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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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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侧瘫躺在地上,一地狼藉。

    司凛提着棍子,一挑眉,“不经打。”

    赵微树去警局接人时,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

    赵微树不能进去,等在面外,面色沉黑。

    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摊在家里,没人吃,他想起司凛以前在G市惹过的事情,唇抿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他直接拖出来再打一架,问他问什么要把竹吟也牵扯进去。

    他不能忍受竹吟待在那种地方。

    犹豫了很久,赵微树终于从兜里抽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是赵竹吟小姐?”最后给他们做笔录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地位不低,赵竹吟应了声,见他目光温和,“别怕,正常询问。”

    她松了口气,警察比她想象中的态度和蔼很多,无形中让她的紧张消弭了很多。

    好在网吧老板愿意证明是那伙人先动的手,医院验伤结果也出来了,证明那些小混混都只受了些皮肉伤。

    闹了大半夜,最后,三人都被放了出来,大冬天,竹吟觉得自己背都要被冷汗汗湿了。

    司凛倒是依旧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我的火车要开了。”走出警局,梁嫣对竹吟小声说,“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我们送你去吧。”竹吟怕她路上再出意外。

    梁嫣也沉默了,但也没有拒绝。

    有赵微树和司凛跟着,一路顺利,期间没有人说话,一直到走,梁嫣小声冲竹吟说了声谢谢,瞟了眼司凛,钻上了火车。

    司凛额上挂了点彩,血干了,配上他凌厉的长相,路上行人都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好在他自己满不在乎。

    “可以回去吃饭了吧?饿死了。”他懒洋洋问。

    “你惹的事?”见梁嫣走了,赵微树转向他,平静问。

    没等司凛开口,竹吟知道他误会了,忙抢先解释,“不是,是我朋友……”她顿了片刻,“凛哥是过来帮忙的。”

    她完完整整把网吧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赵微树沉默听着。

    “你还有点良心。”司凛勾唇一笑,居高临下,在她发顶上狠狠揉了一把。

    “吟吟,你以后少和这些人来往。”竹吟被那光头掐了脖子,她皮肤白而薄,现在已经显出了淤青,赵微树薄唇紧紧抿起,看向她受伤的地方。

    竹吟忙摇头,“她人不坏的,就是碰了点麻烦。”

    赵微树沉默了,没再和她争执。

    三人一起回了家。

    “你去把脸脸洗洗。”赵微树看司凛脸上血渍,皱眉,语气冰冷,神情不易察觉中,已经比之前温和了些许。

    司凛应了声,拿了毛巾,在自己脸上随意粗鲁的擦了几下。

    伤口比他想象中的深,疼得他嘶了一声。

    他睨了眼竹吟,“我为了救你,都破相了。”

    “喔。”竹吟找了个药箱,在他旁边蹲下找药,冷漠道。

    “头低一点。”竹吟敲他肩膀。

    司凛切了声,“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却还是乖乖把头低了下来,竹吟站起身,拂开他的额发,给他擦了酒精,贴好创可贴。

    这人,看不出来,脾气没处顺的,一头毛倒是很软。

    闹得很晚,三人囫囵吃了顿年夜饭。

    赵微树没吃多少,两个挂了彩的人倒是吃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赵微树接了个电话,是赵默成,竹吟和司凛还都没起,他轻轻出了门,去外面接电话。

    回来时,面色沉沉。

    赵默成的人脉网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昨晚的事情,只是一场斗殴,这么快,所有细节,他都已经一清二楚,甚至知道的比他还清楚详细。

    “我帮了你的忙,但是,你也不能白白让我帮这个忙。”赵默成说。

    赵微树像他,可是还是太年轻。

    挂断电话,赵微树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指节收紧,因为用力,手背上浮现出隐隐的青筋。

    “你后天回G市去,正好赶上过年。”三人一起吃早饭时,他叫住司凛,语气硬邦邦的。

    “哥。”竹吟搁了筷子,叫了赵微树一声,眼神带着祈求。

    司凛没说话,也缓缓停了筷子。

    餐桌上的气氛缓缓僵硬了起来,三人沉默,也没人夹菜。

    赵微树面色平静,“爸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说我没看好你们,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自己亲自来G市接你们回家,他还打算下学期让你转学回G市。”他看向竹吟,语气波澜不惊。

    转学回去?

    竹吟愣了。

    她从小乖,听话,又是赵默成唯一的女儿,虽然因为赵默成工作忙,父女沟通不算多,但他对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想一直在宁市读到高三毕业,从没想过会被半路强迫转学回家。

    “我走吧。”司凛沉默了很久,站起身。

    “哥。”竹吟拉住赵微树手,面带祈求。

    司凛很想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年,他其实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

    “要不今年我们干脆一起回家?明年再出来过?”竹吟犹豫了很久,赵微树脾气倔强,他有多讨厌韩芸,她是知道的,她提出这个要求,确实很强人所难。

    “最后一次。”赵微树眼神复杂,目光从对面二人面上缓缓扫过,垂眸,淡淡道。

    还了赵默成人情,最后一次,等明年上了大学,他再也不会回那个家。

    竹吟松了口气,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哥,你最好了。”她搂住赵微树脖子,从身后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熊抱,眼角弯弯的。

    赵微树摸了摸她头发,动作很温柔。

    司凛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兄妹二人,没说话,见竹吟过身,目光追着她,他眼睛很亮,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竹吟绕了过去,“你装什么深沉呢?”她噗嗤一下笑了,在他肩上一敲。

    “装个屁。”司凛移开视线,冷哼。

    二十五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韩芸一个电话两个电话打过来,催司凛回去,实在是没办法,赵微树叫了车,二十八晚上动身,三人一起从宁市回G市。

    两市相隔不远,开车三四小时能到,竹吟在后座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起了雨的声音,车停后,赵微树给她撑开伞,她看到熟悉的自家大门,

    赵家这幢住宅位于G市郊区,独栋别墅,带着花园,平时放寒暑假不上学时,竹吟和司凛都住在这里。

    赵默成回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全国各处飞来飞去,或者在位于G市市中心公司不远处的另一处房子住,因此,其实最常留在这里的人是韩芸。

    房子历史挺久了,据赵微树说,当年乔韵怀竹吟时,就是来这里养胎的,乔韵是大家闺秀,性格恬静,最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院子里很多植物都是她亲手护理过的。

    现在花园里的亭子还保留着,韩芸和她那堆阔太太朋友经常在那喝下午茶。

    车灯刚在院门口亮起,韩芸已经先行迎了出来。

    “你也肯回来。”她拉住司凛手,把儿子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嗔怪了一句。

    司凛有些尴尬,“妈。”

    赵微树直直进了门,没看她一眼,竹吟跟在哥哥身后,路过韩芸身旁时,小声叫了声,

    “姨。”

    “吟吟长成大姑娘了。”韩芸这才看向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比出去之前漂亮了,独立了。”

    “谢谢姨。”竹吟低下头。

    随后加快了脚步,想跟上前面的赵微树。

    “哥,你等等我。”她一溜小跑,小声叫赵微树名字。

    司凛沉默着走在后头。

    韩芸絮絮叨叨,事无巨细,问起他这段时间在G市待得怎么样。

    他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

    目光却一路跟着前方的竹吟和赵微树,俩人并肩走着,竹吟仰脸说着什么,赵微树紧绷的脸色比起之前缓和了很多,

    “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亲的。”韩芸注意到儿子视线,似笑非笑,拍拍他手背,像是感慨,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到自言自语。

    司凛没说话,面色沉沉。

    进屋后,赵默成已经在客厅等着他们,正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他今年正好五十,头发依旧乌黑,金丝边眼镜,依旧儒雅俊秀,据说赵微树和他年轻时长得很像。

    乔韵是大户人家独女,当年和赵默成是大学同学,说起来也只是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大小姐爱上了穷小子。

    当年乔家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乔韵便自己偷了户口本,出来跟了赵默成,把自己积蓄都给他当创业启动资金,好在赵默成也争气,拿了这笔启动资金,白手起家,一路混得风生水起,事业也越做越大。

    只可惜乔韵红颜薄命,许多人都说她没福分,跟着丈夫过完了贫贱日子,越过越舒服,儿女也都有了,偏偏挑这时候离开。

    韩芸也长得漂亮,不过性格更加温柔小意,甚至有人谣传,说是韩芸和当年的乔韵长得有几分相似,赵默成才坚持续弦娶了她。

    “回来了?”他折好报纸,不紧不慢问。

    赵默成说话从来是这个调,从容,不疾不徐。

    “爸。”竹吟叫了声,在他旁边坐下。

    “长高了。”赵默成打量了她一遍,摸了摸女儿头发。

    赵微树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离得很远,赵默成看了眼他桀骜的样子,眉头微不可查皱了起来。

    “阿凛,你额上伤口好了没有?”他招手,示意另一边的司凛坐过来。

    “你怎么回事,又出去打架了?伤口严不严重。”韩芸慌忙问。

    “没事,就一点小伤。”司凛满不在乎。

    他掀起略带凌乱的额发,白皙饱满的额上,有道细长的伤口,看起来结痂不久。

    “不会留疤吧。”韩芸慌慌张张,想伸手去触。

    司凛躲开她的手指,懒懒一笑,“没事,又不是小姑娘,留疤也无所谓。”

    赵默成也笑了,“有志气。”他很快移开了话题。

    司凛也心照不宣的没再谈下去。

    竹吟在旁默默坐着,明白他们意思,如果被韩芸知道司凛是去帮她才弄伤的,估计背地里又得好一顿唠叨。

    “晚上睡觉前记得涂药。”竹吟瞟见他额上伤口,小声提醒。

    司凛眼睛亮了,唇角翘了翘,很快被他压下去,懒洋洋的在竹吟身旁坐下,“不知道怎么涂。”他身上很热,光是坐着,竹吟都能感觉到身侧一股腾腾的热度。

    “你又不是文盲,药上的字不认识?”竹吟压低了声音,忍不住怼他。

    司凛答得顺理成章又厚颜无耻,“不认识。”

    “你认识,你帮我涂呗。”他指指自己额上伤口,勾起薄唇,

    竹吟,“……”

    不过确实是为了帮她,他才受伤的,如果当时司凛没有下来找她的话,后来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神情有些松动。

    司凛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赵默成和韩芸在谈话,好像是在商量年后拜年和请客的事情。

    赵微树忽然起身,面无表情的往二楼他的房间走去,韩芸顿了一顿,半晌,依旧笑着继续和赵默成商量要请哪位来家吃饭,赵默成搁了眼镜,扭头过去呵了声,“赵微树,你干什么呢,”

    “累了,上去睡觉。”赵微树淡淡答。

    “过几天家里要来客人,你缩房间里不像样子,”赵默成皱眉,“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出去买几身新衣服,到了这个岁数,要学一点人情世故。”

    赵微树挑起一侧唇角,“……知道了。”

    “要睡去睡吧。”说完,他招招手,示意赵微树可以上去了。

    “那我也去睡了。”竹吟忙起身,走前,她犹豫着看了眼司凛方向,最后还是一路小跑,追着赵微树去了。

    “两孩子感情好啊。”韩芸笑吟吟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赵默成不快的摇头,“别把吟吟教坏了。”

    “那丫头,从小亲哥哥。”说到这里,想起小时候糯团子一样的女儿,他攒成一团眉心缓缓松开,玩笑道,“别的女儿都亲爸爸,就她只亲哥哥。”

    “毕竟一个亲娘。”韩芸语气幽幽,“你说阿凛,怎么就没个亲生哥哥姐姐照拂呢。”

    赵默成脸色很不自在,不易察觉的,飞快看了眼身侧司凛。

    好在他根本没在意俩人对话,沉着脸站起来,脸上笑意全无,闷声说声,“睡觉去了。”便也朝二楼方向走去。

    “欸,阿凛,那你伤口怎么办,要叫周医生过来看看吗?”韩芸忙起身叫他。

    “早好了,不用处理。”司凛已经上了楼。

    赵家的年,向来是过得花团锦簇的。

    家里被装饰一新,满目红色,对联是市里书法协会会长亲手写好送上门来的,每个角落都被清扫一新,干干净净。

    桌上吃食没断过,各种昂贵的水果零食,加上赵默成给压岁钱从不吝啬,韩芸还说要带竹吟出去逛街,买新衣服和包,被竹吟借故拒绝了。

    赵微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乔韵的墓在G市郊区,年前,竹吟跟着他去了一趟,给母亲扫墓。

    “……这一年过得很好,明年我就考大学了。”赵微树站在母亲墓前。“吟吟也很好,身体健康,学习也有进步,万事顺利……”他淡淡把一年内兄妹经历都说了一遍。

    香差不多燃烧尽了,升起一缕袅娜清烟,竹吟垂眸站在哥哥身后,沉默着看着母亲的墓。

    据说乔韵是个很独立知性的女人,多才多艺,写文章,画画,弹琴,什么都会,赵微树常说竹吟跳舞的天赋是继承了她。

    乔韵死在竹吟出生后不久,她对母亲几乎全无印象,只看过一些老照片,确实很美,鹅蛋脸,大眼睛,秀美中透着一股端庄的英气,和温柔妩媚的韩芸迥然不同。

    所以一开始赵默成娶了韩芸,赵微树是反应最大的一个,他经历过父母恩爱的阶段,自然而然,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住进家里,代替母亲的地位很是抵触。

    墓园里冷冷清清,寒风凛冽,不久斜斜飘起了点细雨。

    竹吟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赵微树回身,取下自己围巾,给她细细裹好,“走吧。”他淡淡道,牵起妹妹的手,撑开伞,俩人一起离开了墓园。

    大年夜过得一如既往的寡淡。

    竹吟早早上楼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下楼后韩芸和赵默成惯例给她压岁钱,厚厚一包,竹吟没看,笑盈盈说声谢谢,把红包撞进了衣服外兜。

    “吟吟,今晚家里有客人,爸爸关系很好的一个叔叔,原来的大学同学,也是爸爸现在的生意伙伴。”赵默成叫住她,“晚上他们家会来我们家做客,你准备一下,出来认识认识人。”

    “嗯。”竹吟乖乖点头。

    “叔叔家有个儿子,和你一样大。”赵默成说,“成绩很好,你可以找人家多沟通沟通学习技巧。”

    竹吟随口应好,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放进脑子里。

    南方的冬天,难熬得很,又下起了雪。

    竹吟站在阳台上,往远处看,看到山隐没在黑暗里的轮廓,朦胧的起伏,像是蛰伏着的兽的背脊。

    别墅区建在山里,空气和水是好了,缺点是来往就不怎么便利了。

    从市内开车过来,路况好的话,都得一个来小时。

    快八点的时候,她看到外面亮起两束橙色车灯,张伯开了门,有车缓缓驶入。

    竹吟关上阳台门。

    张妈敲她的门,“吟吟,先生太太叫你下去。”

    “马上来了。”竹吟随手从衣橱里拽出一套衣服,换上,她刚洗过澡没多久,头发发梢还微湿着,想了想,没拿发圈,就这样披着头发下去了。

    “这是我小女儿,吟吟。”赵默成拉着她的手,冲对面一家人介绍。

    那叔叔看起来和赵默成差不多岁数,也很英俊,不过看人时面上一直带着笑,看着比赵默成随和温柔不少,他身侧坐着的女人不准备能看出年龄,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格外好。☆T.X是独家?

    “这是你沈叔叔,余阿姨。”赵默成又介绍。

    竹吟乖乖叫人。

    沈氏夫妇都很随和,好相处,余心笑着夸了她几声,又要给她压岁钱,竹吟收下,乖乖道谢。

    众人笑着攀谈。

    “今天没带小少爷一起来?”倒是韩芸先提了这问题,饶有趣味。

    “他在后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余心笑着答。

    韩芸也笑,“您家儿子优秀,让人省心,不像我家那个。”

    “确实,我们是没怎么操过心。”沈让说,“只是太让人省心了也不好,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外地念书,想关心一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众人都笑。

    竹吟心不在焉听着。

    “来了。”随后房门一声轻响,余心站起身,“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进屋的是个身材修长的少年。

    “这是我儿子。”沈让也起身,笑着介绍。

    竹吟漫不经心看了那边一眼,瞬间,因为惊讶,眸子睁得大大的,都忘了起身打招呼,一人直愣愣坐在沙发上。

    怎么是他?

    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清隽面孔,竹吟脑子瞬间空白,飘过无数个问号。

    沈叔叔没孩子,只有一个继子,但是关系很好,很亲儿子没区别,这是他们来之前赵默成介绍过的,还说就和他对司凛一样。

    竹吟依旧左耳进右耳出,没放在心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继子”居然会是越沂。

    怪不得,之前去他家,从来没有见过他父母亲戚;

    怪不得,他说是要去别的地方过年,原来就是回了G市。

    越沂在对面坐下。

    脱下外套后,他里面穿着白衬衫,长裤,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冷白手腕,黑眸干净,疏离,看她亦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对一个陌生人的那种礼貌。

    “吟吟。”看她走神,赵默成微皱起眉,叫了她一声。

    竹吟回过神,手端端正正搁回膝上,她抿了抿唇,直直盯着越沂的脸。

    视线相撞,最后依旧是他先移开了。

    “……都是一个年级,以后可以多联系,互相帮助。”赵默成说。

    竹吟心不在焉应了声。

    余心说,“要不你们先记个电话号码?”

    竹吟咬了咬唇,掏出手机,“好,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她记得自己给过越沂号码,就不信他没存,到时候她一打,看他手机屏幕上冒出个赵竹吟来电,他该怎么办。

    电话很快拨通。

    屏幕上只是一串号码,什么人名也无。

    竹吟愤愤瞪他,一把阖上手机。

    动作幅度大了点,赵默成皱起眉,拍了她手背一下,竹吟缩在座位,面色也恢复了那种乖乖巧巧的笑。

    谈着谈着,话题重心慢慢就变了,沈让和赵默成谈起了合同里没落实的细节。

    韩芸拉着余心交流购物经,只剩下她和越沂沉默坐着。

    她一言不发,越沂更是从来话少,赵默成注意到了,“你们要不出去玩玩?大人讲话,他们听着也无聊。”后半截是转过去对剩下三人笑说的。

    竹吟答应得很快,“好。”

    “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她笑眯眯的,看向他。

    越沂沉默了片刻,也站起身,“麻烦了。”少年音色清冷,礼貌又疏离。

    竹吟气得咬牙。

    她气鼓鼓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外面落着一层雪,薄薄的月光落在雪上,像层轻纱,发着莹莹的微光。

    “那边景色特别好。”竹吟指了指院门外。

    不远处是个小湖,湖面结了层薄冰,周围树丛落了雪,远远看去,一片皎洁的白。

    竹吟走在前,越沂沉默的跟在后面,落出一小段距离,直到走出一段路,自家院子逐渐远了,湖泊近在眼前,林子里积了雪。

    竹吟忽然顿住了。

    月光雪光朦胧,看不清她表情,越沂也停下了脚步,下一秒,竹吟忽然扑了过来,仰起小脸,伸手狠狠在树干上摁下。

    越沂退后了几步,挺直的背抵在了树干上,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年,就这样和被禁锢在了树干和她手臂之间。

    “这里景色是不是很好啊?嗯?”她笑吟吟,小虎牙若隐若现。

    他里面穿着衬衫,外面随意套的外套,扣子居然没像平时那样系得严实,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里面像是盈了一层浅浅的月光,清冷诱人。

    “不认识我?”竹吟缓缓道,歪头对他甜甜的笑,“号码也没有?”

    “我叫赵竹吟哦,要不要先认识一下?”竹吟仰脸,语气满是戏谑。

    他心跳变快了。

    很明显。

    不远处是夜色下朦胧的湖泊,不知道哪里起了只飞鸟,树枝上落下一捧积雪,沉沉落在地上,发出了枝叶轻微的破碎声。

    竹吟踮起脚,目光拂过他薄唇和线条好看的下巴,凑得更近了一些。

    “赵竹吟,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沉沉开口,声音几分喑哑。

    这样接近他。

    他已经用尽自己全部的自制力,刻意冷淡,刻意避开了,她却这么多次,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招惹他。

    天旋地转之间,俩人位置已经瞬间互换,竹吟背被狠狠抵在了树干上,面前是少年灼热急促的呼吸。

    他薄唇抿都紧紧,淡色的唇,肤色也是冰冷的白,几乎和周边积雪同色,只有发和眉眼是深湛的黑,仿佛只有黑白二色一般,洁净纯粹。

    “不想怎样。”竹吟抿唇一笑。

    “想让你理我。”她轻轻说,眸光盈盈,直直看着他深黑的瞳孔。

    ……

    两人沉默着在湖边站了很久,呼吸都乱了,慢慢都平复下来。

    “疼不疼?”他忽然开口。

    竹吟顺着他目光,才意识到他在看她的手掌,之前她一气之下,狠狠把手掌拍上了粗糙的树干,耍酷一时爽,回过神后,她才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

    “下次别这样了。”越沂替她洗掌心残余的灰尘泥土,淡淡说。

    白皙娇嫩的掌心,已经磨红了,隐隐有快破皮的迹象。

    竹吟托着腮,抬头看星空,“……我不。”

    越沂停下了手下动作。

    “你知不知道,你很容易脸红欸。”竹吟笑眯眯凑近。

    尤其是被她那样压着时,看他清冷疏离的眉目,露出这种难以自持,不同寻常的模样,像一片纯白的雪,被一点点染上颜色,那么好看又诱人,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种恶趣味。

    半晌,越沂没说话。

    “你又脸红了!”竹吟惊叫出声,兴致盎然的凑近,踮起脚,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越沂面无表情拉下她的手,仗着身高优势,他不低头配合,她怎么也看不清。

    竹吟只能气哼哼的作罢。

    俩人在外待了这么久,竹吟手冰凉凉,差点被路上树干绊了一跤,越沂伸手握住她的手,动作温柔,他手指修长有力,暖融融的温度,竹吟放心的任由他拉着,一起回了院子。

    “等我回宁市,我再去找你。”沈家人临走前,竹吟出去送,刻意落在了最后,偷偷对他说。

    越沂沉默了片刻,“我来找你。”

    竹吟眸子亮了,他站在她面前,颀长挺拔,像棵挺拔的小青竹,洁净又清冽,道别后,盯着他背影,竹吟忽然向前一冲,一搂,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柔软的触感瞬间消散,越沂回头时,她已经像个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飞快往屋门方向跑去。

    “开学见。”竹吟弯唇,冲他比了个口型。

    明明只是抱了一下而已。

    心跳得好快……

    竹吟回屋后,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拽过一个软乎乎的抱枕,把脑袋埋进去,在沙发上转了个滚儿。

    26、二十六...

    赵微树把回宁市的日期定在了初四。

    司凛比赵微树小一岁,今年高二,上来马上学考,虽然他自己学习从没上过心。

    竹吟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就等初四上午和赵微树一起出发回宁市,习惯了在那边自由在在的生活,她在家里都住不习惯。

    赵默成规矩太严,什么时候起床,起来之后做什么,学习,锻炼,和他出去拜年,做什么一一都定好。

    除了司凛他不管之外。

    大年初二,早上韩芸准备外出,正在卧室化妆,司凛推门进来。

    “妈,我明年也去宁市上学。”他说,“先来告诉你一声。”

    韩芸一惊,“谁给你说的,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们都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司凛在沙发上坐下,满不在乎道。

    “你去了住哪?赵微树能让你住他那儿?”韩芸平静下来,问他。

    “……”司凛说,“实在不行,我自己去弄个房子,住他们旁边。”

    “你们今年不是都不在家吗?”司凛懒洋洋一笑,“我一个人在家,你们不怕我出去打架抢劫旷课退学?”

    “你这孩子。”韩芸听出他话里赌气意味,笑着推了他一把,想了想,“晚上我去和你赵叔说说。”

    看着儿子一下高兴起来,马上要走,韩芸无可奈何叫住了他,“你自己也去和那两兄妹说说,都一家人,还弄两隔壁房子住像什么样,让别人看笑话?”

    司凛应了声,推门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韩芸画好眼妆,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司凛就比赵微树小了一岁,和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儿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赵默成新年在澳大利亚开发了一个新的冶矿项目,签了大笔合同,打算下周先飞澳大利亚实地考察,一期工程他坚持要自己在场,因此大半年时间估计都要待在澳大利亚,回不了几次国。

    韩芸自然打算要跟丈夫一起去。

    赵微树和竹吟在宁市,这样这边家里,其实只剩下司凛一人。

    “老公,要不让阿凛也跟着吟吟他们去宁市?”晚上睡觉前,韩芸和赵默成提起这桩事情。

    赵默成舒舒服服躺下,漫不经心,“阿凛在这不是住得挺好?”

    韩芸给他捏了捏略带僵硬的肩膀,柔声说,“今年开头大半年我们都不在家嘛,怕没人看着阿凛,他那性格你不是不知道,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怕被别人带坏了,他一起去宁市,吟吟还能管着他一点。”

    “阿凛单纯,像他爸爸。”韩芸低下头,手指缓缓抚上自己肚子,“那孩子要是还在,肯定和微树一样聪明,能照看弟弟……”她声音越说越低,眼眶也红了。

    “我明天去和微树说。”赵默成疲惫道,打断她的话,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以后少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他闭了闭眼睛,良久出声,“我是把阿凛当我亲儿子看的,和微树吟吟没区别。”

    “我当然知道。”韩芸柔声,继续替他按着太阳穴。

    *°)?理(?°???°)?

    第二天。

    竹吟吃完早餐,就觉得司凛不对劲,脸上笑都盖不住,他情绪向来不遮不掩,什么都挂在脸上。

    “你一直笑什么呢。”吃完饭,竹吟坐在茶几前看剧,随手拿了个夏威夷果撬,司凛坐在旁边,正接着电视玩ns,他着游戏打得很好,手指长而灵活,竹吟一直不停听到游戏里胜利音效。

    不知道是腻了还是通关了,他搁下手头手柄,凑到竹吟旁边,低头瞟她看的剧。

    是个为了打发时间看的无脑玛丽苏电视剧,被人看到太羞耻了。

    竹吟忙关了平板,瞪他一眼,“热死了,你坐远一点,去玩你的游戏。”她穿着厚毛衣,客厅里又开着足功率的暖空调,背上都出汗了。

    “我,不。”司凛一扬唇,故意也坐上沙发,挨着她,他明明没穿多少,就像个大暖炉一般,源源不断散发出热气,沙发本来挺敞,司凛一坐上来,顿时显得又挤又窄。

    看她手里撬着个夏威夷果,可能碰到了一个老顽固,壳怎么都撬不开,竹吟手都掰红了。

    司凛居高临下睨了眼,伸手拿过,轻轻一用力,壳顿时被分开,他把掰好的扔回给竹吟,嘲笑她,“没用。”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出去和别人去打架一挑五了?”竹吟打了个颤,“笑这么恶心。”

    “那正好给你多看看。”司凛不怀好意一笑,一凑近,甚至故意把笑容露得更大了一点,露出了颗尖尖的小虎牙。

    竹吟睁大眼瞪他。

    她肤色白,近看也没有一丝瑕疵,牛奶一般,睫毛长长翘翘,微微卷着,衬得下面的眼睛清澈柔媚,像带着小钩子一样勾人。

    她微皱着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司凛一动不动,目光定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

    结果竹吟毫无变化。

    他却愣了神,难以抑制的,一张俊脸,生平第一次,红了。

    “热死了,起开。”竹吟皱起鼻子,推开他,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喊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热。”司凛有些狼狈的站起身。

    “这样还热?”竹吟看他就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匪夷所思,“那你要不要考虑别穿了去裸奔啊?”

    司凛居然没反驳,穿上拖鞋,几步匆匆上楼了,背影里透出一股狼狈,“……你等着,明天给你个惊喜。”他色厉内荏,回头说了一句,又匆匆上去了。

    真吃错药了?

    竹吟看他消失在楼上的高大背影,皱起眉头。

    本来都够蠢了,还吃错药,怕不是要成个二傻子。

    她啧啧两声,继续看起了剧。

    第二天,等她坐上回宁市的车时,她才明白司凛说的惊喜是什么,瞬间呆了。

    “哥,怎么回事?”她拉了拉赵微树袖子,拿眼睛瞟大摇大摆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人。

    赵微树皱眉,声音冷淡,“爸要出国,家里没人,叫他去我们那借住几天。”

    竹吟,“……”

    赵微树是怎么同意下来的?

    明明之前对司凛那么反感,甚至之前他十多岁时离家出走的□□,不就是和司凛打得那一架么,现在居然会同意让他过去住?

    “哦。”不过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无意见。

    司凛回头,冲她挑眉一笑,志得意满。

    小人得志。

    竹吟嘟囔。

    “我听到了。”司凛扯扯唇角。

    “哦。”竹吟冷漠脸。

    “……你以为我听不懂那是在骂我?”

    竹吟弯唇一笑,“那你来打我呀。”

    司凛磨了磨牙,松松指节,似笑非笑,“你等着,就你那样,哪天把你打进医院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本事来啊,来啊,我等着你把我打进医院。”到了目的地,竹吟打开车门,跳下车,冲他一吐舌,“略。”

    “吟吟。”赵微树皱眉。

    竹吟立马心虚的平复了表情,“哥,我开玩笑呢。”

    她不理再司凛,趁赵微树不注意,回身冲他哼了声。

    “你等着。”司凛也冲她无声的比口型。

    竹吟回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你住这个房间,床上用品自己去买,我家没有多余的。”赵微树把司凛带到二楼,指着最左边的房间,语气冷淡。

    三人房间是挨着的,司凛那间原本是客房。

    “好。”司凛爽快应下。

    竹吟回了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出门了,姜欣老家就在G市,这几天亲戚也走得差不多了,说在家捂得要发霉,约她出门逛街,还叫了宋婵一起。

    三个小姑娘许久未见,在一起聊个没完。

    三人正在奶茶店吃甜点,竹吟兜里手机响了。

    “喂?”看清来电显示,她一抿唇,起身出了门。

    “你现在在G市还是宁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干净清冷。

    “怎么?想见我?”竹吟唇角弯弯。

    那边沉默了。

    竹吟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遗憾着,正想告诉他自己现在回了宁市。

    良久,那边传来一声,“……嗯。”声音很轻。

    “没听清。”竹吟眼睛一亮。

    “我想见你。”沉默之后,他重复了一遍,声线清冷,听着平静,竹吟想象了一下他说出这番话的模样,心跳加速了一下。

    “我回宁市了。”竹吟唇角弯弯,憋不住声音里笑意,“可以给你见一见。”

    “我有点事,接下来就不逛啦。”推开咖啡厅门,宋婵和姜欣还在吃甜点。

    “逛了一下午,我也累了。”姜欣伸了个懒腰,“放假真舒服,不想开学。”

    “还有十天。”宋婵细声细气。

    “欸,记这么清楚,在数见你家时旸倒计时呢。”姜欣不怀好意的戳戳她手臂。

    宋婵白净的小脸刷的红了,“……我,我和他,没有……”声音细细软软,红着脸,都快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知道啦。”姜欣见她样子太可怜可爱,忍不住捏了一把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儿。

    “你们听说二十五班梁嫣的事情了么。”三人一起往外走,姜欣提起话头。

    竹吟心里一跳,没作声。

    “竹子你以前不是还和她一起打过球嘛,她离家出走了,哪里都找不到,只知道她好像去了G市,死找也找不到。”姜欣说,“还有人说什么她得罪了混混,出去躲风头了……传得乱七八糟的。”

    “梁嫣干什么惹到了那些人?”竹吟抿了抿唇。

    “好像是和那个混子老大谈过恋爱,吹了,还是劈腿来着,反正那老大特别生气,放话说要卸她一条胳膊,梁嫣家里其实蛮有钱有势力的,但她又离家出走了……哎,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吟没再说话。

    梁嫣的电话,过年时已经就再打不通了。

    说实话,她很担心,毕竟那天亲自见识到过那堆人的凶神恶煞,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足够的钱……

    “回去啦,拜拜。”三岔路口,三人家分别在不同方向。

    竹吟一人沿道走着,步伐轻盈,离她和越沂约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路过一个橱窗时,她忍住停下来,仔细瞧了瞧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确定衣服和头发都没问题后,抿唇一笑。

    走到一半时,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越沂的电话,兴冲冲拿出手机,一看,愣了神,竟然是陆云展。

    “你现在在哪?有空没有。”电话那头,陆云展说得又快又急。

    “有事,怎么了?”竹吟犹豫片刻。

    陆云展深吸了口气,“梁嫣想见你。”

    “她回宁市了?”竹吟脱口而出。

    “当面说。”陆云展说得飞快,“……她很不好。”陆云展语气带上了几分烦躁,“又不肯跟我说。”

    竹吟犹豫了。

    她也不清楚所谓情况不好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想起上次见到梁嫣时她苍白憔悴的模样,她心里一沉。

    和越沂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地点离两人的家都不远,他应该还没出门。

    她打电话给他,“我突然出了点急事……”竹吟犹豫着措辞,“见面改个日期可以么?”

    “你还没出门了吧?”竹吟自己也觉得几分不好意思。

    “没出门,你去吧。”越沂淡淡回答。

    “那好,改天见。”竹吟松了口气。

    她站在十字路口等陆云展。

    天擦黑的时候,风有点凉,看着红灯变绿,绿灯变红,过了几个来回,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刷的停了下来,陆云展从车里探出身子。

    “走。”他见竹吟,只说了一个字。

    竹吟坐上了车。

    车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少年颀长的身影,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一动不动,似乎感觉不到冷一般,也不知道在路灯下站了多久。

    越沂看着远处消失的车灯,他记得那个男生的脸。

    少年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缓缓收紧,冷白的手背上,因为用力,浮现出了隐隐的青筋。

    “哥哥,你不冷么。”旁边是个小便利店,店主把女儿一起带了过来,让她在里面写作业,小女孩跑出门玩,她早注意到了这个好看的哥哥,在这儿等了好久好久,穿得也单薄,却一直也没见他等到谁。

    越沂轻声回答,“不冷。”

    他眼睛好好看,声音也好听,只是不见笑意,小女孩呆愣愣的盯着他,歪了歪脑袋。

    真是个奇怪的哥哥。

    陆云展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网咖,比起之前的那个网吧正规不少,仿日式,有不少隔间,里面有沙发和饮食提供,设备也都比较高级。

    居然只是视频通话,她还以为会是见面。

    竹吟有些失望,不过来都来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视频里的梁嫣和上次见面时看起来差不多,只是更加憔悴,背景好像也是个嘈杂的网吧,她裹着大棉袄,素颜,头发束成了马尾,脸色苍白。

    “还好吧?”竹吟轻声问。

    “不好。”梁嫣苦笑一声,目光看向了她身侧的陆云展。

    陆云展点燃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上次走得太匆忙,来不及和你们说谢谢。”梁嫣轻声说。

    竹吟摇头,“没事。”

    “你能借我点钱吗?”梁嫣沉默了很久,哑声开口。

    “我手机和电话卡都丢了,现在身上,除了这次上网的钱,已经只剩下几块钱了。”她唇角一扯,自嘲的笑,“

    “你要多少?”竹吟沉默片刻。

    “三千。”梁嫣说。

    竹吟在心里算了算,她用钱不多,赵默成这么多年给她的压岁钱和零花钱都没怎么动过,有一笔不小的存款,拿出三千来没什么压力。

    “我被人甩了……现在急着要用钱。”梁嫣轻声说。

    “没事。”竹吟登上企鹅,转账给她。

    “你随便去买个手机,暂时先用着。”她多转过去了一千。

    梁嫣垂下睫毛,唇色泛白,“……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竹吟摇摇头,“你先用着吧,不急。”

    “你家里人一直在找你……”她纠结着开口。

    “我暂时不回去。”梁嫣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声音一下都大了起来,“你也别和云展说。”她神情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几丝潮红。

    等竹吟一一答应下来,她才终于缩回了椅子,沉默着坐着。

    “那天那个男生,他伤口不要紧吧?”直到梁嫣再开口。

    竹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司凛。

    “小伤,已经好了。”她答。

    梁嫣轻轻点了点头,“他是你同学?”

    “不是,是我哥。”竹吟说。

    俩人想顾沉默着,她想再开口,梁嫣忽然站起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改天见。”

    “拜拜。”竹吟刚说完,那头屏幕已经黑了。

    陆云展阴沉着脸,竹吟出去时,他把烟在地板上摁灭,跟着她,紧了紧风衣,“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竹吟到家时差不多十点,赵微树早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

    她洗漱好,换好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忽然觉得格外疲惫。

    原本是想去见越沂的……

    她趴在床上,忽然又想给他打电话了,一看时间,十一点了,她对越沂作息也不熟悉,想了想,怕他已经睡了,还是没打电话,改发信息。

    “……还醒着咩?”她发过去了个戳戳的表情。

    没有回复。

    竹吟翻了个身,隔了半分钟,忍不住又发,“╭(╯^╰)╮,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了。”

    “你每天睡那么早干什么呀。”

    “……老年作息。”

    她发过去一堆垃圾信息狂轰滥炸后,那边终于回了一条。

    “没睡。”

    就两个字。

    看了眼自己发过去的一大堆,竹吟不满的撇了撇嘴。

    “还有十天就开学了。”她忽然想起,“班长,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竹吟手机差点掉在了脸上,翻身捡起手机,“……那个,我们下次见面,带上寒假作业,让他们也一起见见面好吗?”她小心翼翼发,“都一个寒假没见了,都是一个印刷厂出来的,他们肯定很想念对方。”

    屋里亮着盏昏暗的台灯。

    少年在梦里皱着眉,他撑起身,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抬手松了睡衣领口,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冷白的肌肤带着隐隐的潮红,他黑发略带凌乱,阴影笼罩在他清隽的脸上,眉眼还带着残存的睡意,比平时更加浓郁,就这样面无表情坐着,垂着睫毛。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振动,一下,又一下。

    他起身,拿过手机。

    屏幕上一行行跳出消息提醒。

    都是一个人的。

    “没睡。”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复。

    他薄唇微微扬起,笑意很浅,越沂没开灯,起身打开了窗户,室内瞬间吹进来一股凉风,他站在窗户,任由风吹过,方才感到身上那股残余的燥热平息了几分。

    “今天超级累,我才刚到家收拾完。”竹吟叽叽喳喳。

    他唇边笑意消失了。

    见那边半天没回复,竹吟继续打字,“反正,就是去帮了一个朋友的忙,她碰了点不好的事情,希望可以早点顺利解决。”

    “嗯。”他只回了一个字。

    看着就不咸不淡的,对着那字,竹吟也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语气,不开心的趴回了床上。

    这人为什么这么琢磨不透,情绪压抑得太厉害了,又冷,真的太难搞的。

    隔壁司凛还在铺床,响动大得不像是铺床,倒像是在拆迁。

    竹吟忍无可忍,发怒冲着墙踹了一脚,喊道,“隔壁的,安静一点。”

    疼得她嘶了一声倒回床上,眼里差点冒了泪花。

    司凛听那边一声闷响,扔下被子,竹吟跳着脚打开了门。

    回身捂着自己脚趾儿。

    司凛一瞟,飞快明白了情况,笑得打跌,“赵竹吟,你怎么这么厉害,都不用我动手,自己把自己打医院了。”

    “司凛,你给我滚。”竹吟恼羞成怒,随手抓住一个枕头,冲他脸上一甩,

    “叫哥。”司凛轻轻松松接住枕头,给她抛回去,扬唇一笑,笑得有点坏,虎牙若隐若现。

    “你做梦。”竹吟恶狠狠,把他几下推出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闹了这出,越沂也终于回了消息,她约他后天出去给寒假作业“见面”,他回了个“好”。

    竹吟一下笑了,脚趾上的疼感觉都一下消了不少,“晚安。”她美滋滋的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爬上床盖上了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司凛是不是亲的……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吧233

    还有就是,班长现在这个程度,真算不上黑化哈哈。

    27、二十七...

    竹吟在家补寒假作业。

    过年一时爽,开学火葬场。

    她坐在书桌前翻看自己的作业。

    语数英三门,每门十套试卷,九科的寒假练习册,物理老师附赠的奥数加练,语文作文五篇,英语作文十篇……

    竹吟把门关了,一个人缩在房间里补作业,从早上补到晚上,期间只出去吃了个饭,回来继续写,写到晚上出去放风时,整个人脚步都是飘的。

    她先写的语英和文科作业,因为底子好,看字写字都快,补得最顺利,等到和越沂见面的前一天时,已经只剩下了几门理科作业没写完。

    因为她懒得算,好多题都只写了个大概步骤,选择填空索性看都不看,直接空着。

    弄完这一切后,竹吟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好好把自己洗了一遍,出来后一沾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司凛跑步回来,刚进门没多久,见竹吟收拾一新,背着包正准备出门。

    “哟,肯出洞了?”他一挑眉。

    住一个屋檐下,都好几天没见了,偶尔见一面,也是步伐匆匆,顶多出来拿个果汁或者一包零食。

    在干什么问都不用问不,问就是在补作业。

    竹吟抬眉看他,司凛开学日期和她差不多,只是八百年了,老师甚至都没见过这个爷亲笔写的字长啥样儿。

    一开始,他们偶尔还会联系一下赵默成,到后来都懒得管了,知道人家里不愁吃喝,再多供几个闲着的公子哥儿也无所谓。

    “我今天出门。”竹吟换好鞋,回头警告司凛,“你好好在家待着,别出去惹事。”

    司凛和陆云展认识,在宁市也有他们圈子,他要是真想出去浪,不愁找不到人。

    “是是是,保证不惹事。”司凛懒洋洋,敷衍答。

    竹吟背上背包,她今天穿的可爱风,上衣有个长而大的尖帽子,周围镶着一圈暖和的白色毛毛,最底下攒着个小绒球,几乎落到她腰线位置,随着她动作一抖一抖,

    司凛看着好玩,伸手,一揪,他手长,又高,那么轻轻一拽,揪住她帽子尾端的小绒球,竹吟被拉得脚步一顿,回头对他竖起眉,“干嘛呢。”

    司凛细长的手指搓了搓那小绒球儿,饶有趣味,“这玩意儿质量看着还挺好。”

    “扯下来你负责赔。”竹吟哼声。

    司凛轻笑了声,松了手,转身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大刀阔斧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出去玩得愉快啊。”他上下打量一遍竹吟,一扯唇角。

    “我是要出门学习。”竹吟拍拍装得满满的书包,故意柔声细语,笑眯眯,“请不要把我和某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混在一起。”

    司凛轻轻嗤笑一声,不知道从茶几上掂起了一本什么,眯起眼睛,“这里掉了个本子,谁的?”

    “……我看看,大,傻,竹的作业本……啧啧。”他一字一顿念道,翻了几页,啧声,“里面一个题都没做出来,果然傻。”

    “竹子妹妹勤奋又聪明,成天忙着学习,不像我这种文盲。”司凛剑眉微扬,似笑非笑,“这肯定是别人掉在我们家的。”

    他低头,摸了摸竹吟脑袋,虎牙尖尖的,笑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竹吟气得甩了他的手,踮起脚一抢。

    发现那果然是她的物理练习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那儿去了,封面上名字处赵竹吟三个大字明晃晃到刺眼睛,竹吟气得一拉开拉链,把本子胡乱塞书包,回头骂他一声,“文盲。”

    司凛的笑声隔着一扇门传了过来,闷闷的,笑得极其愉悦,竹吟捂住耳朵,飞快把门一扇,气哼哼躲进了电梯。

    她和越沂约在了一家离家不远的咖啡馆,竹吟一路飞奔,提前五分钟到了,进门后一眼看到坐在窗边桌旁的男生。

    他果然已经来了。

    竹吟有些气喘,在他对面坐下,放下书包。

    俩人对桌坐着,竹吟咬着吸管儿,大眼睛瞅着对面男生。

    她从书包里拿出寒假作业,摞在一起,堆在自己右手边,。“这寒假作业难度好超纲,我好多都不会。”

    她从书堆里抽出数学练习册,哗啦啦一翻页,从头到尾,大片空白,偶尔有几个不和谐的墨点点,都是随手写上去的零星几个数字公式。

    最后书停在三角函数内容一页,前面选择填空都空着。

    “……太难,不会。”竹吟可怜巴巴的把书往他的方向一推,随手往那页一指。

    越沂只瞟了一眼,冷漠道,“已知sinα值和所在象限,求cosα,很难?”

    竹吟,“……”

    题目到底是啥她都没来得及看,莫非这本快乐寒假里全是这种货色的题?

    不过既然是这种题目,不写果然是正确的,纯属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理(?°???°)?

    “所以那么简单,是不是也没有再亲自写的必要了呢。”竹吟拿余光瞟他搁在桌角的作业本,满怀希望的暗示。

    “但是都这么简单了,你不是还是不会?”越沂淡淡道。

    语气淡而凉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在嘲讽她之前扯的谎吧?一定是吧?

    可是看他目光,清凌凌的,黑眸似乎不含任何的别的情绪,他又天生那么一副清隽沉静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会嘲讽人的。

    或者说,他根本也不像是有兴趣嘲讽谁的人,似乎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陈述出一个事实而已,是她想太多了么。

    竹吟,“……”

    她觉得这个人,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换做平时,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是早该心软了么。

    难得见他没穿校服的模样,即使是衬衫,依旧穿得整洁,白肤黑发,干干净净坐在那里,有股化不开的清疏的书卷气。

    而且很冷漠,比起那天晚上再小树林里被她压在树干上,脸红到耳后根的人,几乎不像一个人。

    此路不通,换一路,竹吟脑子转得飞快。

    “我回老家,和爸一起出去走亲戚,一天七八户,根本没空写作业。”她吸吸鼻子,摊开手,示意他看自己手指,“我都好几天没睡觉了,一直在家赶作业……手上都长茧了。”

    白嫩嫩的手指,像笋尖一般,果然,中指靠笔那一侧,起了一层薄薄的茧

    竹吟见他看过来,很配合的,立马又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眼睛圆溜溜,水汪汪,澄澈又真诚,就差挤出几滴泪水了。

    越沂沉默了。

    竹吟心头一喜,趁势追击,哑着嗓子道,“为了补作业,我连续一周晚上熬夜,一周加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说得夸张了点,“好几次,我感觉,我都要猝死了。”

    她皮肤白而薄,有卧蚕,眼下淡淡浮起的青黑色就分外明显,确实是之前没有的。

    竹吟像是颗遭过台风,蔫了的小白菜,惨兮兮,蔫答答。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回去再熬几个晚上,反正还有几天开学,不睡觉的话,应该也可以写完吧……”她像是在对自己说,神情痛苦,捏住自己的数学练习册,一厘米一厘米往回拖。

    顺便,飞快抬眼看了他的表情。

    “还差几本?”他问。

    竹吟瞬间恢复精神,嗓音一下清透起来,脆生生的,“三本,数学,物理和化学,生物我写完了。”邀功一般,她刻意坐直了一点,眸子亮亮的看着他。

    见越沂好像没有把自己作业递给她的意思,她心里一下又敲起小鼓来。

    男生沉默着,对她伸出了右手。

    他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日光灯下,皮肤呈现出一种冷冷的白。

    竹吟愣愣看了片刻,想了半天,伸了个小指儿,戳戳他的掌心,“班长,你是没带笔吗?”她小心翼翼问。

    越沂,“……”半晌,他说话了,吐出两字,“作业。”

    声线清冷,比她去年时听惯的嗓音好像要低沉一些,他手掌反过来,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碰撞出细碎清脆的声音。

    竹吟愣了半秒钟,眉目瞬间飞扬,“班长,你是要帮我写?”

    越沂没否认。

    “哇,你太好了,我……”竹吟尖叫,一下跳起身,好消息来得太快,她过于激动,血气上头,胆子一下肥了起来,朝他扑过去,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家咖啡厅的地刚拖过没多久,保洁人员显然很卖力,把自家地板擦得锃亮光滑能照出人影子来,竹吟穿着小靴子,鞋底不防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已经朝他一歪。

    越沂还坐着,俩人原本的身高差被这一站一坐一下弥补起来。

    唇猝不及防的,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越沂反应飞快,已经伸手截稳了她,也站起身……这一下就比她高出太多,把她扶好,摁回对面椅子坐着,竹吟傻傻的坐在那儿,眨巴眨巴了眼睛。

    她刚才那下,是不是,好像,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少年侧脸极其好看,眉目清隽洁净,加上冰冷寡淡的神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性冷风,只是,他左脸上,那处新鲜出炉的浅浅的小牙印儿,把这一切瞬间破坏得彻底。

    “对,对不起啊。”竹吟傻眼了,小声说。

    越沂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握起桌前杯子,喝了一口冰咖啡,看起来正常极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把神仙给玷污了的感觉。

    虽然她在他面前一直挺无赖不要脸的,但是,好像还没到过这个程度吧。

    这个过程其实短,回味起来,她也并没什么体会,越沂反应太快了,没等她有所感触,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是故意的。”竹吟紧张抿唇,大眼睛里差点都要泛起蒙蒙泪光了。

    主要是,她害怕,越沂不高兴,一不高兴,就不给她写作业了,那她也损失就太大了。

    越沂把她的作业本收好,站起身,“回去吧。”他淡淡说。

    看起来没有不给她写作业的意思。

    竹吟松了一大口气,忙小步跟上他,“用不用我给你擦一擦?”俩人出了咖啡馆,见越沂回头,她指了指自己脸颊。

    “就,脸上,我咬你的那儿。”她小声补充,为了让他少介意那么一点,还把“亲”刻意换成了“咬”。

    朦胧的夜色里,看不清他面容,清挑的男生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刹那间都紧绷了起来。

    “……不用。”半晌,他咬牙回了两字,声音喑哑。

    竹吟忙识趣闭嘴,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俩人一前一后,还没走出几步路,竹吟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一回头,吓了一跳。

    姜欣挽着宋婵,热情洋溢,“竹子,我们刚看电影回来呢,你作业写好了没有?”

    果然是刚从电影院回来,之前姜欣也约过竹吟今天去看电影,竹吟说要在家补作业,只能遗憾拒绝。

    “当然。”竹吟冲她比了个V。

    俩人正闲扯着,姜欣目光拐了个弯儿,看到一侧挺拔而立的男生,瞬间结巴了,“班,班长,你也来逛街啊?”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越沂,讪笑几声,立马扭头过去看竹吟。

    竹吟心虚的移开视线,清清嗓子,“我们来这边约着学习,互相帮助,一起补寒假作业。”

    互相学习?补寒假作业?

    姜欣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时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和脑子。

    越沂会要补作业?

    她看过去,越沂竟然点了头,姜欣张大嘴巴。

    时钟到了七点,少年背后的路灯忽然亮了起来,把他清俊的面庞照得清清楚楚,左颊上那个小小的牙印儿显露无疑。

    竹吟也看到了,傻眼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唇角动了动,忽然有些委屈,她有那么用力么?为什么痕迹这么明显,明明她都没感觉。

    姜欣咽了口口水,看看面无表情的越沂,又看看就差当街对手指儿,委屈巴巴的竹吟,尬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个补作业,补得还挺激烈,挺激烈的。”

    28、二十八...

    嘉学三个年级开学时间各不相同,高三最早,高一最迟。

    赵微树和司凛都学的理科,不同的是,赵微树一直在重点班,赵默成给司凛办转学时,问过他想去哪个班。

    司凛的回答是,除了重点班,别的都随便。

    ……这个回答很司凛了。

    赵微树是第一个去学校的,竹吟放假在家没事,作业问题也都顺利解决了,于是彻底失业,一直在家里长蘑菇。

    其实本来也可以出去玩玩的,之前早和姜欣约好了。

    但是那天的“咬人事件”之后,竹吟自觉无脸见人,于是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一周,哪里也没去,顶多在家和一起打打游戏,日子过得无聊透顶,甚至有几分期待起开学来了。

    寒假作业也不知道越沂会怎么处理。

    毕竟她那圆滚滚的字和他的差别太大……在嘉学,越沂一手标志性的字迹大家基本都认识,他的试卷还经常被科任老师当做范本拿出来讲解,

    他写的作业,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一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儿,竹吟忧伤的瘫在了床上,想打个电话问问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手机都摸出来了,又放了回去。

    还是算了。

    她也垂头丧气的起床,实在没事做,看了看时间,干脆去了厨房。

    赵微树还没回家,他只有半学期就高考了,学习很忙,经常会留在校自习,回来还会看一会儿书,每天基本上都会到深夜。

    别人上高三时都有爸妈贴身照顾,餐补食补什么补的来什么,他们没有,就由她这个妹妹来代劳好了。

    竹吟想着,边撸袖子,就地取材,可惜打开柜门一看,好像明天到了张妈的采购日,现在冰箱里基本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小冰箱里还留着点自己平时吃的东西。

    竹吟在小冰箱里翻翻捡捡,找出了一包银耳和半袋红枣,她抓出来,把这俩一起泡上,开小火,煲汤。

    赵微树差不多九点到家,洗漱完后,又回了房间继续看书。

    十点的时候,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竹吟关了火。

    “哥,你喝汤么?”她去敲赵微树的门。

    半晌,门打开了,赵微树见是她,微讶,“还没睡?”

    竹吟抿唇一笑,狗腿道,“不是看哥最近学习辛苦嘛,我炖了一锅汤,给你补补。”

    赵微树眉心松了下来,“什么汤?”他拍拍竹吟脑袋,关上门,和她一起往餐厅走,边问。

    “银耳红枣。”竹吟吐吐舌,“今天太晚了,张妈没给家里留什么菜,我在只找到这个,所以……”

    “我刻意没放糖,应该挺好喝的。”她把锅取下,揭开盖一看,果然炖得软糯糯的,银耳已经是半透明了,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暖香,看起来就很美味。

    “这哪来的汤?张妈炖的?”司凛原本在客厅看漫画,见他们兄妹下楼,扔了漫画,追着他们一起来了餐厅。

    他往锅里一看,一挑眉,“这不是不是给小姑娘喝着补血的?怎么微树哥在喝?”

    竹吟,“……”就你话多。

    她有些紧张,转眸过去看赵微树神情。

    赵微树神情未动,拿出碗筷,先倒了一碗,推到竹吟面前。

    “哥,我下次再给你炖别的……”竹吟回头,小声解释,“厨房里真的没别的东西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眼睛瞅赵微树,生怕他真的不喝了,浪费了她好不容易炖出来的这番心意。

    赵微树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浅浅喝了一口,对她笑,“没事,还挺好喝的,正好饿了。”

    “明天我给你炖竹笋汤。”竹吟眼睛亮了,“哥,我这几天在家没事,正好可以每天给你做点吃的喝的加餐。”

    “叫张妈做吧。”赵微树示意她也喝一碗,“你去玩你自己的。”

    “我亲手做的嘛,意义不同……”竹吟一笑,“哥,我这几天有空,等我开学了,再麻烦张妈做。”

    看他喝汤,她心里很满足,虽然妈妈早不在了,但是她也可以代替她,照顾哥哥。

    司凛坐在旁边,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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