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盘口 (10)
这些属下的心里,绕着不少小九九呢,一个个之前都在苦思冥想,想要调开东方不败,毕竟若是对方听墙角这事,不小心被他们少将军知晓,日后众人少不了被记一笔,挨顿狠狠地教训与操练。结果,众兵士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东方不败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甚合他们的心意,这下子皆大欢喜。
说着,有两个士兵已经默契地纵身一跃,跳下屋顶,没发出任何声响,矮着身子,快速挪动着小碎步,来到窗下,全身都隐藏在暗影里,偷听屋里人说话,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而下完命令的东方不败,抬起头看看天色,月色皎洁,银光缀洒在大地,勾勒出影影绰绰的景象,此时已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把探听之事交给这些人,他还算放心,便又嘱咐了一句,“尔等万事小心,出了事,本座可跟你们少将军无法交代。”
“公子放心,我等记下了。”
东方不败听闻,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飞身跃起,轻盈似仙,再一个闪身,人已远遁而去,留下还有些怔然的众位兵士。
飞回客栈,从开着的窗户跃进屋中,东方不败如识途老马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床在哪里,他躺下之后,再没有人来,一.夜无梦,很快天亮了。
每日重复着一样的日常,店小二将饭菜送进房里,东方不败梳洗过后,开始用膳,不久之后,和旺牛敲门,吕良来访。原来他将那手书示于云安县县令,县令大人大惊,赶忙问他都做了什么。
吕良隐瞒着,没有冒然提起东方不败,而是想趁此争取把案子,拦在自己手里,可县令大人再三犹豫,终是没有同意,两人一再周旋,到底是有了定边侯世子的吩咐,那县令不敢抗命,左右为难之下,决定让吕良与另一个捕头,分别带一队人,共同破案。
但时间过了两日,没有任何线索,吕良更觉自己无能,心中开始着急,而跟随他的只有两个捕快,人也不够用,可谓是捉襟见肘,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再次向东方不败求助。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东方不败并没有马上表态,只是说了一个字,“等。”
吕良带着两个捕快,焦急地坐在那里,心中装着事,根本等不下去,也坐不住,屁.股底下像是长了荆棘,“东方公子,能说说您的打算么?”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没作声,和旺牛站在旁边,连忙倒了杯茶给吕良,劝说道,“吕捕头,喝茶,我家公子运筹帷幄,自有一番主张,既然让你等,等着便是,自不会害你。”
吕良心道,道理谁都懂,可对方不解释一句半句的,他的心里难安啊,这案子都拖了这么久,他就怕查来查去,查到最后,什么线索都抹去了,届时,他折腾这一场,功夫就全部白废了。
但手里握着茶杯,再瞅瞅东方不败的神情,人家压根没想理他,吕良及其无奈,深叹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苍老许多,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办法,他只得按捺下来,缀饮了一口茶水。
和旺牛见他终于淡定下来,又转身站回了东方不败的身后,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茶碗碰撞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东方不败放下手中的茶碗,手指微微敲动着桌面,脸却扭向窗外,冷声说了一句,“终于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吕良一脑子的问号,得不到对方的回复,只得顺着东方不败的视线,看向窗外的大街上,只有来来往往的路人,没发现什么特殊的。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就听到东方不败吩咐和旺牛,“阿牛,你去将人带上来。”
“是,公子。”和旺牛没有任何疑问和犹豫,直接听命出去,全程在吕良看来,就跟打哑谜似的,闹得他跟另两个捕快,一脸的懵懂不解。
和旺牛带着人刚一进来,东方不败身边的人就动了,像上次与吕良见面时一样,守在门外,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一个人,其他四个都没露面。
而吕良再打眼瞧刚进来那人,又高又壮,皮肤黝黑,看人时眼神锐意逼人,虽然没见过,但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东方不败的属下,因为这些人气质都一样,给人的感觉像把出鞘的利剑。
那人目不斜视,连看也不看吕良和另两名捕快,仿佛他的眼中这三人就不存在,等他走到东方不败面前,才拱手抱拳,微微低首,“公子。”
“如何了?”东方不败也不多话,直接问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吩咐了,昨晚在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屋外,听了一.夜春宫大戏的十五个可怜兵士之一。
“果然如公子所料,陆、谈两家的水很深,陆家大爷想借此事一举斗倒陆家三房,而谈家主母,急欲除去那个非亲生嫡子谈大少,两人合作,向县令施压行贿,并诬告陆临渊和谈秋厉,这才把他们送进了大牢。”
“那陆临渊和谈秋厉,为何又乖乖认了罪?”东方不败最为关注的一直是这件事,遂问道。
“人质。陆家三爷半年前就外出未归,生死不知,据说一直被陆家大爷秘密关押着,陆临渊束手就缚是为了换出他的父亲。谈秋厉则是为了他的小厮,对方有些武功,想要查清真相,但好像被谈家主母发现,困在了什么地方。”
说完,不等东方不败再询问,那士兵又乖觉地说出一事,“公子,属下等还探知,谈二少,乃谈家主母所出,却不是谈家真正的血脉,其父竟是——”陆家大爷。
“陆家大爷。”士兵说出口的同时,东方不败也根据他的前言猜出了这后语,不自觉说将出来,两人异口同声,真真把陆、谈两家的腌臜事,看了个透彻。
这边东方不败与士兵一问一答,那边吕良和两名捕快,却听得惊涛拍岸,简直在心底炸了个雷,他们没想到这之间还有此等事,陆、谈两家在云安县可全是名门望族,就是在邻县安宁县也赫赫有名,连周边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两家,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丑闻。
三人面面相觑,再次认知到东方不败的手段,还有他手下人的办事能力,吕良这时候看那些兵士,就知道他们不简单,现下多少也猜出了其来自军中,内心忽然变得有点复杂。
“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有得查了,本座怀疑他们,贼喊捉贼。”东方不败经历过的事情,比在座的人都多,论心智,也不是他们可以比的,他根据一点一点的线索,做了点推理,虽然还有的地方牵强了些,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知道所想是对是错了。
只稍微这么一点拨,那士兵就知道了东方不败的意思,立刻回复道,“属下这就去详查。”
“等等。”东方不败喊了他一声,对方身形立刻顿住,垂首安静地听候吩咐,“顺便去查一查,陆家三爷被关在哪里,还有谈大少那个小厮的下落。”
士兵拱手拘了一礼,倒退几步,转过身离开了。守在外面的人重又进来,回归原来的位置,东方不败的身后,正好与和旺牛分立两侧。
吕良懒得注意这些,他听了士兵方才的禀报,大惊之后就是仔细的思考,觉得如果按东方不败的推测,有的地方并不合情理,于是急切地说道,“东方公子谬断了,死者一个是陆家大爷的嫡长子,一个是谈家主母的嫡三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他们怎么会为了权势利益,就凭白加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完全不可能的。”
他简直无法想象这种事,也不理解东方不败会何会往这上面想,如果那样就太丧心病狂了,肯定不是真的。
☆、其心可诛
吕良的话刚落, 东方不败便嗤笑一声,讽刺地说道,“凭白?呵——本座看未必,是不是谬断,查过之后便知分晓。”暗自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这吕捕头,会是如此天真, 怪不得会被众人排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他那时想当然了, 以为对方只是纯然的执拗,却不想在亲身经历过周边人的趋名逐利后,还能对他们抱着幻想。
结合之前,他派阿牛出去打探到的情况, 谈家主母确实非谈秋厉生母,而是谈家老爷续弦再娶, 乃谈秋厉继母,如今那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既然能做下苟且通奸之事,又胆大妄为到企图混淆谈家嫡系血脉,所图谋的应该是整个谈家, 可有谈秋厉谈大少这个绊脚石的存在,两人若想成功,就必须搬开他,而最好的办法, 即是一劳永逸,让对方永远消失。
但如果谈家主母直接买/凶/杀/人,她的身份又太敏.感,很容易会被揪出来,遂她不会蠢到自己动手。有合伙人可就不同了,枕边小风一吹,若让陆家大爷来想办法处理掉谈秋厉,别人也不会轻易把命案往他身上扯,有谈家主母在,以后接下家业的,只会是谈二少,这算变相的把谈家握在了陆家大爷的手里,真是其心可诛也。
只是,陆家嫡长子,又是为何被杀,其中有何隐情,却一时无法猜出,东方不败深觉手里的线索还是太少,他到现在所说所想,全是推测,得有证据,没有人证物证,一切都是妄言。就不知,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会派什么人,来替他们做这种事,那必定得是十分信任之人,否则消息走露,他们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得完蛋。
心腹之人……?
东方不败又暗自推测一番,对待专门给自己处理麻烦的人,尤其这种触犯刑律的事,陆家大爷可能会用钱打发对方,让凶手远走高飞,从此不再相见。特别得用之人,有惜才之心,也可能会让其出去躲一段时间,事情过后再回来,或者干脆就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跑也不走,继续保持现状。更有可能,陆家大爷会亲自解决对方,杀人灭口,自此,天知地知我知,世上再无人提起。
吕良被东方不败说的很是不自在,他深知以自己能力,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也愈加在屋里呆不下去,他领来的两个捕快,感觉比他更甚,缩在一旁,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东方公子,县令大人命我跟另一个捕头,两方同时调查此案,但恕我等无能,丝毫没有什么进展,如今您既然已经接手此案,是否要知会县令大人一声?”有能者居之,吕良觉得再这样耗下去,他们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干脆合在一起,全力辅助东方不败,可县令大人那里,却要一个有份量的人来说,而那人必然得是东方不败。
“不急,云安县县令什么时候都可以见,等调查调查再说吧。”东方不败不相信这县令,若对方是个能人,也就不会出现陆临渊和谈秋厉被冤入狱的事。
他带来的人不少,又处于暗处,调查起来效率很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些眉目,完全不用假他人之手,至于这个吕捕头,放在以前,东方不败不在乎拉他一把,让他立些功劳,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这人无趣的紧,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他怕以对方的秉性,就是出手帮了,最后也只会让对方成为众矢之地。
吕良从东方不败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因为他不相信人性是如此的丑恶,反观跟着他的两个捕快,倒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可那二人自始至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送走三人,和旺牛回到东方不败身边,忍不住嘴碎地抱怨道,“公子,那吕捕头忒不识相,既然不相信公子,为何还上门来讨方法?”若不是出门在外,东方不败吩咐过,让他们不要太惹眼,和旺牛早就想赶人了。
“病急乱投医,不用管他。”东方不败不在意地安慰道,他大概能理解吕良的作法,县令乃一县父母官,有他在上面压着,一旦做出决定,下面人想要更改,那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碰上他这个,不惧县令的主儿,可不得多走几趟,借一下势力,才能震慑得了云安县县令。
不过,想到此处,东方不败多少有了点想法,尸位素餐的官僚太多,他们占着位置,却无作为,乃至百姓鸣冤无门,朝廷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所遇定边侯封地内,就出了这么多事,其他地方还不知有几何。如此观来,这场内乱,也不算毫无益处,起码可以趁机,惩治那些不忠不臣不为之人。
“那——公子,咱们真的不去见一见云安县县令,毕竟他是此地的父母官呢。”和旺牛平日听多了话本,最熟悉的就是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若办官面上的事,需知会当地官府,得其协助,才能办理,否则就有越权之嫌,更别说绿林还有拜山头的说法,就连行商都还要与当地名门望族递贴子什么的,也算投石问路,先打点好一切,省得以后惹出麻烦,被人下拌子。
“不必,本座猜云安县县令,应该得了陆、谈两家的好处,若现下去见他,岂不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本座要查他们。先让吕良拖着,若那县令等不及了,自会主动上门试探,只是——”东方不败想着,要不要派两个人暗中跟着吕良,以保证对方的人身安全。
“只是什么?”和旺牛没那脑子去想这诸多阴谋,但却不妨碍他当成故事来听,见主子突然不说了,连忙追问道,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对案子多关注,其实不然。
“只是本座不露面,吕良拿着阿玠的手书,并交给了县令,此刻恐怕已成靶子,若陆、谈两家心里有鬼,向人发难,首当其冲就是他,毕竟那手书是他求来的。”这一点,东方不败也没办法,吕良既然管了这档子闲事,就再无法抽身,本来他是想着,之后与对方说明,却不想这人招了他的烦,便懒得再说。
和旺牛眨了眨眼,没觉得对方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他想了想,说道,“公子,您是被他拉下水的,本可以什么都不管的,若他真有不测,也是咎由自取。”和旺牛跟了东方不败之后,很是同仇敌忾,不相信公子的人,他都没有啥好脸色给人。
东方不败扯唇一笑,赞同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本座当初确实是有援助之意,但现下有些不爽,淡了心思而已。”表面看,是他被拉下水,却不想,以他如今之能,如果不想,谁能逼得了他?左右在他看来,不过多管一档闲事罢了。
“那咱们就不管他了,自己查。”和旺牛原不知东方不败还有这层想法,听完之后,只得如此说道,他相信主子不会做无把握之事,连世子爷都要宠着主子呢。
东方不败轻笑着摇了摇头,与对方说再多,也无异于对牛弹琴,如果墨肱玠在此,定能给些难得的意见,“阿牛,你去隔壁说一声,让他们出两个人,暗中跟着吕良,必要时保护他的安全。”
吕良虽然不得他心,但东方不败也不能放任对方出了岔子,自己这边目前用不上他们撑门面,遂给几人找些事做,省得他们憋久了,生出怨念,整日窝在客栈,看到那在外奔波做事的十五人,就眼馋地恨不得跟上去,别以为他没出去,就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几个人围着那来禀报的士兵,在外面嘀嘀咕咕了半天,东方不败起先没注意,后来试着以神识铺展过去,刚好就到他们所站的位置,不能更远,好奇之下,不由得运起内力,侧耳细听,却听得几人抱怨纷纷,便觉好笑。
给他们都吩咐了差事,东方不败空闲下来,对此事稍做斟酌,觉得应该见见陆临渊和谈秋厉,可不经过官府的话,便只能偷偷前去,忍不住感叹一声,恐怕今夜,他又得做一趟梁上君子了。
是夜,东方不败本人,就出现在了云安县大牢,他轻功卓绝,所过之处只留下红光,看守值夜的狱卒,正在喝酒,未等察觉有人,已被东方不败击中睡穴。
东方不败不认得谈秋厉,却知道陆临渊,他首先找到此人,一问之下,才知两人正好关在一处,好在情况也不算糟,县令并没有对他们用刑,两人穿着囚衣,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只是头发略有些凌乱,才显出二人在此关了有些日子了。
在牢中突然见到一个红衣小哥儿,美得不似真人,陆临渊微眯着眼,本来要睡,结果有些被吓到。他想着外面狱卒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诡异非常,也不敢大声喊叫,直被东方不败盯得胆战心惊,心里不断念叨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然而不管他如何祈祷,眼前的人就是没有消失,甚至陆临渊还出现了幻听,觉得有人在叫他,“陆临渊?陆三少?”
直到突然被拍了一下,心里防线简直崩溃,陆临渊吓得弹身坐起,张嘴便要喊,结果不成想,被对方捂住了嘴巴,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手没有去扯东方不败的胳膊,反而伸过去拽谈秋厉,力气之大,恨不得把谈秋厉一下子弄醒。
☆、难兄难弟
如果在猛烈拖拽下, 谈秋厉还不醒,那就真是比猪还能睡了,所以他醒了。可他跟陆临渊的反应,孑然不同,乍一见到东方不败的容貌,还有那眉心的红点,整个人就扑了上来, 一把拦住东方不败,色迷迷地瞧着。
“美人儿,你是得罪了谁, 竟然——”被关进这里?
话没说完,谈秋厉就被东方不败点了穴道,嘴.巴哑了,人也不动了, 这下子东方不败甚为满意,手肘轻轻一顶, 便把人扔在了地上。
被蹲疼了屁.股的谈秋厉,急切地眨巴两下眼睛,盼着东方不败放开他,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
东方不败懒得理他, 直接转首看向陆临渊,空着的手在袍袖遮掩下,以星尘砂变幻出面具,挡在脸上, 淡声问道,“陆临渊,你可还识得本座?”
声音,外加面具,一瞬间唤起陆临渊的记忆,他抖了下身体,不再挣扎,过了半晌,终于冷静下来,这才不确定地悄声反问,“铁面侠?”
“还算有些眼力。”东方不败收回面具,手垂在身侧,肥大的袖子遮住了其动作,自然也掩盖了星尘砂的秘密,接着,他仿佛恨铁不成钢般,嫌弃万分地说道,“本座却不知你恁般胆小,竟吓成这副德行。”
谈秋厉歪倒在旁边,好似很赞赏东方不败的话语,虽然他不能说不能动,眼睛却会说话般,看得东方不败颇觉有趣,遂凌空一点,给对方解了穴道。
察觉自己能动了,谈秋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揉了揉屁.股,笑得意味深长,张口便打趣陆临渊,“谁说不是,这位美人有见地,陆三少你也忒怂了,怪不得娶不着媳妇儿。”
“美人儿,我叫谈秋厉,年方十八,是谈府的大少爷,这里请教美人儿芳名?年方几何?家住哪里?是否婚配?”谈秋厉刚取笑完陆临渊,转而就把目标对准了东方不败,喋喋不休地问着,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样子。
看他这一脸的猪哥相,就差没流口水了,深知东方不败来历颇大的陆临渊,怜悯并且同情地瞅了他一眼,兀自扭过头,不看了,正所谓对谈大少的下场不忍直视。
“嗯?”东方不败笑得温柔,手指间夹着绣花针,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却没有发怒,因为他没觉出对方有恶意,就连谈秋厉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时,虽然油腔滑调,嘴.巴贱兮兮的,却也只是说说而已,动作上并没有越雷池一步,甚至他还发觉对方的肢体微微绷紧,似是防着他的突然袭击。
这就有意思了,看着面前言不由衷,表里不一,作戏作的上瘾了的爷,东方不败威胁之意明显,也终于认出了对方是谁。原来都是‘老熟人’,陆临渊与他的相识可追溯至黑山集的露天拍卖场,而谈秋厉也可以勉强说是那时与东方不败遥遥地有一面之缘。
“原来是你,呵——”东方不败如此说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心中感慨,谈秋厉的小厮,难道说,就是当初他觉得多少有点不一般的那位仆从么?
谈秋厉被他的口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渐渐收起漫不经心,轻佻浪荡的表情,悄悄吐了口气,微笑着问道,“阁下认识本少?”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发觉对方暗藏着的紧张,但在清楚了谈秋厉在谈府所处的境遇,便能理解他的惺惺作态,只是他面前的这两位少爷,还有些稚嫩,弱点被别人握在手中,如果当真妥协,那面临的将会是全军覆没,在意的人没搭救的了,自己还会搭上,就比如那时候的他,不也……
压下翻涌而起的回忆,往事如过眼烟云,已经不再重要,他回答道,“本座虽不识得谈大少,但酒香不怕巷子深,本座却真切见过阁下发酒疯的功力。”
自己干的混账事被这么光明正大拎出来说,谈秋厉颇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招惹东方不败,他深知凡事有度,若无意中踩了对方底线,那就真是得不偿失,要倒大霉了。
看见他也有犯怂的时候,陆临渊哼笑一声,就知对方还没搞清楚状况,遂不得不提醒他,“打虎英雄铁面侠,谈大少莫不是忘了被你抢走的那个怪兽标本?”想起这个就气人,陆临渊觉得,若不是对方想要那个标本,闹得人尽皆知,又怎么会有如今这档子冤枉人的事?
脑中灵光一闪,谈秋厉终于被陆临渊点醒,恍然大悟地瞅着东方不败,手指颤.抖地指了指,不可思议地道,“你——你就是铁面侠?”是他听觉出了问题,还是视觉出了差错,这铁面侠竟然是位小哥儿?!
“蠢货。”陆临渊忍不住嘟哝一声,终于有种报复回来的快感,他方才就点出对方身份,是谈秋厉眼睛白目,外加耳朵选择性失聪,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心思全放在美人儿身上了。
无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东方不败直接表明身份,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言归正传,本座乃幽冥殿主,受人所托,来到云安县城,专为调查怪兽吃人一事,还望尔等不要隐瞒,实话实说。”
幽冥殿主?对江湖门派,还不甚清楚的两人,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点头,表示会全力配合东方不败,本来他们认罪就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有了外援,自当努力相帮,来求个好的结果。
“阁下有什么话,但问无妨,我二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陆临渊和谈秋厉两人,自从被关进牢中,就再没有接触过外界讯息,本来仗着即使认了罪,他们自己还留有后手,却不知马上要成为死刑犯,手下也早被各方势力整治的七七八八,损失可谓惨重,又哪来的心力和办法救出他们。
陆、谈两家到底也只是云安县城.的.名门望族,出来的少爷,再有能力,手下人才云集,也压不过一家之主的权势和手段,更别说,陆家大爷与谈家主母的联手出击,也就东方不败武功了得,不怕他们来阴的,后台强硬,也不怕他们以权势压人,换作旁人,可能不小心,命就折在了这里。
东方不败得了两人的保证,先是大体说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境遇,惹得陆临渊和谈秋厉,面色惊怒不定,原以为只是利益之争,却没想到他们是想要了自己的命。转而一思考,这案子便有了几分深度,亲人死了他们不思抓取真正的凶手,反而趁此排除异己,把脏水硬泼到自己身上,越想越可怕,两人不禁吓出汗来。
张了张嘴,谈秋厉还没恢复脸色,但他多少已经接受现实,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儿,终是不确定地说道,“难不成,三弟是被他们害死的?”
陆临渊苦笑不迭,他一直以为三房跟大房之间,也就是利益争斗,毕竟还出自同一个谈家,不会闹的太生分,却没想到……现在看来,大伯把父亲秘密关押还不够,连亲生嫡长子,都可能死于他手,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该说自己太天真了,竟然会相信认罪后,他会放过父亲!
“该死!他们简直是疯了。”自古以来,利益财帛动人心,两人再次认识到,人为了追名逐利,会有多么可怕又惊世骇俗的行径。
发现两人的想法与他的猜测,竟然不谋而合,接下来就是寻找其中的牵连,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比如若说这是一场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设下的局,为何被牺牲的会是陆家嫡长子,和谈家嫡三子,这两个人身上又有什么猫腻,东方不败想着,知我者莫若敌人,这个问题只怕也就面前的两人可以给他答案。
“看来两位深有感触,不如就与本座说一说,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的事吧?”
谈秋厉闻言,瞅了瞅陆临渊,客气地问道,“陆兄,所幸都是些家丑,他们不嫌丢人,本少就更不怕了,我们谁先来?”经过这场牢狱之灾,他们也算同病相怜,都是天涯沦落人,称个难兄难弟并不为过。
“既如此,那便谈兄先来吧,我还需要细细思虑一番。”陆临渊觉得一言难尽,不知从何说起,人都道家丑不可外扬,现在让他大肆宣扬,还颇有些难以启口。
“陆兄还是这龟毛性子,不过也好,我没什么顾忌,便专美于前了。”谈秋厉态度极其坦然,一点也不在乎,好像将要说的事跟自己无关,将谈府家丑娓娓道来。
谈秋厉四岁丧母,当时已经有了记忆,没多久,谈老爷就续弦,娶了现在的谈家主母邱氏,那时候邱氏对他还不错,照料端的周到,谈老爷满心安慰。之后,邱氏很快怀孕,七个月时发生意外,经过一番周折,产下谈家二少,因为不足月,虽然孩子没病没痛,也尽得全家疼爱。
当初,看到自己多了一个弟弟,小宝宝软软的,还冲他微笑,谈大少觉得很是开心,虽然随身的哥儿嬷嬷告诉他,小宝宝并不是因他而笑。后来邱氏又生了谈家三少,他都没有忘记那个笑容,更是下意识觉得老三没有老二可爱。直到几年后的那一天,哥仨在荷花池边游玩,二少不小心掉进水里,谈大少和三少急得团团转,赶紧喊了人来救命。
自此,一切就变了,二少在水里泡久了,落下病根,邱氏整日发愁,也不管三少,反倒谈大少领着他,与那三弟走的近了些。为了给二少治好病,邱氏便经常带着他出门,更甚者,有时一出去就好几天,谈老爷怜她一片爱子之心,并没有苛责半分,好在二少的身体,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起了好转。
☆、名门恩怨
可是谈府并没有随着谈家二少的逐渐变好, 而恢复以往的和乐,谈秋厉那时候开始觉得,二少性格好似变了,邱氏对他的态度也微妙起来,只是年龄尚小,他并没有在意。后来愈加明显,他感觉出邱氏对他的不喜, 就连三少都看出了问题,童言无忌,不懂得避讳, 反而还上赶着追问,结果也只得到邱氏的否认。
谈老爷经常在外走动,并不知内宅琐事,放心把孩子们交给邱氏管教, 最后倒被蒙蔽,有时还帮着教训谈大少, 致使其处境更加艰难。整个府邸上下,也就三少真心对待谈大少,不理解邱氏为何如此苛待大少,甚至还因此, 被邱氏罚跪过。
得不到邱氏的疼爱,谈大少再大些,也不再期待,反而越来越懂事, 接触的人事物多了,耳中听到的也丰富起来,清楚他的身份尴尬,就开始防范邱氏。偶尔也曾听过邱氏的不检点传闻,但派人去查却无果,此事于谈府名声有碍,他又找不到确切证据,连奸夫是谁都不知道,只得不了了之。
家中人口很简单,遂谈秋厉述说起来并不难,寥寥几句已经说清了大概,之后静默很久,才缓过神,想想他也曾经有过阖家欢乐的时候,如今身在狱中,不知父亲是否已经知晓,在邱氏的刻意引导下,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哀叹一口气,他看向两人,说道,“这便是谈家。”
知道他心里难受,陆临渊也不好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同样也是自幼无姆父,却由管家的伴侣,一个哥儿嬷嬷拉扯长大,父亲在姆父去逝后,已然心死,不可能再娶,这最后一点他倒比谈大少幸福许多,安慰地拍了拍谈秋厉的肩膀,两人共同看向东方不败。
而东方不败听完谈秋厉与邱氏的纠葛,几乎可以断定,若说一切的转折点在谈二少的落水生病,那邱氏领着二少寻访名医的时候,恐怕就与陆家大爷重逢,之后一直来往不断,只是不知邱氏为何没有嫁给陆家大爷,反而跟了谈老爷,而且在嫁人时,她必定已经知道自己有孕,才会有后来不小心出事,不足月生下孩子的安排。
“邱氏嫁进谈府之前的事,你可知晓?”谈家主母的心机之深,竟然在初嫁时,便算计了谈家老爷,东方不败不得不说,瞧谈秋厉的言辞,谈家至今都蒙在鼓里,也不知是福还是祸,是喜还是忧?
摇了摇头,谈秋厉皱紧眉头,“我并不知邱氏来历,只隐约听过她好像来自京城,双亲俱亡。”那时他才四岁,根本想不了这么多,现在经东方不败一提,方想起邱氏跟着父亲进府时的情形,察觉有些不妥之处,竟然谁都没听邱氏说起过自己以前的事。
东方不败从他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就转而看向陆临渊,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又不是让他说三房的事。这次陆临渊倒很干脆,没有再推诿,不等东方不败问出口,便已开口述说起来。
这叙事也有侧重,他根据东方不败的问题,多少猜出对方的意思,怕是谈家主母的变化,与未嫁之前有关,又想到大伯曾经进京赶考,就从这里起了头。
陆家大爷说起来还是个举人老爷,去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没有进士及第的命,反而名落孙山,回来后性情大变,一心想要插手陆家三爷的生意。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说起来,陆家情况还比较复杂,当初家势没起来之前,寒窗十载,一家子的希望都倾注在陆大爷的身上。为了供他读书求学,二爷和三爷都耽误了,一个老实务农,另一个略显聪慧,开始经商,但考虑到会互相影响,商贾之家不能参加科举,遂他们的双亲就给三人分了家,但也要求了两个小的,必须在陆家大爷的科考上出一分力。
能够光宗耀祖,显耀门楣,这是汇集全族的好事,他们又怎么可能拒绝,都点头答应了,未来说起自己兄弟有本事,他们也算与有荣蔫。
但好景却不长,陆家兄弟未能一直团结下去,陆家大爷会试未能考中,继续考就是,他却干脆扔了书本,跟三爷较起了劲,还觊觎三房的钱财。这亲兄弟都明算帐,更何况是分了家的,陆三爷初时不同意,直接拒绝了陆家大爷沾手自己的生意。却不想对方怨念丛生,对他极端不满,手段也越来越多,搞得两房之间乌烟瘴气,本该跟着大房过的陆家二老,眼不见为净,跑去村里奔了陆二爷。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这么多年,陆家二老都未曾再踏足云安县城,逢年过节,或有个什么事,也都是在陆家二爷那里相聚,说叨说叨。
两房之间争斗一直不断,就连三爷失踪,陆家大爷的反应也是想趁机侵吞三房家产,却不料,陆临渊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早就学了不少东西,仅凭单薄的年弱之姿,便一肩抗起了整个三房。
虽说祸不及下一代,但陆家大房和三房之间的争斗,却到陆临渊这里,都没有止路。不过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人,那就是陆家大爷的伴侣——姜哥儿嬷嬷。
这姜氏的父亲是个屠户,家境还算不错,只是人长的粗糙了些,多少有点自卑,在陆家大爷刚考上秀才的时候,嫁给了他,也算是段好姻缘,据说当时屠户还给姜哥儿嬷嬷准备了不少嫁妆。
随着陆家大爷越考越高,就对伴侣多少有些看不上眼,姜氏的性子那样,既然招不了相公喜欢,便安心教养儿子,也不上赶着去找不自在,这样长久下来,夫妻不能同心,还愈行愈远。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更是让他们夫妻关系降至冰点,形成陌路,那是在陆家大爷从京城回来之后,想要插手三爷的商铺,没有得逞,转而又把目标对准了岳家,也就是姜氏的父亲,姜屠户那里。可是屠户不止姜氏一个儿子,还有一个爷,是顶门立户的,自然不能把钱财都花用在陆家大爷身上,因此起了争执,陆家大爷被岳家推了出来。
回到家,他把气就撒在了姜哥儿嬷嬷的身上,然而姜氏早跟他翻脸,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跑回去跟父亲兄弟要钱,甚至以防万一,怕陆家大爷动自己的嫁妆,姜氏偷偷把东西都转移了。陆家大爷又被小舅子奚落了几句,气愤不过,以他举人的身份,找几个混混还不容易,竟然把姜屠户家的爷,也就是姜氏的弟弟,打断了一条腿。
如此梁子算是结下了,姜氏更加心灰意冷,打算和离,可是陆家大爷不同意,就这么抻着僵起来了。姜氏生的儿子,虽名义上说是陆家大房嫡长子,却跟陆家大爷不亲,姜氏更是在陆家大爷莫名其妙发达后,直接在家设了佛堂,整日吃斋念佛,不再管理俗事。
这下子,陆家大爷家里没人管得了,外人慑于他举人的身份,也要礼让三分,便愈发不可一世起来。本来他可以去给县令做个师爷,但陆家大爷心比天高,怎么甘心屈居小小县令之下呢,不知如何钻营的,竟然慢慢地连不少大人物都认识,并且敬重他。
陆家大爷的身份,似乎有些神秘,说他是商人,又不尽然,只是到处走动,经常不在本地,具体是做什么的,没有人知晓,陆临渊曾经查过他,却一无所获,甚至还折了人手,他猜对方应该是有警告之意。
“当时父亲失踪不久,我脚根又没站稳,遂没有继续查下去。”实际上,陆临渊有预感,再查下去,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唉,原来你们陆家也这么糟心。”谈秋厉听得直咂舌,这陆家可比他们谈家复杂多了,亲兄弟都斗的你死我活。
东方不败也从陆临渊的叙述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如今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设下此局的动机已经有了,听说还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过野兽,是时候去找找对方,问问当时都看到了什么。至于陆家大爷的背后靠山,还有谈家主母的来历,两人似乎都与京城有关,可这些并不是案子的重点,遂东方不败不太关注。
“如此本座就明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两位便会出来。”
“阁下,我父亲可能在大伯手中,如果我出来,恐怕他会凶多吉少。”陆临渊的脑海中,父亲的音容笑貌,已经浅淡模糊,但他没忘记,他是为了谁才会甘心受这牢狱之苦。
谈秋厉听他如此说,也反应过来,忙附和道,“还有伏钰,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邱氏不会放过他的。”伏钰即是谈秋厉的小厮,也是他倾心所爱之人。
“两位不必忧心,本座自有安排。”东方不败本不欲多说,却瞧见两人忧心忡忡,庸人自扰,只得安慰一句,转身离开了云安县大牢。
而牢房内的两人,目送他消失,谈秋厉才小声嘀咕着询问,“陆兄,幽冥殿主是什么人?他竟然敢接手我们这案子。”谈大少也不是真正的草包,他知道如果只是谈家的事,县令断然不会惧怕邱氏,在明白陆家大爷有问题后,他隐约猜到,恐怕县令不敢惹的是这位,但东方不败的态度之强硬,竟然完全不惧此事,让谈秋厉止不住的猜想其身份只怕更厉害。
陆临渊倒真是约略知道一些,凑到谈大少的耳边,悄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亲眼见过他手持边字令牌,曾以为其是定边侯世子,现下倒有几分不确定了,既然他自称幽冥殿主,那我想应该是真的,至于有多少本事,总不会比世子差了。”他没说出的是,边字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丢失,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东方不败起码是定边侯世子极其亲近之人。
☆、案件进展
东方不败回到客栈, 已经夜深,他打坐调息过后,便躺下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他刚梳洗过后,还未用膳,便隐约听到门口的小声商量,走过去打开门, 是跟着他的几名士兵,看着几人垂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东方不败便已经心中有数, 大概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找本座何事?”站在门内,他扫了众人一眼,眸光锐利无比,所过之处, 几人尽皆一颤,噤若寒蝉, 觉得仿佛被看了个透彻。
僵持了并没有多久,其中一人支吾着冒出头,说了他们的打算,“公子, 我们整日呆在客栈里,无所事事,想着与兄弟们一起,调查案子, 至于吕捕头,会出两个人轮流去保护他,当然,您身边也会留个人。”
话落,众人偷偷瞧着东方不败的脸色,一切如常,这才稍微放下心,可惜他们松懈的太早,东方不败脸一沉,露出不悦之色,向他们诠释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既然这是你们的想法,本座若阻止显得不尽人情,只是一旦吕良出了任何差池,尔等自去找阿玠领罪。”猛抬起,轻放下,他这举动可是吓坏了众人,他们以为东方不败会发怒,谁曾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完,便放了人。
“公子明鉴,我等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一个个都是爷们,客栈房间怎么关得住他们,心都不在这里,东方不败留他们何用,所幸现在也用不到这几人,都派了去查案,希望很快会有进展。
几个人高兴地转身走了,连步伐都虎虎生风,想必早就摩拳擦掌,想要跟着那些人大干一场。
刚刚进屋的和旺牛,瞅着他们有些跳跃的背影,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于是不解地问道,“公子,这几个家伙是发的什么疯?”边问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将从客栈厨房拿来的饭菜,一一摆好。
“随他们去吧。”东方不败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想着找事做,是好事,他也知道军队中,纪律比较严谨,与跟在他身边是有很大区别的,刀不常磨都会生锈,更何况是这些士兵,放出去才能体现他们最大的价值。
若他所料不错,吕良从他这里离开后,不清楚他的私下动作,定然不甘心一直浪费时间,还会有其他动作。东方不败稍作猜想,觉得对方要么自己乱查下去,再无结果之后,迫不得已会暴露他的存在,然后逼云安县县令自己上门,山不就水,水来就山。
就看吕良对他的愄惧之心,和那颗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心,哪个更胜一筹?不过,就东方不败看来,对方应该会选择后者,否则也不会被众人排挤,如果他果真这样做了,云安县县令找来,东方不败就会变为被动,却也不算是坏事,正好顺水推舟把案子接过来,只是这样的话,陆家大爷和谈家主母估计不会罢休。
这两个人策划已久的局,不会允许东方不败来破坏,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何事,就不得而知。但不管是武力还是权势,东方不败都可面不改色的接下,在这里,能够动他的人,还不存在。
又过了两日,属下来报,可能事关重大,竟又选在了晚上前来,窗户敞开再关上,前来的士兵向东方不败行礼,窗外的月色照不进室内,也没有点烛,黑灯瞎火的,却不影响两人认清对方。
“事情查的有眉目了?”想来没有结果,对方不会半夜三更前来打扰,此时而行,怕是结果令人吃惊。
“已有结果,只是……公子,此事说简单,却也复杂,说复杂,又极为简单,属下觉得还是立刻联络少将军为宜。”往后涉及到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几人可以解决的。
“哦?”东方不败看他的态度和神色,心思活跃,迅速转将开来,结合这几日从各个地方得到的消息,半晌,方试探地问道,“陆家大爷是端王的人?”如果是端王,就可以理解,为何对方那么嚣张,连云安县县令都要看其脸色,但那县令未免有些糊涂,连吃的是谁的俸禄,呆的是谁的封地都分不清,实是窝囊至极。
再一想,安宁县县令有问题,这云安县县令呢?是否也如之前那般,其他县的情况呢,会不会已被端王收买?思虑的多了,东方不败面色一整,这事即使他能处理,也得知会定边侯,问过对方的意思和打算。
“本座方才听你说,简单也复杂,这又是何意?”他目前都是猜测,决定还是听听这些士兵们都查到了些什么,再做其他考量。
“禀公子,陆家大爷是端王的人不假,但他与陆家三房的争斗,纯属私怨,端王那边应该并不屑搭理。”
“何以见得?”东方不败可不觉得,陆家大爷会是一个公私如此分明的人,若真像士兵所说,一定是还有忌惮。
“属下等人,恰巧查到端王嫡二子隐藏在这边,显然经营的势力已有时日,陆家大爷向其求助,但被拒绝了。”探查的时候,这人就在暗处,看的清清楚楚,当然更知道,端王嫡二子,又是怎么讽刺陆家大爷的,说对方目光短浅,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更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性情大变,恩将仇报,曾经有过的助力,比如陆家三房、岳家姜屠户,都被他生生折腾成了仇人。
不仅如此,端王嫡二子还提到,不知他那大哥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重用如此一个蠢货,听其意思,士兵想到这里,直接向东方不败禀报,说明了情况,“公子,与其说陆家大爷是端王的人,不如说他其实是端王嫡长子的人。”
东方不败颔首,这一点他倒没觉得什么,端王即使是叛军,那也是叛军之首,何许人也,陆家大爷这种人,还不配被他放在眼里,“其他呢?有没有陆家三爷和谈秋厉那小厮的下落?”
“有,属下等人一直暗中监视邱氏,发现在谈家的假山后,竟然有一处机关,不知通向哪里,但猜测应该是密室所在,那小厮恐怕就被关在其中,而陆家三爷,时间过去太久,还需属下等继续探查。”虽说扯出了端王嫡二子的事,但任务并没有完成,士兵脸色颇有些僵硬,微微低垂着脑袋,大有任凭东方不败处罚之意。
听他说了这么多,办事效率之快,东方不败莞尔一笑,哪会怪罪对方,他们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始终觉得陆家大爷会把三爷关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殊不知,其实最不可能的才是最安全的。那么,谈家的这密室,就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邱氏打开机关的时候,陆家大爷也在?”谈老爷如今并不在府中,陆家大爷偷偷进来,在谈家主母的遮掩下,也不会有人知晓,加上两人的暧.昧关系,都要图谋整个谈府了,分享些秘密也不奇怪。
士兵闻言心中一凛,听出了东方不败的言下之意,再一细想,倒有几分道理,陆家大爷恐怕在京城时,就认识了邱氏,两人渊源之深,连他们一时也查不出,但凭着他们的所作所为,谈家的机关密室,于陆家大爷来说,应该并不是秘密,所以陆三爷可能也被关在那里,而邱氏是守护密室的人,作为谈家主母,她做这些轻而易举。
“公子明鉴。”想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士兵有些惭愧,颇有点进宝山却空手而回的无力感。
“既然已经查到密室,便准备准备,我们择日一探究竟,若能迎救出两人,此事就解决了大半。另外本座会通知阿玠,端王嫡二子未打招呼,便偷偷潜入,我等也该略尽地主之谊才是。”查案子是他揽下的麻烦,但与端王相关的人事物,却是墨肱玠的责任,况且对方意图不明,东方不败觉得其来者不善,还是早早处理掉为好。
最后探查谈府密室的时间,定在了两日后,由东方不败亲自带人进去,其他人隐藏在外面接应,并且随时查看周围动静,以防出了岔子。报告完毕,士兵从窗户离开,东方不败等了片刻,这才点燃烛火,从附属空间拿出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稍加思索,便提笔写下调查结果。
落纸无声,扬扬洒洒写下很多,东方不败边写边想,他们本以为挑起九越国内乱,让其无暇他顾,无法与端王联手,边城便会免于战乱,但现在的情形表明,端王想动边城的心思,不知打了多久,应该早就有谋算,与九越国的接触,恐怕只是他的一个后招,即使被他和墨肱玠破除,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在众人不知道的地方,边城竟然已经被悄悄渗透成了筛子,他可以杀一个,却防不住一群,这也是朝廷势弱,才会让端王有余力去算计别人,把墨肱玠划归到自己身边的东方不败,怒在心中,做了一个足以左右当前局面的决定。他随着隐雀送去的信件,还有一个荷包,就将其绑在了隐雀的脖颈上。
看着隐雀消失,东方不败知道,那个荷包会引来怎么样的轩然大波,很快他的日子将不再平静,可能会南下去京城,在这之前,要先往泗水镇钱家庄一行,与高芸竹、钱永清二老说明这一切,他才能放手去做其他事。
在钱家庄建立东方府,事关黑山宝藏,这种敏感时候,反而不能提前暴露,免得走漏风声,让端王投鼠忌器,遂还不能告诉高芸竹和钱永清关于宝藏的秘密,也不能应允二老随他离开,这里还需他们以回归故里的名义,继续坐镇。
☆、回乡探亲
第二天, 东方不败带着和旺牛,还有一个士兵,大早晨便离开了客栈,然后骑马出城,向泗水镇钱家庄出发。路上无话,快马加鞭,当来到泗水镇后, 三人停歇片刻,打听了钱家庄的方向,又打马前进。
虽说这钱家庄带了个钱字, 却着实是个穷村子,他们的土地不够肥沃,长不出多少庄稼,三人越走越觉荒凉, 直到老远瞧见一个冒着炊烟的村庄,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便是钱家庄了。紧甩一下鞭子,马儿被抽疼,嘶鸣声起,撒蹄子狂奔, 直到近前,东方不败入眼皆是破败的屋舍。
和旺牛皱眉扫了一眼,有几分嫌弃,转首看向东方不败, “公子,这里穷乡僻壤的,我们还进去么?”
此时,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却探头探脑地没有过来,跟随的那名士兵,冲着藏在暗处的人招招手,结果反而把人吓得完全缩回去,半晌没有露面。
尴尬地一摊手,士兵苦笑,他只是看起来凶而已,实际对人还蛮和蔼的,“公子,那人大概跑了,我们去找本村里正么?”他看出东方不败来此有要事,但明显又没来过此地,遂只是想找对方问话。
“无妨,在我等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人去请里正了。”东方不败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再加上又修习了神识,早把暗处那些村民的嘀咕,听了个一清二楚。
说着,他驱使坐骑前行,速度放慢许多,进了村子,顺着直通的土道,经过一户一户人家,向里走去。没多久功夫,迎面就来了一行人,各个跑的大气不接下气,为首的那个老者更是恨不得瘫在地上不起来,多亏了身旁两个青年扶持着他的胳膊,但也显出了他们赶来的匆忙。
“敝人乃这钱家庄的里正,不知三位来此,有何贵干?”老者估摸着不到一甲子,头发灰白相间,梳得整整齐齐,身上衣服洗的发白,但很干净,可以看出平时稍微有些讲究。
东方不败等人观察里正的时候,对方一大伙儿也在瞅他们,尤其他们还骑在马上,俯瞰的优势压制着村民,因为有了里正站在前面,躲在暗处的其他人,也纷纷露面,走了过来,越聚人越多。
士兵见状,手里抓着马的缰绳,拱手向里正行了一礼,“原来是本村里正,在下这厢有礼了,这是我家公子。”一手指向东方不败,他给众人作介绍。
东方不败点头示意,说出此行目的,“本座来此,实为寻人,无意惊扰各位,敢问里正老伯,钱永清的家在何处?”
钱永清?那是谁?我们这里有叫钱永清的?村民们窃窃私语,一时并不知道东方不败所提的是谁。
里正听着村民嗡嗡地声音,顿觉脸上无光,回头冲着众人一瞪眼,凶巴巴地拉起了脸,“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散了,没事做吗?”
村民们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不服气的,噘噘嘴,心里甚是不平衡,打算抱怨几句,结果却被身边人扯住胳膊,直接拉走了,里正看着这群乌合之众,头疼万分,平时他们在自己家里怎么闹腾都行,在外人面前也这么无礼莽撞,他一看这三人,就觉得对方不是普通人,至于钱永清……
“原来这位公子是要找清子哥,他家在村西头,最近又在那片圈了一块地,正动工呢,几位顺着这条路向南,走到十字路口,再往西拐,一直到顶头,那里便是,要不我跑跑腿儿,带各位过去?”钱永清易容后,比里正年龄还要大上几岁,可村里人日子都过的艰难,少有盖新房子的,这回钱永清一来,就搞了大动作,雇了不少人给他干活,里正的儿子也在其中,遂他这段日子很是高兴。
“有劳里正老伯了。”东方不败客气地回了一句。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凑上前,跃过和旺牛的坐骑,矮身跟里正道了声得罪,就要把人抓上马。
里正吓得全身僵硬,连忙挥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我在下面步行就可以。”高头大马,里正哪里骑过,现在老胳膊老腿儿的,完全比不得年轻人,他生怕自己这身子骨,被颠得散架了。
“里正老伯,你还是上来吧,我这速度慢着些便是。”士兵把老头儿弄上马,走的很稳,也没在意里正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过了一会儿功夫,随着嘚嘚的节奏声,里正终于放松了些,有心思注意方向,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还给众人指了路。
老远看到正在动土的东方府,不少人干得热火朝天,还可看见有人走动,东方不败等人到达目的地,士兵把里正从马上抱下来,小老头儿偷偷摸了摸马鞍,还有点舍不得。
“说起来,我也是骑过马的人了。”
里正对着坐骑叨咕了一句,正巧被他儿子看到,走上来询问,“父亲,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时只注意到自己的父亲,走近前才发现东方不败等人,约略猜到是父亲请他们来的,便用手拽了拽里正,话却是对着三人问的,“三位是——”
注意到三人的村民不少,一传十,十传百,早就默默地嘀咕开了,钱永清也听闻自己的宅子前来了人,起初他没在意,直到有人描述东方不败的穿着和样貌,他才反应过来,匆匆出来查看究竟。
和旺牛正欲向里正的儿子,作自我介绍,东方不败的话语突然打断了他,因为钱永清一出现,就与东方不败打了个照面,父子二人总算相见。
“义父。”东方不败淡然地喊了对方一声,翻身下马,缰绳由先一步下马的和旺牛接了过去。
“好孩子,你来了?”钱永清仔细瞅了瞅东方不败,发现没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在前领路,往原来的钱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与里正打招呼,“里正老弟,你也进来坐坐吧,这是我儿子。”
“啥?”里正和他儿子闻言,都傻傻地不敢置信,毕竟钱永清长的普通,他那老婆子虽然没以前长的恐怖可怕,据说是治好病了,但也只能说长相还算可以,恍惚中,两人又想起东方不败对钱永清的称呼,这下子算明白了,他就说钱婆子老蚌生珠,也没可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钱永清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里正和他儿子,很轻易就能察觉两人的想法,也不点明,只是继续与东方不败寒暄,“你义母在做饭,若是看到你,她定然高兴。”
果然,走进钱宅,院子里有几个老哥儿嬷嬷,有的在择菜,有的在洗菜,中间支着一口很大的锅,有人正在往锅下的简易灶里放干柴。看到众人进来,他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瞅着大家,有眼尖心思灵活的,已经退后几步,跑向了屋里。
帘子一撩,高芸竹与对方一起走了出来,前者淡然,后者急躁,待双方见面,高芸竹眼神闪烁着,唇角勾出一丝笑意,上前推开钱永清,兀自拉着东方不败不放,别人察觉不出她的变化,看得略莫名其妙,反而是最亲近的钱永清很是了解,东方不败也知道其性子。
“义母,这些日子可还好?”脑海转了一圈话题,平时甚少与人谈心的东方不败,也有些无措,一时想不出要与高芸竹聊些什么。
“好,都好,儿子,你的事情办完了?”高芸竹虽然话少,但是说话却很干脆响当,这些时日,把东方不败一个扔在安宁县城,又知道他要对付盘踞城中多年的恶霸和官僚,他们心中没少起波澜,重要的是,大家都走了,东方不败身边,除了老弱病残,再没有得力可用之人。
东方不败没应声,只笑了笑,高芸竹知道当着村民的面,有很多事不好说出口,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入乡便要随俗,不好与村民相差太多,省得惹人口舌。
“钱嫂子,这还继续做么?”几个帮忙做饭的老哥儿嬷嬷,眼瞅着高芸竹拉着那俊俏小哥儿,要进屋里,赶忙高声询问,其实心里都紧张着,像被小猫抓挠似的,很是好奇东方不败的身份。
高芸竹像被泼了盆冷水,终于想起正在给做工的大伙做饭,两相比较,还是决定拉着东方不败进屋,只是她也有言在先,“你们先做着,不能耽误大家伙吃饭,老婆子我马上就来。”
几人在屋中落座,里正的儿子也在给钱永清帮工,不好意思偷懒太久,看着自己父亲在这里,有什么事回去就能知道,于是呆了一下,就退出屋子,打算继续干活去。
可高芸竹没出来,他先出来,几个被吊足了胃口的老哥儿嬷嬷,瞬间就围了上来,向他打听东方不败等人的来历,但他哪里清楚,也只得糊里糊涂地道出唯一知晓的真相,“那红衣小哥儿,是钱大伯的义子,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还真是义子,我以为听错了呢。”
“活到咱们这岁数,成天在这破地方呆着,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哟,你快别说了,你连咱泗水镇都没出过。听说钱嫂子他们之前在县城住着,也只有城里才能养出相貌出色的小哥儿。”几人七嘴八舌,拉着里正的儿子,说了一通,可把对方急坏了,顶着一脑门子汗,忙推开他们,跑出钱宅,干活去了。
院中的老哥儿嬷嬷们终于有话题可以聊了,手里的活也没有停,嘴着侃着闲天,“我说,你们看见没有,跟在那红衣小哥儿身后的爷,凶神恶煞的,感觉可不是好惹的。”
“你在说哪个?那可是有两个爷呢。”有人出言打趣对方,但显然他们都知道,和旺牛在三人中,存在感太弱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就你嘴碎,不说了,一会儿被钱嫂子听到,肯定要不高兴了。”虽然他们好奇人家小哥儿,但也知道万事有度,说的多了,被人家听到,该心里生出疙瘩,觉得不舒服了。
况且,几人都知道,小哥儿的名誉很重要,他们聊的时候没有任何恶意,但钱永清家现在盖房子,不少人眼红着呢,注意到人家义子回来,还不上赶着探听,别到时因为他们的讨论,给人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成为别人帮凶的事,他们可不能做。
☆、地契过户
里正在这里, 东方不败也不可能直接说出他的来意,于是几人落座,和旺牛和那名士兵,一边一个,坚定地站在东方不败的身后,护卫的姿态很是明显,几日以来, 他们也都是如此站位。不着痕迹地瞥了两人一眼,里正暗自咂舌,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仆从, 再想想来时的样子,便觉得几人大大的不简单。
高芸竹取来茶壶,和旺牛极其有眼色,立马迎上前, 接到手中,掂着重量, 知道里面已经冲泡好了茶水,他本来做多了这些差事,也不觉得什么,熟练地给几人面前的茶碗添水。
之前虽然与里正说了两人的关系, 但到底没讲清楚,现下都坐在这里,钱永清便仔细地跟里正说了一便,包括他的宅子和地, 要给东方不败的事。
里正听完,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赞同,他并不清楚,东方不败之于二老,并不是义子这么简单,那还是他们的恩人,况且当初便交出了地契和房契,又怎能反悔,如今告诉里正,也只是要在里正的见证下,完成过户的手续罢了。
“清子哥,你当真现在便要过户,不等百年之后?”说是义子,到底不是亲儿子,里正又见东方不败非常人,不可能留在此地,可钱永清和高芸竹打出的阵势,却是要叶落归根的,那这样,东方不败还能给他们堂前尽孝,伺侯养老么?
他没让仆从伺侯过,直接选择性忽视了这点,以东方不败的财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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