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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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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立着的不是旁人, 正是盛姮和舒芸打听了良久,却良久无果的展啸。如果那日不是亲眼在咸亨酒铺瞧见了展啸,主仆二人怕都要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无展啸此人了。

    展啸还是一身落魄布衫, 头发被一根麻绳绑着, 正直的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 瞧着风尘仆仆,穷困潦倒。若被有些带孩子的人家看见了,定会暗中对其指指点点一番,随后低声对孩子道:“你如果不好好读书,活到三十岁, 便会成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可舒芸哪管展啸落不落魄, 唯剩欣喜满心, 道:“你怎地来此了?”

    展啸挠了挠脑袋, 惭愧十分道:“走投无路,只有来投奔夫人了。”

    舒芸在月上便同展啸关系非凡,欣喜过后,又是恼怒, 不由上前, 也不避嫌,在他胸上轻打了一下, 道:“我早说你这人憨傻, 非要到了走投无路,才来主子这儿,你若是能早些来此, 便好了。”

    展啸被舒芸一打,耳根顿红,忙问道:“此话何解,如今府上不收人了吗?”

    舒芸一声叹息,便将盛姮入宫一事,原原本本地向展啸道出。

    “夫人如今已不在府上了。若你早些日子来,夫人说不准还能有法子让你面圣。以你的身手,若能在皇帝陛下面前展露一番,何愁前路不明?

    展啸微笑道:“主子以前便时常教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生在世,乐得潇洒自在,不必执着名利。”

    舒芸道:“你这脾性,同先王夫一般无二,都视名利如粪土,若你有点进取心,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展啸又是一笑,道:“反正如今我孑然一身,活在世上,有份活计,饿不死便是了。”

    舒芸敲了下展啸脑袋道:“三年不见,仍无长进。”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回大楚后,仍没娶亲?”

    展啸自嘲道:“没人瞧得上我。”

    舒芸闻后,瞧着展啸那张英俊的面孔,脱口而出:“若真没人要你,大不了我将你娶回家。”

    听罢,展啸瞪大了眼睛。

    月上女子大多爽直,城府不深,在情爱之事上,尤其如此,喜欢便是喜欢,爱了便是爱了,从不扭捏。

    舒芸还记得,当年京城街头,盛姮便在大庭广众下,当着几十上百人的面,大声问许澈,愿不愿意同她回月上,做她的夫君。

    许澈见过奔放的女子,还未见过像她这般奔放的,被如此一问,顿时愣住,面色难言。

    盛姮不要面子,他还要。

    谁知下一瞬,盛姮竟干出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竟当着众人的面,将许澈当街强吻,吻完后,还洋洋得意道:“被本公主吻了,便是本公主的人了,不论你愿不愿意,都须得跟我回月上了。”

    围观的百姓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大力鼓掌,大声起哄,许澈瞧着眼前那位灿若玫瑰的姑娘,只觉她绝美皮囊下藏着的那颗爽直之心,更为动人。

    许澈也不再扭捏,弃了大楚礼法,大笑一声后,竟当街吻了回去,便算是答应了。

    可十年时光,早将当年那位洒脱豪爽的月上公主,变为了现下这个多疑善感的柔弱夫人;也将一朵带刺的玫瑰,变为了一朵雍容却庸俗的牡丹。

    时光这把杀猪刀,杀掉的不仅是容颜,还有年少时的锋芒和智锐。当初再恣意娇纵的明艳少女,也终有一日会成为斤斤计较的深闺怨妇。

    盛府门前,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展啸委实答不出,舒芸又劝道:“主子既已入了宫,再过些时日,我也该将府上大半的人遣走了,只留几个机敏的、手脚干净的帮忙。你既未娶,我也未嫁,不如凑合凑合一起过,你我成婚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一道看顾小姐和少爷们。”

    成婚大事落在了舒芸嘴巴里,竟好似成了一桩生意。

    且听起来还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展啸没有回应,转言旁事:“我来此,除却走投无路外,也是存着看顾小姐和少爷们的念头。”

    舒芸明白,小姐和少爷们是盛姮的孩子,也是许澈的孩子,既是许澈的孩子,自然便也是展啸的小主子们。

    舒芸见他不应,便知此事无望,叹了一口气,微笑道:“无妨,见你平安便好,日后,你纵使要走,也要同我说一声。免得我……还有主子替你担心,你知不知晓,那日你未来盛府后,我在京城里不知打探了你多久的消息。”

    沉默半晌后,展啸道:“对不住,那日未来赴约,确然事出有因,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事,我……我……”

    舒芸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便知结果,有些难过,却也未太放在心上,豪爽道:“便当我未提过,你不愿凑合,我自也不会强求。”

    展啸努力捋直了舌头,道:“我……我,你所言之事,委实太过突然,容我三思。”

    舒芸只是一笑,便将展啸带入府中,给他安排了一间下人房,展啸见房内干净整洁,也很是满意。

    舒芸陪展啸小坐了片刻,忽想起一事,开口道:“现下大理寺的温少卿正当在府上,是个好机遇,你赶紧好好收拾一番,我等会便带你去撞撞运气,说不准运势好,温少卿瞧中你,还能将你引荐给朝廷。”

    展啸听闻温思齐竟也在府上,恨不得立马离开,又期期艾艾起来:“这……温……温少卿这般人物,怎……怎会瞧得起我这样的小人物?”

    展啸平日话虽少,但说起来话来,决计流畅无碍,可不知为何,一到了舒芸面前,他的话便说不顺溜了。

    舒芸给了展啸一记爆栗,道:“呆子,成日里只晓得妄自菲薄,难怪三十岁了,媳妇都娶不上。”

    展啸低头称是,只盼舒芸别将他拉去见温思齐就好,否则这一见,戏恐怕就要拆了。

    他的戏拆了倒无妨,若是主子的戏拆了,那自己便是万死不足惜了

    刚想至此,舒芸便牵起了他的手,道:“你别瞧着温少卿官大,便害怕,他这人吧,其实温和得很,极是爱惜人才,走,这便跟我去见他。”

    ……

    萧贵妃接了皇帝的旨意后,思虑良久,决意将盛姮安置在华清殿,随即又按规制拨了宫人过去,所拨宫人,皆是寻的机敏会办事的。

    安排妥当,萧贵妃便派人将折子呈给皇帝过目,皇帝一回宫,便接到了贵妃呈上来的折子。他瞧了一眼,便微笑地夸了一句“甚好”。

    那时盛姮正坐在皇帝身边,乖巧地替皇帝捏肩,收敛了狐媚本性,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她瞧后,问道:“华清殿离陛下的寝宫远吗?”

    皇帝淡淡道:“不远。”

    盛姮道:“可却也不近吧。”

    皇帝挑眉道:“你还想要离朕多近?”

    盛姮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她才捏了一会儿,就感皇帝的肩膀又硬又僵,捏着委实费力。若坐在此的是夫君许澈,她自会更为卖力用心地替他松弛,但一念及这是皇帝,手上动作便越发敷衍,最后改用粉拳,漫不经心地轻敲起来。

    她心里没皇帝一点位置,嘴上却还深情地撒起娇来:“臣妾望能日日见到陛下,日日都在陛下身边。”

    皇帝道:“此处是大楚,不比昭仪的故国,大楚宫中礼数繁多,就算你当了皇后,也未必能日日见到朕。”

    盛姮闻后,忙惶恐道:“臣妾以遗孀之身,能伴君身侧,已是大幸,怎敢觊觎后位?”

    皇帝淡笑道:“昭仪不必惶恐,朕也只是随意说说。”

    此话落在盛姮耳中,便成了皇帝在警告她,皇后之位,她一辈子都不要想了。

    她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其间道理。她一个成过两回婚的小国废王,能入宫,已是破格,确然再寻不出丝毫资格,去坐大楚的后位。

    好在,皇帝如今尚未留有子嗣。

    她若想要谋得权力,仍有另一条路子可走,那便是千百年来,后宫女子们无不期盼着的事——诞下龙种。

    在大楚后宫,有子嗣傍身,比什么恩宠都紧要管用。再盛的恩宠不过只是君王的一晌贪欢,聪明的妃子则懂得在贪欢之后,留下能长存的东西。

    若真能平安诞下皇子,那皇帝是死是活,也没什么紧要了,若皇帝早些去了,自己的儿子能掌权,那对复仇之事而言,只好不坏。

    皇帝再宠自己,又哪里及得上骨肉亲?

    盛姮年岁虽大了些,但胜在前丰盈、后挺翘,是个好生养的,如果皇帝的身子真无毛病,盛姮自信,不出个数月,她必能有喜。

    只不过届时,盛姮对许澈和宫外三个孩子的愧疚之情又会多上几分。

    但这又何尝不是为他们好呢?

    若他们姐弟日后能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天子,凭着这层血脉关系,鸡犬升天,那自然是指日可待的事。

    就算不为报仇,为了那三个孩子的前程,这入宫之事,也是稳赚不赔。

    皇帝见盛姮捶背捶得心不在焉,加之双目茫然,便知她心里面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至于此时,盛姮心里头会打什么算盘,他又如何不知?

    天子生性多疑,且在壮年之时,极是忌惮储位一事,若是有旁的妃子在皇帝面前展露了觊觎储位的心思,皇帝定会当即龙颜大怒,但若此人是盛姮,那便不同了。

    他宽恕了她太多次,忍让了她太多次。

    到了最后,这宽恕和忍让竟成了习惯,流入了他的血脉,卑微至极。

    ……

    用完晚膳后,皇帝仍将盛姮留在了自己的寝宫里,到了深夜之时,至了龙床之上,盛姮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一双玉手不停地游走着,又是娇吟,又是口出放荡话,勾引之意,明了不过,奈何皇帝稳如泰山,视若无睹,好似老僧入定,任狐狸精在旁撩天撩地,他自巍然不动。

    盛姮见皇帝如此对她,备受打击,眼珠子一转,想到今日皇帝对三个孩子那般上心,又娇嗔道:“陛下喜欢孩子吗?”

    皇帝懒懒道:“喜欢。”

    “陛下想要孩子吗?”

    “想。”

    盛姮轻哼道:“陛下这般不努力,孩子从何而来?”

    皇帝不愿再搭理盛姮,索性转过了身子,道:“快睡,你若再在朕面前胡闹,朕立马便让人将你送回华清殿。”

    盛姮明白,皇帝不是许澈,不可能对她诸多忍让和将就,今夜皇帝既无意,若她再挑逗下去,那便是不知好歹了。

    且,她也明白,皇帝昨日才风流了一夜,下午在车上,又被她用手纾解了一回,现下怕是早没了精力。

    盛姮又想,车上之时,明明隔了衣衫,可皇帝也未坚持多久,由此可见,这皇帝虽能行人道,但在此事上确然有些弱,定及不上自家许澈那般骁勇善战。若自己来势太猛,把皇帝压榨得太厉害,万一一不留神,将之身子骨彻底玩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她看来,把皇帝玩坏了不紧要,可若在玩坏之前,她未能怀上龙种,那便紧要了。

    想通后,盛姮便将头轻靠在皇帝的肩膀上,温柔道:“臣妾听话,不胡闹了,陛下早些歇息,龙体要紧。”

    皇帝见盛姮难得听话懂事,略感欣慰,便转过了身子,忽问道:“你夫君过往是如何称呼你的?”

    盛姮一愣,皇帝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孔,让她几近迷乱。

    皇帝见她不答,又问道:“姮儿,还是小姮,亦或另有闺名?”

    “阿姮。”良久后,盛姮小声道。

    “阿姮。”皇帝念了出来,携了玩味之意。

    随后,他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

    “只要阿姮懂事听话,朕定当好好待你。”皇帝的声音低沉醇厚,含着淡淡宠溺,让人闻之安心,听之脸生绯红。

    这一吻从额间落至了心头。

    犹如大雨中的那一把伞。

    盛姮身子一颤,一种极端的恐惧从心上蔓延开来。

    她担忧万分的事似乎就在方才那一瞬发生了。

    盛姮明白,当初什么不愿利用一个同自己亡夫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那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她不愿过多接近这个同亡夫容貌一样的男子,是因为她怕。

    她怕离他越近,便会越易发现真相。

    她更怕的是,在未发现真相前,先一步掉入陷阱。

    ……

    盛姮被封昭仪之事传入温思齐耳中,使得他百感交织,虽为她的如愿,感到欣喜,可心头的伤感却不论如何都抹不去。

    盛姮入宫,孩子们便没了着落,他放心不下,放值后,便到了盛府,来探望安抚三个孩子。

    可待他到后才知,自己迟来了一步。

    原来在方才,皇帝陛下竟带着盛姮回府,一道来看过孩子了。

    皇帝陛下九五之尊,竟亲自微服,陪同盛姮回府,这份恩宠,温思齐这辈子都给不了。

    十年前,他便迟了一步,今日,却又迟了一步。

    十年前,他败给了一位商贾之子,十年后,败给了当朝天子。

    败给天子,倒也不算什么丢面之事,他唯有这般自我安慰着。

    盛澜虽从未认过温思齐为父,但对他,还是心存好感的。她见温思齐来了,连忙露笑,不论他问什么,自己都认真答着。

    温思齐在三个孩子前,也未说什么大事,有些事真说了,孩子们也听不懂。

    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他便道:“日后,我一有空,便会来瞧你们,若你们在衣食上有何缺短的,便告诉舒芸姑姑。舒芸姑姑会转告给我,到时候,我便再给你们送来,”

    盛溪年岁小,什么都不懂,见了熟悉的温思齐,便想到了刚走的娘亲,又莫名地哭了起来,大呼什么都不要,只要娘。

    温思齐无奈一笑,盛澜便使了个眼色给盛演,让他好生看住弟弟,盛演得令,便转头去安抚盛溪了。

    盛澜又瞪大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道:“若澜儿日后有事求温叔,温叔可愿助澜儿?”

    温思齐温柔笑道:“澜儿有何事要求?”

    盛澜摇头:“澜儿现下还未想好,但想要温叔一个承诺。”

    温思齐爽快道:“好,温叔答应你,只要是温叔能办到的事,温叔必当尽力为之。”

    盛澜伸出小拇指,道:“口说无凭,温叔要同澜儿拉钩钩。”

    温思齐也同皇帝一般,配合地伸出手,同盛澜拉起了钩,先是小拇指相钩,随后是大拇指轻挨,便算约成。

    可正当温思齐动大拇指去挨时,却发现盛澜伸出的是食指,大感古怪。

    盛澜见温思齐动的是大拇指,也很是不解,道:“温叔,你动错指头了,该用食指。”

    温思齐虽是世家公子,但当年也是个顽童,从小同兄弟们拉钩到大,还未曾听说过,最后那一挨竟用的是食指。

    他笑道:“是澜儿错了,世人们拉钩,这最后一挨,皆用的是大拇指,究竟是何人教你用食指的?”

    盛澜道:“是爹爹。”

    温思齐不假思索道:“那便是你爹爹教错了”

    “不会的,方才澜儿同……”

    温思齐见盛澜话说一半,没了声,问道:“方才怎么了?”

    盛澜呆住,泪忽从眼出。

    只因方才皇帝同自己拉钩时,收尾那一挨,也用的是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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