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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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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旭心急火燎:“没工夫等它变凉, 我先尝为敬!”

    他捏着小勺挖掉一块外壳, 急吼吼地送入口中。半秒后,姜旭吐掉嘴里的东西,连声哀叫:“烫死我了!”

    “服务员,拿杯冰水来!”乔棉担心地问,“烫到舌头还是上牙膛了?”

    “不打紧……”姜旭咝哈咝哈的, 直往嘴里吸凉气,“急性子就是容易受伤。记得上中学那会儿,我和小让去吃汤粉,老板说了好几回慢点吃, 我俩却烫得嘴里起泡。”

    脚步声越来越近, 乔棉以为是服务员, 回头一瞧,她顿时愣了。

    “王叔叔?”

    “没错, 是我。”王骏身穿厨师服,脖领处系着金黄色的领巾, 端着一碗冰块出现,“喝水不管用,含这个才有效果。”

    姜旭迫不及待, 抓起两块冰送入嘴里。他面部绷紧的线条终于有所缓和:“舒服多了, 王叔,谢谢您啊!”

    乔棉愈发迷惑:“小旭,你说的望月楼的‘眼线’,难道是王叔叔本人吗?”

    “我和姜旭认识好些年了。”王骏代为答道, “厨神大赛、食品交易博览会,凡是曲氏餐饮参与的各种赛事和会议,我都能遇见他。”

    姜旭满嘴冰块,却也忍不住插话:“王叔厨艺精湛,我跟他学知识长经验,可惜想拜师他不肯收我。”

    “小子,我这人脾气古怪,打定主意不收徒弟。”王骏拍拍姜旭的肩膀,“不过,我们有师徒缘,我有机会多教你几道菜,不会浪费你学艺的热情。”

    乔棉指着面前的甜品:“王叔叔,‘长情蔗菇冻’是您发明的新菜?”她望向结账处上方高悬的黑底金字牌匾,“您是望月楼特聘的主厨,怎么到这家店兼职呢?”

    王骏刚要回答,乔棉又问:“既然甜品名称里有个‘冻’字,为什么要把内芯做成加热过的油炒杏仁面,您不担心它会从内到外开始融化吗?”

    “你呀,和小时候一样,问问题连珠炮似的。”王骏笑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拐着弯儿的亲戚。望月楼那边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帮帮他,算是照拂晚辈……”

    姜旭忽然噗嗤一乐,冰块融化的水弄湿了T恤前襟。他扯过餐巾纸盒,一点点吸去衣服布料上的水渍。

    “小旭,有什么可笑的?”乔棉诧异,“王叔叔话没说完,你干嘛打断他?”

    嘎嘣几下,姜旭嚼碎冰块咽进肚里。

    “王叔,现在店里没几位客人,您坐下和我们聊聊天呗?说说您的这位晚辈,究竟得了您多少心血和好处?”

    王骏面子挂不住,恼怒之余,他不忘端走桌上盛冰块的碗。

    “臭小子,口无遮拦乱讲话——你自个儿想办法止疼吧,我懒得管你!”

    信息量太大,乔棉只觉云山雾罩,大脑的处理速率越发缓慢。她盯着王骏的背影,看他走进后厨入口,才转过脸埋怨姜旭:“你把厨神气跑了,我还没问出甜品的制作方法呢?”

    姜旭不以为然:“小棉,分子料理而已,一点不复杂。”

    乔棉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旭见她不信,有板有眼地开始分析。

    “一般来讲,布丁或果冻需要低温保存,但这道甜品不同。你看到它冒白烟,实际上是盘子边沿点缀的干冰气化成二氧化碳,小让开的新餐厅也有类似的菜。”

    “甜品芯里是滚烫的油炒面怎么解释?”乔棉运用小勺和叉子,将“长情蔗菇冻”一分为二,纵截面对准姜旭,“看,不仅有油炒杏仁面,还有瓜子仁、花生碎、核桃粒和白芝麻。”

    “五仁,取‘仁、义、礼、智、信’的寓意?”

    “是啊,月饼馅料最常见的一种。”

    姜旭切开自己的这一份,甜品的内部结构令他叹为观止:“王叔厉害!居然把这么多元素都整合到一起了!”

    乔棉细细品尝,第一口尝味道,第二口感受食材原料的变化。

    她吃完整盘,佩服地说:“名称里的‘蔗’指的是甘蔗,‘菇’是平菇,软壳和夹心中间的保护层,就是平菇加工而成的‘隔离带’。”

    姜旭也减慢速度,尝到最后,他双眼放光:“王叔不愧是厨师界的领军人物!”

    “服不服?”王骏的声音再次响起。

    “服,服!”姜旭甘拜下风,起身朝王骏作揖,“王叔,老太太摔倒了我不扶,我就服您!”

    王骏笑笑,转去看乔棉:“说起扶老太太,小棉机缘巧合地找到了栗子的替代品,是望月楼的大功臣。”

    苹果和山药打成泥,与荠菜酱肉搅拌均匀,做出的成品并未达到预期。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乔棉全用在试验馅料比例上了,但始终没能如意。最后三屉包子出笼,肖让还没尝就病倒了,乔棉再无心思考虑其他事。

    她不敢居功:“王叔叔,我只是传了照片给您,包子的味道没来得及品尝。”

    “按照你给的三种配比,我让望月楼的白案师傅,立刻做出三屉。”王骏滑开手机相册,调出晚间时分录制的短视频,“口味最佳的比例,是苹果山药泥和其余馅料一比五这种。”

    视频中,后厨所有人分成三组,每人品尝了不同配比的三分之一个包子。

    最终得票率最高的,是标签写着“一比五”的这一屉。

    乔棉略有迟疑地问:“一比五,会不会偏甜?”

    “刚刚好。”王骏说,“库房新进的这批酱肉,恰好是黄豆酱煨制的,和苹果山药泥很搭,咸甜适中,口味一流。”

    “听着我都馋了。”姜旭插嘴道。

    “世界上就没有你不馋的饭?”王骏说话直,泼冷水一般提醒姜旭,“减肥小有成果,你继续保持吧!要是想吃‘鸭血荣荣包’,等小肖出了院,你们仨一块儿到望月楼来,我请客。”

    姜旭尴尬地抿抿嘴,瞬间转移话题:“王叔,您得回厨房了,小棉和我点的菜还没上呐!”

    王骏表情神秘,冲结账处的服务员打个响指。

    “给他们上菜吧!”

    胡萝卜粥、南瓜粥、时蔬粥和素揪片,乔棉视野里遍布橙色绿色,她不禁微笑,似乎明白了王骏的用意。

    姜旭却愁眉苦脸:“我的大肘子失踪了!”

    “大半夜的,吃多油腻不消化。”王骏摆好粥碗,起身告辞,“我回家休息四个钟头,早起还得去望月楼上班。吃饱喝足你们写几句暖心的话,贴在北面的意见墙上。”

    乔棉尝了一口素揪片,突然叫住王骏。

    “王叔叔,您能帮我引荐一下这家饭馆的老板吗?”

    “他不在店里。”王骏看一眼手机日历,“你们哪天回长夏市?如果不急,可以留到周末,我安排你们见面。”

    “肖让和我找到了‘怪味鸭’香味调料的来源,理应赶回去筹备新菜式。但是——这道面食的配菜似曾相识,我想问问老板它的由来。”

    “我尽量联系他,也许他办完事能早点回来。你们慢用,我走了。”

    目送王骏步出饭馆门口,乔棉收回视线。

    姜旭察觉她神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小棉?”

    乔棉拿过一只空碟,把素揪片的配菜依次挑拣到碟子里。

    “不稀奇,这些都是文桓市本地人喜欢吃的蔬菜。”姜旭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青萝卜、土豆、青红椒、芫荽,没什么特别的。”

    乔棉手握筷子,轻轻扒拉出一种切的极为细碎的蔬菜。

    姜旭费力辨认半天,总算看清楚了:“茴香?”

    “对,茴香。”乔棉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我妈妈也喜欢做素揪片,她做给她丈夫和继子吃。今天吃到这家店,素揪片里有茴香,我就想起她一路小跑去唐人街买茴香的样子。”

    在姜旭的印象里,乔棉的母亲不像真实存在的人物,更像是一道虚幻的影子。

    乔棉很少提及,肖让也有所顾忌,故而姜旭能避开此类话题就避开。

    眼下,乔棉主动聊起她的母亲,姜旭犯了难,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你的意思是……阿姨做素揪片,买不着茴香要跑唐人街那么远?你发邮件不是说,住在闹市区吗?我有点地理盲……”

    “好了,小旭,不说了。”

    乔棉放下筷子,低下头,头疼似的双手托住前额。

    桌面有片水渍,大概姜旭从碗里抓冰块时撒出来的,现在已然化成了水。她用手指头蘸水写字,鬼使神差地写出肖让的名字。

    姜旭探头探脑,瞅了一眼后哈哈大笑。

    “我真服了你们俩!情比金坚,无时无刻不想着对方。”

    “随便写的。”乔棉拿餐巾纸擦去水痕,手机忽然响了。

    是肖让。

    她刚接通,他鼻音很重地说:“宝宝,我好害怕——医院走廊里有幽灵!”

    乔棉唬了一跳:“哪有?你乖乖回病房睡觉,不要到处乱跑。”

    电话那头安静了七八秒,肖让说:“看错了,是穿堂风把窗帘吹起来了,我以为是个没有脚的人在走路。”

    “听话,回病房去。”乔棉松了口气。

    “这不,你一想到小让,他电话就打过来了。”姜旭猛灌两口粥,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这家饭菜味道很正,我点份餐给曲阿姨带回去。”

    肖让非常警惕:“谁在你旁边?”

    乔棉说:“小旭,他陪曲阿姨飞过来探望你。阿姨回酒店休息了,我和小旭在附近吃顿饭。”

    “好吧,”肖让略为不满地叹息一声,“宝宝,我也饿,只能喝水缓解。”

    他晚餐没吃就晕了,饿是自然反应。

    乔棉抬腕看表:“再坚持一会儿,医院早餐六点半开始,我给你订了鸡蛋面和小菜。”

    “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鸭血荣荣包!”肖让的声音满含委屈。

    “你出院我就做给你吃。”乔棉语速放缓,极富耐心地劝道,“走廊风大,你烧还没退,快回房间休息!你答应过我的,事事都向我报备……”

    乔棉的劝说停在此处,只因她看到姜旭大张着嘴巴,好像见鬼一样眼珠子瞪得溜圆。

    她在姜旭面前挥动手掌:“小旭,你不舒服?”

    姜旭不发一语,手里的勺子来不及放回碗中,不住地指向饭馆门口。

    “杨伯伯又回来了吗?”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乔棉回头,肖让正歪着脑袋微笑着望过来。

    “你看到的是幻象,不是我本人。”肖让脚步虚浮,步履轻盈地走上前,随便拽过一把椅子坐下,“宝宝,你也答应过我,不管吃什么美食,都要带上我。”

    乔棉看看他一身病号服,想斥责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次是坐电梯还是跳楼?”

    肖让说:“你高估我了,宝宝。文桓市人民医院909病房,楼房外面没有空调室外机的平台,我恐高。遇上电梯停运,我就走楼梯了。”

    姜旭缓过神,赶忙表明诚意:“小让,一听你食物过敏住院,我吓个半死……”

    “哥们,我饿坏了,先吃点东西,”肖让选中一碗没人吃的粥,匆匆扒拉两口,“好兄弟还要表忠心,那岂不是太见外了?”

    姜旭了解肖让的性格,方才他进门的时候一脸凝重,离开医院或许不是临时起意。

    “你和小棉来文桓市寻找‘怪味鸭’的终极秘方,我全程保密,没告诉过任何一个别的人。宋伟山已被羁押,总不会是他叫什么人继续跟踪你吧?”

    肖让喝光一碗粥,意犹未尽地招呼服务员。

    “麻烦您,厨房还做炒菜吗?”

    服务员在结账处台子后面打盹儿,听见有人说话,大脑却迟钝地无法接受信息,她习惯性地回应:“您点菜吗?直接在菜单上勾选就可以。”

    肖让耸耸肩:“知道了,谢谢。”

    姜旭说:“粥和面片是王骏大厨做给我们的,他在这里兼职。我估计除了他,别的厨师都睡着了。”

    “王叔?”肖让惊讶不已,“他不累吗?白天待在望月楼,夜里跑到苍蝇小馆,铁人无疑。”

    姜旭摇摇头:“我也不懂。王叔说饭馆老板是他的亲戚,据我了解,事情没那么简单,其中的故事远比电视剧复杂。”

    肖让不感兴趣。他摸摸小腹,感受肠胃因饥饿而抗议产生的轻微蠕动:“深更半夜的,我又不想吃炸鸡汉堡,痛苦——”

    “没吃饱吗?”乔棉问,“不如我们去便利店买泡面?”

    “宝宝,饿倒是小事。”肖让挪过去拥住乔棉,偏过头蹭蹭她的脸颊,顺势岔开话题,“我没欣赏过文桓市的夜景,你是东道主,带我去转转好吗?”

    姜旭困到虚脱,挨不住回酒店补觉去了。离开前,姜旭不忘叮嘱两位打算深夜游荡街头的好友:“小棉、小让,注意安全!”

    肖让像只迷途羔羊,一步一顿地跟在乔棉身后。

    他既不会跟得太紧,又不会跳出乔棉的视线范围。每前进一米,都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脚步由轻盈变得夯实有力。

    不知不觉,两人漫步到了新落成的文桓市鲜花广场。广场中心区域是下沉式舞台,西侧则是一口人工湖。

    “宝宝,看那边,有萤火虫!”

    肖让脱了鞋,赤脚沿着长满青草的湖岸走下去。草上凝结的圆滚滚的露珠,随着他的走动,青草向两边分开,露珠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裤管。

    草丛里萤火虫的淡黄微光渐渐暗了一些。

    肖让弯下腰,很快又直起身。

    “小让,回来!”

    乔棉压低声音说。她担心肖让踩到锋利的石子或碎酒瓶的玻璃碴,而她又怕水,从来不靠近任何水域,一时间又气又急。

    相比墨蓝色的夜空,湖面的色彩更为深沉。

    湖中心的芦苇,在风中左右摆动。微弱的月光,倒映在湖面上,显得格外朦胧。

    肖让沉默着走近湖边,直到湖水没过他的双脚,才停下来。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不动,乔棉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也没能吸引他投以注视。

    “这口湖最早叫‘乌湖’,湖底长了许多深绿色的水草,看上去颜色发黑。”乔棉站定脚步,“后来改名‘常青湖’,是因为市民们都说‘乌湖’像是‘一命呜呼’的谐音,不吉利。”

    肖让望着迎风起舞的芦苇,小声说:“宝宝,一只白鹤飞过去了。”

    乔棉极目远眺,却一无所获。

    她略感失落,刚转过脸想问个仔细,肖让又开口说道:“把眼睛闭上。”

    “不行,”乔棉拒绝得很干脆,“我平衡感很差,一闭眼就掉湖里了。”

    “我保护你。”

    肖让移动到乔棉正对面,抬起左手,轻轻覆在乔棉脸上,遮挡她的视线。而他的右手,抓住她因紧张而握拳的手,不慌不忙地展开她的手掌。

    “你干嘛?”乔棉忽觉掌心很痒。

    “快,合上手心!”肖让代劳,把乔棉的手恢复到攥拳的状态,“中间留个空,别握成实心的,以免伤害小家伙。”

    乔棉心生胆怯,身体极为抗拒地想要后退:“你放什么东西在我手里了?”

    “稍等。”肖让倒数十个数,数到三时他停下,然后收回遮住乔棉眼睛的手,“睁眼吧,宝宝,放飞属于我们的希望!”

    视野从黑暗变为不太黑暗,半分钟之后乔棉才适应。

    夜色中,肖让鼓励的眼神令她心头暖意融融。摊开掌心,两只萤火虫展现在她的眼前。

    “你捉到了?”

    乔棉惊喜的同时,重获自由的萤火虫忙不迭地飞向半空。

    它俩比翼齐飞,先是以逃离的姿态远远避开肖让和乔棉,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式下落,隐入草丛不见踪迹。

    “你被你妈妈接走了,我每天都坐在后院花园里发呆。”肖让心情不错,回忆往事为他内心的欣喜锦上添花,“就在那个闷热的夏天,我喜欢上了萤火虫。”

    乔棉回握肖让垂在身侧的手:“你从来没提过。”

    “我爸我妈忙公司的事,很少回家和我一块儿吃晚饭。”肖让模仿小孩子玩捞鱼游戏,大幅度摇晃几下乔棉的胳膊,“秦阿姨那会儿不是住家保姆,所以做完饭她就走了。我吃了一大碗炸酱面,抱着一桶可乐,继续坐到后院的躺椅上。”

    “秦阿姨做的炸酱面最好吃。”乔棉直咽口水。

    “小馋猫!”肖让微微俯身,亲吻乔棉的额头,“重点在萤火虫,不在炸酱面。”

    乔棉吐吐舌头:“我没吃饱……你继续说吧。”

    肖让语速柔缓,声调中不掺一丁点的情绪起伏,好像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他说,吃炸酱面的那晚,他不知怎么特别困,可乐一口没喝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平常爱招蚊子的他,身上一个包都没有,短裤下方的两条腿,反而落满了发光的萤火虫。

    乔棉实在想象不出,肖让如此怕痒的人,能够忍受两条腿都是萤火虫的情景。

    即便能忍,那密集物体恐惧症怎么解决?

    “我一动都不敢动。”肖让牵着乔棉的手,和她一起,沿斜坡走回岸边的平台,“你肯定在想,我怕痒,又害怕很多密密麻麻的东西,怎么能受得了几十只萤火虫爬上我的腿?”

    乔棉频频点头,不能再同意了。

    肖让拉她席地而坐,边穿鞋边说:“萤火虫发光的原理,主要有三种成因,求偶、觅食或者发出警戒信号。”

    “它们一定是把你的腿当成食物了。”乔棉的思维天马行空,越不合理她猜得越起劲,“炸酱面属于味道重的食物,五花肉、豆瓣酱、黄瓜和大葱的气味,通过汗液排出毛孔,吸引了这些饥饿的小虫。”

    肖让爽朗地大笑:“宝宝,我知道你真的很饿。”

    “对了,我想起来秦阿姨喜欢泡制腊八蒜,每年腊八她会做整整十坛,放进储藏室,一直能吃到来年腊八。”乔棉舔舔嘴唇,“我在国外也泡过,不管怎么做,都不如秦阿姨泡的好吃。”

    “紫皮蒜、白皮蒜,新蒜还是陈蒜,口感差别很大。”肖让说,“你生活在黑暗料理盛行的国度,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没法追求味蕾的满足。”

    乔棉“嗯”了一声,侧过脑袋枕在肖让肩头。

    肖让接着分析:“米醋、陈醋、香醋、白醋,四种醋,估计你只能买到后面这两种。秦阿姨喜欢用陈醋,我喜欢吃米醋泡的,每种醋泡五坛,不怕不够吃。”

    乔棉幽幽叹息:“唔……我做梦都想这一口。”

    肖让爱怜地把弄她的发梢:“你写邮件从来不提,我也迟钝得要命,应该给你寄去两坛子。”

    “海关检验人员会被熏晕的。”乔棉失笑。

    “马上天亮了,我带你找家馆子点炸酱面吃。”肖让摁亮手机屏幕,在地图APP里搜索距离最近的面馆,“老天总是垂怜馋嘴猫,一千米远有个口碑九点五分的馆子,溜达过去就行。”

    乔棉忽然兴奋,痒不可忍的鼻子极为应景地连打三个喷嚏。

    “小让,你是我的好运之神,跟着你不会饿肚子。”

    “宝宝,”肖让得意地扬起脸,“吃到合口的美食,你必须犒赏我。”

    “没问题!”乔棉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肖让贴近她耳边,嘴唇动了两下。

    “亲我。”

    乔棉抿唇悄笑。

    “好吧,我提前发奖!”

    趁肖让不注意,她立即捧住他的脸,响亮地吻上他的嘴唇。

    不多时,肖让呼吸困难,依依不舍地推开乔棉。

    “老婆,我没亲过瘾,但是……实在是上不来气。”

    乔棉接连不断地拍他的后背,帮他调整呼吸节奏。

    “快缓一缓,我过于激动了。”

    “还好,要不我们继续?”见乔棉愣着不动,肖让自嘲地笑道:“算了,还是说回腿上的萤火虫吧!”

    “嗯,你说。”乔棉挽住肖让的胳膊。

    “排除掉‘求偶’和‘觅食’的可能性,只剩下‘发出警戒信号’这一项。”肖让娓娓道来,“我纳闷的是,萤火虫趴在我腿上,向谁发警告?”

    乔棉作出推断:“萤火虫的天敌是什么?花园角落的草丛或者树上有没有蜘蛛网?”

    肖让目露惊奇之色:“小机灵,你真厉害!”

    “想必你身边几米开外的范围是安全的,萤火虫才选择你的腿当落脚点。”乔棉说,“假如蜘蛛在你身上结网,那萤火虫早逃之夭夭了。”

    “娶妻若你,夫复何求?”

    肖让再次拥住乔棉,喘着粗气重重吻上去。

    乔棉热烈地回吻,积极响应肖让高涨的激情。

    “……宝宝,”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焚身了,我们去酒店……”

    “我好饿。”乔棉掐一下肖让手臂,“填饱肚子再说。”

    时光在拥抱和亲吻中疾速飞驰。

    东边的天空渐渐浮现一丝喜人的光亮。

    虫鸣声微不可闻了,鸟鸣如清脆的哨音,由湖中的芦苇小岛远远传到岸边。

    晨风掠过,钻进乔棉的衣领。风的温度有些低,未能吹干她的汗水,却陡增她周身的寒意。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连打三个喷嚏。

    万籁俱寂的夜里,喷嚏声像被无限度放大了,瞬时传遍他们脚下的这片湖岸。青草丛中,受惊扰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升起,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带。

    它们尾部散发的微黄的光芒,给眼前的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肖让脱下长袖病号服外衣,披在乔棉身上。

    “小笨笨,防晒衣落在我的病房里,穿短袖跑出去,感冒了吧?”

    乔棉吸吸鼻子,不说话只是笑。

    肖让里面穿的是短袖白T恤,在风中觉出明显的凉意。他抱紧臂膀,由衷感慨:“别说,文桓市夜里挺冷。昼夜温差大、四季分明的城市,才能养育出你这般有个性的女子。”

    “戴高帽?阿嚏——”乔棉开心地打了个喷嚏,笑着倚在肖让身上,“你尽情夸吧,我爱听!”

    “夸还不简单?但我想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肖让搂紧乔棉,“高一下学期的艺术节,我小旭准备的相声台本,是以你为蓝本塑造的主人公。可惜评审老师水平有限,初审就给毙掉了,没办法,我俩只好说了老段子《报菜名》。”

    乔棉好奇地问:“台本里怎么写的?夸我还是讽刺我?”

    肖让实话实说:“当然是后者。讽刺与幽默,没讽刺哪来的幽默?”

    “好哇!”乔棉假装恼火,腾出一只手拧住肖让的耳朵,“我就猜到你嘴里没好话!”

    肖让忍痛说道:“也不全是讽刺,你信我……”

    乔棉又打个喷嚏,立刻松开手:“信你才怪。”

    肖让怕她再次“出击”,连忙紧紧箍住她的手臂:“稍安勿躁,宝宝,你听我说完。”

    “说也行,我只听好话。”

    “我和小旭塑造的主人公,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年轻女人。但她身上也有闪光点啊,正义、勇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类型。”

    乔棉猝然打断:“小让,我是不是看过你写的草稿?”

    肖让说:“有可能。我习惯很差,讨厌整理物品,稿子随手乱放,你无意看见也不出奇。”

    乔棉的记忆愈发清晰有条理。

    “你写的这位女侠,喜欢凑热闹也喜欢助人为乐。某天她路过闹市区,发现路中央围着一群人,她想看个究竟,挤半天没挤进去,后来她听围观群众说有人受伤,她立马大吼一声‘哥呀,妹妹我来晚了!’。结果人群散开,她一瞧,地上躺着一头小毛驴。”

    “没错,我的杰作,”肖让得意洋洋,“好笑吧?”

    “老掉牙的笑话,你还拿出来耍宝?”乔棉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你换换思路,大白天人们围成一堆,人群中间的地上趴着一只萤火虫,不是更有喜感吗?”

    肖让煞有介事地板起脸:“白天的萤火虫,和太阳系有生命的星球一样罕见。”

    “你先把小毛驴比作女侠的哥哥,我宁可当萤火虫的小跟班。”乔棉神情严肃,指向湖中心的芦苇小岛,“要么写白鹤吧,鹤是一种代表祥瑞的动物。”

    “女侠,在下这厢有礼了!”

    肖让双手抱拳拜了三拜,没等乔棉反应过来,他拔腿跑出去十多米远。

    乔棉懵了。

    他什么意思?反讽?还是无理取闹?

    当拍打翅膀的声响传入耳中时,她并未急于追赶肖让,而是循声眺望常青湖中心小岛。一对白鹤沐浴着晨光,飞出芦苇荡,展翅飞向高空。

    一瞬间,太阳猛然冒出头顶,四周的一切被阳光染亮,绽放着勃勃生机。

    “小让——”乔棉两只手拢在嘴边,形成一个扩音喇叭的形状,“我们要行大运啦!”

    “啊?”肖让走了神,脚下趔趄,左脚绊右脚险些跌倒,他没听清乔棉说什么,不得不跑回来,“宝宝,你不想吃炸酱面了?”

    乔棉把病号服还给肖让,趁他穿衣服,她踮起脚拧紧他的耳朵。

    “老实交代,鹤有什么搞笑的桥段吗?”

    肖让不躲不闪,面上挂着憨厚的笑意,任乔棉折腾。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完全符合女侠的称号。”

    “你……”手机突然响了,乔棉只得暂时忽略肖让乐不可支的缘由,接通电话,“喂,哪位?”

    “请问您是52床肖让的家属吗?”护士语气急促,“他不见了,对不起,夜里我们接了个急救病人,没能看好他。走廊的监控坏了,要不您报警吧?”

    乔棉嗔怪地瞥了肖让一眼,回复护士:“不是您的责任,我稍后把他送回去。”

    挂断电话,乔棉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

    肖让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是趁乱跑掉的。救护车开进医院大门,我正好借用它的掩护,一路狂奔溜了出来。”

    乔棉捏紧拳头,松开再捏紧。

    如此反复几回,她焦虑的情绪稍稍纾解:“算了,你现在病着。等你彻底痊愈,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让不愿在医院多逗留一天,吃完炸酱面回到住院部,他当即向主治医生提出申请,办了出院手续。

    乔棉给他充足的自由,不干涉不反对,但是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体温和身体状况。

    离开医院,他们没去酒店,绕道直奔望月楼。

    果然,望月楼门外排起等号的长队。乔棉拨通王骏的手机,顺利地进入后厨。而肖让扮作普通顾客,他仍和先前一样,排在队伍里等待叫号。

    望月楼的鸭血荣荣包重新上市,受到食客的一致好评。

    苹果山药泥,这种常用来喂给婴儿的辅食,巧妙地替代栗子,成为包子馅料去腥提鲜的重要成分。

    为何库房里储存的栗子发霉,杨老板和王骏不是先派人出去采购,而是下架了点单率第一的早餐面点?

    乔棉始终心存疑惑。

    早市最繁忙的时段一结束,她就拦住步履匆匆的王骏。

    “王叔叔,您得跟我说清楚。”

    王骏一愣:“说什么?我兼职帮亲戚打理饭馆的事,这里的人都知道,不是秘密。”

    “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乔棉问,“上天台给香草浇水?”

    王骏发出邀请:“既然猜对了,和我一起上楼吧。”

    微风习习,木箱中的柠檬罗勒舒展枝桠,阳光下的叶片尽情地进行着光合作用。

    “夜里风大,毕竟它们更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被风吹怀可就麻烦了。”王骏忧心忡忡,四处察看,“哎呀,这边的枝子折断,救不活……”

    乔棉提出相反的意见:“不,王叔叔,它还有救。”

    王骏找了一只花盆,挖点土把折断的植株移植进去。

    “你觉得有希望,我就把它送给你试试看。”

    “长夏市四季如春,柠檬罗勒肯定适应。”乔棉犯了难,“飞机安检可能会被扣下,火车时间又太长,我怎么把它带回去,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王骏也没主意。

    他们正思索着万全之策,哒哒哒的脚步声响彻耳畔。

    来者是一位乔棉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问:“叔,听说您找我?”

    王骏既惊又喜:“你不是出差吗?这么快回来,是不是有好消息?”

    男人说:“您委托办的事,我搞定了。榆西县去年秋栗子大丰收,我找到七家种植户,择优签了合同。”

    “原来如此。”乔棉说,“苹果山药不过是临时过渡,栗子总归是包子馅的主力军。”

    男人蹙眉,看看乔棉,又瞅瞅王骏:“叔,这位姑娘是谁?”

    王骏正式为二人互相介绍:“小棉,他就是那家苍蝇小馆的老板陈禹。小陈,她是乔棉,我师兄乔谆易的女儿。”

    “乔师傅的女儿?”陈禹面色一沉,“我不说‘很高兴见到你’,我们俩还是不见为妙。”

    说完,他转身要走。

    王骏阻拦道:“小陈,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甩脸子?”

    “叔,您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陈禹顿住脚步,却不肯回头面对乔棉,“我爸那档子陈年旧事,我没脸提!”

    “上一辈的恩怨,与你们这代人无关。”王骏将陈禹拉回来,“小棉有问题请教你,‘长情蔗菇冻’的发明功劳在你,把制作过程说给她听听吧。”

    陈禹深吸一口气:“既然王叔发话,我再扭扭捏捏不像话。”他搬过一把椅子,请乔棉落座,“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你是乔师傅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我一说你就懂了。”

    时近午市开市,乔棉才回到肖让身边。

    “等急了吧?”

    “宝宝,我好想你——”肖让委屈地扁着嘴,演技精湛地重现快哭了的表情,“我消了毒去后厨找你没找着,何师傅说你上天台了,我又去天台,只有王叔晒太阳打太极拳。你到底去哪儿了?”

    乔棉拿过一只干净的水杯,倒满水一饮而尽。

    喘匀气后,她问肖让:“亲爱的,你想不想‘木帛言上’刚开店,就推出名扬四海的新菜?”

    “想,做梦都想!”肖让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有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点子。”乔棉又喝下满满一杯水,嘴唇和喉咙的干渴得以缓解,“你改良‘怪味鸭’配方的计划不要停,我负责研制‘怪味鸭’的黄金搭档,既有分子料理的元素,又有谁都想象不到的独特口味,我们一定能成功!”

    “我相信,我永远相信你能标新立异!”

    肖让冲上前,抱起乔棉原地转圈。

    曲海玲和姜旭恰好出现在包间门口,目睹这一幕,顿觉辣眼睛。

    “你可悠着点儿吧……”曲海玲别过脸去,“头上破个大口子不消停,食物过敏休克也不能引起你的警惕。”

    “妈,小旭,我十点半打电话汇报的行踪,你们真够慢的。”肖让不紧不慢地放下乔棉,待她站稳,他才没话找话,“望月楼饭菜水平一流,你们想吃什么,等会儿我来点菜。”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码字的手速,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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