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
很鄙夷的看着那锅汤,听着听着,神情慢慢变了。
他往锅里瞅了一眼,有些不自在,“还有吗?”
竹吟莫名其妙,“你干嘛?”
“给我也装一碗。”司凛不需要邀请,直接自己从柜子里拿了一副新碗筷,在她旁边坐下,把碗朝她一推。
“你刚不是说这是小姑娘喝的?”竹吟扯扯唇。
“晚饭没吃饱,饿了。”司凛说得理直气壮,“勉强喝一点。”
竹吟,“……”您晚饭都吃三大碗了,还没饱,这是想上天呢?
赵微树忽然伸手,把锅子往他的方向拖了拖,他也没抬头看司凛,淡淡道,“谁想喝自己去做,这是我妹给我做的。”
竹吟握着勺子的手一缩。
“明天叫张妈给你炖。”她小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喝甜的么?”
“那你明天不要做甜的啊。司凛幽幽道,看了她一眼,居然也没有反驳赵微树的话。
他眼睛黑黑的,很干净。
竹吟忽然有些心虚。
于是当着司凛幽幽的眼神,赵微树慢悠悠的喝汤,比平时吃饭都慢了不少,竹吟鞍前马后,给他加汤陪聊,一直到他喝完,俩人收拾好碗筷,赵微树回房继续看书。
司凛坐在客厅里,随意伸着两条长腿,在打游戏,光线幽幽的,映在他英挺的面孔上,看起来没有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的痞气,难得安静。
这个年纪的男生,长身体,饿得快,他是不是真的饿了啊,要不然,银耳红枣汤,司凛平时打死都不会喝的东西,今晚居然还主动要求给他装一碗。
竹吟犹豫了片刻,回了房间。
再出来手,手里拎了一袋饼干。
“给。”竹吟往他手里一塞。
司凛低头一看。
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薄荷夹心饼。
“随便吃吃垫垫肚子吧,明天早点起来吃早饭。”说完,竹吟转身就走,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上了楼。
司凛看着手里那块夹心饼干。
……他又不是真的饿。
不过算了,看在她亲手送过来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司凛立马撕开饼干袋子,咬了一块,继续玩起游戏。
……好难吃。
片刻后,他皱眉,勉强吞下。
不知道她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改天果然得给家里买点真的好吃的饼干。
司凛嫌弃的想,边又拿起一块。
这是为了不浪费粮食。
竹吟上了楼,刚想回自己房间,黑暗中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赵微树,“哥,你吓死我了!”她惊魂未定。
“你们关系最近不错。”赵微树开了灯,示意她跟着进门。
他神情淡淡的,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
……被他看到了。
俩人一起进了房间,竹吟嗫嚅道,“其实我觉得司凛他人不坏……”虽然偶尔有点暴躁,有点二傻,但是感觉还是可以和谐相处的。
韩芸来他们家也这么久了,扪心自问,虽然肯定还是不太想接受她,但是乔韵死时赵默成还才三十多岁,也不可能叫他一辈子单身,续弦也是迟早的事情。
韩芸虽然不这么讨人喜欢,但是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也没有对他们兄妹做出过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并不是那种教科书般的恶毒继母。
赵微树语气很温和,“这不是他到底怎么样的问题。”见竹吟还想说话替司凛分辩,他没让她说出来,“很多事情,其实是由不得自己的,大家立场不同,关系太好了,最后只会闹得更加难堪。”
司凛是韩芸的儿子,这个事实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甚至都有可能,是他的亲弟弟,竹吟的亲哥哥……
赵微树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被他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乔韵离开时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丈夫,女儿睡在她身侧,她离开时很满足,一直到死,她都从没后悔过当年离家出走,嫁给赵默成的决定。
然后在她去后,韩芸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做起了赵夫人。
真是绝妙的讽刺。
“关系淡一点,对大家都好。”他说。
赵微树很少说这么多话,见竹吟默默听着没有反驳,他神情温和下来,“你以后多出去玩玩,别老待在家里,都闷坏了。”
“嗯。”见他转开话题,竹吟也勉强一笑。
赵微树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凛还能怎么样?和她吵架?不是已经天天在吵了么,难不成以后还发展到和她打架?
想到这里,她想起司凛威胁要把她打进医院,不由噗嗤一笑。
他真敢,她就敬他是条好汉。
拿被子蒙了脑袋,不久,她也沉沉睡了过去。
元宵过后几天,竹吟终于也开学了。
竹吟和赵微树坐车去学校,司凛是不和他们一起走的,他骑车,和陆云展他们一起,竹吟也不知道他目前在学校混成什么模样了,不过反正他走到那里都不缺人。
竹吟鬼鬼祟祟摸到学校。
越沂座位还空着。
她把书包放在自己座位上,准备往抽屉里放书,一摸抽屉,发现里面居然搁着自己之前给越沂的寒假作业,她心里一跳,忙抽出一本翻开。
里面都写满了,字迹居然还和她极其相似。
翻了好多页都是这样。
越沂回座位时,她还在发着呆,看自己的作业本,“……班,班长,这是我做梦自己写的么?”她举起一本作业,小心翼翼的问,
见她那呆愣愣的模样,越沂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没说话,搁下书包,坐回自己位置,淡淡道,“你就当是吧。”
竹吟自然不信,又看了几页,笔锋还是有些微妙不同的,比她的锋锐,“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字的……”居然可以仿这么像,她小声嘀咕,偷眼看了下越沂。
他还真有本事……要强行把自己的字拗成她这种丑字,真是难为他了。
她真是无以为报。
越沂在看自己的书。
明显已经没有在和她讨论作业事情的意思了。
竹吟目光停留在他的左脸,忽然想起,那天她留下的那个浅浅的牙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在哪了欸……那天实在太匆忙了,她慌慌张张,都记不清到底是在哪里,靠上还是靠下?
竹吟托着腮,盯着他,认真回想。
目光一寸寸掠过,从他清隽沉静的眉眼,到秀挺的鼻梁,到削薄的唇……好像离唇很近了,要是再下一点的话……
越沂写字的手慢了下来。
意识到竹吟在看哪之后,他指节收紧,难以抑制的,面上涌起薄红,他肤色白,红意分外明显,薄唇紧紧抿起,整个人不复之前清冷寡淡的模样。
“班长,你还介意呀?”见他紧绷神色,竹吟眨眨眼。
“那要不,给你咬回来?”她睁大眼睛,戳戳自己脸颊,小声说,“我很大方的。”声音细而柔,越说越低,靠得太近,少女清甜的香味,一丝丝蔓延过来,像是要钻到人里骨子里去,
她特别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切实感到他的情绪的起伏,离她不再那么遥远
……而且,实在很诱人,她眨巴眨眼眼睛,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恶趣味,好想就这样干脆把他扑倒在地,再咬一口。
“什么时候?”不料,越沂面色平静了下来,耳尖红意褪去,冷冷道。
竹吟懵了,“欸?”
“不是说给我咬回来?”男生声线低沉清冷,一分分靠近,压住她的手腕,“我问,什么时候,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PS.二哥真不是亲的啦,菘不写骨科!!
PPS,所以,在哪里下口比较好?hhhhhh
29、二十九...
一片安静。
男生瞳孔深黑,静静看着她,他扣住着她手腕的地方好像在隐隐发热,修长的手指附在她手背上,肌肤触感分外明显,他用了点力,竹吟手腕被紧紧按住,动弹不得。
“什么时候?”越沂重复了一遍。
声音冷着,像是不动情绪。
太近了……
那双漂亮的黑眼睛近在咫尺,视线冷冷的,一寸寸,从上往下,好像真的在认真琢磨,该在哪里下口。
竹吟面颊有些难以抑制的发烫,她侧了侧脸,微微躲开他的视线,小声说,“就……什么时候,都,都行啊。”
平时那么气焰嚣张的调戏他,都已经习惯自己的主导地位了,得心应手,饶有趣味的观察他的模样,现在状况一下反了过来,竹吟无比憋屈,
“班长,老师叫你第一节课之前收把寒假作业收上去。”隔壁组一个女生从办公室回来,领了班主任的命,路过时轻轻拍了下越沂桌子。
按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嗯。”越沂回头,淡淡答了一声。
竹吟忙抽回自己的手,大大松了一口气,真是来得太及时,她忙趁势起身,想跑到姜欣那里去政治避难,
“存着了。”越沂搬着书从她身侧走过,俩人擦肩而过,他低了头,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欠我的。”
低沉悦耳的声音,比起之前熟悉的他,总觉得那儿有些微妙的不同。
像是有细小的电流从耳廓处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竹吟红着脸,脚步匆匆,逃到姜欣课桌旁坐下。
越沂继续办着自己的事情,条理分明,不疾不徐,神情平淡,开春后,他穿薄衬衫,外面套着嘉学校服,规规整整,干净的黑色短发,斯文清隽,好学生,这是他能给人留下的最直观的印象。
真的难以想象,几分钟前,紧紧扣住她手腕,在她耳旁说下那种话的人,会是这个人。
看着他干净俊秀的侧脸,竹吟有几分恍神,简直都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
一个班五十人,九门课,讲道理那么多寒假作业,老师根本没时间讲解批改,不过他们班主任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就算不看,也会挨个翻一遍,看看大家有没有写。
至于语数外三科另发现来的试卷,假前老师说过要判卷讲解。
越沂叫来了三科课代表,叫他们负责收那几份试卷。
作业本都摞在了靠讲台旁边的一张空课桌上,
“班长,要不要我来帮你搬?”语文课代表收完试卷后,细心折好送去了办公室,回头见桌上摞了那么高一叠寒假作业,犹豫片刻,仰脸看着越沂。
他搬起一摞书,衬衫袖子微微挽起,骨节分明的手,少年特有的修长瘦削,每一处都是精致的,随着用力,微微绷起,无端透出一股要命的性感。
越沂淡淡回答,“不用。”
“那,班长……”课代表小步在他身后,不知道还想说什么,越沂顿了脚步,“你先回座位吧,马上上课了。”
“哦……好的。”女生几分尴尬,顿住脚步。
那个女生竹吟不是很熟悉,俩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印象中她语文成绩挺好,但偏科,整体一般,是属于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小家碧玉类型,在班里挺受男生欢迎。
“算了放弃吧。”课代表回座位,旁边朋友见她一脸挫败,憋笑拍拍她肩,“换个目标,别一上来就S级啊。”
姜欣正和竹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到这段对话,啧了两声,似笑非笑看她,“S级都被你搞定了啊,厉害了我的竹。”
屁嘞。
哪里搞定了。
刚才那回合……被干掉的明明是她。
竹吟轻咳一声,正色,“姜欣同志,那天只是个意外,请你不要再出去散播谣言,毁坏赵小姐和越先生的名誉,否则,我只能很遗憾的给你寄出律师函了。”
姜欣笑喷了,“还赵小姐,越先生呢,你下一句话是不是就要通知我下个月你们办婚礼的地点了啊。”
这根本就将她的警告视之于无物。
竹吟愤愤起身。
越沂正好从办公室回来,搬起第二摞书,从竹吟身侧经过,她想了想,那边见杨晨天背着书包进教室,冲他一笑,“拜托,能不能帮班长搬一下寒假作业?”
“我?”杨晨天指指自己鼻子,见竹吟点头,他很乐意的咧嘴一笑。
“来。”他把书包一放,就爽快的想去接越沂的书。
“不用了,最后一摞了,你回去歇着吧。”越沂转头,反而淡淡看了她一眼。
竹吟气鼓鼓的移开视线。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
气他没有乖乖被自己调戏?还是气他和自己想象中的越沂不尽相同?
刚开学,老师没有调座位,依旧按照之前的位置坐。
竹吟上学期期末成绩尚可,不过在家旷了一个寒假,再听课时,总觉得脑子顿顿的。
第四节课是自习课,寒假了习惯家里的晚饭时间,竹吟现在肚子已经开始饿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打响,她慢悠悠起身,旁边玻璃忽然被敲了一下。
清脆脆的一声。
竹吟睁大眼,窗户被人从外推开,司凛正站在她教室走廊,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冲她扬眉。
“干嘛?”竹吟已经条件反射般警惕。
鉴于司凛过去84都洗不干净的斑斑劣迹,在走廊见他,竹吟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来找她帮忙擦屁股。
司凛看傻子一样看她,“吃饭啊。”
“现在不是饭点?”他反问,“我刚来,路不熟,叫你一起过去带个路,还能蹭一顿饭,怎么样?”他打开窗,仗着身高优势,在她发顶一揉,很惬意的笑,小虎牙若隐若现。
司凛那张脸实在长得有点太惹眼。
教室里有没走的学生,几个坐得近的女生,已经盯着这边低低议论起来,看竹吟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八卦的味道。
竹吟简直恨不得把司凛给从楼上扔下去让他赶紧消失。
越沂还没走,竹吟被身后那些女生看得头皮发麻,见他起身想走,忙一把摁住他,冲身后努努嘴,刻意把声音放大,“来找我吃饭的那个,是我哥。”哥哥读的重音,明显的刻意强调。
越沂淡淡看向她摁住自己的手,又看向窗边的司凛,“我知道。”
俩人见过面,确实互相认识。
竹吟在意的点根本不是这个,她忙偷眼瞄后头那些女生。
她刚才声音应该放得够大了吧,都能听清楚吧。
那堆女生倒是不看司凛了,目光依旧奇怪。
竹吟顺着他们视线一看,触电一般,忙松开了摁住越沂的手,一把抄到自己背后,“那我去吃饭了,回见。”
“那男生是你同桌?”司凛显然也记得越沂,漫不经心问。
“是啊。”竹吟不在意,“怎么,嫉妒?”
“……嫉妒你妹啊。”
“我没妹,只有哥。”竹吟摊手。
司凛,“……”
他忽然眯了眯眼,“那不是你男朋友?”
竹吟,“……”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回想起了什么。
怎么办,她好像都忘记自己扯过这个慌了?
“看来你男朋友对你不是特别热情啊。”司凛不怀好意的笑。
神情那么冷淡,回答都没几个字,答完后就自己走了,根本没有表露出要留下和“女朋友”的哥哥亲密交流或者要和“女朋友”一起去吃饭的任何意向来。
“你管我。”竹吟一朝谎言被戳破,顿时恼羞成怒。
“他闷骚,私下热情,这也要我告诉你?”
司凛一扯唇,“你倒是说,怎么热情了?”
竹吟信口编,脆生生的,“只是表面上装的冷,私下就我们俩的时候,他特别热情,特别可爱,亲亲抱抱不撒手……对了,他还特别容易吃醋,所以我才给他解释你是谁。”她认真说。
又抿唇,状若回忆,“上次寒假我出去那次,你还记得吗?其实是出去和他约会了,那回我还不小心咬了他一口,他都非得要回来。”说得半遮半掩,意味深长,竹吟还配合的长叹了口气。
“凛少爷,你应该很了解吧?”她做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看司凛。
司凛面色难看,“屁,小爷去哪知道这种东西?”
“赵竹吟,你都在外面给我鬼混些什么了。”他磨了磨牙,越想越气,伸手一左一右扯住竹吟两边脸蛋儿,“我去告诉赵微树,叫他把你锤成柿饼。”
“唔唔唔……”竹吟拼命挣扎。
俩人闹腾得像八百只狰狞的鸭子。
挣扎间,竹吟视线余光扫过身后,动作瞬间停了,目光呆滞,定定看向身后。
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点地方。
越沂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了。
面色平淡,平淡间透出几分不同寻常的,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他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
竹吟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扯住司凛袖子,往相反的发现拔足狂奔。
“你疯了?”司凛喊,被她拽着也狂奔起来,“这路是反的啊!”
下午竹吟偷偷摸摸回教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换座位。
午自习没人管,换座位很正常。
换到了一个离原来的座位八百里的地方。
蒙头睡了一觉。
不过该来的,迟早得来。
起来后,下午第一节生物课,老师是个古板严厉的老头,生平最厌恶各种违纪乱规的事情,竹吟不敢造次,只能蔫答答回了座位。
越沂抽出生物书,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座位上预习。
竹吟偷瞧他脸色,似乎没什么不对。
于是,她小心翼翼,坐上了板凳,轻轻的,把椅子,朝外侧,远离他的地方一挪。
刺啦。
椅子腿划在地面上,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摩擦声。
越沂抬眸,静静朝这边看了过来。
竹吟可怜巴巴的往椅子上缩了缩,“班长……”
“对不起。”她抿唇,可怜兮兮的看向他,终于还是挤出三个字来。
“对不起?”越沂似笑非笑,轻声重复。
“我不该造你的谣。”竹吟赶忙认错,声音软软的,“我保证,只对他一个人说过。”
“班长你不是装的冷,你是真的冷,嗯,性冷淡。”竹吟指天发誓,“如假包换,表面上是,私底下也是,对谁都是。”
她眨了眨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澄澈又无辜,和中午时一脸认真,绘声绘色描述他私底下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越沂,“……”
“你欠我的,不要忘了。”他眉眼清淡,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竹吟愣愣,所以说,他这么简单,就不计较她之前胡扯的那些话了?至于欠他的,是指那所谓的“咬一口”么?他居然还真记得。
春日的阳光,晒在人身上,略显凉薄的暖。
他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穿得整洁,只松开了最上一颗扣子,漆黑的发,皮肤白皙干净得过分。
领口下也是同样的冷白,甚至能看到一点隐隐的锁骨线条,十几岁的少年,还在抽条,一天一个模样,那股清淡出挑的气质越发明显。
少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忽然伸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竹吟鬼迷心窍,凑过去,听他说。
少年低下头,春日淡淡的阳光下,他冷峭的侧脸被渡上了几分隐隐的温柔。
“这里。”他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暖而湿润的气息吹在了她小巧莹润的耳垂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竹吟呆呆的仰脸看他,不明就里。
“我选这里。”眉目清冷的少年垂下眼睫,淡淡道,他背挺得笔直,清挑干净,一尘不染,对她认真说着这种话。
竹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整个人都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这,这么社情的吗?
不过长大后的越沂,嗯,就是个典型的斯文败类,或者说,被激发本性了?233
嗯,大家可以多多珍惜一点现在的纯情少年(误)
30、三十...
高一下学期,学期刚过半,班主任已经开始问起了学生的文理分科意向。
一班是重点班,而作为一所省重点高校,理科是嘉学的招牌,几十年间,培养出过许多省理科状元,文科就稍微薄弱一些,因此,按往届的情况,一班每次都会有90%以上的学生最后选择理科。
竹吟对自己学什么很无所谓。
她成绩平均,哪科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怎么都是学,倒是理科不得不经常写写算算让她一直很烦,念文科,看字多,她还觉得轻松一点。
不过竹吟也从没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特别说过,一堆好友也就都默认她会选理科了,按她的成绩,被分进理强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到时候大家还能当同学。
“我想去学文。”听他们议论,宋婵默默听了很久,小声说。
她数学非常不好,每次都能给总成绩拉下一大截,物化学得也吃力,文科成绩反而不错。
算是意料之中的选择吧,没有人特别惊讶。
时旸原本脸上带着笑,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笑容化得干干净净,唇紧紧抿了起来,他没了谈话的兴致,说声去厕所了,便离开了。
大家也都纷纷散了,这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时旸偏科很厉害,理科成绩很好,是班里唯一一个在这方面偶尔能和越沂比比的人,可是就算他平时已经竭尽全力的帮宋婵,她天赋不在这上面,再努力,效果也有限,成绩也一直没有什么起色。
这几天时旸情绪一直不好。
“要不你陪她一起去学文算了呗。”放学后,见宋婵先走了,时旸在座位上收拾书包,杨晨天在旁边候着,见他一脸凄风惨雨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一背书就脑袋疼,你让我去学文,不如杀了我。”时旸说。
杨晨天嗤笑,“那你还追个屁的妹子,没一点牺牲精神。”
“你别乱讲啊。”竹吟在后排,忍不住插话,“这种事,当然是要选适合自己的。”
“真要为了别人做影响自己这种决定,以后肯定会后悔。”她认真说,“自己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她不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
别说只是高中时代朦朦胧胧的好感,就就算是结婚了,生孩子了,依旧可以再次变成陌路人。
爱情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缥缈不定,一头热的为它付出,太傻,别说是这种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一生的选择。
“竹子这么无情啊。”杨晨天啧嘴,玩笑道,“看不出来。”
“我这是正常的想法。”
越沂在旁边静静听着,闻言抬眸,不露痕迹的看了她一眼。
“那班长,你觉得呢?”杨晨天辩不过竹吟,又不服气,转头过去寻求援兵。
越沂没说话,他目光很静,落在竹吟身上,竹吟立刻偏过脸,回避和他对视,
“班长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姜欣正好背着书包来找竹吟,听到这段对话,笑嘻嘻。
姜欣一手撑着桌子,侧身贴在竹吟耳边,“反正你们都会去理科是不是……说不定还继续当同桌,双宿双飞……”她啧嘴,笑得促狭。
热气呵得她有些发痒。
“回去了。”她拉过姜欣,抿唇道。
这几天见他,她总有几分不自在,脸上烧烧的,看着他的脸,总会想到那天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
变态。
竹吟红着脸起身,和姜欣一起快步出了教室。
杨晨天还在喋喋不休的和时旸讨论着,该不该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念文科的事情。
时旸无精打采。
“我会。”越沂收好书包,离开前,留下一句,一如既往地平淡的语气,杨晨天愣了,不明白他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越沂推门出了教室。
竹吟已经走远了,出了校门,和姜欣一起,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
反正于他而言,什么都差不多,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
这辈子,只要是和她相关,任何事情,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少年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提步下楼。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快入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天是个大晴天,竹吟热得直接脱了校服外套,穿着单衣就下楼上体育课。
附近操场有三三两两男生在打球。
离一班上课的上课的地方相隔咫尺。
“你哥好帅啊。”休息时,有熟悉的小女生凑过来和竹吟聊天。
竹吟喝了口水,没好气的看向篮球场,司凛果然在那,还有陆云展和他那一帮子二十五班的兄弟,还有几个男生她不认识,估计是高二司凛新认识的同学。
他还怪人模狗样。
长得帅,球技好,在一堆人里惹眼地要死,不怪旁边围着一堆星星眼的小女生。
“不过竹吟,你哥怎么和你不一个姓?”另外有个女生忽然好奇,“那个学长不是叫司凛?”
“对哦。”
“是不是一个和爸姓,一个和妈姓?”
伊心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唇角扯了下,“认的哥哥呗,哪来的一个姓。”说得很轻,说完后,她也没看竹吟,起身把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神情讥诮,“……有的人就有这种癖好。”
那几个女生都沉默了,看竹吟的目光有些异样。
竹吟唇抿都紧紧的,不想多解释。
她家里复杂的关系,虽然早已无力接受了这个现实,却从不想在公共场合提起。
她甚至都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很小时母亲就去世了,无他,她实在是对那些或同情怜悯,或带着好奇与探寻的视线厌烦了。
一颗篮球咕噜噜的滚到了她脚下。
熟悉黑色球鞋出现在在视野里,竹吟抬头一看,撞上司凛目光,她愤愤的扭头。
司凛弯腰,在她发顶上一揉,把她脸掰正,“干嘛呢……又给我摆脸色?”
“你们是竹子tangxin同学?”他直起身,冲旁边那些女生扬唇一笑,初夏的阳光下,他原本就生得俊朗,笑起来说不出的耀眼明亮,“平时谢谢你们照顾竹子了,我是她哥哥,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比如她要不写作业迟到早退,欢迎来找我。”
小女生,早呆了,小声的说好,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写作业迟到早退的是谁啊。”竹吟炸毛了。
司凛无所谓的一笑,“今天早点回去,哥叫我们回去吃饭。”他一手抱起篮球,俯身低声说,“跟我来一下,云展找你有事。”
陆云展?找她……是不是和梁嫣有关?
竹吟没犹豫,起身拍拍身上草屑,跟着他一起过去。
“我们就休息几分钟,快点。”她催。
“梁嫣现在在G市。”陆云展看起来比之前状态好了挺多,至少又能和她嬉皮笑脸了。
他拿了手机,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是张自拍,照片里,梁嫣剪了短发,虽然依旧有些消瘦,面色看起来却比之前好了很多,穿着T恤牛仔裤,站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笑得很开心,依稀又能从笑容里看出之前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是她新号码。”陆云展给竹吟报了一串数字,“你存着,之后有机会多联系。”
竹吟记下,“那她近段时间有回来的打算吗?”她实在忍不住问。
“过段时间再说,我打算下月去G市看她,到时候再谈吧。”陆云展笑容淡了几分。
司凛在不远处投篮,回身懒洋洋问,“那天那个网吧里的妹子?”
“她那棍子质量不错啊,哪里买的,帮我问一下。”他若有所思。
竹吟没想到他惦记的点这么清奇,脸色一下垮了,没好气,“你再打架,我回去告我哥,把你赶回G市。”
“你个小告人精。”司凛扔了球,居高临下看着她,“你除了告人,还会干什么啊?”他低下头,在她面颊上轻轻拍了几下,似笑非笑。
“我还会骂人。”竹吟叉腰,一点不弱的瞪回去。
“厉害了哦。”
竹吟还想说话,忽然身体一轻,司凛扔了篮球,轻轻松松,一下把她打横起,篮球场旁边就是个矮矮的土坡,下面是学校食堂开辟的绿色环保菜园,他长腿一迈,抱着她走到那土坡旁边。
“你看,那下面风景是不是很漂亮?”司凛唇角一勾,意味深长问她,“来,现在来骂我一句。”
竹吟气得面色通红,在他肩上一阵乱锤,“司凛你就是个大傻叉,赶紧放我下来。”
旁边有朋友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没惊掉。
“凛哥,莫非是个隐藏妹控?”他小心翼翼,凑到陆云展旁边。
陆云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缓缓吐出,“这个,不能算。”
“因为人家,根本都不肯叫他哥,所以,他根本没有被叫妹控的资格。”陆云展正色。
小弟:……
原来他们凛哥,这么惨的嘛
还差一分钟时,竹吟气喘吁吁的归队。
大家都已经站好队列。
竹吟忙小跑回去,想混进队列里。
体育老师正和越沂说话,随后见他转身出了队伍。
“这个同学,你一起去帮一下忙。”体育老师眼尖,叫住竹吟,“去仓库拿器材。”
竹吟极不情愿的挪出队伍。
“列好队列,左转,跑步~走,大家再热一下身。”体育老师转头吹响了哨子。
……
看来不去,就得跑步。
竹吟彻底打消了叫他换个人的念头。
转身向越沂离开的方向跟去。
越沂见跟上的是她,脚步略微放慢了一些,却也没说话,俩人一直沉默着,到了放器材的仓库。
越沂找人拿了钥匙开门。
仓库常年不见光,里面黑沉沉的,摞着不少体育器材,软垫,篮排球等等……走进去时,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竹吟打了个轻轻的哆嗦,觉得里面怪阴寒的。
“老师要我们拿什么啊?”她见越沂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
越沂顿住了脚步。
一片黑暗里。
竹吟眼睛睁大了,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只听到他脚步声离得愈发近,她后退,背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震得她有些狼狈,背脊紧紧贴在了墙上。
她被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幽暗的光线里,抚上她脸颊的那只手手修长冰凉。
“你……”他吐出一个字,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这几天,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黑暗里,隔得太近,落在她耳畔,像是水滴落进静泊的水面,悦耳低沉。
平时她那么叽叽喳喳一个人,他话少,光听她说,一整天都不会寂寞。
这几天,她不止沉默,一下课就不在座位,出去和人玩,总而言之,尽力减少和他独处的时间。
“我没……”竹吟垂下睫毛,小声分辩。
哪有那么多话说,而且她不说,他不也没说嘛。
“你再这样下去。”越沂压住她的手腕,竹吟背后是墙,动弹不得,男生干净清冽的气息拂在她的颊侧,近在咫尺,“我就要提前履行约定了。”他轻声说。
竹吟紧紧靠着墙,面红耳赤,在黑暗里,视觉被剥夺……触感,嗅觉,听觉,其余感官的感知便被无限放大。
竹吟忍不住闭了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潜意识有些害怕,却没有抗拒。
心跳得好像要从喉咙口蹿出来,耳尖发热,第一次有这种奇怪而异样的感受,是和哥哥接触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领口是熟悉的好闻的味道。
他手绕过来,缓缓触及她的面颊,一个极具有占有欲的姿势,把她禁锢在了他和墙壁之间,他比她高了一个头,竹吟鼻子正好撞上他的胸口,她哼了一声,闷闷的。
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以后多说话。”他开口,“和我。”淡淡的语气,用的却是陈述句。
好在他很快松开了手。
黑暗真是奇怪。
明明已经那么熟悉的一个人,总觉得,刚才黑暗里,把她压倒在墙上的那个人,和她认识的他,截然不同。
俩人拿了器材,走出仓库,外头明亮的阳光倾撒而下。
竹吟面颊上似乎还残余着烫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也没拿几样东西,只能埋头走路。
倒是越沂停下了脚步。
视线从她耳垂上拂过,白到几乎透明,上面能看到细细的浅色血管,在阳光下,半透明间,漾着一股浅浅的红。
竹吟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垂头盯着脚尖,清清嗓子,干巴巴:“今天,天气真好。”
越沂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竹吟被看得脸颊发烫,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气鼓鼓,“本来就是嘛,天气难道不是很好?我说什么话难道你还有限制的?这个内容你觉得不行吗梓?”
说得又快又脆,女孩眉目一下鲜活起来,水润黑眼睛睁得圆圆,气鼓鼓的,得像个可爱的小河豚。
让他想起了刚才黑暗里,她面颊的触感。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安安免费小说推荐
软软的,弹弹的……
他移开目光,“没说不行。”
“天气是不错。”少年清疏的眉目间浮起淡淡笑意。
这是何等白痴的对话,竹吟有种一拳打进了棉花的挫败感,简直想仰天长叹。
她不敢再故意不和他说话。
原本只是强行找话题,不知不觉,说着说着,就乱了,又恢复了之前叽叽喳喳的德性。
说得兴起了,就连自习课,写着写着作业,都忍不住要偶尔探头过去和他讲几句小话。
“睫毛。”他忽然说。
少年清隽的面孔缓缓靠近,眼睛是温润的黑。
“脸上沾了睫毛。”
睫毛?是她之前困了揉眼睛时,不小心擦到面颊上的?
竹吟愣愣的,她课桌上摞了横七竖八一大堆课本,竹吟矮了矮身子,缩到课本后,低声问,“哪儿呀?”
男生修长的手指,猝不及防,再次触上她面颊。
“拿下来了吗?”竹吟眨眨眼。
他指尖流连在她面颊上,目光沉沉的,轻声答,“没有。”
“你快一点。”竹吟有些不满,有些焦急。
他指尖凉凉的,温度很低,只是那双手修长漂亮,骨节舒展,看着很让人赏心悦目,竹吟被美色所惑,也就哼哼唧唧的催促了几声,没甩下他的手。
“我的脸要被你撸秃了。”她终于实在忍不住,愤愤。
他松了手,“拿掉了。”声音淡淡的。
竹吟眯着眼睛打量他,总觉得莫名生疑。
一根睫毛而已,有必要拿那么久么?他又不近视,不存在看不清楚。
竹吟狐疑顿生,一眨不眨的默默盯着他,越沂依旧低着头看书写字,耳尖逐渐红了,淡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虽然神情依旧维持着平静。
他侧脸生得几乎完美,从头到尾,好像都纤尘不染,洁净得过分,眉眼干净,如淬冰雪。
╭(╯^╰)╮她纯情的班长,是不是又回来了?
所以他刚才,是真的在帮她拿下睫毛吧?
算了,不计较了。
l*q
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他这种样子。
可口诱人的美少年。
竹某人惯来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有着一番大无畏的冒险精神。
于是她立马从抽屉里翻出漫画,重温了一遍,再度兴致勃勃的妄想了一番,把脸红的美少年推倒,然后,为所欲为的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竹吟:为所欲为……呃……为所欲为……(声音渐弱)
老菘我掐指一算,男二应该马上要出场了~~(小声BB,可能是我认为的男二233)
31、三十一...
天气越来越热,竹吟过得优哉游哉,毕竟还在高一,也没太大压力;但是同样是今年夏天,赵微树和司凛学期末都有重要考试,一个要高考,一个要学考;
赵微树成绩向来好,高考是看着TOP大学去的,他比从小自律,对自己要求严苛,做什么都要拔尖,竹吟早就意识到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了。
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不给他添乱,在家端端茶,倒倒水,给予他一点来自妹妹的精神支持。
不过,另一位就大不相同了……
“这函数题得数你算错了。”
“这个化学方程式没配平。”
“第一次鸦片战争是1840,不是1972!!1972我爸都快能赶上参加了!!!”
“还有这里,这不是初中单词吗?”竹吟快崩溃了,指着他刚写完的一道英语翻译,问司凛,“您为什么会觉得,有人会要坐着面包去美国呢?”
把on board翻译成坐面包。
board和broad分不清也就算了……
然而bread又做错什么了呢,它只是个无辜的面包而已。
“反正长得都差不多。”司凛扔下笔,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小模样,他眸底暗暗划过一丝笑。
竹吟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手表。
很好,司凛居然老老实实在桌子前坐满了一个小时。
可喜可贺,简直让她感激涕零。
值得回家买个礼花放放庆祝了。
竹吟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她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声先出去透个气。
外面太阳明灿灿。
俩人刚在学校图书馆里坐着。
司凛自己不在意,但是过不了学考,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未免有些太丢脸,让竹吟都有点看不下去。
赵默成和韩芸现在双双在澳大利亚,韩芸都不忘打电话回来关心儿子学习。
赵默成说那就让吟吟帮忙辅导他一下。
学考简单,基本上一班学生都属于闭着眼睛过,随便写写都能考到90以上甚至满分的成绩,竹吟虽然有一年课程还没学,但是就学过的这部分,教教司凛这个水平的,依旧属于绰绰有余。
图书馆大厅很阴凉,大理石地板擦得干干净净,能照出人影子。
门口摆着自动售卖机。
竹吟买了听冰镇红茶,滚出来时,罐身不一会儿便结了细密的水珠,冰凉凉的。
图书馆里不准饮食。
她拿着红茶出了门,挑了处阴凉地方,在门外长椅上坐下。
司凛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答案,竹吟在心里回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会有人傻到这种地步呢?不可能有的。
所以他之前,根本就是在乱写是不是?
竹吟气哼哼的拧开拉环。
已经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校园里人流较平多一点,竹吟翘了两节自习陪司凛在图书馆倒霉,一晃神,才想起已经快放学。
不过她也不想立刻回图书馆,在里面闷了块一下午,脑子现在都是晕的。
春夏之交的时候,风还是很舒服的,不过分热,也不冷,她眯起眼睛,舒舒服服蜷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一片云挪过去了,阳光打在了她脸上,有几分燥热,竹吟眯了眯眼,拎起红茶,站起身。
图书馆后角有片人工竹林,长得郁郁葱葱,平时少有人去,里面有几个小石桌,小石椅,清清凉凉,她打算去那坐坐,休息一刻钟再回去。
刚走近,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响声,夹杂着低低的骂声。
竹吟皱了皱眉。
不大的一块地方,挤了得有三四个人,
“老子早看你不爽,你装什么装?”为头是个黄毛,一脚踹在地上躺着的男生身上,旁边有两小喽啰,一个长脸,一个圆脸。
一左一右,两罗汉似的,紧紧把那男生扣在地上,让他们老大打得痛快。
那男生穿着校服,脸朝下,被狠狠踢了那么多下,一声不响。
“你还给老子装。”黄毛被他激怒了,正要下狠手,听到身后一声,清清脆脆。
“你们三个打一个,太不要脸了吧?”
回头一看,后面绕出了个穿校服的女孩子,大眼睛乌溜溜的,马尾辫,皮肤雪白干净,臂弯里还夹着本书,一身文气儿,满脸的纯良无害。
他啧了身,松手,直起腰,“妹妹,你高几的啊?”
“妹妹,小明爷爷活了九十岁……”黄毛在她身上打量了几下,收了手,挺直腰杆,咳了声,抖了抖袖子上不存在的泥巴,“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黄毛都要被被自己绝妙的风趣逗乐了,抬眸睨竹吟。
竹吟根本没睬他,径直走到那倒在地上的男生旁边了,轻轻拍了拍他背,“喂,你还好吧?”
看这样子,没断气吧?
断气了,她是不是可以算算是命案证人了?
长脸和圆脸求助般的转脸过去看黄毛。
黄毛嘴都气歪了。
“妈的你哪来的?”他伸手想去揪竹吟。
竹吟站起身,避开了这一下,“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听到,你们是高二学长?”她笑得甜甜。
黄毛一愣。
圆脸和长脸已经点了头,“你认识我?”圆脸嘴巴微张,有点呆愣。
竹吟视线从草丛里落着的校牌上收回,手背在背后,笑眯眯的,“当然认识,你们不是我哥同学嘛。”
“你哥哪个啊?”黄毛叫。
“司凛啊。”竹吟伸手指指背后图书馆,“今天和我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呢。”
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看过去,圆脸顿时哆嗦了下。
司凛有个妹妹,也在嘉学念高一,宝贝得不得了。
他们新来的年级老大,家里有钱,打架水平一流,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死妹控,哦,还是那种没资格被叫妹控的死妹控。
这早在他们年级暗地里传开了,到现在,不知道的,估计就司凛一个人了。
“你放屁,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黄毛咽了口口水,抬头恶狠狠道。
竹吟慢悠悠掏出手机,“你要给我哥打电话吗?还是要我进去叫他一下?”
屏幕上,通讯录,司凛两个大字很晃眼,还备注了个二缺哥。
“我哥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书,看得可烦躁了呢,心情好像不太好啊。”竹吟若有所思,“你们关系要是好的话,能不能叫他出来,你们陪我哥聊聊天,玩一玩?”
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清澈又无辜。
长脸肉眼可见的一缩。
黄毛脸色阴沉,挤出一个笑,“我们和你哥也不算太熟……妹妹,下次见,替哥给凛哥问个好。”
“好的,没问题。”竹吟笑眯眯,很痛快的点头。
看着那三背影很快消失,竹吟嘘了口气。
司凛这人。
有时候居然也还算有那么一点用。
“你没事吧?”她回头看地上那个男生。
见他手背终于缓缓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艰难的站起来,竹吟忙过去帮了把手,帮他靠着椅子坐了起来。
竹吟扶他坐上了旁边那个石凳儿,“来,你先在这坐一下。”
她才发现那男生还挺高,只是清瘦。
怪不得刚才会被那三个人按着打,她腹诽了一句。
“……谢谢。”男生在椅子上缓缓坐下,声音有些哑。
竹吟抬眸,看清他的脸,愣了片刻。
是张很好看的脸,五官非常标志,狭长的凤眼,薄唇,皮肤很白,眉目清和,不过颊侧有块很明显淤青,应该是刚才被那黄毛踹的。
和一个人长得好像有丢丢像……她琢磨着。
“你是女孩子,以后不要再单独来帮忙了。”他说,语气很温柔,不见一丝挨打之后的戾气,见竹吟看他,男生笑了笑,眼角弯起来。
他睫毛很长,黑眼睛很温柔,右眼眼角下藏了颗淡淡的痣,
竹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澈温柔的笑容。
“怕他们欺负你。”男生说,笑容可能扯到嘴角伤处了,疼得他眯了下眼。
“我家有个魔王,不怕他们来。”竹吟想都不想。
她目光移到他伤口。
“你还能走吗?”她问。
男生提了提腿,笑,“能,一点小伤,稍微歇会儿就可以。”
他说话不是很快,不疾不徐,声线温醇,很有磁性。
“那你先在这歇歇。”竹吟冲他摆摆手。
医务室离这儿不远,她对这个男生印象很好,干脆好人做到底,给他去拿点药回来好了。
跑得有点急,等竹吟急急忙忙从医务室拿了棉签和红药水,路过自动售卖机时,顺便买了瓶矿泉水,一起装进了塑料袋。
回去时,那男生果然还乖乖坐在凳子上等她。
见她回来,神情明显亮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扇了一扇,那么好看一张脸,配上这种表情和那些伤口,简直让人心疼。
“给。”竹吟在心里感慨一声,把袋子递给他,“这是药和水,涂伤口上就行了,现在快放学了,你等回家自己再买药也行。”
男生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谢谢。”细长的手指仔细的系好袋子,他轻声说。
竹吟低头,一看看时间,她已经出来快二十分钟了,司凛估计在图书馆里等得抓狂。
“那我先走了。”她没有再多管闲事的意思,打算回图书馆找司凛了。
“我叫池砚。”男生没有挽留的意思,竹吟撞见他温柔沉静的黑眼睛,带着探寻的意思。
她弯唇一笑,很酷的一摆手,认真,“你可以叫我雷锋。”
“雷锋先走啦,拜拜。”说完后,她转身,回图书馆找司凛了,没再回头。
司凛果然已经等得很暴躁了,见她进来,磨了磨牙,似笑非笑,“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跑回家了。”
“你还在这,我怎么会回家呢。”竹吟答得乖巧纯良。
想着刚才借他名号狐假虎威了一次,颇有些心虚,对他态度也好了点。
居然没被怼回去。
司凛竟感受到了几分受宠若惊。
“那现在走。”他书包早收拾好了,往肩上一甩,早不想在这图书馆待下去了。
竹吟和他一起出去,走到半道,忽然想起,“我书包还在教室呢,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司凛路过篮球场,手痒,扔了书包,“那你快点,待会来这找我。”
竹吟应了声。
匆匆忙忙跑回教室。
还好,下课铃还没响,坐堂老师不在。
“竹子,你干什么去了?一下翘了两节课。”姜欣给她传纸条,“中间有一次班主任来查人数,吓死我了,幸亏班长帮你瞒下来了。”
竹吟有些心虚,折好条子,瞟了眼旁边的男生。
她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走关系?
越沂正在座位上看书。
竹吟托腮,盯着他清隽的侧脸,有几分出神。
她忽然想起来了。
怪不得,觉得那个男生和谁像,原来就是和越沂。
不过细看起来,俩人气质迥然不同,只是单纯的,轮廓和五官有些相似而已。
越沂五官更加精致,气质偏冷,总体来说,属于那种看着不像有七情六欲,让人只可远观的模样,那个男生温柔俊美,加上眼角那颗隐隐的小泪痣,好看勾人得更加真实。
但因为气质相差太大,外人来看,基本上不会有认为他们像的。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么,只有丑人,才丑得各不相同。
维持一个姿势盯着他太久。
越沂抿了抿唇,搁下笔,沉默着,伸手把她脸掰正。
“你干嘛?”竹吟脸颊被控着,含糊不清的吐出几字。
“去看别的地方。”越沂淡淡答。
……这人,怎么这么多怪癖?看都不能看了么。
竹吟在心里切了声,眨了眨眼,等他松手,立马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托着腮继续看着他。
越沂,“……”
“班长,其实那两节自习课,我是去了图书馆……”竹吟忽然说。
越沂翻了一页书,没答话。
竹吟也不需要他答话,接着说,“在外面碰到一个男生,被小混混欺负了,惨兮兮的,我顺路帮了个忙,你知道么……扶他起来后我才看清楚,那男生和你长得好像啊。”
“真的很像。”竹吟认认真真回想,又补充,“不过,比班长你温柔很多。”
越沂手指一顿,面无表情的抬眸,“是吗?”声线冷冷的。
°)?理(?°???°)?
“真哒,哪天再碰上,我带过来给你看看。”竹吟坚持。
“是我的理想型了。”她若有所思,嘟囔了几个模糊字眼。
和越沂长得像,俊得没话讲,性格又温柔。
完完全全,是她的理想型了,那男生好像说过他叫池砚,早知道,她就该不那么酷炫,应该问问他是哪个班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有联系。
“你下午翘了两节整的课。”越沂淡漠道。
竹吟猛然抬头。
“班长?!”她眼睛睁得溜圆,惊惧交加。
按照他们班规,翘课被抓是要写检查的,翘几节课写几份检查,情节严重的还要在周一班会课上讲台念检查,简直丢死人。
“我不想写检查……我作业都没写完,我也不要去讲台上念,好丢脸。”竹吟呜呜咽咽,眼睛里瞬间蒙起一层水雾。
她杏眼原本就生得水,此时更是波光澜澜一片,浓密的睫毛笼着水汪汪的眼睛,唇咬得死死的,一副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最近成绩退步,家里人又吵架,你还要我逼我写检查……”她呜呜咽咽的控诉。
假哭了半天,不见对面动静。
偷偷摸摸抬眸偷看。
修长微凉的手指,在她眼睑下轻轻揩过。
是要给她擦眼泪么?
可是她根本没哭啊,眼睛都是干的,哪来的眼泪。
她都好多好多年没有哭过了,从那次赵微树和司凛吵架离家后,她一人在家,几乎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了。
哭也没用,事情不会自己解决,赵默成工作忙,常年不在家,韩芸是不会理会她哭泣的,她哭,只能再给赵微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拿笑来代替哭,至少给自己保留一份体面。
越沂动作少见的温柔。
竹吟垂着头,余光看到他轮廓清瘦的下颌线条,脖颈下一片冷白的皮肤,手指触到肌肤,触感那么舒服,她眯了眼睛,像是只被顺毛的猫咪。
下课铃早就响了,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空空荡荡。
越沂站起身,拉下了窗帘,窗台是开着的,外面天空一片蔚蓝,风吹得窗帘鼓鼓的。
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一点点靠近。
男生伸手,把她微微笼进了自己怀里,动作很轻,松松搂着。
很好闻,很安心的味道。
“别哭了。”男生清冷的声线,干干净净的质地,说得很轻,像风一样,在耳畔边转瞬即逝。
他会心疼。
第一次,被他这样拥住……
似乎天生的契合。
好像本来,她就该这样被搂着,在他怀里一般。
女孩温温软软,发间带着一股好闻的馨香,拽住他校服下摆,把脑袋死死埋在他怀里,不时漏出几声细碎的呜咽。
他耳后难以抑制烧起来,身上有些发热,又像是冷,难以形容的感受。
被他这样抱着……好舒服。
她简直都不想离开了,甚至想再多一点,可惜他抱得这么松,她只能自己悄悄凑过去一点。
原来,在他面前装哭,就可以这样被对待?他心肠原来这么好的吗?竹吟默默想。
已经装到这个地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拿出了毕生演技之巅,真的酝酿出了些许悲伤,眼泪很快汩汩冒了出来。
她抬起头,抿唇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也濡湿了,小巧的鼻尖红着,看着可怜又可爱。
男生一手捧住她的脸颊,拿了纸巾,在她红着的眼圈周围轻轻的,仔细的擦过,将残余的泪渍擦得干净。
“班长,你真是好人。”她哑着嗓子,仰起小脸,忽然认真道,“我再也不说那个男生比你温柔了。”
“他只是和你长得像。”她吸了吸鼻子,“你们差不多温柔。”
看在越沂刚才那个拥抱的情面上,她就不计较平时越沂冻死人的冷淡,勉强把他们放在一个等级上好了。
越沂收了回手。
他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蔓上了厚厚的绯色的火烧云,“走吧,天要黑了。”抬手关了窗,他淡淡道。
他情绪收敛得快,平静下来后,再也看不出别的模样,和平时毫无二致,竹吟背好书包,跟在他身后,忽然有些郁闷。
难道,就因为她不哭了,所以他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样子?
原来他是这么肤浅的男人……
还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以后别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哭的话,难道他也这样,一个个搂在怀里给擦眼泪?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渣男。
俩人默默走着,一直到操场,司凛远远看见她,立马扔了球,“竹子。”他招招手,叫她过去。
“我哥叫我了,下周见。”竹吟闷闷道。
和她分开后,竹吟几次偷偷回头,男生修长的身影逐渐融在远处的暮色里,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她才闷闷的收回来视线。
“你眼睛怎么红着?”司凛一打量她,发现不对劲。
竹吟吸吸鼻子,“我,下午,在图书馆,辅导完你之后,深刻的感觉到,你已经没救了。”她仰脸看着他,一脸坦诚。
“回教室后,越想越痛苦,实在忍不住,自发的,就哭了。”竹吟正色,“我这都是为了你啊,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重新做个人,不要辜负了为……”她咳了声,“我的一片心意。”
司凛,“……”MDZZ,当他没问。
作者有话要说:班长:……渣男???
竹子审美其实就是这种温柔俊秀的男生哈哈
#关于男二,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从戏份和剧情线上来说,可以说男二是司凛,但是从小竹子的感情线上来说,男二是池砚,大概就酱紫~~
本文第一个即将对竹子明确示好的男生出现啦。
ps、男主男二没关系啦,只是恰巧长得有点像~
32、三十二...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临近夏天,下午第一节课更加难熬,尤其是当这节课正好还是自习课时,没有老师坐堂,继续睡下去的诱惑简直大到正无穷。
班里静悄悄的,睡得人也不少,其余人在自习。
窗帘没有拉严实,金色的阳光落进来,女孩细软的黑发被染成了软软的金黄色。
竹吟桌上摊着张英语试卷,坐得挺端正,小鸡啄米一样,脑袋一点一点,身子居然也慢慢往一侧偏了过去。
晒太阳晒得太舒服,或者是因为午休没有睡够,她写着写着英语,脑子越来越糊,居然就这样坐着睡过去了。
几乎要靠上他的肩膀。
见她一排浓密的睫毛整整齐齐耷拉下来,呼吸轻轻的,睡得还挺香。
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瞌睡,怎么睡,好像都睡不饱,体力也差,跑个步都要喘半天,娇得不行。
越沂无声的笑了。
他搁下笔,伸手把她轻轻掰正,竹吟像个不倒翁一样,晃回去么多久,又按原来的轨迹慢悠悠倒了回来,午睡时睡乱的头发,细细软软贴在脸上,她好像睡得有点不舒服,细眉一皱。
他看了半晌,伸手帮她把面颊上乱发理顺。
瓷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晒得微热。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触上去,就分外舒服,竹吟还在梦里,都舍不得离开,追着,把面颊往上主动蹭了蹭,哼唧了几声。
女孩唇瓣是樱花一样的粉,微微嘟起,有个精致的唇珠。
他静静看了半晌,手指,不受控制的,一点点,轻轻触上了那处。
竹吟做梦,梦里自己只有四五岁,和司凛在家比赛吃棒棒糖,她的吃完了,司凛还有最后一根,竹吟就骗他,说让他借给她尝一口,再还给他。
司凛居然真乖乖给了。
她张开唇,啊呜一口,就把整个儿都吞了。
……
竹吟醒来时,揉揉眼角,刚醒,眼睛雾蒙蒙的,脸上还带着没消的残红。
“班长,你为什么不叫我?”她一看时间,顿时一脸哀怨。
都快下课了,她一节课,一道题都没完。
刚看到他,她就注意到,越沂样子特别奇怪。
“怎么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想凑近细细端详一下。
“……你坐过去一点。”他出声,嗓子有几分哑,身体紧绷。
……又怎么了?她刚才不是……在睡觉?竹吟在心里尖叫,捂住脸,“班长,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越沂指尖顿了顿,“是。”半晌答。
脸没了,彻底没了。
竹吟捂住脸,从课桌上抽了张纸巾,拼命擦嘴。
唇瓣被她粗鲁擦过,擦得嫣红如烧,都微肿了起来,她还不放心,又问他,“班长,都擦干净了么?”
他只看了一眼,迅速别开视线,快速答,“干净了。”
竹吟这才松了口气,见他耳尖又红了,有几分莫名其妙。
她睡觉流口水,他为什么要脸红?
……难道是在替她感到羞耻?
她捂住脸,一声长叹,栽倒在桌子上。
有个女生抱着练习册过身,“竹吟,你写物理试卷了么,能帮我讲一下这个题吗?”她细声细气问,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理科成绩一直不是特别好。
竹吟也就没再细想越沂的不对劲了。
她接过,一看题目。
重力加速度,角速度,自转,以及一大堆数字。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醒,她脑子里像是捣了浆糊一样,还钝着,盯着题目看了半天,一点思路没有。
“要不你问问别人?”竹吟抱歉道,转身过去叫越沂,“班长,你写了么?”她扬了扬手里练习册。
那个女生眼睛亮了亮。
“来,你坐这儿。”竹吟拍拍自己椅子,“我正好有事出去。”
她忙着出去,没多想。
越沂目光沉了沉,女生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把书本放下,“班长……”她细声开口。
越沂随手撕了张纸,在上面一行行演算,公式和数字从他笔尖倾泻下来,简直像是没经过思考,信手写下。
“自己拿回去看吧。”他淡淡道,不冷不热的态度。
“谢谢。”课代表咬了咬唇,小心翼翼见了眼他。
他已经没看她,课代表追着越沂视线看过去,竹吟正在那边和姜欣说话,笑意盈然,她心里涌上些酸意,闷声说声谢谢,抱着练习册,快步回了自己座位。
竹吟回来时,见越沂正在写一张物理试卷,她隐约在上面看到了高二理科物理的内容。
……虽然依旧写题如砍瓜切菜。
他肯定会去读理科吧。
竹吟托着腮,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忽然想。
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天赋。
近段时间,写理科作业,好像越来越觉得麻烦了。
余光飘到少年好看的侧脸,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以后,假设她要是去读文科,就肯定和他再当不了同学了。
那样的话,她的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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