,温香软玉在怀,他却要做个活和尚,陆远觉得他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这边顾初宁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她猛地就睁开了眼,然后就发现自己以一个极暧昧的姿势睡在陆远的怀里,头甚至靠在陆远的颈窝,若是叫外人瞧见了,指不定以为他在抱着她。
顾初宁陡然就清醒了,她连忙从陆远的身上起来,然后往后退去,可她太过着急了,竟忘了小榻后头有个尖锐的角儿,她的腰身猛地撞到了角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脸色苍白,眼中带泪,好不可怜。
顾初宁觉得现在的情况十分尴尬,她无力的解释:“我方才是睡得糊涂了,”她想直起腰来,却痛呼出声儿。
陆远皱了眉,他连忙凑到了顾初宁身边:“腰怎么了,没事吧。”
顾初宁可怜巴巴的道:“我……不能动了。”
陆远听了心中一紧,他抱住顾初宁,然后掀开了她的上衣,雪白的肌肤上果然有一块淤青,是方才被撞得。
陆远用手帮她轻揉了揉:“现在还好吗,我叫丫鬟来帮你抹药。”
平日里他们两个读书的时候,屋里面都是不留人的,为了安静。
顾初宁觉得舒缓了些,她的声音中犹带着些哭音儿:“好多了。”
陆远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手竟然触碰到了她的腰,手下的肌肤细腻如新雪,没有一丝瑕疵,也滑腻的很。
这……是她的肌肤,陆远觉得他的身子瞬间就热了起来。
顾初宁也发现不妥了,她现在已然能动弹了,连忙起身,脸色红红地道:“你去叫丫鬟们来吧。”
陆远“嗯”了一声,他的手不舍的离开了顾初宁的肌肤,只不过方才手上滑腻的感觉犹在,他发现她的脸也红了,似乎是在害羞。
直到叫了丫鬟,陆远还在想,她是不是对他也有些不一样了,至少现在她会为他而害羞了,不再只把他当成以前的陆远了,现在的他对她来说是不是也算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了呢?
屋里面,顾初宁把脸捂在了软枕上,她不时地想起方才的那一幕,然后闭上了眼睛。
…
京城里又有人要过寿了,是礼部郎中的母亲,过的是六十岁大寿,喜庆的很。
这回是顾初宁和陆远成婚以来第一次一起去参加宴会,虽然俩人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但也算是共同的第一次。
珊瑚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帮着顾初宁打扮,选了一件桃花云雾的对襟襟子,樱色的湘裙,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的漂亮。
陆远微楞,然后牵了她的手,一起走到了影壁处,到了影壁,顾初宁则是跟着郑氏和孟氏一起了,女眷们和男宾甚少碰面。
郑氏知道新婚夫妇一向恩爱,就取笑道:“四弟,你放心吧,嫂子一定帮你照顾好弟妹。”
陆远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嫂子了。”
这回要去参加寿宴,就同以往全然不同了,顾初宁不再作为一个小娘子,而是新嫁妇,所以有好些要同郑氏和孟氏学的。
这礼部侍郎的宅子极大,花园假山流水样样齐全,很是漂亮,尤其是院子里还中了不少的桃树,甚得年轻夫人们的喜欢。
到了正厅,先向老夫人贺过寿辰,就是同夫人们一起说话了。
顾初宁作为陆远的妻子,自然是要同官家太太们交往的,这一上午她就用来记住名字了,至于谈话吗,女人之间说的无非是衣裳首饰,再就是胭脂水粉,再深一些的,得交往以后才能说。
一上午下来,顾初宁累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到开戏的时间。
戏台子打在花厅旁边,请了京里有名的戏班子唱戏,咿咿呀呀的不停歇。
可惜顾初宁不大爱听戏,只不过终于能松泛些脑袋,她觉得很舒服,可坐了一会儿,她就有些不舒服,想来是上午喝了太多茶水,顾初宁不得不离了戏台子往更衣处走。
女眷们的更衣处自然是僻静些的,顾初宁收拾完之后在园子里随意逛了逛,戏台子那边不只有戏曲声,还有说话声,一刻也不停,她听的脑子都有些不舒服。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花园,顾初宁莫名想起那次她和陆远莫名相遇,然后躲在树后的情形,她方要笑,就听见了一个女子的说话声儿。
顾初宁心惊,她这是又碰上了吗,她怎的这么随意就碰上这种情形,她无奈的站在桃树后,眼下她出去反而叫人难堪,不如躲在树后。
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瞧见那女子火红的衣衫,浓艳艳丽,发上满是珠翠,在日光下湛然生辉,只凭着这个背影便觉得艳丽无双。
接着就是一段表白:“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几年了,你怎么能娶了她呢?”
顾初宁一听这声音就听出来了,不是杜曼珠是谁,也就是她才能这般艳丽,可她是在向谁表白,顾初宁的心里有了答案,能叫杜曼珠看上的,不是陆远是谁。
陆远声音冷彻:“杜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陆某就先走了。”
杜曼珠跺了跺脚:“陆远,你躲什么躲,你分明知道的,”她接着有些害羞:“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待你一片赤诚,你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她说着就满面红晕。
陆远有些不耐烦了:“杜小姐,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为好,我已然是娶了妻的人了。”
花树下,顾初宁的心莫名一跳,她不由得碰到了些枝叶。
顾初宁想起了回门时宋芷同她说的话,宋芷说陆远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公子哥,人称玉郎,有数不清的爱慕者,她现在深以为然。
见陆远提起顾初宁来,杜曼珠是满心的嫉妒,她嘲讽道:“她不过是仗着托生了个好人家,若她不是宋芜,你怎么娶她,”她恨恨地道:“她不过是破落户罢了,就算是一朝接回来了,也不是真正的凤凰,如何能比得上我。”
杜曼珠又道:“再者说了,若不是圣上的赐婚,你怎么会娶她!她就是命好。”
如果先前只是不耐烦,陆远现在则有些厌恶了,他刚要拂袖离开,就看见花树下那抹皎白的面容。
陆远忽然笑了下:“妧妧,你怎么还没过来?”
顾初宁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不是要故意听这场表白的,现在好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杜曼珠就见花树下缓缓走出一个人,今天的顾初宁穿的难得的娇艳,再配上她明媚妖艳的容色,与陆远站在一处当真是赏心悦目,杜曼珠觉得她的眼被刺伤了。
顾初宁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她尴尬笑着:“好巧,好巧……”
陆远如常的握住了顾初宁细白的手,他皱了眉道:“你方才又吹风了,手怎么这样凉?”
陆远确实时常这样做,顾初宁下意识道:“没有啊,”她可没撞在风口处。
对面的杜曼珠被气的简直要喷火,她眼见着陆远和顾初宁那副旁若无人的亲密,恨不能上前分开他们俩。
顾初宁才意识到陆远方才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这样做给杜曼珠看的,顾初宁又开始琢磨,看来他确实对杜曼珠无意。
杜曼珠的唇都要被她咬出血来了,她到底是个小娘子,能如此表白也是付出了勇气的,谁想到竟会如此,她冷笑道:“顾初宁,你别得意,你若不是宋芜,哪里有现在的一切。”
顾初宁一愣,接着她就感觉陆远的手环上了她的腰身,很是亲密的姿态。
陆远也是不想再忍耐杜曼珠了,他侧过脸问顾初宁:“杜小姐都当着你的面这般说了,你且要如何。”
顾初宁瞪大了眼睛,她要如何?她也不知道啊……
望着这双水雾蒙蒙的眼睛,陆远到底是心软了,他笑道:“杜小姐,这一切你怕是都想错了。”
“不论她是谁,不管她是不是宋芜,是我求着她嫁给我的,是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这话好像听着就像是他喜欢她一般,顾初宁看着陆远。
76.第 76 章
陆远身材高大, 眉眼俊秀, 说这话时神色认真, 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院子里安静了好半晌, 顾初宁才回过神来, 她暗暗在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实在是陆远方才的话说的太过认真了, 若不是她知道他们两个是假夫妻, 想必此刻也以为这是他真心的剖白了。
对面, 杜曼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纤细的指节无意识的扯着手中的丝帕。
“求之不得……”杜曼珠觉得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就真的这么喜欢顾初宁?
其实陆远以前也不是没有拒绝过杜曼珠, 可那时杜曼珠都没当一回事,可现在陆远却有妻子了, 尤其那人还是狐媚子一般的顾初宁,连她杜曼珠也忌惮的存在。
杜曼珠咬了咬唇:“陆远,你会后悔的!”她说完就转身离去。
碰巧之下瞧了这么一出大戏, 顾初宁有些哭笑不得, 她忽然想起那时宋芷说的, 说京城里有的是倾慕陆远的小娘子,还要她提防着点,如今一见可不是。
顾初宁也有些唏嘘, 先前她就知道杜曼珠对陆远有意, 只不过没想到如今陆远都成亲了,杜曼珠还是没有放下。
之后顾初宁才发现陆远的手还握在她的腰上, 顾初宁不着痕迹的出来:“方才我是吃茶吃多了,这才出来吹吹风,这事真是好巧。”
陆远却道:“若是方才我没有叫你出来,你是不会出来的吧?”
顾初宁微楞,然后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见啊,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若是有了心悦的人,她定然不会阻拦,若是遇上了哪个小娘子与他两情相悦,她也是赞成的。
陆远没有答话,他的眉头微皱,看不出是个什么模样。
顾初宁就想问他怎么会出来,可还没等她问出口,陆远就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回席吧,若是晚了就不好了。”
顾初宁一想也是,他们都出来这么半天了,是该回去了,俩人就各自回了席上。
回去以后,顾初宁又开始忙活着同各位官家夫人说话,也好交际,忙活了好一通,在傍晚的时候才回去。
一整天没在家,顾初宁很是忙活了府里的杂事,陆远则是忙活公文,他一向事务繁忙,时常在书房里待着。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候,陆远才有时间坐在小榻上读书,顾初宁今天却没有读书这项活动了。
她扶着腰趴在罗汉床上,珍珠帮着撂下了月色的帐幔,珊瑚则是拿着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帮着顾初宁抹药。
这淤青还是上回顾初宁不小心撞得,虽然没有多严重,但存了淤血,是要每日用上药慢慢揉的。
现在已经不大疼了,顾初宁趴在软枕上,闭着眼歇神儿。
珊瑚一边帮顾初宁揉腰一边试探着道:“姑娘,姑爷怎么了,好像同往常不大一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初宁闻言才睁开了眼睛:“阿远?”这能有什么事。
珊瑚也不好说太多,她看着顾初宁新雪一般的肌肤:“按说每晚您抹药的时候,姑爷都要问一问的啊,今儿却一反常态。”
立在床架下的珍珠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她透过月色的帐幔往外看,心道珊瑚说的对,姑爷今儿可当真是奇怪。
顾初宁也反过味儿来了,好像还不只这一件事,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就没怎么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没帮她盛汤,这些事加起来,顾初宁也意识到不对了。
直到躺在了床上,顾初宁才琢磨过来,他这是生气了不成?
可她很是纳闷,陆远是哪儿来的气,今儿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啊,顾初宁叹了口气。
陆远将案几上蜡烛吹熄,然后撂下了床幔,今晚的月色很好,从窗柩里透进来,能清晰地映亮罗汉床上的场景。
顾初宁侧过身去看陆远,他平躺着,闭着眼,眉骨微突,眼睫毛又长又翘,她心想这生的委实是太好了。
顾初宁原本是想看看陆远为何而生气,可她看着看着就忘了,反倒是欣赏起美色来了,她心道果然世人都爱美人儿。
蓦地,顾初宁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眸子,那人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顾初宁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忽然睁开眼睛了?”
陆远也侧过脸:“嗯……许是月色太亮了吧,”才不是,任谁被这样盯着都会醒过来的啊。
俩人忽然间四目相对,顾初宁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慢吞吞的转过身子,然后看着床上的承尘:“唔,今晚的月色着实是清亮。”
陆远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
顾初宁也属实纳闷,就问道:“今晚上珊瑚跟我说你有些不对劲儿,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才想着看看。”
陆远被噎的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气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合着她一直都不知道,想到这里陆远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远看着她皎白精致的半侧脸,声音低沉:“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生气?”
顾初宁就卡了壳:“嗯……是不是今晚的菜色不好?”她想起今晚的菜好像大都是她爱吃的。
陆远无奈的应了一声,算了,就这样吧。
今天的寿宴上杜曼珠的事,她不仅不着急,甚至是有一种旁观看热闹的感觉,陆远就有些气了,他清楚的认识到,她对他的感觉还是如从前那般。
想到这里,陆远有些无力的感觉,他当真想将他对她的感情全部说出来,可又怕吓到她,这样反而把她逼迫的更远,可是如果就这样下去,她迟迟不开窍又要怎么办,难道他要一直等下去吗。
陆远闭上了眼睛,明天再说吧。
…
顾初宁特意给宋芷下了帖子,邀请宋芷过来玩儿。
宋芷是济宁侯府的姑娘,身份高贵,杜氏自然是同意的,还嘱咐顾初宁好好招待客人,还可以在府上随意游玩。
宋芷还是头一回来宁国公府,国公府里没有与她同龄的姑娘,就是偶有寿诞,她也没怎么来过,这回她就可着劲儿的欣赏了一番。
待走得累了,宋芷才坐下来喝茶吃糕点。
宋芷咽下了茶水:“初宁,你可不知道,自打你出嫁,我在府里就孤单的很,都没人同我一起说话儿了,更别提出去玩儿了,真真是没趣死了。”
顾初宁玩笑道:“这事你得去寻皇上,谁叫他赐婚赐的这般早,再者说了,我以后常给你下帖子不就成了。”
可顾初宁现在到底是妇人了,与小娘子的交往不应当太多,这事也就说说罢了。
顾初宁也叹了口气:“这成亲以后的事真多,”她说着笑了起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早点嫁人不就成了,到那时咱们俩个又能一起了,”那时候都是妇人,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宋芷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她支支吾吾地道:“这成亲的事哪儿那么容易,”她说着眉眼就落了下来:“再者说了,这世上的事儿哪有能两全的,多得是求而不得,”说话间竟有一丝沧桑。
按说宋芷这般的反常,顾初宁是一定会发现的,可顾初宁听见了“求而不得”四个字,忽然想起了那天寿宴上的事。
陆远不是会为菜色而生气的人,难不成是因为杜曼珠那事,他在气她在一旁看热闹?
顾初宁也沉默了起来,她是当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宋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了话头:“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说点开心的,”她笑眯眯的:“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京里又有寿宴。”
京城里的人多,过生辰的人也多,可能叫宁国公府和济宁侯府一起去拜见的人家就少了,那定然也是权贵之家。
顾初宁笑道:“你的消息倒灵敏,是那户人家,我也好先备礼。”
宋芷就道:“是杜曼珠的祖母过生辰,就在承恩侯府里举办宴会,”她喝了口茶水:“虽然说咱们与杜曼珠不对付,可这宴会还是要去的,不如开心些去玩儿。”
顾初宁:“……”还真是,承恩侯府办寿礼,她作为陆远的妻子定然是要过去的。
可她一想到那天她全程见到了杜曼珠表白,以及陆远的拒绝,她觉得杜曼珠可能并不想见到她。
…
转眼就到了承恩侯府办寿礼的时间,顾初宁和陆远穿了见客的衣裳,准备出发。
陆远正在系脖颈上的盘扣,可不知道怎么了,他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顾初宁见状过去帮他系扣子。
顾初宁的手指利落,她想起他少时就总是系不少扣子。
陆远则是看着顾初宁鸦羽一般的发髻,然后怔松了一刻:“今天去承恩侯府上的事,原本我是不想叫你去的,可你毕竟是新嫁妇,需要在人前露脸,所以就委屈你了。”
顾初宁已经系好了扣子,她就道:“不过是参加个寿宴,哪儿就那么多事了,你就放心吧。”
陆远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你记得小心杜曼珠。”
顾初宁微楞,难不成杜曼珠又像从前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她,可这也不算一回事,她就点了点头:“我都记得的。”
待到了承恩侯府,又是如同往常的祝寿送贺礼,这之后就是去花厅说话或是听戏了。
顾初宁同几位新认识的妇人一起吃茶说话,陆远官位颇高,很得敬重,连带着她这个夫人也颇受欢迎,这几个官家夫人也很照顾她,同她说了不少事。
陆远的官职确是其一,再一个缘由怕就是顾初宁的容色了,她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色,性子又平和近人,一点谱子都没有,这些夫人也愿意同她说话。
待说的有些累了,顾初宁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个小丫鬟在盯着她。
那小丫鬟见顾初宁咽下了茶水,又凑过去亲近的帮各位夫人倒茶,旁人那里都是正常的,偏到了顾初宁那里竟没拿稳茶壶,把温热的茶水撒在了顾初宁的裙子上。
骤然间撒了半幅裙子的水,顾初宁不免惊呼出声,连忙用帕子去吸水。
那小丫鬟也是全然被吓傻了的模样,浑身犹如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哭喊着道:“夫人,对不住,你可别罚了奴婢。”
像这般客人做客的时候,若是主家的奴婢犯了事是要被狠狠处罚的,甚至是可能被赶出府里去,那基本就是要了命了。
顾初宁原也没有多生气,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顶了天也就是有些麻烦,她不欲与这小丫鬟为难,就道:“无事。”
那小丫鬟十分愧疚的模样,腰弯的低低的:“夫人,若不然奴婢带您去客室换衣裳吧。”
顾初宁一想也是,若是这样出去见客就要惹笑话了,她还是得换衣裳,正好叫这小丫鬟领路,合适的很。
那些夫人也笑道:“正好等会儿开戏,你不见一小会儿也没人说道什么。”
顾初宁领着珊瑚一起跟着那小丫鬟往客室走,承恩侯府很大,里里外外都是屋子,可客室是为了外来的女眷考虑的,往往都有些僻静。
走着走着,顾初宁就觉得她基本听不到人声儿了,也瞧不见走动的仆妇婆子,这说明这里头已然是极僻静的所在了。
顾初宁放缓了步子,她狐疑的盯着前头的小丫鬟,这小丫鬟表现的太正常了,可此时就觉得反而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假做不在意的道:“哟,这客室怎的离的这般远?”
旁人府上的客室也是僻静的,可绝没有这样偏僻。
那小丫鬟就笑道:“夫人,咱们府上这是为了女眷着想,绝没有登徒子,周全的很。”
顾初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怕不是杜曼珠指使的这小丫鬟把她骗过来吧,然后同她当面对质亦或是旁的事?
那小丫鬟看顾初宁走的累了,连忙给顾初宁指了位置:“夫人,您瞧,屋子就在那儿了,再走两步就过去了。”
顾初宁笑着应了一下,却悄悄把耳朵上的耳坠给取了下来,然后装作惊讶的模样道:“哎呀,我的耳坠不见了,你快去帮我找找,那可是西洋舶来的,金贵的很。”
那小丫鬟果然瞧见顾初宁一侧的耳朵处空空荡荡的,她咬了咬牙:“那奴婢帮您去找,您就先去屋里歇着,等您的丫鬟从马车上拿过衣服来,不定要什么时辰了,”她怕顾初宁张罗着要去找耳坠,那就办不成小姐交代的任务了。
顾初宁很是着急的模样,就道:“那我先进去歇歇,你快点帮我找找啊,这耳坠真是顶金贵的。”
待那小丫鬟的身影不见,顾初宁才领着珊瑚避开了那小丫鬟往回走。
珊瑚也知道事情不对了,顾初宁想起了陆远早上对她说过的话,说要小心杜曼珠,杜曼珠果然做出这事来了,说不定有什么勾当,她才不会上当。
顾初宁准备回马车上换衣裳,毕竟还要见客,可等她回了马车,却发现她的身子有些不对劲儿。
她觉得体内好像多了一股热流,这股子热流流窜到全身,周身都是说不出的燥热。
顾初宁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领子,细细的喘起气来,她觉得此时头脑也有些不清楚了,很是混沌,连周遭珊瑚和珍珠的脸都瞧的不甚清楚。
顾初宁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她伸手抓住了车壁,艰难道:“珊瑚,你去寻阿远出来,”
这个时候她只能依靠陆远了。
珊瑚面色沉重,连忙就下了马车过去找,珍珠也很有眼色出去马车外守着,不叫旁人靠近。
待人都走光了,顾初宁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她又扯开了几个盘扣,露出了些肌肤,口间不由自主的逸出细细的喘息声,若是叫旁人听到了,怕是要骨酥筋软,真的勾人魂儿的娇喘。
陆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样的一幅场景。
马车上的金丝织锦珊瑚毯上,迤逦躺着一个身着红裳的女子,铺了一地,那女子的衣襟散开,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张脸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染了桃花色,说不出的妖媚惑人。
只不过她面色晕红,无意识的咬着红唇,面色有些难受,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陆远微怔,他连忙把顾初宁抱在怀里:“妧妧,我来了,等会儿就好了,”他不似顾初宁这般不谙世事,自然知道她是中了媚毒。
顾初宁却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下意识地抱着陆远,只觉得终于得到了拯救,漫天的火雨下来了一处清凉,她越发的靠近陆远,感觉身上凉快了些,然后才喘匀了几口气。
忽然间,顾初宁觉得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极是清凉的东西,她凑了上去。
若是叫外人描述这个画面,那便是如同妖魅一般的女子抱住了陆远的脖颈,然后迎着吻上了他的下巴,气息交缠,呼吸相闻。
像极了话本子里勾魂夺魄的妖女在魅惑书生。
陆远脑海中一直绷紧的弦几乎是瞬间就断了。
77.第 77 章
顾初宁一身混沌, 只觉得寻到了极舒服的所在。
她甚至揽紧了陆远的脖颈, 想凑到他的颈窝处, 唇瓣也无意识的触碰着陆远的下巴, 依旧是那股子细细的喘息声。
顾初宁是高兴了, 可陆远却愣在了原地,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唇瓣的温热, 还有那股子渗入他鼻息的清甜, 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
这样还是不足够, 顾初宁觉得还是不满足, 她轻哼出声, 然后唇一直往上游移, 触碰到陆远的肌肤,最后像是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像是她曾经吃过的冰点,软软的,凉凉的,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陆远彻底控制不住了, 他觉得浑身的热流都往下涌去, 血液也流动的更快,他好像听到了“滋滋”的沸腾声儿。
顾初宁竟然吻到了他的唇角,陆远愣了片刻就以极大的自制力把她推了开来。
骤然失去这处清凉的所在, 顾初宁觉得身上又开始燥热起来, 她不满的哼出声,一双手胡乱的摸索着陆远的脖颈, 显然是想继续刚才的行为。
陆远的声音很是低沉,还带着些许沙哑:“妧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一道声音传来,顾初宁却有些听不清,她睁开双眼,却只见对面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下一刻,她又变成了方才的模样。
陆远在一旁却瞧的分明了,看来她的媚毒中的颇深,现在已然失去了理智,现在得立刻回府。
陆远没吭声,反而还阻止了顾初宁,顾初宁现在不满极了,她觉得浑身太热了,她急于找到释放的途径,甚至开始轻轻地啜泣起来。
陆远的心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他把顾初宁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抚了抚顾初宁的脸颊:“妧妧,马上了,等会儿你就会好了。”
顾初宁要些不解,她只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招人厌烦,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来,好看极了。
陆远无奈之下,不得不按住了顾初宁的睡穴,只有这样才能暂缓媚毒的效用,虽说这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但也能撑到回府了。
顾初宁终于暂时睡了过去,只不过依旧面色嫣红,似是染了桃花一般。
此时,陆远才有功夫说话,他并没有撩开帘子,只是吩咐珊瑚道:“你回去席上同二嫂说初宁忽然病了,这才离开,免得叫人担心,”顿了顿,他又说:“切记不要表现的慌张,就同寻常一样就成。”
珊瑚应了声儿,然后转身就往席里去。
珍珠则是在陆远的吩咐下上了马车,然后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投了水,细细地敷在顾初宁的脸上,好让她暂缓痛苦。
珍珠只敢做陆远吩咐的事情,做人丫鬟的,只需要记住一条,做主子叫做的,旁的一眼也不要多看,一句也不要多问。
陆远又吩咐程临拿了牌子去宫里请蒋大夫过来,然后才叫马车往府上走。
毫无疑问,递牌子去宫里请蒋大夫,然后再去府里是极浪费时间的,可眼下没有别的选择,顾初宁中的是这样霸道的媚毒,若是叫旁的大夫知道了,不定要闹出怎样的风雨,眼下只有蒋大夫可以相信。
陆远闭上了眼睛:“快些走。”
承恩侯府和宁国公府离的不远,很快便到了府里,珍珠已经帮着顾初宁把脖颈上散开的盘扣给系好了,然后咬了咬唇:“姑爷,咱们怎么下去啊?”
顾初宁是这个模样,纵然现在睡了,可面容晕红,很显然是不正常的模样,若是叫旁人瞧见了,那指不定要闹出怎样的说法呢,那样姑娘的名声就毁了,女子的名声一旦被毁,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陆远小心的抱住了顾初宁,然后将她的脸颊仔细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把披风拿过来。”
珍珠不解其意,然后才反应过来,虽说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可顾初宁身子弱,随身都是带着披风的,如今正好用这披风遮住顾初宁的身子,这样就叫人发现不了了。
月色的披风遮住了顾初宁的身形面容,陆远这才放下心来往府里走。
宁国公府的院子很大,除了正中轴线上的正房,长房和二房分居两侧,陆远一下了马车就往大房的方向走,好在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经过,顶多就是几个粗使洒扫的婆子,见了陆远也不敢直视他,俱都弯下了腰。
眼见着越来越近,陆远又转过一条回廊,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蓝色的常服,腰间坠着一块墨玉,俊朗极了,不是陆斐是谁。
二人于回廊处这般相遇,当真是谁也没想到的,陆远抿紧了唇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抱紧了顾初宁,然后才淡淡道:“二哥。”
陆斐年已二十有八,越发的俊朗,他心下虽然震惊,但面上一点也没露出来,只是眼睛紧紧盯着陆远怀中的人,疑惑道:“四弟,这是……”
不怪陆斐震惊,实在是陆远平素一向为人低调,对女色上头也是如此,甚少听到关于陆远的传闻,可眼下他竟抱着一个女子急匆匆的往里走,实在是令人怀疑。
眼前的这幅画面很有冲击性,一个娇嫩纤弱的女人靠在陆远怀里,纵然被披风掩盖身形,也掩不住底下女子的风流娇媚,尤其是玉色披风下露出的樱色衣角,鲜妍明媚,更让人确信底下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陆远冷静的回望陆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二哥,就如你所看到的,”顿了顿又道:“若是没什么事,四弟就先走了。”
陆远对陆斐一贯是这个态度,陆斐也不好奇,陆斐看着陆远淡定的眼神,也以为这是陆远开了窍,这才匆匆抱了个女子回去,可他想起了那个刚刚入门的四弟妹,很像徐槿的那个弟妹,难道他们俩刚成婚便已感情不睦?
陆远说完了话便走了,只余陆斐在原地。
陆斐看着陆远的背影,忽然间陆远身侧露出了一小截儿胳膊,那胳膊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娇嫩,尤其是腕子上戴了一个玉钏,在日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辉,看着却觉得眼熟的很。
陆斐身侧的小厮见陆远走远了才叹道:“爷,四少爷这是开了窍了?竟如此急色,”他说着挠了挠头:“可属下依稀记得他刚过门的妻子生的是难得的好容色,怎的他这么快便找了新人了?”
陆斐没有说话,墨色的眼眸中翻腾不已。
他想起了新妇认亲的那天,顾初宁在槅扇旁唤他二哥,那时她的腕子上便戴了这样的一个玉钏,同方才的那个玉钏一模一样。
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说明,那女子就是顾初宁。
想到这里,陆斐却越发疑惑了,顾初宁到底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要这样被抱着回来?
陆斐只是吩咐属下不要乱说话,他对顾初宁的印象还算不错,他也不想因此而叫她名声受损,毕竟这世上难得有这么像徐槿的人。
那属下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下了。
…
承恩侯府。
作为此次寿宴主人公家千尊百贵的主人,杜曼珠很是忙活了一番,也听了不少奉承她的话。
可眼下,杜曼珠却悄悄躲了起来,她同一个小娘子走到了一处,然后附耳交谈起来。
朱妙珍道:“杜小姐,眼下那顾初宁该是进去了吧?”
杜曼珠容色娇艳,面上带了笑意:“应该是了,若不然早就出来了,等会儿我去偏房那里瞧瞧,待到了时间你就按照约定好的那般做,可不要处差错。”
朱妙珍慎重的点了点头,承恩侯府上养了一大片娇贵的花儿,正好在偏房那里,到时候只要她带了一众夫人以赏花为名过去,正好能假做意外的捉奸!
杜曼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往偏房去,此行她连丫鬟都没带,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发现,就算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成。
杜曼珠一路往偏房走,心里也火热的不成,她又想起了那天同陆远表白的那一幕,她如此捧上一颗真心,陆远却不屑一顾,甚至还叫顾初宁出来。
想到这里,杜曼珠越发恨毒了顾初宁,都是因为顾初宁,若不然陆远一定会娶她的。
杜曼珠的头脑已经满是恨意,她恨不得杀了顾初宁,可眼下顾初宁的身份地位全然不同,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先机,只能另想办法,这才想出了陷害顾初宁,坏她名声的办法。
她已经叫朱妙珍从外头找了一个男子,放在偏房里,还特意在偏房里燃上了迷情香,只待顾初宁一进去,就把门给锁住,那男子正在欲望头上,定然能……
到时候,朱妙珍再带着一众夫人出场,那时人赃并获,顾初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样子失了清白的妇人,莫说是休了她出门,就是沉塘也是有的。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杜曼珠特意叫朱妙珍带夫人们去,可眼下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现在就想看见顾初宁身败名裂,这才先行赶了过去。
幻想着顾初宁绝望的那一刻,杜曼珠满意的笑了起来。
直到到了偏房,可杜曼珠却瞧见偏房的门大敞四开,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见到此情此景,杜曼珠的心狠狠地落了一下,难不成顾初宁竟然没中计,不可能的啊,她下的那媚毒霸道极了,还是掺在茶水里的,怎么可能。
杜曼珠撩开裙子就进了偏房,这偏房极大,三间阔的模样,她先是进了外室,却什么都没瞧见,又转过一扇落地的屏风,杜曼珠也没有瞧见一丝身影。
而就在此时,外面的门扇却被狠狠合上了,然后是一阵摩擦声,竟然是被拴上了!
外面的小丫鬟看见了被闩的紧紧的门扇,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小丫鬟自然就是被顾初宁支走的小丫鬟,她先前还以为顾初宁是真的丢了耳坠,可她找了好半天走没有找到耳坠,不只是青石甬道,就是一旁的花草里她也寻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耳坠。
小丫鬟这才意识到顾初宁可能是在耍她,一想到完不成杜曼珠交代的任务,小丫鬟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她风一样的跑了回来,从门缝处悄悄张望,竟然瞧见了屏风后头露出的一角衣角,那衣角也是樱色,同她方才看见的顾初宁的衣角一模一样。
小丫鬟便以为那真的是顾初宁,连忙把门扇给拴上了,然后才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嗯,终是完成了姑娘交代的任务了。
小丫鬟本就觉得这法子实在狠毒,可又不得不听从姑娘的命令,若不然她没有好果子吃,还要连累家人,只能远远地退开,假装不知道这一切。
屋子里,杜曼珠听了见栓门的声音,连忙拍了拍门扇,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开始慌乱起来了,她又拍了拍门扇,还是没有一丝回应。
眼下杜曼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初宁压根就没中计,反倒是她阴差阳错的进了这屋子。
一旁的案几上香炉吐出了细细的烟,杜曼珠觉得浑身有些软,糟了,是那迷情香,她得赶紧出去,可她又想到这偏房的门扇都是她事先嘱咐封的严实的,凭她这个气力根本不可能逃的出去。
杜曼珠慌了神,身子也越来越软,她要怎么办?
就在此时,门扇被推开,“吱呀”的一声,然后进来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关上了门,他贪婪地望着杜曼珠,心想那姑娘说的果然对,屋里的这姑娘生的委实艳丽,好看极了。
杜曼珠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她有些害怕,颤抖着声音道:“你不要……过来。”
她想她得同这男子说她根本不是顾初宁,反而是他的雇主,她得让他放她出去,可她所有的话都被咽在了肚子里,她竟被那男子直接甩在了床榻上。
有一点杜曼珠没有料到,那就是这屋子里的催情香效用实在太好,尤其是男子,只是闻了一下便足以迷情,那男子早已控制不住了。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
…
宁国公府。
好在除了陆斐,这一路上陆远再没碰到旁的人,陆远顺当的将顾初宁给带了回去。
陆远将顾初宁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她的小脸通红,眉心微蹙,显然是难受极了。
想了想,陆远叫所有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只余他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陆远松开了顾初宁的手,然后转身去了外间,又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投了冷水。
之后敷在顾初宁满是汗湿的脸颊和脖颈上,以期能减轻些她的苦楚。
顾初宁觉得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竟然是一片一片的桃林,上头坠着一个浓烈的太阳,烤的人发晕。
桃花瓣好像都被烤的萎蔫了起来,顾初宁觉得她也热的头晕眼花,还有一股子她根本控制不住的热流,这热流走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脊背都颤抖了起来,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初宁终于睁开了眼,她有些茫然,好像连看都看不清了,她只能隐约瞧见一个人影,他好像拿着一块帕子在帮她擦脸。
可她却觉得这帕子没有他的手管用,她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那渴望从小腹处传来,一直到她的脚趾尖儿,顾初宁不由之主的绷紧了脊背。
待看到顾初宁醒来,双眼间依旧是那般的迷茫,甚至比在马车上还要严重,陆远的心就咯噔一下。
他方才点的睡穴果然不管用了,现在正是她的媚毒蔓延的时候,可眼下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能等着蒋大夫过来,陆远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可进宫再到府里,这指不定要多少时间,他该怎么办。
顾初宁看着她颊边的手,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喃喃道:“热,我好热……”
她从未经过世事,根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陌生,热,热得很。
陆远的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顾初宁觉得舒服了些,可这还不够,她纤细的身子轻轻扭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扯上了脖颈上的盘扣。
一粒粒盘扣被解开,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像是羊脂玉一般无暇,顾初宁轻轻吐了口气。
陆远就感受到了顾初宁面颊的火热,他知道她一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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