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么厉害,一下子就被他推到了池子里。
宋景可是济宁侯府的嫡孙, 就算此次没有什么事情, 他也完了, 他在京中苦心经营这么些年, 全都消散了。
顾泽嘴巴翕动,他看着池子里的宋景面无生色,一颗心跳个不停, 下一瞬他就怨毒地看着顾初宁, 都是她, 若不是她他怎么会推宋景。
顾初宁好容易把宋景带上岸,她将宋景放在青石甬道上,然后拍了拍宋景的脸,可宋景依旧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顾泽在一旁看着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语无伦次道:“这可不怪我,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如何会错手推他下去。”
顾初宁听了顾泽的话几乎要吐出来,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她转过头看向宋景,心里忽然一酸,宋景这都是为了她才会这样,如果宋景有个万一,她万死难辞其咎。
顾初宁也不理会一旁如疯子一般的顾泽了,她用尽力气去拍宋景,她听说若是有人呛水没有及时排出来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顾初宁在心里默默祈祷,宋景一定要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宋景终于吐出几口水来,但是还在昏迷着,顾初宁忽然觉得她浑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只要吐出水来就是没事了,宋景没有危险了。
那边顾泽看见宋景吐出水来也是心情一松,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顾泽接着就开始推卸责任:“顾初宁,我可告诉你,今日的事都是因为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对兄长毫无尊敬之意,我教训你是应该的。”
顾初宁把宋景抱进她的怀里,青石板上实在太冷,她冷笑道:“顾大公子这话还是同宋老夫人去说吧,”顾泽害的宋景这样,一定要付出代价。
顾泽一听就慌了神了,若是被济宁侯府厌弃,他不要说继续在太学读书了,就算是科考,日后也别想在朝上有任何建树。
他会一无所有,顾泽瞪得眼睛都要冒出来了,他几步上前就要扇顾初宁的耳光,临了却停了下来,冷笑道:“顾初宁,我听说二弟也跟着你一起在济宁侯府生活。”
顾初宁闻言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泽此刻却不着急了,他不慌不忙的道:“顾瑾是我顾家的子孙,如何能在旁人家过活,你是个女子也就罢了,百年后顾瑾可是要为父亲披麻戴孝的,我应当给父亲写一封信说道说道,哪有在旁人家借住的道理。”
顾泽嘴角勾起,挑起一抹笑来,他方才是糊涂了,竟忘了顾瑾这一茬,他看了看顾初宁,这贱人与顾瑾相依为命,定然是舍不得顾瑾的,只有让顾初宁替他顶罪,他才能安然无恙,到时候就算顾初宁和顾瑾被赶回扬州府,他大不了再把顾初宁嫁出去。
顾初宁握紧了手,顾泽这种人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顾德庸和柳氏为了顾泽也做得到,顾瑾是她的弟弟,若是回了扬州府,那说不定要受怎样的磋磨,他还那么小。
顾泽见顾初宁半晌没说话,他心里就笃定这事成了。
顾初宁闭了闭眼睛,顾瑾是顾府的正经子孙,就是济宁侯府也没有强留他的道理,可若是顾瑾回去了,他就完了,良久,她才睁开眼睛:“你走吧,”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顾泽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要再说什么,就看见花丛后头传来人声,一叠步的就走了。
呼呼啦啦来了一堆婆子仆妇,顾初宁跪坐在地上,头发湿漉漉的,裙裾的周遭全是水渍。
顾初宁看着这些人将宋景给带走了,转眼间就只剩下她和珊瑚两个人了,珊瑚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扶着顾初宁的肩:“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
…
宋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偏院,宋老夫人和二夫人一得了消息就赶了过去,在床边等着,顾初宁过去的时候院落里已经满是大夫了。
顾初宁站在院落里,她身上还在滴水,狼狈不堪,一阵冷风吹过,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可顾初宁却一丝都不敢动弹,她现在顾不上别的,就想着宋景能早些醒过来,若是宋景因此而……那她如何能对得住宋景。
院子里的仆妇丫鬟来往不停,有端碗的,有熬药的,热闹的不像话,那些大夫则是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屋里面,大夫给宋景仔细的诊治了起来,先是看过面色,又细细的号了脉,最后才说:“老夫人和二夫人放心,三少爷没什么大碍,先前咽的水也都吐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二夫人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那景哥儿怎么还不醒过来?”宋景乃是她十月怀胎而出,自然是挂心的很。
大夫就拱了手:“三少爷身子康健,许是一时受了惊吓,待喝下两碗安神药也就好了。”
二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溺水就好,宋老夫人先前一直在一旁待着,此刻闻言就道:“那就劳烦大夫开方熬药了。”
待大夫们退下后,宋老夫人就安慰二夫人:“大夫也说过了,景哥儿没事,你也安心。”
宋老夫人又道:“外面初宁还在站着呢……”她拍了拍二夫人的手:“初宁这孩子是什么性情你都知道,今日之事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听丫鬟们说景哥儿呛水也是初宁帮着的。”
二夫人此刻也冷静下来了,她想起丫鬟们的回话,说是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见到景哥儿被顾初宁给救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就叫人唤顾初宁进来。
顾初宁的双手冰凉,她一进到屋里就看见了面色苍白如纸的宋景,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二夫人就叹了一口气:“大夫说过了,景哥儿没事,只要吃两副药就能好。”
顾初宁这才觉得她的身上有了热乎气,她向二夫人说起方才的事:“今日赏花宴上,初宁在池子旁碰巧遇上了三表哥,当时初宁一个不稳就要落下水去,三表哥为了救我才……”她这番话自然是在扯谎了。
二夫人知道顾初宁会水,但这样的天太冷,而自己的儿子性子纯善,是一定会搭把手的,这事谁都怪不着,只是他儿子太过善良了而已。
二夫人想起之前顾初宁还帮着宋景挡掉了一个想要嫁进府里的姑娘,一时间也不忍责怪顾初宁了,她叹了口气:“你也回去歇着吧。”
宋老夫人遣了丫鬟送她回去,又说今日之事无非是巧合,还叫她不要害怕。
一直出了偏院,顾初宁还有些不敢相信,宋老夫人和二夫人竟然没有怪罪她,她想象中的责难和处罚都没有,更没有叫人把她送回扬州府去,甚至还叫她好好回去歇着。
顾初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侯府的人都待她太好,可她根本承受不起,今日之事都是她连累了宋景。
珊瑚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初宁后面,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咱们回去换身衣裳吧……”这样冷的天气,若是姑娘着了凉可要怎么办。
顾初宁却缓缓摇了头。
…
偏院里闹腾的如此厉害,但前院和后院里却还热闹的很,大家压根儿就没有收到一丝消息。
就是宋芙几个主人公也不知道,还饶有兴致的招待着客人,杜曼珠却心不在焉的赏着花儿,也不知道顾泽那里办的怎么样了。
至于顾初宁的缺席,珊瑚早就来过一趟,说是不小心受了凉回去歇着了,众人自然没当回事,仍旧欢乐的赏花。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众人才离去。
杜曼珠一离了济宁侯府就过去寻到了顾泽的马车,她发现顾泽面色青白,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就假意关切的问:“顾兄可是在顾小姐面前受了委屈,依曼珠看呐,顾小姐真是个凉薄的,竟不拉拔你们一把。”
杜曼珠先前就同顾泽说过这天能混进来济宁侯府,她就暗示顾泽可以要挟顾初宁,这样就能使顾初宁焦头烂额,也能叫济宁侯府厌弃顾初宁,待顾初宁在京城待不下去的时候自然就回扬州府了。
顾泽则是犹有些害怕,他一向倾慕杜曼珠,就倒豆子一般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杜曼珠说了出来,末尾还恨恨的道:“幸亏那贱人说帮我担着,若不然可就不好了。”
杜曼珠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实在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原本只想叫顾泽过去给顾初宁添堵,没成想他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事出来。
宋景是济宁侯府的嫡孙,身份贵重的很,杜曼珠几乎可以预见到顾初宁被济宁侯府的人厌弃的局面,她差点没笑出声儿来,好半晌才忍住,然后不咸不淡的安慰顾泽:“可不是,若是顾兄你推了宋景的事被知道了……”
顾泽也是心有余悸,但好在顾初宁已经将事情都给担了过去,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杜曼珠回马车的时候,面上一直带着笑,她要看看顾初宁会如何被济宁侯府厌弃。
…
一直到赏花宴结束,陆远才得到了消息,他一路就往偏院去。
宋景性子天真,为人良善,他也是很喜欢这个表弟的,陆远到偏院的时候,宋景还在睡着,有个小丫鬟服侍着他喝了药,也一点也没有醒转的痕迹。
宋老夫人年岁高了,自然熬不住,二夫人一早就遣了小丫鬟送他回去,免得宋老夫人再着凉。
二夫人坐在床榻边儿上,宋芙几个姐妹后站在一旁,面上很是担忧。
实在是吃了药也不醒,可偏偏大夫却说没事,二夫人急的满头包,她又问了大夫好些问题,可不管怎么问大夫都是一句话,没问题。
在外间候着的大夫也讶异的很,这三少爷压根儿就没什么事,怎么就是不醒呢。
陆远进去的时候,二夫人还在掉眼泪,她是觉得那些大夫不靠谱,若不然宋景怎么会一直不醒,二夫人看见陆远就道:“阿远,你来了,”然后就担忧地看着宋景。
陆远就过去细细地看了宋景,现在宋景的面色已然红润了起来,看着十分健康,他忽然闻见一股子酒味儿,仔细一闻果然是宋景身上的。
陆远沉吟了片刻才道:“依我来看,景哥儿是不是喝得太醉了……”
二夫人闻言一愣……醉?她确实是闻见了宋景身上的酒气,可先前只当他是落水才昏迷不醒,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一旁伺候宋景的小厮站出来低头道:“二夫人,三少爷先前一直在席上同人拼酒,似是喝了好几瓮酒,”他说着有些颤抖:“那酒都是新进来的,听说后劲儿很大,极是醉人。”
这小厮原不敢道出这事,身为下人他是应当拦着宋景的,可他如何能拦住宋景,这才叫宋景喝成了这个模样。
二夫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最能胡闹,平日里又没什么人能拘住他,自然拦不住他胡来,她面色微变,又叫大夫过来细瞧。
仔细瞧过以后,那些大夫无奈的笑起来,还真是忘了这茬儿,先前只往落水昏迷上想了,然后开了醒酒汤药给宋景服下去。
给宋景喂完醒酒汤以后天已经黑了,众人也都累了,现在看着是没什么大事了,陆远就转身退了回去。
…
小佛堂里。
顾初宁一人跪在蒲团上,背脊挺直,望着前头的佛像。
香案上供了一尊佛像,两头则是莲花灯,鲜花香烛,水果幔帐不一而足,正中央的紫檀香炉上逸出几缕烟雾。
顾初宁已经跪了一晚上了,她浑身酸软,一阵阵恍惚。
下午时珊瑚问她要不要回去换一身衣裳,她当时摇了摇头,然后就来了小佛堂跪着祈福,还嘱咐珊瑚在偏院里打听消息,什么时候宋景醒了就过来告诉她一声。
现在还没有消息,那说明宋景还没有醒过来,顾初宁咬了咬唇,继续跪在蒲团上。
今日之事宋景都是受她所累,若是宋景因此而……她会良心不安一辈子,可她现在什么都为做不了,只能在佛堂里祈福。
再有,为宋景祈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则是她要为这件事情表态。
虽然宋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叫她不要放在心上,还嘱咐她回去歇着,可她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才是良心狗肺呢,宋老夫人和二夫人见了也会寒心的。
宋景是济宁侯府的嫡孙,因为她这么个所谓的表姑娘而受了伤,不管宋老夫人和二夫人如何宽容大度,心里都会有些疙瘩,但又不好意思苛责于她,她最好就是在佛前跪着,这般跪着多少能叫她们的疙瘩解开些。
这事到底是瞒不住的,全府的人都会知道宋景是因着她的关系而落水,就算宋老夫人和二夫人不责罚她,那些下人或是旁人看见了也会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故而,不论她现在如何不舒服,她都要在佛前跪着祈福。
陆远过来小佛堂的时候,在门外就瞧见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屋子里只燃了两盏莲花灯,很是黯淡,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屋里面好似没点灯似的。
陆远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的手放在槅扇上,却半晌没有推开,他望向里头。
许是离的近了,他看的也更清晰了,顾初宁此时正跪在蒲团上,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肩上,曳地的长裙犹带着水痕,将蒲团周遭晕染的深了几分,长发掩映下只露出小半张脸,显得莹白如玉。
尤其令人注意的则是顾初宁的背脊,她的背脊挺得极直,饶是这里并没有人看着她,她依旧这般挺直背脊。
陆远想起了以前,那是他兄长陆显刚刚去世的时候,杜氏就要她守灵发丧,日日在棺柩前跪着,她也真的坚持了下来。
少时的他懂的不多,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的背脊永远都是那么挺直。
最后,陆远还是推开了门,他走到了顾初宁身边,他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她苍白如雪的面色和煞白的嘴唇。
顾初宁自然也听见了动静,她原本以为是顾瑾,可后来一想,她让珊瑚看好顾瑾,不叫他随意乱走,来这儿的就不可能是顾瑾了,那会是谁呢。
蒲团的一侧是一双绣了祥云纹的皂靴,她沿着目光往上看,就看见一张极俊秀的脸,顾初宁的嗓音干涩,她喃喃道:“表少爷?”陆远怎么会来这里,她全然想不通。
陆远蹲在她身边,缓缓道:“是我。”
顾初宁的背脊一刻都不敢放松,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表少爷,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陆远却一把抱起了她,怀中人腰肢不盈一握,他望着那一双如桃花般的眼睛,他缓缓道:“我们走。”
56.第 56 章
小佛堂里只有两盏莲花灯的灯光, 极是熹微。
顾初宁尚是迷迷糊糊,就发现她的身子一轻, 她竟然被陆远给抱起来了,她立刻就挣扎了起来:“你放我下来, 我要留在这里。”
只可惜她的力气对于陆远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陆远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初宁先是掉进了冰凉的池水中,后来又跪了一晚上, 早就挺不住了, 现在她又挣扎了几下, 已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待她没力气了,陆远才道:“宋景虽然还在昏睡, 但已经好多了,你不必在这儿跪着了。”
顾初宁的心安定了一下,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嘱咐珊瑚待三少爷醒过来时来唤我,既然现在珊瑚没来, 那三少爷就是还没醒, 我是不会走的。”
陆远已然猜到了这个结果, 她的性子极是要强, 说了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完。
陆远半蹲着,然后单手抱着她,他触手就是冰凉的感觉, 很是潮湿, 他拧了眉头:“现在天气越发冷了, 你这样湿着衣裳跪着……”后半截话他没有说出口,这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顾初宁半倚在陆远的怀里,她原本冰凉彻骨的身子忽然觉得温暖了许多,她细细地喘着气:“表少爷,我和你不同,我不过是个借住的表姑娘,如今累的三少爷这样,我若是回去了,那在这个府里就容不下我了。”
顾初宁心里清楚的很,宋老夫人和二夫人良善,不会为难她,也不会赶她走,甚至还会同往常一般对待她,但府里旁的人知道以后都会骂她狼心狗肺,她在这府里就待不下去了。
纵然宋景会安然无恙,她的名声也会不好,只有她一直跪在这里,让大家看到她的诚心,她才能继续在济宁侯府待下去,若是她和顾瑾离了侯府,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陆远自然知道顾初宁的意思,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养你啊,可这话辗转来回,他还是咽回了肚子里,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陆远主意到她苍白如雪的脸颊上泛了几丝红晕,一向嫣红的唇也不见一丝血色,他忽然抬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触手就是一阵滚烫。
“你发烧了……”陆远拧紧了眉头。
他原先就觉得顾初宁有些不对劲儿,身子摇摇晃晃的,没想到她竟然发热了,而且如此滚烫。
顾初宁倒是没有讶异,她这身子她是知晓的,不过是发热而已,她能撑得住,她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顾初宁半垂着双眼,嘴唇紧抿,一幅绝不会同意的模样。
陆远看的来气,烧成这个样子还要硬撑,若是他没有过来,她岂不是要继续在这儿吹一个晚上的冷风,等第二天她说不定烧成什么样子了。
陆远抱着她直起身子,也不同她说话了,抱着她就往小佛堂外面走。
顾初宁完全没想到陆远会来硬的,她扯过了陆远的衣襟:“表少爷,我在这里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放我下来。”
顾初宁先前是没有想到,现在却觉得陆远有些多管闲事了,他没事非要管他做什么。
陆远被气的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扯住他衣襟的纤白如玉的手:“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顾初宁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有办法,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觉得头一沉,然后晕了过去。
陆远则是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按着顾初宁穴位的手,她这样逞强,他却不能干看着。
顾初宁此时枕在陆远的手臂里,双眸紧闭,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陆远抱紧了一路往他在济宁侯府的院落里走,程临在廊庑下看见陆远怀抱着一个女子,他打眼一望,竟然是顾初宁。
程临的心一跳:“大人,顾小姐这是怎么了,”他这话问完就知道答案了,看顾小姐这模样就是发了热的样子,定然是在小佛堂跪的。
陆远想了想道:“去外面守着,然后煎一碗退烧的药过来。”
陆远将顾初宁放在床榻上,又给她盖了被子,掖紧了被角,他看向顾初宁,她面色泛红,看着难受极了。
陆远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这样倔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的,只有用强,现在他还不能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
陆远握住了顾初宁的手,他这才想起来她的衣裳还是湿的,他转身去拢了火盆,然后放在了床榻旁,好帮她烘干衣裳。
火盆旺盛的燃着,陆远就看见顾初宁的眉眼舒展了开来,想来是这火盆生了效。
顾初宁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来到了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她觉得浑身舒泰,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不熟悉的床围帐幔,而床榻边儿的人显然是陆远。
顾初宁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她撑着手臂:“这里是哪里?”
陆远见她醒来就放下了心,他凑了凑火盆,才道:“是我在府里的院落,你且安心待着。”
顾初宁却挣扎着身子要下榻:“不行,我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若是叫旁人发现,那今天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陆远揽住她:“我叫程临迷昏了小佛堂外面守着的婆子,而且我抱你过来时没有旁人发现,待明日一早你再回去就成。”
顾初宁:“……”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陆远扶着她半倚在软枕上:“我都安排妥当了,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他看了她一眼:“何况你现在病成这样,你如何能走的出去。”
他方才一碰到她的肌肤就觉得滚烫,显然是发热的厉害,就算她再怎么逞强也走不回去。
顾初宁到底是放弃挣扎了,她身上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道:“那就多谢表少爷了。”
正在此时,程临就端着药碗进来了:“大人,这是先前蒋大夫给您开的方子,说是治疗发热最是有效,顾小姐用了药以后定能好全。”
程临把药放下就很是自觉地走了出去,然后守在了院门口,他之前就在想,若是想叫顾小姐对大人动心,那一定要有什么契机,现在这不就是了,还是话本子说的英雄救美。
屋里,陆远把药端过来,他缓缓地舀了一汤匙,然后放到了顾初宁的嘴边:“这个药有些苦,你忍着些。”
顾初宁下意识地就把药咽了进去,然后才反应过来陆远竟然在给她喂药,她一时间就呛了起来。
顾初宁呛得泪花都噙在了眼里,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染了桃花一般。
陆远连忙帮她抚了脊背:“你没事吧?”
顾初宁过了会儿才喘匀气,她眼眸似水:“表少爷,你怎的忽然对我这么好?”她觉得很不对劲儿啊。
陆远被这话给说愣了,他好半晌才道:“没什么,”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她。
顾初宁虽然还有些晕,但已经不可抑制的发散了起来,然后寻思陆远是不是把她当做莲娘,所以才颇多照拂,她这般想着就了然了,然后唏嘘的望着陆远。
顾初宁又道:“表少爷,您帮我把药拿过来吧,我自己就能喝,”她虽然难受,但拿个药碗还是拿的住的。
陆远顺从的将碗给她,见她结结实实的喝下了药才将一早准备好的蜜饯递给顾初宁:“吃吧,这个甜。”
顾初宁连忙拿了一个蜜饯含在嘴里,方才的苦涩一下就被冲淡了。
陆远默默笑了下,她以前就是这样,喝药总是怕苦,他就只能准备蜜饯给她,她每每喝了药都要吃蜜饯,长久下来早已成习惯了。
顾初宁身上的衣裳已经烘得差不多了,半干的模样,不似方才那般湿漉漉的,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屋子里被火盆烘得热乎乎的,顾初宁觉得十分暖和,她本就头晕,再加上那药劲儿上来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陆远见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闪的,在皎白的脸上投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他才缓声道:“我这院落离小佛堂近,走两步也就到了,你安心睡吧,明天一早就就什么都好了。”
顾初宁昏昏欲睡,她就听见陆远低沉的声音,但他说的是什么又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见,只是隐隐约约瞧见他灵蕴俊秀的眉眼,然后就睡着了。
陆远见她睡了过去,就帮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妧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程临又看见陆远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他揣度着道:“顾小姐是睡着了?”
陆远点了点头:“她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程临就看着陆远还是走进了方才的屋子,看那样子是要住在外间,他叹了口气,外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榻。
陆远想了想还是住在了外间,这样她有什么事他都能立刻照应,临睡前他看了看重重珠帘后安睡的顾初宁,她又在他身边了,他缓缓睡去。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伺候宋景的小厮就瞧见他动弹了。
那小厮的嘴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根,连忙凑上前去:“三少爷,您可醒了,奴才这就过去叫大夫。”
宋景的头还是很晕,但他歇了半晌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坐了起来,沙哑着嗓子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旁伺候的另一个小厮连忙回道:“少爷,现在刚刚是早上了,您睡了整一个下午和晚上了,二夫人都要急死了。”
宋景这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他立马就开口问道:“表妹无事吧,”他想起了顾泽,竟然对顾初宁动手,他当时见了就气血上涌。
宋景再不理世事,也知道这表妹是因何而来府里,家里生父不管,嫡母要推她入火坑,这在京城的嫡兄更是犹如豺狼虎豹一般,这样可爱的表妹竟身处如此环境之中,他如何能看得过去眼。
下一瞬,宋景就很是后悔,都怪他昨天喝的太醉了,连步都走不稳,这才叫顾泽把他给推进了池子里。
那小厮就愣愣的,然后道:“少爷您说什么胡话呢,昨儿不是你救了表姑娘,她能有何事?”
宋景瞪了眼睛:“我是说那顾……”他这话说到半截就咽回了肚子里,若是有那顾泽的事,想必这小厮早就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了,可他现在只说顾初宁,那说明这事儿有蹊跷。
宋景就假做头晕:“昨儿我昏睡以后都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厮不疑有他,就全都说出来了。
宋景越听越心惊,这事里竟全然没有顾泽的影子,显然将这事的责任都推到了顾初宁身上,那顾泽定是耍了什么手段,他恨恨地拍了一下床板,现在表妹还在佛堂里跪着,他要过去救她。
还没等他走两步,二夫人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就瞪了宋景一眼:“你才刚醒就要出去做什么,快坐下,”然后就推着宋景坐在了床榻上。
二夫人见到宋景能走能跳,精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事了,这下她的一颗心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外面已经熬了药了,一切都等你喝了药以后再说。”
宋景可不管这些,他就道:“昨天的事根本就不关表妹的事,是我喝得太醉了,若不然凭着我的功夫和水性如何会这样。”
宋景又道:“我听说表妹还在佛堂里跪着呢,娘我得过去,这一晚上过去,表妹得多难受。”
二夫人闻言也不开心了:“合着在你心里娘就是这样的人,眼看着初宁跪着不说话。”
宋景一听就乖巧了起来,他晃了晃二夫人的手:“娘,儿子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浑身上下舒坦的很,昨天没醒是因着醉酒……”他确实是没说谎,最开始是因着落水,后来就全是酒劲儿了。
二夫人看宋景精神的模样就知道他一点事都没有了,然后语重心长道:“初宁虽说在咱们府住着,但到底不是正经的姑娘,不管这事怎么说,在外人眼里都是因着她你才落的水,依娘看,她现在跪着也好,不仅全了她的一片心意,更是叫别人不乱嚼舌根子。”
二夫人私心里到底还有些芥蒂,由着顾初宁跪着也是有自己的私心,毕竟她不能任由一个表姑娘就全然不顾自己的儿子,不过这话她不能对宋景说。
宋景一听就明白了,他连忙道:“表妹都跪了一晚上了,娘您快叫她起来吧,别跪的病了。”
二夫人就道:“这点子事娘还能想不到,你放心吧,娘一早就叫人过去了,”她又假做不在意的道:“初宁现在可没事了,你放心了吧。”
宋景就哄二夫人:“娘最好了,若是表妹病了,那就没人同我玩儿了。”
二夫人一听这话就彻底放下了心,还好,不是男女之情,她这儿子还没开窍。
…
天蒙蒙亮时,陆远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在宁国公府,妧妧重病,日渐的消瘦下去,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每天给她端药喂药,一旁的小几上永远备着一碟子蜜饯。
下一瞬陆远就醒了过来,他快步走进了里间,顾初宁还在睡着,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显然是熟睡的模样。
陆远就放下了心,还好,那个梦里的绝望他现在还记得,好在她现在还好好的在他身边,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离开她。
顾初宁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只不过她的头早不晕了,想来是退烧了,她掀了被子下床,撩开帘子就瞧见了陆远,她的声音还有些哑:“表少爷。”
陆远见她醒了就道:“现在天也要亮了,我送你去小佛堂吧。”
顾初宁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已经麻烦你一个晚上了,这两步路我还是能自己走过去的。”
陆远只说了一句话:“我带你走小路,那里不会有人经过。”
顾初宁:“……”好,我听你的。
陆远选的这条小路是顾初宁从未走过的,毕竟她才来侯府几个月,自然比不上陆远熟悉。
这条小路曲径通幽,周遭全是花木,生的很是旺盛,倒颇是漂亮,顾初宁跟在陆远身后,大约有半臂的距离,她低头就看见他袍子的边缘,然后就是他坚实的后背。
这个孩子终是长大了,比她要高大的多,似乎能撑起一片天的样子,顾初宁默默想,她在他身边就觉得很安全。
陆远却忽然停下了步子,顾初宁一个不察就撞上了他的后背,撞得她鼻子生疼,眼睛里又含满了泪花。
陆远的心却忽然变得柔软,她在他面前就像个寻常的小娘子。
陆远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我抱着你走。”
顾初宁一时间懵了:“我现在好好的,你抱着我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好在这路上没有人,不怕人看见。
陆远却看向了她的膝盖:“你的膝盖伤了,这段路还是我抱着你走吧。”
顾初宁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他竟然看出她昨天跪伤了膝盖,可她已经尽力掩饰了啊,他怎么会发现。
面对着顾初宁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陆远忽然笑了开来,他刚要说话,却停了下来,反而是看向了前头。
顾初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宋芷在那边儿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俩。
晨光下,陆远的个子很高,他背脊挺直,侧脸俊秀,怀抱着一个娇软纤细的女子,那姑娘眉眼精致娇媚的不像话,不是顾初宁是谁,俩人在日光下亲密的很。
宋芷抽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她一字一句道。
57.第 57 章
三人齐齐愣在原地。
顾初宁下意识望向陆远:你不是说这条小路没人经过?
陆远自然看懂了顾初宁的眼神, 他抿了抿嘴唇,然后正大光明地对宋芷笑了下:“二表妹今日起的好早。”
陆远原先说的也没错, 这本就是条小路,知道的人少, 但宋芷在侯府生长了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这路的,而且,他实在没料到宋芷今日竟然醒的这么早。
顾初宁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陆远的怀里,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然后挣扎着下来, 尴尬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来来回回的打量陆远和顾初宁, 陆远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坦然的很,但顾初宁却脸红了,她心里默默笃定道:有问题, 这两个人有问题。
这之后宋芷才上前, 然后一把扯过了顾初宁的手, 将她护在身后, 戒备的看着陆远:“表哥,你这一大早晨的醒的这么早……”
宋芷一直记得方才的那个画面,陆远抱着顾初宁, 二人在晨光下如一对神仙眷侣。
可在宋芷心里, 这事和顾初宁一点关系都没有, 全是陆远的问题,她觉得,似顾初宁这般单纯的小娘子没经过世事,什么都不懂,而陆远这般俊秀风流,哪个小娘子能抵得过陆远的甜言蜜语。
所以,宋芷很是戒备的瞧着陆远,她可要保护好初宁,若是被陆远给骗了去可就要撒伤心泪了。
陆远哭笑不得,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他看了看天色对顾初宁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过去吧。”
顾初宁也知道这事比较紧急,然后点了点头:“嗯,你也先回去吧,昨日真是多谢表少爷了。”
宋芷心中警铃大作,她一把握住顾初宁的手:“你们在说什么。”
顾初宁怕来不及就拉着宋芷一起往小佛堂走,一面走一面道:“等会儿我再告诉你。”
时候赶得正巧,顾初宁刚到小佛堂不久,偏院就来了一个嬷嬷,说是表姑娘也跪了这么久了,二夫人和三少爷挂心的紧,让她快些过去。
这回宋芷就知道轻重了,她附在顾初宁耳边轻声道:“我在你房里等你,今天的事可要跟我仔细交代。”
顾初宁无奈的笑了一下,今儿她势必要被宋芷给盘问一番了。
…
顾初宁到了偏院就瞧见了生龙活虎的宋景和一旁很是无奈的二夫人,她一看见宋景就放下心了,昨晚陆远没有骗他,宋景果然无碍,瞧着还甚活泼。
顾初宁一进来就有一个小丫鬟给她看了座,还给她垫了一个极软的靠垫,接着又有小丫鬟给她递过来一碗热热的牛乳茶。
顾初宁见状心就放下了,既然都这般作态了,那二夫人对她是没有芥蒂了,她安心的小口喝起了牛乳茶。
待顾初宁暖过身子以后,二夫人才关切的问:“昨儿景哥儿落水,二伯母一时忙的糊涂了,竟没有得到你在小佛堂跪着的消息,都是这些婆子不顶事,”说着很是悔恨着急的样子。
一旁果然有一个老嬷嬷跪下赔罪,声泪俱下的。
顾初宁心下了然,方才这般作为不过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则是她的罪也赔了,在府里也没人继续嚼舌根儿了,她能安心在府里住下,二则是全了二夫人慈爱后辈的好名声,一举两得的好事。
顾初宁当然很上道儿,然后又说不关二夫人的事,都是她挂心宋景太甚才去佛堂里跪拜祈福。
顾初宁这番话说出来屋里头的下人倒是都信了,就是二夫人也颇为动容,实在是顾初宁现在这般姿态实在惹人怜。
顾初宁跪了一晚上,又发了热,纵然在陆远的屋里歇了一会儿,面色也十分不好看,很是青白,眼底还有黑眼圈儿,可怜极了。
再就是她的衣裳,昨日在池子里浸了水,又湿哒哒的穿在身上,现在干了就显得很皱,配上她神情萎顿,让人见了就觉得难受。
二夫人就真心实意的道:“这事就算是彻底翻篇了,你也回去好好歇息,若不然生了病可怎么办。”
顾初宁接受了二夫人的美意,又说了几句话才告退。
临走前,顾初宁看见了宋景乱飞的眼神儿,这期间宋景都没有机会同她说话,自然是着急的不得了,一直冲她眼神示意,不过顾初宁也不能回应,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她心里明白的很,宋景是在问顾泽的事,她早已预料到他会帮她圆这个谎,但心里定然好奇的很,顾初宁叹了口气,这事儿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
…
顾初宁一回到小院儿就瞧见宋芷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硬着头皮和宋芷笑了下。
宋芷冲顾初宁摆了摆手:“先过去换身衣裳,暖暖身子再过来,我不急,”她笑吟吟地道。
顾初宁:“……”她从善如流的换了一身衣裳才过去,案几上摆了倒好的热茶,还有她喜欢的糕点,很好,宋芷准备的很全。
宋芷喝了口茶,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看着顾初宁。
顾初宁想了想才开口同宋芷解释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一字不落,也没有添油加醋,很是诚实的同宋芷道出了实情。
只可惜宋芷压根儿就不相信,顾初宁说的事情或许是真的,那陆远做这一切的动机又是什么,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帮顾初宁,再者说了,陆远今天早上还抱了顾初宁。
宋芷认识陆远也有好些年了,不说深知,但也多少了解陆远,凭着陆远这般谨慎清冷的性子,他能这样帮顾初宁还抱了她,那这中间绝对有问题。
宋芷又开始打量起了顾初宁,顾初宁昨晚忙碌了一夜,面色青白,有了黑眼圈儿,可饶是这样,顾初宁依旧美的惊人,还是那种病弱之美,惹人怜的心尖颤儿。
如此一来,宋芷好像又理解了陆远,就初宁这般容色,他若是喜欢顾初宁也是很说得过去的。
顾初宁被宋芷看的发毛,宋芷时而狐疑时而叹气,她一眼就看出来宋芷不信她的话,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后,宋芷拍了怕顾初宁的肩头:“陆远人称玉郎,喜欢他的小娘子多不胜数,你若是倾心于他是再正常不过的,”她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他到底同莲娘有过那么一段,你日后可不要哭鼻子,”她总是觉得陆远那人有些执着,对莲娘才是真爱,后来的就不在意。
顾初宁:“……”好了,成功的叫宋芷误会她喜欢陆远了,况且这事她还解释不清,她简直欲哭无泪。
…
那天落水对于宋景来说压根儿什么事都没有,仅呛的几口水也吐出来了,他是健壮的很,但二夫人到底还是担心,就拘着他在屋里待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些天,宋景早就忍不住了,他一解了禁就奔向了顾初宁的小院儿。
顾初宁见到宋景也没有惊讶,她知道宋景定然好奇的很,凭着宋景这样的性情,她是非说不可的。
果然,宋景一进来就风风火火的问道:“表妹,你帮着顾泽那厮隐瞒做什么,”他气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你可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不记得,我记得清楚,就是他推了我落水,”他说着拍了下桌子,茶碗都颤动了一下,显然是气的急了。
宋景这般生气不只是为顾初宁,更是为了他的一世英名,他一向自诩是个风流公子,先前还张罗着要同陆远学功夫,可那日竟然叫顾泽给推进了水里,现在他回想起来就觉得十分丢脸。
宋景舔了舔嘴唇,又道:“对了,表妹,那日的事都是因着我喝多了的缘故,若是我清醒的话才不会被他给推的落水的,”他维护了一下自己的面子。
顾初宁就道:“喝口茶润润嗓子,我知道你很厉害,都是那天喝的太醉了。”
宋景心头这股气消了许多,然后又正色道:“是不是那厮威胁你了,”他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他与顾泽都在太学读书,他也听过顾泽的名头,那就是一个无耻小人,定然是顾泽见了府里的权势过来攀关系,还威胁顾初宁。
顾初宁愣了一下,宋景还真的猜到了,她也不想隐瞒,就和宋景说了实情。
先前顾泽叫她担着这事,就是不想叫侯府的长辈知道,顾泽心里也明白宋景肯定记得这事,不过这样的结果总比侯府的长辈知道要好,至少他还能在京城混下去。
宋景听完了之后火冒三丈,他恨不能立时就过去胖揍顾泽一顿,可他想归想,最后还是压下了这股念头。
现在顾初宁已经一力承担了所有的事,他再过去找茬那就是给顾初宁找事,只能私下里教训一顿顾泽罢了,若是叫他娘知道真凶是顾泽,有那样的一个嫡兄,接下来又有无穷的累事,那时候顾初宁在府里就真待不下去了。
顾初宁也知道宋景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会私下里教训顾泽,她还嘱咐了宋景一句:“可别做的太过火,出了气就好了,”适当的教训一下顾泽叫他记住这次教训也好。
宋景点了点头:“表妹,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
宋景离了小院儿就在想着要怎么教训顾泽,他清楚的很,顾泽现在怕是就在等着他教训他,反正他私下教训一顿可比与整个济宁侯府为敌好多了,只不过吃顿亏罢了。
可宋景觉得这样不解气,顾泽那厮真是打了个好算盘,他还真是欺负不得,也打不得,他气的跺了跺脚,宋景暗下决心,他一定要想个好法子。
正在这时候,宋景就遇上了陆远,他向陆远打了个招呼:“表哥还没走?”陆远往常顶多是待个两日也就走了,这次都住了好几天了。
陆远自然不能告诉宋景他是为了见顾初宁,他另起了一个话头:“方才我瞧你似是在生气,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景知道陆远位高权重,见过的事也多,他想陆远说不定有个好法子,就把这事给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表哥,你有什么好法子,咱们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陆远当真不知道这事竟然另有隐情,他想了片刻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宋景的眼睛亮了起来。
…
珊瑚冻得一连步的往屋里跑,她一进屋就撂下了厚布帘子,然后叹了气道:“姑娘,今年的天凉的可真早啊。”
顾初宁也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她抄了好一会儿的经文了,也是时候歇着了,就道:“可不是,人说入了秋转眼就要到冬了。”
现在正是深秋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就要转冬,这时候正是最冷的时节,好在济宁侯府不缺钱财,已经燃了火,外头的平民才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珊瑚去箱笼里捡出了一个手炉:“姑娘,这个是前些日子发下来的,按说再过些日子才用得上,但奴婢瞧着还是先备着吧,这时候就已经冷了。”
顾初宁把手炉给捧到了怀里,笑道:“可不是,等出去了就能用得到了。”
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凉了,她和宋芷出去的次数也少了,但这手炉还是要备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屋里面忽然窜进来一阵冷风,顾初宁往外一瞧,原来是厚布帘子被撩起来了,而后头那人穿着夹棉的袍子,正是宋景。
宋景向来不见外,他进了屋就抖了抖身上的寒风:“表妹,我这回来啊,是叫你一起出去玩儿的。”
顾初宁也不惊讶,宋景的性子随和,和家里的姐妹关系都很好,往常不念书的时候时常邀着姐妹们一起出去玩儿,她以前就跟着一起出去过好几次。
顾初宁让珊瑚给宋景倒了一碗热茶:“去哪里啊,家里的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
宋景囫囵地喝了一碗茶,身上的热乎气就起来了,他笑道:“这次啊,没旁人,我就邀了你一个人。”
顾初宁瞪大了眼睛:“我一个人?”她可是听错了,这样的事还是从未有过的。
宋景点了点头,很是笃定的道:“没错儿,表妹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坑你不成,这回邀你去啊,是好事。”
顾初宁听的晕晕乎乎的,她就问:“是什么事?”
宋景却捂严实了嘴,不肯透露,只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左右无事,宋景又这么强硬,顾初宁换了身能出门见客的衣裳就跟着宋景走了,一直到马车里,顾初宁看着手里的手炉发呆,她刚刚还说很快要用到,没成想这么快就用到了。
这一路上,宋景的嘴都很严,顾初宁问了好几遍也没问出来,倒是越发好奇起来。
弯弯绕绕的,走了好长时间才到,顾初宁下了马车,她发现这是一处巷子,而眼前的则是一个宅子。
顾初宁定然没来过这个地方,就问:“这是哪里?”宋景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宋景却道:“你进去,里面有人同你说,”他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同窗约我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先走了,”他说着就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顾初宁呆愣地看着宋景,竟然就这么走了?她又看了看这宅子,这宅子上没有匾额,颇为奇怪,不过她想宋景不会害她,就安心的走了进去。
这宅子的院门不大,看着就像是个寻常的院子,不过这宅子的地理位置颇佳,巷子里很是安静,似是读书人常住的地方,清省的很。
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植被了,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但这院子很是干净整洁,处处都是精致小巧的房屋,面积不大,却颇是精巧。
顾初宁心头的疑问越来越深了,这宅子显然是有人居住的,颇有价值,怎的宋景竟会带她来这里。
可眼下宋景又不在,顾初宁想起他说里头有人和她解释,她也不着急,就站在这里等了起来。
好在顾初宁带了手炉,站在外面也不觉得十分冷。
正在这时候,程临从一间屋子走出来了,他向顾初宁恭谨的行礼:“顾小姐,陆大人在里头等着您,您快些进去吧。”
“陆远?”她反应过来才道:“表少爷?”
程临点了点头,然后引着顾初宁往一处屋子走,程临把顾初宁送进屋里以后就守在门口了。
屋子里,陆远穿了件直缀,负手而立,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顾初宁想了想才道:“表少爷,可是有什么事?”
顾初宁握紧了手炉,她的眉头蹙了起来,宋景和陆远这是在做什么。
陆远看她今日穿了夹棉的刻丝小袄,边缘全是兔毛,裹着她的一张脸,显得白生生的,可爱极了。
他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然后道:“你来了。”
顾初宁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陆远对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又好像说不出来。
陆远瞧见她狐疑的目光,然后道:“这宅子,你喜欢吗?”
顾初宁:“……”这口吻好像是在说这宅子已经是她的了,然后问她喜不喜欢这里的装修。
顾初宁想起上回陆远非要给她一处房屋作为报酬,难不成这次他又要这么做,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远。
陆远也不打算跟她兜圈子了,就道:“这宅子已经是你的了。”
顾初宁又呛了一口,她咳嗽的满脸桃花,眼眸似水一般,衬着那滚白的兔毛边儿,显得越发的精致可爱。
好半晌,顾初宁才道:“我的?”
陆远连忙过去细细地抚着她的后背:“自然是你的,”他顿了顿又道:“这是宋景从顾泽那里帮你要来,”他接着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那天,他听宋景说顾泽这人最是贪婪,又喜巴结权贵,顾泽又这般伤了宋景,怕是早在家里吓得不成了。
宋景也咽不下那口气,就琢磨着找顾泽出气,陆远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既然顾泽贪婪,那就让他破财,再者,他那般豺狼虎豹之心,也是要为此事付出代价的,宋景就从顾泽手里要了这处宅子。
顾家虽然只是小官之家,但一年清知府,三万雪花银,虽然有些夸张,但顾家也是攒了不少家底,又因着顾泽来京念书,顾德庸和柳氏就在京城置了两处宅子,而今这个宅子就是其中之一。
顾泽这人最是贪财,要这宅子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但他又着实那般伤了宋景,他心虚不已,又怕宋景日后寻他麻烦,咬咬牙就将这宅子给让了出来。
陆远立时就把这宅子过户给了顾初宁,他还安慰顾初宁道:“你不要挂心,扬州府的顾大人家底着实不少,这房屋只是其中一个小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不过他话语间将自己都给摘了出去,仿似这一切都是宋景的主意,他只是今日有空来此帮忙。
顾初宁愣了好半晌,她竟然这样轻松的就有了一处宅子,有了和顾瑾立足于京城的地方。
陆远微微拧了眉:“你不要吗?”
陆远想起来之前他还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他想给她一处房屋报答救命之恩,虽然他早已经过户给了顾初宁,但她如何都不肯接受,难道今次也不想接受吗?
陆远清楚地知道了今生顾初宁一切的生活经历,还是那次程临调查到的,顾初宁和顾瑾自小过的很不好,几乎是无人照料,顾泽又这般令人作呕,在他看来,给一处宅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初宁却道:“要,自然是要的,”顾家那一大家子除了顾语宁都对不起她和顾瑾,这一处宅子算什么。
陆远就发现顾初宁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尾上挑,很是欢喜的模样。
陆远闻言也放下了一件心事,先前在济宁侯府时到底是有诸多不便,府里到处都是下人,他又不是济宁侯府的正经主子,不能随意去见她,一旦被人发现就是腥风血雨,上次就被宋芷给瞧见了,但好在宋芷,不是旁人,但她若是今后来这儿住着,他就能时时过来了,还能不被他人发现。
陆远看着兔毛边儿下眉眼精致如画的顾初宁,缓缓笑了开来。
58.第 58 章
一直到回了济宁侯府, 顾初宁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无端端的她就有了一套京城的宅子, 虽说那宅子不大,但地理位置颇好, 她和顾瑾日后可以在京城立足了。
到了小院儿以后,珊瑚的心也热乎乎的,那天自家姑娘为那顾泽担了罪责,她呕的简直要吐血, 没想到今儿事情竟有了转机, 三少爷从顾泽那里要了套宅子, 也算是出了口气。
顾初宁拿出房契:“珊瑚,你等会儿将这房契放好。”
珊瑚郑重的接了过来:“姑娘, 您放心吧,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她打算将这房契放在锦匣里,锁的严严实实的。
顾初宁见了珊瑚严肃的面色也笑了起来, 有了这房契她就有了退路, 日后她再摸清楚一些京城的事项, 就可以去宅子住, 还可以自己做点小生意,不必像在济宁侯府里一样,事事都要小心。
天儿越来越冷, 眼看着就要下雪, 顾初宁和府里其他的姑娘就都躲在了屋子里。
顾初宁有了房子一事也在济宁侯府里渐渐传开了, 先是下人们嚼舌根儿,后来如二夫人等长辈也知道了。
顾初宁才知道这事是宋景说出去的,宋景道有了房子这事也是掩不住的,不如直接告诉大家,日后去了自家的宅子里也没人好奇,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众人自然是好奇顾初宁是如何有了一处宅子的,宋景就说是扬州府的顾家人给的,下人们没有怀疑,至于二夫人等人虽然不信,但也没有过问,毕竟这事在她们眼里只是个小事罢了。
顾初宁一想还真是,这样她日后出府或是一时忙了在宅子里住都是正当的,不必在侯府里这般拘束,宋芷知道后一直嚷嚷着她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住两天,省的在府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
顾初宁就道目前还不能去,因为那宅子里只有个看门的小厮,没旁的下人,待以后人手齐全了再邀宋芷过去。
如此一来,这事也就渐渐过去了。
这一天,顾初宁正在闭目养神,现在屋里已经燃起地龙了,到处都暖烘烘的。
珊瑚给顾初宁倒了碗热茶:“姑娘,您今年怎么没给少爷做衣衫啊,”她随口一问。
顾初宁喝的茶水差点一口喷出来,她缓了缓道:“瑾哥儿的个子都长了,还是等他量好身子再说,”她胡乱扯了个借口。
原主绣艺极佳,绣朵花都栩栩如生,更是年年为顾瑾缝制袍子、斗篷,可她的那点子绣艺,怕是一个不察就要露馅儿,自然不能再为顾瑾做衣裳了。
顾初宁又道:“珊瑚,你去拿些帕子过来,我练练手。”
珊瑚就听话的拿了新裁好的帕子过来,女儿家最常用的就是帕子,往往都是备了好几十条在身边,出趟门能带上好几条。
珊瑚觉得姑娘有些不对劲儿,早前的时候姑娘是日日不离针线的,纵然有为了卖钱的心思在里面,姑娘也是真心喜欢刺绣的,而且姑娘的绣艺比起那些绣娘还要好上几分。
可自从祝建白的事情过后,姑娘就很少拿起针线了,反而是时常读书,抄经书,拿针线的时候也就是绣两条帕子而已,当真是奇怪的紧。
顾初宁有些心虚,她扯过帕子开始绣花样儿,如今她也只有绣帕子才能不惹人怀疑了,若是她连帕子都不绣,那真是变的太多了。
顾初宁略放下了心,好在珊瑚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没怎么怀疑,她就开始绣起素馨花来。
之前她的帕子上都是绣的“妧妧”二字的字样,但后来发觉那东西实在惹人眼,还容易招致灾祸,这回她就改成在帕子的角落里绣素馨花了。
主仆二人一个绣花,一个分丝线,倒也安静。
正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宋芷一进来就狠劲地跺了跺脚,然后叫她的小丫鬟拍肩上的雪。
宋芷笑道:“初宁,外面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顾初宁闻言撂下了帕子,惊喜道:“真的吗?”她说着就穿了鞋下炕,想要出去看看。
宋芷就道:“不着急,你现在出去可要冻着,过两天就有的玩儿了,”她也是方才才瞧见下了雪的。
顾初宁笑道:“是不是又有哪家小姐要邀咱们去什么宴会了,”她来了京城以后旁的没见识什么,各种各样的宴会却见得多了,各种节气的赏花宴、诗会等等不一而足,可见定然有赏雪宴。
宋芷点了点头:“是陈清怡陈小姐要开宴,她早些日子就说过了,等下雪以后要办一个赏雪宴,到时候既可以赏雪景,又能吟诗作画。”
顾初宁的眼睛亮了一下,这陈清怡陈小姐虽是次辅大人的嫡孙女,但为人一点也不倨傲,反倒是和善的很,相当不错,她还和顾初宁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不喜杜曼珠,故而顾初宁听说是陈清怡办宴会就很开心。
宋芷又道:“这次的宴会啊,安排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那附近的山里挂了雪才是真正的好看。”
顾初宁听着都有些期待了,赏雪玩乐,就算碰到杜曼珠也没什么关系。
…
待到出发的那一天,顾初宁穿的很是厚实,里面是杏色暗花小袄,外罩则是一件胭脂色的斗篷,周遭的边缘是滚毛的兔毛边,暖和极了。
顾初宁本就媚色逼人,如今难得穿的这样鲜妍明媚,在宴会上得了颇多的注视。
宴会果然是在陈次辅的京郊宅子里举办的,虽说是京郊,但离京城较近,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这庄子里栽了好些梅花,如今正是盛放的时候,配着铺天盖地的冰雪,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陈清怡面上时时都带着笑,很是热情的招待了济宁侯府的女眷,对顾初宁也是一般对待,一点都不介意身份门第,难得的紧。
一时间说完了话,小娘子们就在庭院里赏起花来,众人都穿的厚实,又捧了手炉,倒也不怕冷。
这种宴会,饶是陈清怡和杜曼珠不对付也是邀了杜曼珠来的,让顾初宁惊讶的是,庆云县主也过来了,众多小娘子围着她奉承。
顾初宁不好意思上前,就在原地站着,庭院里是热闹的紧。
杜曼珠抬脚慢慢研磨脚底下的新雪,她实在是意外的紧,顾初宁竟还安然无恙的在济宁侯府待着。
上次赏花宴顾泽闹出事以后,顾初宁背了黑锅,杜曼珠以为顾初宁死定了,毕竟伤的是宋景,济宁侯府的嫡孙,若是在她们承恩伯府,有谁敢伤她的胞弟杜子俊,她娘非要扯了那人才行。
可谁能想到顾初宁竟还好好的在济宁侯府里待着,甚至和往昔一模一样,杜曼珠恨恨地跺了跺脚,济宁侯府那帮子人果然愚蠢的紧。
杜曼珠心下是越发恨起了顾初宁,一次两次,三翻四次顾初宁都能躲过去,叫她的心血白费,她怎能不恨。
她接着就看见庆云县主走了过去,和顾初宁说起了话,杜曼珠笑了下,庆云纵然端庄,但若是顾初宁勾了沈慎,那就说不定了,她要等着看好戏。
这厢,顾初宁也有些惊讶,她向庆云县主见礼,她和庆云县主的关系一般,最多的就是先前庆云县主照顾过她,但是庆云县主身份太高,她们两个说的话也不多,而今庆云县主主动同她搭话,顾初宁怎能不惊讶。
庆云县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笑道:“天儿越发的冷了,顾小姐身子可还好。”
庆云县主一边和顾初宁说话,一边暗暗的打量顾初宁,眼前的人肤白皎皎,像花儿一般娇媚的容颜,穿着艳色的斗篷,在这雪地里如梦似幻,漂亮的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真是难得的美人,也不怪她哥哥……
顾初宁也跟着笑了起来:“初宁的身子还好,县主你也要注意身子,这时候刚刚入冬,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
庆云县主不着痕迹的叹了起来:“可不是吗,前些日子我那哥哥就着了凉,还说没事没事,最后还是发了热,在床榻上躺了好几天才好,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呢,”她这话没有撒谎,沈慎确实是病了。
顾初宁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庆云县主说的是沈慎,毕竟上次见沈慎已经是许久之前了,好似还是请沈慎用饭那回,实在是她甚少出门,也无从遇上沈慎了。
顾初宁就道:“沈世子年轻力壮,想来无碍,但还是要多加注意身子啊,”沈慎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好像有些对不住他。
庆云县主见顾初宁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只是当做一个寻常认识的人,她心立时就放下了许多,她那傻哥哥怕是一腔单相思。
庆云县主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事好办多了,毕竟以她家那样的家世门楣,顾初宁想进门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样也好,沈慎一人单相思,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陈清怡作为此次宴会的东道主就开口了,她的意思是大家可以看着雪景作两首诗,然后评个名次。
今年的前几场雪,众人还是很有兴致的,就纷纷应和起来。
顾初宁对于吟诗作对就很是不擅长了,她随意写了一首诗交上去,毕竟她来主要是为了吃喝玩乐。
诗会评比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前几名就是宋芙、杜曼珠、庆云县主以及陈清怡,至于顾初宁的名次则是在中间。
众人又玩了雪,用了糕点,然后才打道回府。
陈家的这庄子就在京城门口附近,此时门前纷纷扬扬都是各府小姐的马车,再有些往来行驶的马车,当真是热闹的紧。
顾初宁挽着宋芷的手一路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以后就有小丫鬟倒热茶暖身,顾初宁喝了口茶,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
宋芷等的有些无聊:“现在人也太多了,不知道咱们得等多长时间才能走。”
顾初宁就跟她说起闲话来,二人说着也就不觉得无聊了,又过了会儿马车才动弹。
顾初宁说着就说到沈慎病了,宋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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