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笑眯眯,哼着歌儿,当她把试卷夹放回抽屉时,手指触到抽屉内一本硬皮本,竹吟面上笑容消失了,把硬皮本从抽屉里抽了出来。
“这个,还给你,谢谢。”犹豫了片刻,她把本子搁在了邻桌位置上,声音轻轻,看也不看,视线很快收回到自己书上。
是那天,他给她的那本物理笔记。
干净如新,没有任何折过翻过的痕迹,似乎一个褶儿都没有变化,静静躺在桌面上。
这是这周俩人说的第一句话。
越沂抬眸静静看了她一顺,沉默着没说话,眸子清凉,半晌,拎起笔记,不声不响,往教室后走去。
“你干嘛?”竹吟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追上去,拦在他前面把笔记抢了下来。
他淡淡答,“没用就扔了。”
他黑发好像长了一些,瞳孔是沉湛的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在快速拔节,他高了,也瘦了一些。
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线条清晰,眉眼依旧清隽,却变得更加冷冽。
看人时,甚至不自觉带着丝淡淡的倦。
竹吟,“……”笔记是他的,怎么处理,她确实也没有干涉的权利。
瞅了一眼脏兮兮的垃圾桶,再看看他手里的笔记,竹吟心里天人交战,起了几分隐隐的烦闷。
纯粹是出于一种不想糟蹋了好东西的想法,她告诉自己。
笔记就静静握在他修长漂亮的手里,垂在身侧,没有她的阻拦,怕是早就已经被它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俩人僵持着。
“班长,你那本物理笔记,可以先借我看看吗?”女生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这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是个戴眼镜的女生,个头很瘦,不知道在围观了多久,见二人看过来,她咽了下口水,小声说,“我准备报理科,预习的物理有些看不明白……”
她瞥见过赵竹吟翻这本笔记过,当时,已经就很想要借过来看看了,可是之后,也没再见过她在学校看这本笔记,自然也无从开口。
“不行的话,先借我去复印一下也可以的。”她看两人神色,忙补充。
竹吟反应很快。
“别扔,这么好的笔记。”她盈盈一笑,黑发软软垂在颊侧,笑容很明媚,仰脸对男生真诚道。
她从越沂手里接过那本笔记,细软的手指轻轻抚过封面,“扔了多可惜。”像是在喃喃自语,动作很爱惜。
男生沉默着没说话。
“给,需要的话先拿去看吧。”她把笔记递给女生,语气真挚,想了想,她转头问越沂,“班长,可以吗?”
“随便你。”半晌,他冷冷吐出几字,低垂的额发遮了视线。
“谢谢,我会马上还回来的。”女生非常开心,连声道谢,抱起笔记,飞快回了自己座位。
竹吟在心里舒了口气。
好歹,没有再被扔,也不再在她手里,对那本笔记,也是相对来说最好的下场了吧。
下午第一节是历史课。
十月革命的内容,下课后,老师点了个同学去办公室拿下节课的大纲,提前发下来方便预习。
竹吟去办公室抱了大纲,回教室时,在门口遇到一个男生,不经意瞥见他的侧脸,竹吟怔了片刻,条件反射,第一反应就是避退。
不料那男生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那摞试卷,对她扬唇一笑,黑眼睛温温柔柔。
竹吟惊讶出声,“池砚?”
“你这次记住了。”池砚很开心,语调都是上扬的,“我的名字。”
竹吟尴尬,尬笑了几声。
“我刚在历史老师办公室看见你。”池砚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似乎有几分赧然,“所以,就跟过来了……”
“你找我有事?”竹吟说着,边摇头示意不需要他帮忙,从他手里抽回了那摞大纲。
她尽量不想去看池砚的脸。
毕竟,现在,再看到这张脸,她心情,真的不能算上很愉悦。
“没事。”池砚注意到她态度的微妙变化,抿了抿唇,扬起的语调略微降了下来,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教室。
教室里人声鼎沸,池砚进门不久,已经有不少目光黏在了他身上,好奇的,探寻的……
“那男生谁啊?”
“好帅。”
“和班长是不是有点像?竹子熟人吗?”
议论纷纷。
“那谁啊?”时旸很不悦,“干嘛老跑到我们班来。”
宋婵看了一眼,凑过去,小声说,“是七班的池砚,文科成绩特别好,之前的检验考,他文科加权成绩,就排到了班长后面一点点。”
虽然都拔尖,但是越沂文科成绩并没有理科那么耀眼,他自己也不怎么上心。
等分科后,越沂去了理,那个男生以后肯定就是文科班TOP了,宋婵因为自己就打算去读文,所以对这方面格外关注一点。
“哦豁。”杨晨天这下才仔细看了池砚一眼,听到旁边有女生议论他和班长像,不由一咧嘴。
看那男生这么黏人,一路紧紧跟着赵竹吟,和个求抚摸求疼爱的奶狗似的。
让越沂这样?杨晨天简直想都不敢想。
“竹吟,你是在生我气吗?”他轻轻问,黑眸干净清澈,专注的看着她,语气里有几分暗藏的小心,“因为上次我食言了……”他认真道,垂下睫毛,右眼下的小泪痣格外明显,衬得眼睛清清亮亮。
“上次3000m,说好要去看你比赛的,但是我迷了路,找过来时,你已经跑完了……后来也一直找不到你,发消息你也没有回复。”他声音低了些,显而易见的失落。
他也没有她电话号码。
池砚感觉到了,她对他态度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视线,明显的避免落在他脸上。
对上那双熟悉的温柔的黑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着两个小小的她,专注温纯的目光。
竹吟回过神,“没有。”她摇摇头,平缓了下语气,“我没生你气,没来没关系的。”这倒完全是她的真心话。
池砚哦了声,一下又扬起笑,“我帮你发一点吧。”他想接过她手里的大纲,“我们班进度比你们快,现在已经上下一章了。”他很自然的接过竹吟手里的试卷。
手背皮肤自然而然触到了,竹吟立马抽手,池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替她继续发着大纲。
她拦都拦不住,好容易从他那儿拿回大纲,都快被发完了。
“那谁,怎么又过来找你啦?”姜欣半路截了竹吟,偷偷摸摸把她拉到了一边角落。
竹吟抿了下唇,眼底透过几分无奈。
简直像是个需要照顾的,缺爱的小孩,她知道内情,行事就束手束脚起来了,总觉得轻不得重不得。
他已经怪可怜了,她也实在不忍心对他说什么狠话,再说,他也确实没做什么,只是想和她当个朋友而已。
“竹子,你审美还挺固定啊,就喜欢这一款?”见她不说话,姜欣鬼鬼祟祟,瞥了池砚一眼,“又看上这个了?”
她记得竹子之前就特别喜欢班长长相,从开学第一天起,就这样,所以现在,又看上这个池砚了?
竹吟一扯唇,“说什么呢。”她有点无语,对姜欣脑门上敲了一记,“你把我说得和个变态渣男一样。”
“难道不是?”姜欣很委屈,捂住自己脑门,小声bb,“你之前明明就说过你就喜欢班长的脸,还说要是他不是这种性格就好了。”
那还是高一刚开学,大家都刚认识没多久时,竹吟和她出去玩,就很遗憾的对她嘀咕过,说这种美少年,为什么是这种冷淡无趣的性格,多么浪费这张脸。
竹吟:……有些心虚。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她也不喜欢他啊,只是单纯欣赏颜,现在都过了那么久了……他这种性格不是也挺好的嘛。
再说,她确实是颜控,但是也不是只看脸吧?
长得像难道就是一个人了,她就都要去喜欢吗?
她又不是傻子。
打从第一天认识池砚开始,她就没把他和越沂放在同一个分类里,除了有时候只看到背影,分不太清楚之外,她一直是把他们当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看的,哪像姜欣说得那样。
说着,她打了个激灵。
回头,正见越沂独自走过,没看这边,似乎是去办公室送文件,只见一个清隽秀气的侧脸,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心里一跳,扯过姜欣,“赶紧别说了。”
“啊?”姜欣还迷糊着。
“被他听见,我就没脸混了。”竹吟抿唇,伸出一根小手指,暗戳戳指指越沂消失的方向。
知道他心里有个忘不掉的的初恋了。
她也没再必要腆着脸上,要被他知道她这些见不了光的小心思……她忽然心烦意乱,不想再想他知道后的反应。
池砚其实过来找她也没什么事情,俩人闲聊几句,话题扯得很远。
竹吟才知道他准备读文科。
出乎意料的是,池砚知识面很广,尤其是在文史方面,口才也不错,竹吟原本只是打算赶紧送他出教室门,不料半路上,听他扯着,居然也还挺有意思,回来时都差点没赶上上课铃。
好在这节课是自习课,迟到几分钟也没关系。
“那个,班长,让我进去一下。”她跑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到了座位,见越沂已经回来了,心里顿时一抽。
一班的座位这学期采取的轮换制,他们座位正巧换到了教室后靠窗的位置,不过这次,她座位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越沂在外。
越沂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狭长的桃花眼型,不见那晚的勾人,只是一派疏离的清寒,像浮着冰。
“让我进去一下……”竹吟小声重复了一遍,对上他目光,缩了缩,补充道,“可以吗?”
她微垂着睫毛,雪白的脸颊,因为热,扎了一颗圆圆的丸子头,露出一段雪腻的脖颈,浮着落下来的绒绒的小碎发,小脸被衬得尖尖,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脸颊微红着,落了太阳干净温暖的味道。
男生沉默着起身,站直了,却没有要从座位里出来的意思。
竹吟咽了咽口水,纠结了半天,抬腿一跨,想从桌子和他之间挤过。
太窄,她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她脖颈上,吹去碎发,她耳后烧红了,红着脸想快点挤过身,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捏住。
力度不算大,却不容动摇。
他视线很平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近在咫尺,眼尾微挑,生得勾人,却被他清冷内敛的气质硬生生压了下去。
男生唇薄,鼻梁秀挺,都是凉薄冷冽的长相,偏长了一双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在这张清隽的脸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禁欲,却又偏惹人生起欲望。
竹吟不敢再多看,红着脸,目光下行,他校服穿得整齐,皮肤一点不多露。
她才发现,在能看到的地方,他脖颈一侧,生了颗颜色浅淡的红色小痣,藏在右耳下方,生在那片冷白干净的皮肤上,鲜活可爱得诱人。
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怜爱几下。
他纯情,又容易害羞,不知道,假如,如果她亲亲这里,他会是什么反应……竹吟忍不住想。
越沂不躲不闪,第一次,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她。
这么近距离,对着他的脸,他不害羞了,她的脸倒是一寸寸滚得发烫,最后只能微偏开了脸。
赵竹吟的反应,分毫不少的,全落在了他眼里。
男生的眸子一分分冷沉了下去。
他松开她的手腕,坐下,神情冰冷得吓人。
之前的那些惹人误解的亲近,和这段时间忽如出来的疏离,一下都找到了理由。
是因为他这张脸,也只是因为这张脸。
越沂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这么多年,他就从没在乎过自己长什么样子。
现在这么看来,是不是还得为爹娘给他生了这幅样子感到庆幸?可以苟且从她那儿偷来一段自欺欺人的甜。
所以一旦出现了更合心意的替代品时,被放弃,被疏远,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想错了一件事,赵竹吟和十年前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个冷心冷肺,谁都不在乎的赵竹吟。
表面上笑意盈然,温柔主动,表现出来九分喜欢,在她心里,你却根本占不到哪怕一分的分量。
只是个高兴了拿来玩玩,对你施舍几分甜蜜,不高兴了,就随时可以弃之若履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是个过程,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等之后的小竹子搞事把233
现在作死时脑子进的水,就是以后被某人按在身下哭唧唧时流的泪。
38、三十八...
南方的晚上,入夏后,总会有那么几分闷。
空调定时在半夜,“咔”一声轻响,默默停止了制冷。
竹吟是被热醒的,醒来后,趿了拖鞋,简单的洗了把脸,擦去脖颈上汗水,她忽然觉得再那么困了。
二楼有个小阳台,刚一推开窗,吹进一股幽幽凉风,撩起她白色睡裙裙摆,一身清爽。
竹吟推门而入,注意到阳台里已经站了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后,才镇定下来,“哥?”
是赵微树。
他听到声音,回头,脸庞笼在阴影里,竹吟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看他修长的指尖一点火光明灭,赵微树看见妹妹,手指动了动,那点火光很快消失。
“怎么还没睡?”赵微树微皱起眉,手在她额上探过,确定是正常的温度,方才松手。
“空调停了,热醒了。”竹吟诚实说,“哥,你倒是,怎么还不去睡?你马上就快高考,要好好睡觉吃饭养好身体呀。”
她担心的看了眼哥哥的脸。
和她相似的五官,线条更加棱角分明,比起平时,似乎有些苍白,却依旧遮不住的英气。
他已经基本上是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了,宽肩长腿,冷峻寡言,只是眉目间,带几分隐隐的阴郁。
赵微树平时作息一丝不乱,即使是高三,也很少有超过十二点睡觉的时候,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两点。
“吟吟,你想让我留在宁市吗?”赵微树没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半晌。
竹吟一愣,“哥,你不是想上B大吗?为什么要留在宁市?多浪费。”
她反应过来,弯唇轻快地笑了,“是为了我吗?没必要啦,我待这里挺好的,能照顾好自己,司凛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回G市,爸和韩姨他们明年也差不多办完事回国了。”
“哥你就放心去B市上学吧。”她摇了摇赵微树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韩姨对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钱够花,学够上,什么都不缺。”
她笑容很明朗,看不出一丝阴霾。
赵微树收回手,良久,在她发上轻轻抚过,力道温柔,隐藏在夜色里的黑眸却一片晦暗,他缓缓开口,“嗯,我走之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习惯了重逢后的朝夕相处了,想起他高考之后,很快,又要分开了,竹吟一头扎进哥哥怀里,拿毛绒绒的发顶蹭了蹭,仰脸小声道,“哥,我到时候会想你的。”她头歪着,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赵微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如果说,在别人面前,她总像个小刺猬,时刻提防着,要竖起一身的刺,在他面前,她就全然不用,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可以舒舒服服的翻出柔软的小肚皮。
赵微树唇角终于漾起一丝笑,扶正妹妹,“去睡吧。”
他回了房间。
抽屉半开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张信封,从北城寄来的加快件,薄薄一封,是一张手术单,北城人民医院,时间是二十年前,10月7号,人流手术。
病人名字叫赵芸,北城是赵默成和韩芸的家乡,当年,他们都毕业于北城附中,同班同学。
乔韵和赵默成的婚礼定在二十年前的九月。
小时候,赵默成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乔韵在家一人带着他时,经常给他讲故事,说起以前和赵默成恋爱的种种琐事,满脸甜蜜。
他说一定要让他们母子俩过上好日子;他忙起事业来,有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睡,就连他们婚后,还没度蜜月,赵默成就又接到紧急工作,去外出差了整整一个月。
像是一块拼图,被拼接上了最后的一块碎片,严丝缝合,一切都尘埃落地。
赵微树沉默着看了那张手术单很久,最终,闭了闭眼,一用力,撕碎了,盒子重新沉默着回到了黑暗里。
竹吟看似聪慧大方放得下,有时候,却很偏执,钻牛角尖,虽然从没说过,她却把自己父母的爱情地位看得很高。
同学,两情相悦,彼此都只有过对方,深情又专一,赵默成和乔韵之间曾经的,短暂却热烈的爱情,一直是她向往,憧憬的对象。
小时候,赵默成忙工作,半夜回家,甚至都记得给妻子带一束她喜欢的栀子花,就插在卧室床头的花瓶里,让她一醒来,就能看到,在竹吟对母亲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一直飘着栀子花清幽的香。
赵默成是爱乔韵的,竹吟默认这个事实,坚信了十六年,只不过是因为去乔韵早逝,韩芸才有机会插足。
他不想想象她知道了这件事后的模样。
他想让这种龌龊不堪的事情,都远离她,一辈子都远离。
既然吟吟已经接受并习惯如今的生活了,那就让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吧。
竹吟第二天去上学,早自习还打着呵欠。
果然,昨天晚上不该半夜起来的,没睡饱,一天真的难熬。
她偷眼看了下身侧。
越沂在看书,侧脸冰冷,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清冷又疏离。
一上午了,他没有往这边看过一次,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甚至在上午最后两节课时,他和后排一个男生换了座位,一直没有回来。
竹吟心里燃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愤。
“这个题我不会,可以给我讲一下吗?”她落落大方,拿书敲了敲那男生的手臂。
那个男生平时在班里闷声不响,成绩却还算得上优秀,受宠若惊,脸一下红了,忙不迭应好,混了半节课,俩人好像就一下熟了起来,竹吟本来话多,和谁都说得起来。
竹吟又打了个呵欠,因为缺睡,脑子昏昏沉沉。
她回头看了眼越沂,他坐在后排,背挺得笔直,薄唇抿着,下颌弧度紧紧绷着,却依旧,一眼也没看这边。
因为想起了什么初恋,所以一下就变成这个样了?
看上他,她也是瞎了眼。
竹吟越想越气,中午吃完饭上来,什么都不想干,直接伏在座位上,倒头就睡。
直到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轻轻敲了敲她桌子。
竹吟缓缓起身,睡眼惺忪,视野都模糊。
想起昨天和池砚聊天时,他说起了一本书,见竹吟挺感兴趣,便说明天中午可以给她送过来借给她看。
女孩揉了揉眼睛,小脸上残存着睡意,她天生一副软糯的声线,叫谁名字,似乎都带着缠绵的甜,“……池砚?”她迷糊看着眼前人,叫了声。
“我回来拿书。”男生声线低沉,透着股化不开的冷。
竹吟立刻清醒了,见他这模样,心里缓缓沉下去。
不是池砚,越沂黑眸冷沉,唇角抿着,看也不看她。
“让你白高兴了?”拿了书,他却顿着脚步,没有离开,良久,忽然说,眼眸垂着。
语气平静,带着几分不加遮掩的讥诮。
竹吟莫名其妙受了这么久的冷遇,一肚子委屈,在此时尽数炸开。
“是呀,是白高兴了。”仰起脸时,她表情早就恢复如新,伸了个浅浅的懒腰。
竹吟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校服衬衫,女孩腰肢纤细的不可思议,一伸懒腰,曲线毕露,像是温柔起伏的春水,又像是刚抽条的嫩芽。
她蜷在椅子上,像只慵懒小狐狸,浑身透出一股不可思议的,青涩的妩媚。
男生身子紧绷,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抬眸,却正对上她的眼睛,微眯着,笑吟吟,嗓音清甜,“我一直在等他啊,谁知道来的是你。”
她从不会吃亏,尤其是这种哑巴亏。
男生搁在椅背上的手,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上,因为用力,透出隐隐的青。
竹吟温吞的移开目光。
她受不得他对她冷淡。
就算是一盆冰水,一座冰山,她也要给他凿开看看,管那下面是爱是恨,是深是浅,是冷是热。
她就不信,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
俩人关系在那天之后又发生了变化。
越沂愈发冷淡,竹吟对他态度却恢复了往常,俩人关系和谐时的样子,甚至要更热情几分。
那天上课时,竹吟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贴着一个白色创可贴,“你手怎么了?”她凑近,仰脸问。
“没怎么。”越沂抽回了手,动作毫不犹豫。
伤在食指上,那他现在握笔写字岂不是会很疼?
他样子冷下来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以接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竹吟抿了抿唇,“给我看看。”她不管不顾的拉过他的手。
男生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干净,中间覆着创可贴。
“没什么好看的。”越沂冷声,再度想抽回手,被竹吟拦住,在伤口处一戳,男生好看的眉条件反射的一皱,瞬间被他抹平,竹吟仰脸看着他,“疼就说嘛……”她轻笑,声音甜脆,“说什么没怎么。”
“你们男生,都这么别扭的吗?”她问。
“明明想要,就是不说。”她垂眉看着那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细细软软的手指捧着他的手,明明根本没几分力气,他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卸去了所有力气,怎么也抽不回来。
女孩仰脸看着他,笑容清甜。
见他呼吸急促,冷白的皮肤上泛起潮红,黑眸清凌凌的,有意不看她,桃花眼那丝压不住的勾人却又出来了,薄唇亦比平时更红,他有意冷淡她,可是身体反应是最自然遮不住的,无论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可爱……又诱人,看起来就很可口。
想亲亲他,竹吟敛了敛眸。
她本性高傲,又有轻微的感情洁癖,早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肯定就不会再碰上来的。
可是他却莫名的,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她不但没法抽身,还总是想着,要继续对他为所欲为。
不知道,如果她做到那个地步,他还能再继续容忍她吗?
晚上,时旸和越沂一起去食堂,时旸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好,越沂本来话少,今天更加沉默,俩人闷声走了半路,时旸实在憋不出了,瞟到越沂手指,随口问,“你手好了点没?”
前天放学后是贺凡值日,笨手笨脚,失手把越沂和赵竹吟座位旁边的窗户玻璃给打得粉碎。
他说是收拾了,结果等越沂看时,发现赵竹吟椅子上被撒了一椅子碎碎的玻璃渣,根本没人管。
时旸还是第一次见到越沂脸色那么难看。
贺凡差点被吓尿了。
结果最后是他跑去买了新玻璃,连夜安上,越沂没叫他再管,自己亲手把赵竹吟桌椅仔细收拾了一遍。
比起平时,他明显有几分烦躁,过程中食指不小心被划伤,流了挺多血,伤口看着还挺深。
“没事了。”越沂没有和他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唉。”时旸是男生,粗枝大叶,听他说没事,当即也没管,又叹气起来,“这学期马上结束了,我和宋婵当同桌的最后几天了。”
“羡慕你。”他说。
赵竹吟肯定也会选理,而且也会去理强班,还能和他继续当同学。
“没什么好羡慕的。”越沂淡淡道,唇角掀起的弧度有几分自嘲。
继续当同学又能怎么样,继续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和别的男生越走越近,然后继续享受她施舍给他的这几分甜?
不过饮鸩止渴。
想起这几天她的种种行为,他面上拂起抑制不住的烦躁。
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已经尽最大的意志力克制,她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招惹。
觉得他很好玩?没有玩够,还是故意想看他难堪的模样?
男生垂下视线,黑眸阴郁。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再这样招惹他,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再忍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发生点事情,我看在那之前可以不可以让竹子先得逞一下,吃点甜头
马上就高二啦~接下来的高中生活,节奏应该会加快很多。
PS.亲哥这个人,其实很复杂,以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leng,只有二哥是个傻白甜。
——
39、三十九...
台球室里,空气中悬浮着轻微的烟草味,司凛推开门时,见陆云展抱着球杆,面无表情靠墙站着,手里夹着烟,快燃尽烧到手指,他一动不动,见他进来,甩了烟灰。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司凛在一把椅子上瘫下,懒洋洋揉了揉自己额角,“我今天回去还得写试卷,写不完又要被唠叨。”
陆云展扔了烟,一扯唇,“我刚从G市回来,看了梁嫣。”
司凛想了半分钟,想起梁嫣是谁,好像是那丫头朋友,打起架来不要命,不知道她是怎么交到这样一个朋友的。
“她怎么了?”司凛随口问。
陆云展屈了屈手指,阴沉沉说,“被人欺负完了,钱也骗走了。”
“完了还敢又找上门来。”他重新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却没动,俊朗的面上拂过一丝深重的阴影。
城南那堆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是不是上次还去网吧找过你妹?”他抬首问。
之前的话说得晦暗,司凛没怎么过脑子,只听了个大概,这一句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懒洋洋一笑,抱头靠在了椅背上,“找的不是我妹,是你妹子。”
陆云展淡淡反驳,“我朋友,现在不处理了那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找过来,竹子现在还在嘉学,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跟着她,是不是?”
司凛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垂眸看着他眼睛,“你什么意思?”
陆云展沉默了很久,一咬牙,“是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
他一拳砸在了旁边台球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烟灰缸被震落,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扑起簌簌烟灰。
“你早这么说不久完了。”司凛坐正了身子,唇角带上了缕轻笑,想了想,“挑个周天,不要放假。”
赵默成和韩芸已经确定了回国的时间,就在三天之后。
学校办了成人礼,和高三高考前的最会一次动员大会,赵微树被选成了学生代表发言,竹吟翘了一节课,美滋滋去礼堂观礼。
她哥果然帅,又优秀又帅。
她挤在人群里,听到周围女生对赵微树的议论,不由挺直了小胸膛,与有荣焉。
偷偷摸摸摸回教室。
姜欣在窗口,看到她蓝白色的校服一角,飘到了后门方向,“竹子,你又翘课。”她把手机压在桌下,给竹吟发信息。
“嘿,去看我哥毕业典礼。”竹吟回复。
回复完,注意到身侧移来的视线,她忙把手机收回桌洞。
他没出声,把一张白色表格搁在了她桌上,“下周一交。”
是一张文理分科志愿表。
竹吟不在意的把表格收起,“班长,我要是去别的班了,你会不会想我啊?”她盯着那表格,忽然问。
他看了她一眼,眸光凉凉的,没说话。
“随口说说啦。”竹吟笑咪咪,撑着雪白的下巴。抬眸看着他,她睫毛生得浓密,微微卷着,日光下,杏眼被映成了暖暖的蜜褐色,愈发显得甜蜜。
越沂面无表情的垂下了视线。
所有表格,都是交给他的,她到底选文还是选理,他不可能不知道。
“竹子,欣欣,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下午音乐课回教室,姜欣,宋婵和竹吟三人一起,宋婵胆子小,一路回头了好几次。
身后有三个穿校服的男生,一个染着头扎眼的黄毛,见她看过来,鬼鬼祟祟,立马移开了视线,宋婵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摇了摇竹吟袖子。
“没有啊。”竹吟回头一看,林荫道空荡荡的,只见一缕风吹过,什么也没有看见。
晚上竹吟没有让张叔过来接,打算自己步行回家。
黄昏时分,天微微燥热着,竹吟独自一个人背着书包从校门走出,放学时,校门外熙熙攘攘,车流很大。
竹吟在旁边摊买了个巧克力香草冰激凌,正吃着,蓦的在前方看到了个熟悉的清挑身影。
“班长!”她叫了声他的名字,几步赶上。
越沂听得她声音,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脚步丝毫没慢。
“顺路,一起走吧。”竹吟几步赶上,很不在意的,笑吟吟的。
旁边是熟悉的街道,车水马龙。
他走得很快,竹吟追得有些发热,看他领口和面颊,却依旧是干净清凉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自语道,“走这么快,都不热的吗?”
她脱了校服,下面是短袖,露出的皮肤凝了霜雪一样,纤细曼妙,她单肩背着书包,费力的把校服塞了进去,忽然对他一笑,“要吗?”
她举了举手里冰激凌,巧克力有些融化了,举在她白嫩的小手里,她舔了一口冰激凌,粉唇边沾着未融化巧克力,歪头看着他,甜甜的笑。
少年顿住了脚步。
夕阳下,黑眸缓缓沉了下去。
没等反应过来,她手腕一重,已经被他拉近了路旁的巷子,动作粗暴。
里面是半堵废弃围墙,涂画着五颜六色的涂鸦,中间是个巨大的骷髅头,周围簇拥着妖娆的花,藤蔓绕着锁链,映在暖黄色的夕阳下,有种残忍奇异的美感。
他指尖是冰凉的,“赵竹吟,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要是就喜欢这张脸的话,去找他也是一样的。”男生唇角抿得死紧,眸底像是燃着冷冷的火焰。
“还是,看我难堪的样子,你就满意了?”声线沉了下去,不复平时的清冷,他垂着眸子,黑眸阴郁,一字一顿问。
竹吟眨了眨眼,睫毛尖蘸着一缕夕阳的余晖,金蜜色的,她踮起了脚,凑到他耳边。
“嗯。”她一点头,笑得像个妖精,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气息清甜,暖暖的,很诚实的点头,“我就喜欢看。”
心里紧绷着的弦,在那一刻,陡然断了。
少年浑身僵硬,忽然,伸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腰,这一下,力度这么大,竹吟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腰肢差点都要被他掐断。
“那你别后悔。”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冰冷。
竹吟吃痛,差点出声,闻到他领口熟悉的香味,她心跳得有些快。
她这样算不算不要脸……明明知道他心里有惦记了那么年的初恋,还非得厚颜无耻的主动凑上去。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主动又无赖的模样。
墙后移出三个长长的影子,响起了低低的对话声,声音低哑粗嘎。
“这是赵竹吟?”有人走近了。
看清她的脸,最后的那个长脸儿,立马从裤兜掏出手机,飞快发了条短信出去,“找到了,在陵口街三号巷子。”
“这是……和那天那个小白脸儿?”为首的是个黄毛,惊讶得声音都走样了。
竹吟看清楚,是那天在图书馆门口遇见的,欺负池砚的那个黄毛,后头带着两个跟班,目瞪口呆的模样,指着他们颤巍巍道,“你,你们真搞一起去了?”
还要这样泡妹的?
被打一顿就可以泡上这么好看的妹子?
“你之前勾引我女朋友,现在还敢又劈腿了?”黄毛颤巍着手指,指着越沂,咬牙切齿。
仗着自己长得好,四处勾搭无知小姑娘。
竹吟从他怀里脱出,眉一扬,看了他一眼,弯唇一笑。
哟,看不出来,原来他还在外面干过这种事情哦,勾引人家女朋友,挺能耐啊。
身后有个圆脸,偷偷摸摸摸到了竹吟身边,伸手想扣住她,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越沂沉着脸看着他,将他胳膊一扭,动作利落,丝毫没有收敛,重得很,圆脸矮了他一个头,一下被扣倒,骨头嘎嘣一响,疼得猪叫。
“哥,认错人了……这不是那天那个啊……”圆脸眼泪都快出来了。
仔细一看,虽然五官有点像,但是根本不是那天那个傻白甜啊。
看这男生穿着校服,清瘦高挑,清爽的黑色短发,皮肤很白,通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光看外表,根本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模样。
只是眉下压着的那双眼睛,清寒透澈,看着他时,让黄毛不自在的打了个抖,他欺软怕硬惯了,碰上硬茬,一下就怂了。
在这儿拖久了,他还怕司凛找上门来。
疤子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从嘉学带出来一个小姑娘,黄毛跟了她好几天,总算找到了个落单的日子。
没想到后来她碰了个男生,看背影和侧脸,挺像那天那个很好收拾的弱鸡,没想到,根本不是一个人。
“走吧。”竹吟扯了扯他袖子。
她从没见过越沂打架,也打从心底里不认为他适合做这种事情。
越沂松了手,圆脸像个麻布袋一样瘫倒在了地上,黄毛瞥了地上圆脸一眼,往后缩了缩。
反正,疤子只是要他们找人,不是让他们打架。
“嗯。”越沂淡淡答了一个字。
他垂眸,面无表情看了墙角三人一眼,清隽的脸上染着夕阳融融的余晖。
他五官生得清冷,阴影落在挺直的鼻梁上,桃花眼敛着,明明是干净到了极点的长相。
可是,站在残如血的夕阳下,绘着巨大黑色骷髅头的残墙前,那三个小混混跟前,没有丝毫的不协调。
那三人根本没了那天在池砚面前的张狂。
三个混混瘫倒在墙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黄毛踹了脚圆脸屁股,咬牙道,“去跟着。”到时候,等疤子来了,再给他个追的方向啊。
圆脸屁滚尿流爬起来。
没出去多久,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为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见墙角的黄毛,“人呢?”他阴测测问,声音阴冷,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之声。
“不……”黄毛舌头打结,想说她已经走了,圆脸跟去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疤子带了一大堆人,正想继续仔细问。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司凛跑得很急,额上流了汗,他站在巷子口,阴沉沉抬起眼睛,忽然一笑,“打架不过,就找我妹出气?你怎么这么能呢?”他轻轻笑了声,脚尖在地上碾过,长腿一伸,忽然一脚踹下。
蹲地上的长脸被一下踹出几米,闷哼了一声,缩在地上,蜷得像个虾米。
司凛拎起他领口,语气暴戾,“我妹人呢?”
“走,走了。”长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抖得像筛子一样。
“你以后再敢动她一下,老子叫你去死。”司凛笑得猖狂,眉目张扬,一把扔下长脸。
疤子面上浮起一丝笑,神情平稳,他拿脚尖,将滚到他身侧的长脸仔细挑开,“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狂了?”他缓缓道,搓了搓手。
陆云展随后赶了过来,不大的巷子里,挤了二十多号人,夕阳把影子拽得很长,他阴着脸看着对面疤子,目光里像是淬了火。
竹吟回到家时,一开门,见家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赵默成和韩芸的飞机是定在今天,说是已经到了G市,赵微树还在学校,他没几天高考,这几天回来的都晚。
可是司凛,怎么也不在?
她打他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见到黑沉沉的房子,竹吟心里缓缓下沉,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压在心里,黑沉沉的,像是雨前乌云。
明明这段时间都不见司凛出门,和那堆朋友好像也断了联系,每天安心在家做试卷。
想起之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几个混混,她心里悬空着,心烦意乱。
越沂只是送她到门口,似乎就没有再进来的意思。
“你能进来陪我一下吗?”竹吟抿了下唇。
越沂沉默着看她,抬脚,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他坐在她家沙发上,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竹吟在他身边坐下,忽然踹掉了拖鞋,往他怀里一窝。
“我能亲你吗?”她凑近了,忽然道。
日光灯下,他面庞洁净,冰冷的白,漆黑的眉眼,干干净净,看着就清凉……又可口。
她老早就想碰,想亲了。
越沂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她凑近了,跪坐在沙发上,隔着一个软软的垫子,忽然探身,在他面颊上一碰。
“会不会很像吃冰激凌……”她低声自言自语,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身下少年身子紧绷,是热的,不知道他的唇,会是什么样的温度。
唇下肌肤触感凉凉的,竹吟忽然起了点坏心思。
男生睫毛颤了颤,白皙的皮肤涌上潮红,眼角也红了,像是霜雪融化,桃花眼的秾艳勾人再压不住,和着他清冷干净的气质,矛盾中,诱人到了极点。
他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扣在她腰后。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却又一直做出这样让人误解的行为。
一阵天旋地转,竹吟反应过来后,两人姿势已经完全倒了过来,她被他压在了身下,男生微抿着薄唇,耳后红着,手指力气却一点没收,动作甚至有几分粗暴。
直到她搁在沙发上的电话忽然振动起来,一声一声,无比执着。
来电显示,是赵默成。
“竹吟,你现在在哪?”赵默成古板,一丝不乱的声音,“我们到G市了,今晚来宁市看你们,十分钟后到你们住的地方。”
“那个,我爸,回了。”竹吟咽了咽口水,仰脸,看着身上少年面无表情的脸,结结巴巴道,“可以留在下次再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亲了下脸233,先收点福利
咳咳,竹子非得撩,真的全是自己作死。(下章开始正式搞事情。)
接下来两年我会写快一点。
PS.关于黑化,其实那个黑透了的变态斯文败类,是成年之后的那只,少年时代,还是一直有点纯的。
——
40、四十...
十分钟后,门口已经传来了汽车马达声。
有人敲门。
是韩朴,赵默成在G市专用的司机。
“韩叔。”竹吟叫了他一声。
“小姐。”韩朴憨憨的对她笑,开了门,门后露出了赵默成冷硬的脸。
“阿凛呢?”他脱了大衣,韩芸跟着进来,几个帮佣帮他们收拾着汽车后备箱的行李,“微树也不在?”他看了眼客厅,问。
“嗯,哥在学校自习,过会儿才会回来。”竹吟说,犹豫了半晌,“凛哥我也不知道。”
“玩心太重了。”赵默成有些不悦,回头交代韩芸,“你给阿凛打个电话,这么晚了,老在外面晃悠,也不安全。”
韩芸忙应着。
竹吟没说自己之前已经打过了,默默回了二楼自己房间。
天气燥热,夜色是化不开的浓黑,一直到夜彻底深下去,十点钟,楼下终于传来了动静。
赵默成说话的声音,比起平时急躁,大声,韩芸慌慌张张的声音,随后,开门声,和汽车马达发动的声音。
竹吟穿了拖鞋,飞快跑到阳台,只看见自家车的尾牌,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她心里莫名觉得不安,家里空荡荡,她一人在卧室床上蜷缩起来,静静的月光洒在地上,她拿出手机,顿了很久,给他发过去了一条短信,“到家了吗?”
“到了。”越沂的回复很快,两个字。
放下手机,竹吟拉卡窗帘,看到一轮圆月,静静悬浮在半空中,她心里空荡荡的,想起他身上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冷。
想缩去他怀里。
实在坐不下去了,竹吟拿起手机,准备出门一趟,俩人家隔得很近,与其这样一个人在家待着,她宁愿去他家待着。
刚想出门时,桌上搁的手机却忽然震动,打开一看,是姜欣发来的消息。
“竹子,你赶紧去看贴吧。”
“你哥好像出事了。”
竹吟眼皮一跳,一下回过神指的是谁,她登录嘉学贴吧,最顶上的热帖飞快跳入眼帘。
【你们今晚有去学校门口围观搞大事的吗???】
好久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打架了,好像是咱学校学生,和南城一堆混混。
卧槽好像把警察都折腾来了,我寄宿,听到了外面警笛声。
我下晚自习偷偷去看了,看到地上好大一大滩血。
……
竹吟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手指飞快往下滑动。
下面有个层主问道,“有人知道那都是谁吗?
很快有人回复:好多人,我认识钱帆,陆云展……带头的是司凛,我听别人说,好像之前那堆混混骗了他兄弟女票的钱,司凛带人和他们打了一架,那堆人后来报复他,带人半路又堵了他妹,结果惹得人发毛了,下了狠手。
靠,怪不得。
这是真.妹控啊。
……
帖子楼层盖得飞快。
竹吟手指停下。
她想起了这几天,宋婵说的,一直有人跟着他们,以及晚上和越沂一起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三个混混。
房间开着冷气,她觉得莫名燥热,扔了手机,捡回来,又打司凛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心里一团乱麻,直到终于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声。
进门的是赵默成和韩芸。
“爸,司凛呢?”她顾不上太多,咚咚咚下了楼,问他。
“你回房间去。”赵默成脸色极其难看,一指楼上,“不关你的事。”
见竹吟神情惶然,他缓了语气,解释道,“阿凛犯了点错,没什么大事,明天就回来了,你赶紧去睡。”
见竹吟背影消失在二楼,不久灯也随即黑了,他手指按过太阳穴,重重吐出一口气。
韩芸眼圈还红着,好像刚哭过,低着头揩眼泪,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化开了。
“别哭了,说了明天就能去领人。”进屋后,他见韩芸模样,实在忍不住,语气也带上几分不耐,“你还想怎么样。”
他和宁市警局有点交情,但对方说这次他们实在不占理,只能当做恶性斗殴事件处理,走了这层关系,最早也要到明后天才能去领人,还得看疤子那边在医院的检查结果。
“他也太不学好,一天天的,学不上,成天在外面做什么,你也不管管,以后迟早去杀人放火。”赵默成显然是真的恼火了,和韩芸回了一楼主卧,关上门,走了几圈,见韩芸只是一昧的哭,实在忍不住。
口气很重,韩芸忍了一晚上,情绪在这时彻底崩溃了。
司凛还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要在那里待那么久,她又忧又急,赵默成的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就是没把阿凛当你自己儿子看,要是现在在里面的是微树,你还能这样?”她红着眼睛哭喊道,彻底不要风度了。
“我当年是瞎了眼跟了你,赵默成,你还要不要良心,当你我为了跟你,流过几次产?”
“你跟乔韵谈恋爱,我忍了,你要小三不要初恋,要和她结婚,我也忍了,忍到终于把她熬死了,你现在就这样对我们,就因为他不是你生的,不跟你姓赵?”
“生了阿凛后我身体彻底垮了,医生说我再生不了,给你生不了亲生孩子,你赶紧和我离婚啊,再去找可以给你生的啊!!”
平时柔弱精致的形象彻底崩溃了,韩芸面色苍白,眼角晕着妆,把自己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劈头盖脸都朝赵默成砸去。
赵默成哑火了,他上前,想抱住她,平复一下她的情绪,他脸上也被她指甲抓破了,几道红痕,看起来格外狼狈,“你冷静点。”
“当年早就和你说过了。”他压低了声音,“和她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创业要钱,要关系,要人,我们当年什么都没有,你难道舍得以后生了孩子,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过这样的苦日子?”
韩芸哭声平息了些。
赵默成抚过韩芸头发,缓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明天早上我就去接阿凛,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他一声声柔声安慰,韩芸哭声终于彻底平息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啜泣。
竹吟在自己卧室,关了灯,却始终睡不着,在贴吧里看到的字眼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乱晃而过。
一滩血……斗殴……警察局。
她心里一团乱麻,司凛不会真被打残了吧?或者把别人打残了?那他不是要去坐牢?
爸看起来也对他生气了……说他犯了错。
她翻了个身,咬着唇,想起之前在贴吧看到的。
竹吟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想去给司凛求下情。
至少告诉赵默成一下,这件事情的内情,如果真是因为她导致的话。
她脚步轻,走到楼下,大厅没开灯,主卧透着一线隐隐的光。
竹吟刚走近,便听到里面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尖锐的物品砸到门上的声音,她抿了下唇,走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进去。
韩芸的声音尖利,一声声传了出来。
……
竹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之久,又好像只有一秒钟,腿麻了,僵硬着,眼见里面起了动静,她慌张着,移动脚步,茫然无措,拖着步伐,一步步回到了黑暗里。
她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
直到门再度被推开,有人开了灯,是赵微树。
他看了眼门口的鞋和车,英挺的眉皱了起来,随手关上门,回了二楼。
刚上楼梯,他看到一团小小的黑影,赤着脚,蜷缩着,在他门口的黑暗里。
“哥……”竹吟嗓子完全哑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手脚冰凉,蜷缩在他门口,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她仰脸看着他,小脸涨得通红,满是泪渍,显然已经不知道蹲在这里,无声的哭了多久。
看清赵微树脸的一瞬间,她心头染上浓浓的委屈,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瞬间决堤。
“哥……爸,爸他不要我们了,不要妈了……爸他是假的,哥……”她说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哭得口齿不清,甚至打起个小小的嗝,鼻尖红着,哭惨了。
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她这么哭了。
赵微树很快从她凌乱的叙述里明白了状况,面色彻底阴沉。
他用要杀人的目光,阴沉沉的盯着楼下房门,随后张开手臂,抱住妹妹,“没事,他不要你了,你还有哥哥。”他手臂从妹妹背上抚过,安抚温柔。
竹吟伸手搂住他的腰,泣不成声。
“洗个脸,去睡吧。”赵微树抱起妹妹,送她回了房间,关上门,他站在门口,黑沉沉的眸底,一分分蔓起了暴戾的怒火。
赵默成的房门是被一脚重重踹开的。
赵微树站在门口,抬起眼,视线阴沉暴戾。
“赵微树,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赵默成被惊醒,赤着脚跳下床,拿被子盖住旁边韩芸,一边赤着脚,慌忙在黑暗里找自己的拖鞋。
“这是我家,滚出去。”赵微树冷笑,“这辈子再也别出现在我和吟吟面前。”
“你有种再来一次,我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下地狱。”他缓缓靠近,拎起赵默成衣领。
成年的儿子,已经比他高出了一截,手臂坚实,力量他甚至已经无法再撼动,韩芸也醒了,见眼前场景,尖叫出声,狼狈不堪的捻着被子盖在身上。
赵默成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坏了事,狠狠剜了身侧韩芸一眼,嘶哑道,“你妹妹小孩子家家,听了我们吵架的气话,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赵微树没抬眼,闻言冷笑,“吵架?你们通奸的证据现在都在我房间放着,放了三四年了,各式各样,什么都有,你要看吗?”他凑近,轻声道。
赵默成脸色彻底一分分灰败,嘴唇蠕动着,看着眼前儿子和乔韵相似的,英俊的脸,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不想让明天乔家全家都知道这件事的话,现在就给我滚。”他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阴冷道。
乔家是G市大户,早年经商发家,后来子孙有从政的,也有经商的,源远流长,在政商界都很能说上话,这种根基深厚的大户人家,远非现在的赵默成能惹得起的。
乔韵是上辈唯一一个女孩,老爷子的小女儿,但是乔家老爷子对独女当年偷了自家户口本,离家出走嫁给穷小子赵默成,本就一直极其不满。
自从她早年香消玉损后,乔家便很少再和他们联系,在小时候最疼爱他们兄妹的外婆去世后,赵微树也很少再带竹吟回乔家。
外婆死后,给他们兄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包括现在在宁市居住的这套房子,加上乔韵的遗产,足够他们兄妹优渥的度过几辈子,甚至绰绰有余,打从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后,赵微树就没再用过赵默成一分钱。
赵默成的脸色红红白白,声音嘶哑,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个词,“你……”
“你听话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赵微树俯下身,平视父亲。
这毕竟是丑事,会让人在背后指点,戳脊梁,他不想让竹吟,之后都生活在这样的议论里。
赵默成脑子飞快的拐过弯,很快想明白,神情稍微松了一松,背也挺直了几分,尽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那,那你们以后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了,就和爸爸说。”
“滚。”赵微树从舌尖上迸出一个字,冷而阴沉,藏着暴风骤雨般的怒意。
……
持续了大半夜的骚动终于平息。
竹吟房间还亮着灯。
他叹了口气,推门而入,竹吟蜷缩在床上一角,还在哭,眼角泪痕未干。
赵微树沉默着,去接了一盆温水,拿了干净毛巾,给她擦眼泪。
“我明天给你请假。”他沉默了片刻。
竹吟脑子现在还是空白的,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赵默成和韩芸的对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钱……地位……要初恋,不要小三……
全是假的。
乔韵和她小时候温声说起的那些爱情故事。
全是假的。
她,和他们兄妹,不过都只是被利用的可怜工具,和被利用后,产生的不受期待的附庸。
好脏……脏死了……
竹吟头疼欲裂,在深深浅浅的噩梦中沉浮了一晚上。
梦里,一下是小时候乔韵温柔美丽的脸,一下是赵默成和韩芸丑陋狰狞的面孔。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司凛,被赵微树带着,和她,三人一起在花园里玩泥巴。
甚至,到最后。
她还看到了越沂,眼睛黑漆漆的,安静的看着她,很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她本想扑过去,脚却不知为何,定在了原地。
最终,在接近他的最后一瞬间,条件反射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
赵微树在她床边坐了一晚上,一直握着她的手。
第二天,竹吟起床,额头发烫,她一张口,看见赵微树苍白的脸,带几分隐隐的疲色,他见她醒了,眉头终于松开了几分,“我叫张妈给你做了粥,等会儿吃点退烧药,我已经给你请了一周假。”
竹吟沉默的盯着天花板,终于偏过脸,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哥,我没事,你先去睡会儿。”
赵微树只有半个月就要高考。
她不能再这样拖累他。
“他们已经被我赶出去了。”赵微树探了探她额上温度,声音低沉温柔,“以后不会再来见你了,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嗯。”竹吟哑着嗓子,轻轻点了点头。
竹吟无端请了一周的假。
谁打电话,都不接,Q和微信也不回,问班主任,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只说她身体不舒服,下周就好了。
姜欣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早按捺不住了,说要去她家看她,问还有谁要一起去。
竹吟在家昏昏沉沉待了好几天,烧得厉害,赵微树白天在学校,留了张妈和另一个帮佣照顾她。
楼下响起了开门声和细碎的脚步声。
她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一直到她床边,是双修长的手,冰冰凉凉,安静的贴在她发烫的额上。
触感很是舒服。
“哥?”竹吟轻轻问,带着一丝小鼻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她转过脸,面颊潮红,黑发乱着,贴在苍白细腻的小脸上,因为发热,唇也不正常的红。
她追着那分清凉,把脸颊蹭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和班长都会之后会去哪科你们应该都猜到了吧哈哈。
班长是真的惨,本来都快和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心尖尖HE了,糟老头子忽然搞了这一出。
答一下疑:黑化不是要成年才有,而是成年后那个是彻底黑化了的,十七八岁时就开始黑了。
话说哥哥是真事帅而靠谱(星星眼)一无所知的便宜哥是真的可怜。
——
41、四十一...
竹吟睡得迷迷糊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即使是在梦中,高热还折磨着她,她睡得不安稳,不时溢出难受的呻/吟。
贴在她额上的手,安静的抚过她的额角和面颊,她还是模糊感觉到了,那双手,和赵微树的不同,他的手没有那么冰凉,也不会在这时,依旧也带着这种隐隐克制的力道。
竹吟费力的睁开眼睛。
略带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熟悉的清隽沉静的脸,他俯着身,手指依旧静静贴在她额上,带了几分少见的温淳。
竹吟霎时清醒过来。
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动了起来,她飞快往床里面缩了缩身体,掖住被角,小脸苍白,黑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得肩膀细瘦,在被窝里缩成小小一团。
甚至连手指都微微蜷着,平时很难见到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从内到外的虚弱,而不是平时装出来的可怜。
越沂微皱起了眉,他没有收回手,垂眸看着她,竹吟咬着唇,睫毛微微颤着,背对着他,头也不回。
气氛凝固了下来。
直到门再度被推开,姜欣伸进一个脑袋,见她醒了,欣喜道,“竹子,你醒了,感觉好了点没有?”
进来的还有五六人,宋婵拎着一个保温壶,揭开盖,传出一股诱人的浓香,她把保温壶放在竹吟床头,在她身侧坐下,有些担忧,“还烧吗?要不要喝点汤。”
竹吟扭头看着她,弯了弯唇,“好很多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身后时旸正好打来一盆温水,宋婵拧了毛巾,给她擦过额上汗水。
她明显很会照顾人,动作熟练利索,竹吟仍由她照顾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长睫整齐的耷拉下来,显得格外乖巧。
“啧啧,你以后有福气了。”杨晨天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扭头对时旸戏谑道。
时旸愣了片刻,脸涨得通红,“滚你妈的蛋。”俩人在门口吵吵闹闹,丝毫没收敛音量。
撞上越沂冰凉的目光,俩人顿时都噤了声。
“安静点,有病人呢。”姜欣不客气,把他们俩推出门外,对竹吟解释,“我们本来是和班长一起过来,帮你送点东西,他们非得跟着。”
“我们不是关心竹子妹妹身体状况嘛,一下就请那么久假。”杨晨天被推出门,还扒着门框,不甘心回头嚷嚷。
姜欣给她递过一摞资料,“其实没什么事了,这几天高三高考,我们也放假,假期上来后就期末了。”她耸了耸肩,“反正考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
竹吟明白她意思,露了浅浅笑意。
高二就要分科了,班级也会重新打乱,这高一最后一次期末,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
很多早想好未来方向的,对于另外几门高考不考的科目,其实都已经属于半放弃的情况,所以期末考成什么样子,自然也没有再那么放在心上。
“对了,竹子,还有一件事,你分科表填好了吗,填好我们帮你捎回去,正好交给老班。”姜欣说。
竹吟微微怔了怔,轻声说,“我记得我是放在那边抽屉里的。”她指了指书柜一个小格子,费力的想坐直身子去拿。
不等她起身,越沂已经拉开了抽屉,从最上方抽出一张表格,递了过来。
竹吟抿着唇,犹豫半晌,才伸手接过,刻意避开了和他手指的接触。
“笔给你。”姜欣从旁边书桌上给她抽出了一支笔。
旁边几人在闲聊着,对她会写下什么也不太关心,主要是都早就清楚结果。
越沂安静的看着她,这么久不见,他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变化,之前靠那么近时,她闻到他袖口和身上好闻的味道,冷冽清淡,让人想起冬天的初雪,干净诱人。
明明之前那么想他,想触碰他,想抱他亲他。
可是现在,一闭上眼睛,赵默成和韩芸之前的那番对话在她脑海里回响,挥之不去,她觉得恶心,想吐,一想起他们,什么悸动都瞬间消失了,只觉得心底一片空荡荡的冰凉。
她甚至还想起之前越沂醉酒,将她误认成了别人,在月下说的那番话。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你。
竹吟闭了闭眼,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所以说,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会和乔韵走到同一个结局?
竹吟细白的手指握着笔,因为发热与虚弱,她手指微微颤抖着,字迹不稳,差点戳破了纸张。
意向后一栏,写的是理科。
他亲眼看她一笔一划写下,字迹有些歪斜,却很清晰依。
她在下面草草签下名字和日期,把分科表递还给了姜欣。
姜欣有些纳闷,明明班长站得离她更近,这表也不是交给她的啊,不过她也没多想,转手把那张纸又递给了越沂。
“那你们之后继续在理强班当同学,别忘了老同学啊。”她笑嘻嘻,拍拍竹吟面颊,回头冲时旸和杨晨天笑。
宋婵神情明显有些失落。
“不会。”时旸飞快看了她一眼,答得利落。
越沂沉默着,视线落在竹吟身上,打从进门,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楼下响起开门声,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妈的说话声,另外一个是低沉磁性的年轻男声,随后那阵脚步,径直往楼上走了过来。
赵微树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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