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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法老(十七)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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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快点开门呀。”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嚷嚷了。

    “万一那些怪物追上来了怎么办?”

    军人知道,一旦说出这个消息,这些靠着一股求生欲望跟随着他们的人,恐怕会崩溃。他想起了那个男生的话,竟真的叫他说中了。

    “基地已经满了,你们暂时只能住在基地外面,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分发毯子。”另外一个守城士兵粗声粗气道,脸上满是冷硬,“如果想要吃的,就到我这里领工牌,基地需要人力扩宽领地。如果不想做也没事,只是食物就得自己找了。”

    “怎么可以这样!你们领导呢?!叫他出来说话!花着我们纳税人的钱,现在却要把我们赶到外面受罪,什么道理!”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见鬼的地方逃出来,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人群喧闹不已,那个说话的守城士兵却不为所动,“你们放心,虽然是在外面,我们也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清理周边的异变生物。”

    “开什么玩笑?”

    “这外面万一来了狂暴者了呢!”

    有些人想要冲过去推铁门,然而几道子弹却扫射到他们的脚边,吓得那些人不敢再走。“基地里面的人已经满了,无法再容纳多余的人。”持枪扫射的守城士兵语气强硬,“怕什么,我们不还是陪着你们在外面吗,你们有见到这周围有狂暴者的踪迹吗?”

    确实,基地外围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甄湄知道这是末世初期,国家的枪械弹药充沛,狂暴者聪明地避开了跟拥有火力的基地正面冲击。但很快地基地就会意识到,失去庞大的军工厂制造能力后,即便有枪支,也没有足够的材料以及工艺去制造相应的弹药,更别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无法使用。

    随着狂暴者以及其他变异体地飞速异变,子弹对它们的威胁越来越小,甚至于子弹的速度都追不上身体A级化的狂暴者。大大小小的军事基地一一陷落,成为狂暴者们的繁殖之地,直到京都研究所基因移植技术的成功,才彻底打响了人类反击战。

    而那时,阳江基地早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反倒是凌羽生领导的基地规模越来越大,成为了阳江第一基地。

    冷兵器也是在这个时候登上历史的舞台——异变生物骨骼制作的武器逐渐取代了枪械弹药。

    “怎么办,真的不会有事吗?”韩眺的话打断了甄湄的思路。

    “那些狂暴者暂时是不会过来的。”甄湄安慰道。

    “丧尸都会包围人多的地方,那些狂暴者应该也会啊。”韩眺不太相信道。

    “甄湄同学说的有道理。”魏老师支持甄湄的说法,“那些狂暴者之前攻击我们的时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边跟踪我们,一边召集同伴,跟踪的时候也不会冲动地攻击,而是一直保持在可以随时撤离的距离。这也就意味着它们拥有一定的智商,不会像丧尸一样作无谓的牺牲。至少在它们有能力攻下基地之前,基地周围有火力架设,还是安全的。”

    ☆、畏怖(十)

    甄湄暂时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去寻找凌羽生, 阳江市正变得越来越危险。不过, 十天后,凌羽生会得到他的第二个金手指,并且救下女主林沐沐。《末世废土》作为男性向,总少不了漂亮的女性角色,大开后宫。

    林沐沐之所以是女主,是因为她是一位基地军长的独生女, 漂亮聪慧又贤惠, 能力还是十分强,前为男主招揽自家老爹, 后为男主协调后宫,在古代那就是贤内助。

    末世刚刚发生,林沐沐还在上学, 其父亲远在边区,根本不可能赶过来救她。凌羽生恰巧为了探寻资源,救下了被狂暴者围困的林沐沐以及她的同学。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以甄湄对“他”的了解,恐怕所谓的巧合,只是看起来像巧合而已。

    林沐沐被围困的地点是学校的超市, 她所在的高中是一所位于郊区的私立贵族学校。里面没有像爬山虎那样可怕的霸主级异变生物, 所以活下来的人还是有许多的。按理说这些非富即贵的学生,不至于被困十几天都没有人来救。

    这是因为他们所在的郊区外有一片养花基地, 将通向学校的道路都覆盖在内了。本来是观赏性的美丽花朵,却变成了拥有可怕神经毒素的变异花。去往救援的人死在此处的不少,只能被堵在外面, 无法靠近。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变异花是拦路虎,可怕的毒物,但对拥有了爬山虎初代基因的凌羽生来说,这些变异花基因,便是他的食物。

    她只要去到郊区,一定能遇见凌羽生。现在她需要锻炼自己的亚人类躯体,她已经发现自己的速度有了提升,其他方面一定也有变化。这本有一个设定,就是即便拥有了相应的基因,或者亚人类躯体,没有经过针对性地激发和训练,就是徒有宝藏无法使用。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呀?”韩眺有些迷茫,“也不知道,我妈我爸在不在里面。”

    甄湄看了一眼那些骂骂咧咧的人,对魏老师道,“我们去领工牌吧,至少不用离开这里去寻找食物。”

    魏老师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

    领了工牌,还可以领到一件睡袋。看见甄湄等人第一个过来,那个刚刚一脸冷酷的士兵面色柔和了些,他把工牌递给甄湄时,小声的说了一句,“妹子,加油做,要是能做够一千工分,女孩子是可以破例进基地的。”

    甄湄对着年纪不大的军哥哥笑了笑,“谢谢。”

    士兵脸红了红,给睡袋的时候,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要给别人发现了。”

    她愣了一下,等她到一边时,打开睡袋一看,是两块巧克力,上面还有军用两个字,应该是士兵自己的东西。

    甄湄看着巧克力,再看了一眼忙着给递送工牌的士兵们,眼神微微一黯。她握住巧克力,提醒自己道,“甄湄,这只是一本,他们都是假人。”

    “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成废墟了,你也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甄湄咬了一下嘴唇,把巧克力放进口袋里。

    那些可爱可敬的军人,也会变成狂暴者的一员。

    “怎么了?”韩眺看甄湄脸色不好,以为刚刚那个士兵说了什么欺负了甄湄,“是不是那兵痞子欺负你?”

    甄湄摇摇头,“我们去做事吧。”

    所谓的工分,根据做的事情不同,有不同的分数。比如搬水泥搬砖这种体力活工分要多一点,而砌墙这种活,要少一些。

    干了一上午,得到的工分只能换到一小块压缩饼干。甄湄看着自己本来被磨出水泡的手,很快地就没了印记。等到下午的时候,手心就再没有被磨出水泡。

    她和着矿泉水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却发现不远处的赵易欣正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饼干,她的已经吃完了。因为做了一天活,头发脸上都是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被甄湄发现后,赵易欣反倒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甄湄没有理会她,吃完手中的饼干后,决定离开安全范围去寻找食物。这点压缩饼干根本不够她身体的消耗量,吃完进去好似一点饼干渣滓没有半点作用。亚人类的身体平日里消耗的能量远多于普通人类,为了满足异变所需的能量,她需要肉,很多很多的肉。

    甄湄稍稍休息了一下,乘着天还未黑,便偷偷离开了基地范围。她决定先绕道从基地后方出去,那里的动物应该会多一些,当然,危险也会多一些。

    她稍稍提速,发现自己的速度以及遇到障碍时的反应灵敏度十分的高。加上脑袋顶上那对柔软的凸起,她怀疑自己可能是接受了变种猫的基因,反祖化成了某种猫科动物。她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异变成了什么蜥蜴之类的鳞片类动物,连人类的面貌都保持不了,猫耳娘总比怪兽好得多,只希望完全反祖化的她,不会连脸上也长满了毛发吧。

    想到那个画面,甄湄心底一阵恶寒。

    就在甄湄奔跑的时候,忽然感觉脑后一凉,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思维一步躬身,借着奔跑的速度滚到了一边。身后传来巨力击中地面的声响,她回头看去,除了地面上的坑洞,什么也没有。

    但那恐怖的感觉如隐随行,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一旦她露出破绽,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水泥路周围的稀疏的树木,根本没有隐藏的位置。甄湄呼吸越来越缓,越来越慢,随着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她发现自己能听见十分细小的声音,飞鸟落在树梢、虫子低声鸣叫,都那么清晰可闻。

    就是那!甄湄是带着军队分发的工兵铲的,她握紧铲子握把,盯着身旁那棵比较粗壮的白杨树,不过三米的距离,就是在那儿,她听见了树叶被踩碎的声响。

    她小腿用力,猛地蹬地冲了过去,挥铲刺向树后!如果她能看见自己的话,就能发现因为速度过快,她的身后甚至带过残影。

    甄湄忽地后背一凉,被重重一撞,不由得痛呼一声,这蛮力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给撞出来。她刚落地,就反手横过工兵铲,那尖牙咬在工兵铲上,发出咔嚓的声响。

    “帕耶,过来。”

    柔和的男声传入耳际,手上顿时一松,甄湄这才发现差点把她的工兵铲咬断的是一只小奶狗,它浑身黄色,毛很短,看着像中华田园犬。帕耶摇着尾巴汪汪地叫,原来就在她要攻击的白杨树后,立着一个人。

    “很抱歉,帕耶吓着你了吧?”说话的男人身形清瘦,容貌却是极为美丽,美得叫人害怕。他的全身都是雪白的,短发、眉毛乃至于本该红润的嘴唇都显出几分苍白来。明明五官都精致美丽到模糊了性别,却被这诡异的苍白蒙上了一层恐怖。

    白化病患者?

    不,不对。甄湄喉咙有些发干,她盯着男人闭着的眼睛,那雪白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察觉了她的注视。

    “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它攻击的是人,你没事吧?”

    为什么白怖尊提前出来了?甄湄几乎要掉头就跑,幸亏她还有几分理智,掐灭了这个想法。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没事。”

    “那就好。”男人温和地笑了,配上那宛若天使般纯白美丽的外表,几乎要让人卸下防备。“我叫严墨,请问这里是阳江基地吗?”

    严墨?怕不是阎魔吧……阎魔塔卡——诛阎魔者。白怖尊与黑怖尊一体同生,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黑怖尊虽然对待生命冷漠了些,好歹光明正大,从不隐藏自己的喜怒。而白怖尊却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表面看起来脾气比黑怖尊温柔,善解人意,实则自私,冷血,斤斤计较,稍有言语不慎,便会招致报复。

    白怖尊个性烂到爆,出场次数并不多,却把凌羽生害得极惨。他能把已经对人毫无信任感的凌羽生骗到互为知己,甚至于为了“救他”,在跟黑怖尊决战前夕,受了重伤,差点死在黑怖尊手上。

    好在黑怖尊极为厌恶他的另一面,压制着他很少出来,没想到会这么早遇上。

    在白怖尊面前耍心眼,是最不明智的。甄湄有些头疼,他不去凌羽生那里,跟到她这里来是干什么?难不成替黑怖尊报仇?他们两个关系又不好。

    “你怎么不说话?”严墨已经走近了,看起来他的眼睛好像真的出了问题,依靠手杖和帕耶才走到她身边,声音微微低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就在严墨的手要碰到甄湄的时候,她反倒抓住了那清瘦白皙的手,“你好,我叫甄湄。这里的确是阳江基地,不过大门并不在这里。”

    她握着那只手远离了自己的胸口,刚刚的撞击伤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小奶狗帕耶那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正好奇地看着她隐忍的神情。“这样吧,我带你去大门口,大家都驻扎在那里,安全一些。”

    他是故意的吗?甄湄抓着那手起身后就立马松开了,别看严墨看着痩,个子还挺高,骨架并不小。

    严墨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好啊。”

    ☆、畏怖(十一)

    一无所获, 受伤, 还外带了个喜欢装无辜的变态,甄湄的心情糟透了。最重要的是,她很饿,因为恢复身体所带来的能量消耗,使她的肚子叫嚣着不满。

    再回到大门口的时候,天色都黑下来了, 她也没勇气去挑战夜晚打猎这个找死的选项。看见她带来一个漂亮的男人, 许多人都好奇的看过来,然后一双双饿得绿油油的眼睛都注视着严墨怀里的帕耶。这年头, 再好看的帅哥,也没肉好看。

    就连韩眺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即便他末世前并不吃狗肉。

    “你刚刚出去, 是去干嘛呀?他是谁?”韩眺的目光一直盯着帕耶,小奶狗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似的,还蹭着主人的胳膊撒娇。

    甄湄整理好睡袋,他们离火堆比较远,夜晚很冷, 已经有好几个人罹患感冒了。“出去看看有没有食物, 正好遇到了他,介绍一下, 他叫严墨,这个是韩眺,我的同学。”

    “明天叫上我吧, 哪怕找到点野菜也好,能吃点热乎的。”韩眺看严墨有点冷淡的样子,不好热脸贴冷屁股,裹紧了睡袋岔开话题道,“魏老师好像不太舒服。”

    甄湄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魏老师,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很冷,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你晚上跟魏老师挤在一起睡,暖和点,如果感冒了就麻烦了。”

    “那他呢?这会儿也领不到睡袋了。”韩眺朝大门努了努嘴,“那边儿正值哨呢,不准人去打扰。”

    甄湄很想说,不用管他,但迎着严墨略带愁绪的目光,没胆子这么说。说让严墨跟韩眺他们挤着睡,又怕害了无辜的韩眺和魏老师。

    “我没事的。”严墨说着,低声咳了两声,脸色越发苍白了,好似要晕倒一般。

    “……”甄湄只能道,“我守夜吧,让严墨先睡着我的睡袋。”

    韩眺本想说干脆让严墨睡自己的,但他刚把手伸出睡袋,夜风一吹,就打了个哆嗦,又把话咽了下去,“那你感冒了怎么办?我看睡袋比较大,严墨挺瘦的,要不我跟他挤挤?”

    韩眺好似头上要多出一个光环了,甄湄为防止这傻孩子一睡不醒,连忙道,“这睡袋怎么可能装的下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她咬咬牙,“我跟严墨一个睡袋吧,这个时候也不能计较这些小事。”

    韩眺张了张嘴,没有再劝。总不能说你跟我一起睡吧,这多尴尬啊。好歹严墨生得那么漂亮,甄湄也不亏吧?韩眺稀里糊涂地想到,不知不觉中捡回一条小命。

    严墨倒是自觉地寻摸着爬进了睡袋了,还摸出了她藏在里面的两块巧克力。他问道,“这是什么?”

    甄湄看了一下周围,连忙缩进了睡袋里,从严墨手里抢过巧克力,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单人睡袋要睡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甄湄背对着严墨,整个人被牢牢地箍在他的怀里,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脸皮蛮厚的了。三两口吃完巧克力,也不过堪堪缓过那股饿劲儿。

    夜晚的风很冷,而严墨的怀抱却很温暖,甚至说,有些热了。甄湄额头薄汗湿透了碎发,精神一直绷着。

    “你很热吗?”温柔的声线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你的后背都湿透了。”

    甄湄没回答,佯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严墨轻声叹息,“你好像很怕我。”

    怕?她当然怕,怕自己真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严墨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顶上,说话时,呼吸会吹动她的头发,令她头皮发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果我想做什么,你可以感受到的吧——毕竟,我们贴的这么近。”

    最后的一句话好似安慰,如果不是他的手渐渐放在她的脖子上的话,她也许就信了。甄湄正思量着怎么挽回自己的小命时,忽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声音很小,幸好她耳力渐长,才听清楚。

    “妈的,你们想干什么?不怕被盯梢的兵看见。”

    “蒋二东,你大半夜冒着冷风起来,难道是为了看月亮?”

    “那只狗才丁点肉,我们这么多人都想抓来吃,不够分吧。”

    “难不成把那小美人跟她野男人吵醒了,大家都没得吃。炖了狗肉汤,一人还能喝碗热乎的,吃块肉。老子实在吃腻了那见鬼的压缩饼干,这几天丁点肉腥都没沾上。”

    “就是吵醒了又怎么样,人都快饿死了,难不成还叫他们养狗不成。”

    细碎的说话声不过粗略一数,便有八九人之多。甄湄想到帕耶那可怕的速度和力量,眉头皱了皱,他们是想自寻死路吗?

    甄湄刚想出声惊退那些人,脖子上的手却微微用力,把她的声音逼了回去。就在甄湄以为严墨要动手杀她的时候,却听他低声道,“不要出去。这些贪婪之徒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果发现你醒着,恐怕会恼羞成怒对你下手,帕耶可以应付他们。”

    她不是怕这些人,而是怕帕耶发狂杀人。只是现在她自身尚且难保,只能装作看不见了。她小声道:“如果帕耶杀人了,我们就没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你想在这里呆着吗?”严墨顺着脖颈,抚摸至她的脸颊,指腹在她肌肤上滑行,温暖酥人,“我知道阳江市里还有一个新的基地,帕耶可以带我们过去,这里已经被红毛怪物们盯上了,早点离开也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甄湄咬牙道。

    “我眼睛看不见,新基地太远了,光靠帕耶我没办法走到那里。”严墨叹气道,“我知道你对我有些防备,但我现在只相信你。如果真的要伤害你,早先我便不会出声叫回帕耶了。”

    外面传来帕耶的呜咽声,小奶狗凶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杀伤力。有人嘲笑道,“看呐,这小狗还想攻击我们。”

    “让我来。”那个叫蒋二东的男人搓了搓冷得有些僵硬的手指,“该死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甄湄从睡袋的开口处盯着外面的场景,夜色遮掩住了帕耶后爪在水泥地面蹬进去的凹陷,它地毛发已经竖了起来,嘴巴嘀嗒嘀嗒地掉落口水。

    她闭上了眼睛,知晓自己再无可能提醒那些人了。身处末世,哪怕是体型小的老鼠蟑螂,也可能是吃人的魔鬼,肉眼看不见的细菌,也可能叫人瞬息间窒息死亡。看见生物的第一眼,警惕心就该提起来,不然等待着的只有死亡。

    帕耶——意为恐怖——犬吠畏怖,蛇吐死亡。这次血的教训,或许能叫剩下的人警醒,不要小看末世废土之上任何生存下来的生物。弱者已被淘汰,生存下来的只有强者。

    “啊!”划破夜幕的一声惨叫惊醒了沉睡的人,哨塔上的士兵端枪瞄去,一个男人抱着喷涌鲜血的胳膊疯狂地大叫,他的脸上布满恐惧的神情,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他畏惧的事物。

    然而士兵瞄了半天,除了一个个被活生生分离肢体的人,什么怪物也没有看见。他端枪地手忍不住哆嗦起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被叫醒的人恐慌地奔向大门,“开门!快开门!死人了!死人了!”

    钢铁铸就的大门十分结实,却依旧被求生欲望强烈的人们撞得有些颤动。守在外面的两个士兵想要扫枪射击,却连根毛都看不到。

    “开门啊!”

    “快点开门!”

    甄湄钻出被窝,看见一地的鲜血,没有死人,只有遍地的哀嚎,却比死人更加恐怖。她抓住严墨的肩膀,几乎要贴在他脸上,她压低声音道:“够了,够了!把它叫回来。那些人即便现在不死,过不久也会死去,不要再杀人了。”

    严墨揉了揉甄湄的头发,把她本身睡乱了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你的心太软了,过度的善良对你没有帮助。”

    “老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眺拉起还迷糊着的魏老师,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腿软得站不起来。

    甄湄直接把刚刚坐起身的严墨扑倒在地,看他一瞬错愕,她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苍白的肌肤上出现一个红红的掌印,原本温柔美丽的脸庞瞬间阴郁下来,他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你敢打我?”

    甄湄二话不说又扇了几巴掌,把严墨的脸扇得歪向了一侧,韩眺在一旁看呆了,甚至都忘记不远处的恐怖景象。

    严墨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他的语气越发冷了,“你打我?为什么?”

    甄湄心跳得很快,手都在发抖,听见严墨又说话,干脆捏着拳头狠狠地揍了下去。严墨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半边脸完全地肿胀了起来,他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竟然也全是白色,没有瞳仁!

    帕耶看见主人被伤害,直接冲了过来,咬在了甄湄的肩膀上,她的骨头咯咯作响,鲜血溢出来,痛得差点晕过去。她不管咬她的帕耶,又是一拳打在严墨同一侧脸上。

    严墨的手指竟生生扣进了水泥地里,他胸膛震动,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有些慎人。“你找死。”

    “啪!”

    一个耳光又打在他的脸上,这次耳光彻底地激怒了严墨。就在他伸手抓住甄湄的脖子,要捏断她的脖颈时,雪白的眼睛里出现了黑色。

    “不——”严墨突然抓住了自己脑袋,他猛地看向松了一口气的甄湄,反应了过来,“你在叫他出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甄湄肩上一松,帕耶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声。她捂住肩膀,努力把自己的慌乱压制住,看似冷静道,“对,我什么都知道,阎魔塔卡,滚进你的世界去!”

    严墨闻言,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那笑怨毒又慎人,“我喜欢你,第一个敢骗我的人。”

    他的身体颤抖,却反身把甄湄压在身下,手指扣进她的伤口里,看她疼得脸色一变,他笑着舔干净满是鲜血的手指,“下一次出来,我会,一点,一点,把你,吃掉。”

    回应他的,是甄湄的一巴掌,“我等着你。”

    严墨气急,发疯似的要咬上甄湄的脸,谁知她脸颊一歪,两人嘴对嘴亲在了一起。严墨愣了两秒,却是甄湄抱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嘴唇,两人的血腥味儿在口中交融,温暖的气息渐渐融化冰冷。

    触目一片幽深的黑色,派拉瓦默默地盯着甄湄,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摸到自己被剪断的头发,以及身上穿着的纯白衣服,表情冷漠,却明显感觉到他十分的不爽。

    “渎神者,你不准备解释什么吗。”

    ☆、畏怖(十二)

    解释?

    解释为什么他的半边脸会肿得跟个包子似的, 还是解释为什么他的嘴唇被咬破, 又或者解释此刻为什么他会压在她的身上?

    饶是甄湄聪明绝顶,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解释此刻尴尬又危险的局面。如果她知道自己会在离开医院没几天又会与派拉瓦见面,当时就不会那么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就在甄湄绞尽脑汁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在派拉瓦心中的形象时,一颗子弹准确无比地射进了眼前的死亡之主的脑袋中,从眉骨中央直接穿透过去,留下深深的血洞。

    派拉瓦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心的血洞, 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配身体的力量,倒在了甄湄的身上, 那重量压得她差点吐血。

    “你没事吧?”韩眺这才缓过神来,冲过来把派拉瓦给拖开。

    “不太美妙。”甄湄坐起身时,肩膀疼得她骨头都在打哆嗦。

    韩眺看见甄湄的伤口, 脸色都变了,“你需要医生。”

    医生?不,现在她必须离开这里。甄湄看见基地上方已经架好的枪,还有那些哀嚎声渐渐变了味道的受伤者。“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

    有些虚弱的魏老师也过了来,“她说得对, 咱们必须离开这里。那些受伤的人有些不对劲, 基地在没有抓到那只狗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开门的。”

    “你们留下。”甄湄把外套脱了, 仅剩下一件儿小背心,她用外套包裹住伤口粗糙地止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把地上的派拉瓦给扶起来, “那只狗是他的,如果他离开了,那只狗也不会就在这里的。那些受伤的人最多异变成狂暴者,基地的火力完全足够消灭它们。魏老师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不能出去冒险。”

    “你把尸体扔在这里吧,跟我们躲到大门去。”韩眺劝道。

    甄湄摇摇头,她这伤没有办法掩饰,到时候被人发现自己受伤后没有发生变化,等待她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末世初期为什么能那么快研制出基因移植的手段?没有什么比能够抵御病毒的亚人类更好的实验体了吧。说不上谁对谁错,牺牲少部分已经非人类的族群去拯救人类的未来,既是无奈,也是必然。

    魏老师叹气,“你多保重。”

    甄湄微微颔首,“如果有机会,去羽生那里吧,这里不太安全。”她没有解释,也不再留恋,趁着夜色,半扶半拖地把派拉瓦给带进了小路上。她勉强又走了几百米的距离,便脱力瘫坐在地上,鲜血泅湿了包裹伤口的外套,她的半边身子都沐浴在鲜血之中。

    夜风冷得叫人骨头作疼,伤口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喧嚣着它的存在。甄湄干脆从松软的土地里抓了一把泥土,脱下外套,把泥土覆盖在伤口止血。至于感染不感染,已经不是她此刻考虑的事情了,尽快地止血避免失血过多休克晕倒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粗糙地处理伤口,不过是搏一搏命,希望亚人类的身体足够强壮。她犹豫了一下,手还是伸到派拉瓦身上,把他的白色兜帽衫脱了,套在了自己身上,用来抵御夜晚的寒凉。她喉咙动了动,努力把视线从那结实漂亮的胸腹肌肉上挪开,心头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现在她需要找一个能够稍作休整庇护所,但极目望去,这条偏离公路的小路杂草丛生,既没有农田,也没有建筑。且不知里面还会有多少虫蛇蚁兽,勾魂夺命的玩意儿,冒然进去寻路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身上血腥味儿重,在这夜色中,是明晃晃地活靶子,在原地呆着就是等死。

    等等,甄湄一拍额头,“对了,我这里可有一尊大佛,就是具尸体,也能惊走那些变异生物。”

    这一路跑来,没有遇着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还是多亏她带上了这个“护身符”。想到这里,甄湄把派拉瓦拖到半身高的草丛中,寻着一块石块挡风,把派拉瓦的血液往自个儿身上抹了抹,便放心地蜷缩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微亮,甄湄的肚子便已经咕咕作响,胃酸都饿得翻涌了起来。她翻开自己的伤口一看,吓了一跳,上面血肉都烂掉了,腐肉和新生的肉纠结在一块儿,脓血在里面稍稍一碰,便流出了出来,带着一股恶心的臭味儿。

    若是常人,这般严重的感染早已经罹患脓毒血症,高烧不退,休克昏迷丟了性命。偏她除了伤口疼痛瘙痒,腹腔饥饿,还是行动自如,神志清晰。

    甄湄感慨一番,准备拖着派拉瓦回阳江市寻找食物。手刚碰到他的身体,便是僵硬地无法挪动,如同被冰冻住了,一条黑蛇吐着红信从她的手臂爬向她!

    甄湄也不慌乱,帕耶与严墨形影不离,黑蛇是派拉瓦的随从,自然会出现。

    “渎神者,你死定了。”黑蛇口吐人言,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看起来恨意不小。

    “等等,你杀了我,你的主人可就要暴尸荒野了。”甄湄可不想领教亚人类对毒素的抗性,尤其是畏怖尊饲养的眼镜王蛇卡拉的致命毒素。

    卡拉听见这话,金眸在光着上身的主人身上转了一圈,看见他尘土污身的狼狈模样,扭身又回去了。“也罢,如果你好好照料主人,我也可以留你一命。”

    甄湄的手一松,知晓卡拉只是吓吓她。派拉瓦是死亡与时间的主宰者,拥有不死之身。如果按照异能来算,应该属于精神系的,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家强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跟白怖尊争夺身体的主导权,处于虚弱状态,那颗子弹不会那么轻易就射入他的脑袋中。而若非是破坏了他的脑部结构,就算打他一百枪,也不过是分分钟起死回生。

    现在他恐怕正在跟白怖尊斗个不停,主体的虚弱使他跟白怖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出不来,反倒便宜了甄湄借用身体,狐假虎威。

    “卡拉大人,打个商量,我在此处好生照料大天,你帮我寻些吃的东西呗。”甄湄眨了眨眼睛,一副十分卑微可怜的样子,“我饿死事小,大天尊严事大。”

    卡拉如果能翻白眼,大概会把那金眸翻个一圈。昨夜以为它没看见吗?某个女人不知羞耻地扒下大天的衣裳,还用大天挡风驱兽。不过这女人既然知道称呼大天,或与大天有些干系。

    湿婆曾要将自身力量分一半给予诸神,诸神承受不起,反将自身力量一半给予湿婆。故湿婆集中诸神之力,是为“神中之神”,其信徒便尊他为大天,即永恒的湿婆,意在其地位至高无上,超越普通众神。

    “你照顾好大天,我自不会让你饿死。”卡拉高傲地抬起头颅,“区区食物,漫山遍野皆是。”

    不过一会儿,卡拉便拖着一只脑袋大的死麻雀回来了。这变异后的麻雀翅膀展开足足有一米长,还生了三只脑袋,每只脑袋又多生了两只副眼。普通麻雀就已经十分地警惕机灵,风吹草动便腾飞而逃,十分难捉。这多生了两个脑袋八对眼睛,怕是非同寻常地难抓。

    闻到食物的血腥儿,甄湄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她甚至想直接抓住啃了吃。亚人类之中不乏茹毛饮血之人,这是因为他们的味觉系统更似兽类,而非人类。

    她这里没有打火机,也没有可供摩擦生火的刀具,甄湄干脆从麻雀身体里剥离出它的异骨,拇指粗细食指长短,晶莹剔透。将它除毛去皮,片下薄薄的一层肉片放入口中咀嚼,吃起来好像在吃生鱼片,若是有点芥末就更好了。

    所谓异骨,便是病毒在动物体内积聚最多的骨头。为了支撑变异带来扭曲力,异骨必须十分坚硬,才能保护重要的脊髓神经不被摧毁。变异程度越高的动物,异骨的坚硬程度越高,甚至因为大量病毒聚集于此,量变产生质变,异骨会产生一些特殊能量。

    就比如这根变异麻雀的异骨,锋利程度堪比磨制好的钢刀刀刃,重量却比羽毛还轻,挥舞间破风无声,即便是以极快地速度移动,也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是极好的暗器。如果在上附上卡拉的毒素,小小的低级异骨也会变成一击致命的恐怖暗器。正是异骨的发现,使枪械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以异骨制作的冷兵器成为了主流武器。

    甄湄吃完了整只麻雀,腹内堪堪半饱,她的胃口从未如此之大,看来亚人类若想恢复身体,需要非常多的食物。她把雀骨当针别在裤子口袋里,用来防身。

    吃饱后,甄湄的第一想法便是去寻凌羽生。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是再不想去调戏“野男人”了,羽生宝贝儿薄情归薄情了一点儿,可胜在心疼她啊。有轮回尊压着,想必就算派拉瓦或者严墨出来了,也会收敛一点。

    还是按原计划去林沐沐那里,守株待兔。甄湄心中思量一番,便已有了定论。到时她助凌羽生融合畏怖尊,这番孽债就消了,自然不用怕严墨出来报复于她。

    想起自己打的那些巴掌,甄湄心有戚戚,当时局势所迫,非她所愿。想他高高在上天长日久,头一回被女人揍了一顿,必定记忆犹新。

    哎,她也不容易啊。她曾经也是身娇体弱的淑女一枚,还不是被他逼成现在这么个鬼见愁。以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现下竟能吃生肉面不改色。做人不讲究会遭报应,做神不讲究也会遭报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忿怒(一)

    阳江唯一一所出名的学校便是座落于郊区半山腰上的德谨私立学校, 风景秀丽, 楼层建筑皆是欧式风格。能在此读书的学生出身非富即贵,连请的保安都是退伍老兵。

    末日来临时学校发生□□,一些人通过校门逃了出去,还有一些人躲在了学校的二层超市中,林沐沐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们用失去了电力的冰箱冰柜堵住了二层的超市大门,勉强支撑住狂暴者的冲撞。幸运的是, 超市除了大门, 只有一个设了铁栅栏的窗户,铁栅栏用的钢铁十分坚固, 狂暴者几番破坏,也没有成功。

    超市里的六十余人虽然安全了,却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好在有食物, 有水,勉强支撑过了十几天。但除了最初的几天吃的好一些,后面的日子里,许多密封不好的食物,或者保质期不久的食物很快就烂掉了, 根本不能吃。到了后面, 每人每天也不过是能吃一小块饼干,或者一点罐头。没有拆开的方便面都发霉发臭, 能吃的就只有些罐头和防腐剂添加过量的饼干。

    人人都饿得面带菜色,林沐沐鹅圆的脸蛋都痩成了瓜子脸。“何叔,爸爸他们为什么还不来。”

    何必求是学校保安, 也是个退伍特种兵。他本是林沐沐父亲军队里的兵,退伍后林父给他安排到了这里上班,私下也算是林沐沐的保镖。他已经有四十五岁了,头发斑白,体格却比一般的年轻人还壮硕。“大小姐,如果明天还等不来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

    林沐沐想到外面那些红毛怪物,脸色一白,眼泪几乎要落了下来,强忍住说:“我知道了,只是就算我们出得了学校,那盛芳园怕是没办法过去。来了那么多队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已经没有食物了,再呆下去,到时连力气都饿没了,只能等死。”何必求摇摇头。

    超市里,一个金发外国佬忽地大叫,“Look out!又有人,有人来了。”

    “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会在那见鬼的盛芳园外头进不来。赫曼,省省力气吧。”导购员芳姨麻木道,“这些天来了多少波人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早死晚死,都是死。”

    赫曼努力瞪大眼睛,试图从那条盘山公路找到除了那个黑点以外的黑点,但他还是失望了。“噢,我的如来佛祖啊,救救我吧,南无阿弥陀佛。”

    “赫曼老师,你不求上帝了啊。”一旁戴着圆框眼镜的男生苦笑道。

    赫曼伸出食指摇晃,“你们华夏人有句话非常good,强蛇不压低头龙!上帝不管东方的地盘,拜拜你们华夏的神,也许比较管用。”他抱着饥饿的肚子,嘴巴里一会儿念着阿弥陀佛,一会儿念着无量天尊寿佛,一会儿又是哈利路亚,真主安拉。

    “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圆眼镜男饿得没力气,说话也没精打采的,“你这神拜得也忒杂了。”

    “茂茂啊,条条大路通罗马,多多善意。”赫曼神神叨叨道。

    “是多多益善。”圆眼镜茂茂翻了个白眼,“你死之前,先拿本新华字典好生学学,别到了阎王殿人家牛头马面不收你这个洋人鬼。”

    两人插科打诨,免得在这绝望的环境里越发崩溃。

    远远地几个聚在一起的男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们脸上渐渐地都有了些疯狂,其中一个浑身名牌,戴着金玉项链的男生走到另两个保安那儿去,不知说了什么。

    那两个保安倒是没什么脸色变化,那男生声音不由得更大了些,“等出去了,我会给你们很多钱……”

    这声音惹得其他人看了过去,他又降低了音调,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和手腕上的法穆兰手表给了那两个保安,脸上还露出肉疼的表情。

    何必求皱了下眉头,身子一挪,挡在了林沐沐前面,“他们有些不对劲。”

    那其中一个保安收了手表和项链,冲着另一个保安点了点头。本以为会发生什么,那男生回去后,依旧很是平静。

    “钱向东在搞什么鬼?”林沐沐喃喃自语。

    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钱向东在去厕所的时候,忽然摔倒在地,他大骂出声,“臭□□!敢摔老子?!”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那犯错的女生懦弱地往后缩,但周围的人都害怕地避开了她。这女孩有些微胖,长得不好看,在学校也是那种隐形人似的女孩。

    钱向东一脚就踹在那女孩身上,谁知他饿得没力气,人没踹倒,自己倒摔了跟头。那女孩想要拉他起来,钱向东却直接推开了她,脸涨得通红,十分没面子,恼羞成怒道:“别以为我现在弄不死你!老赵,你们还不过来帮我!”

    之前跟钱向东说话的那些男生都围了过来,被称作老赵的男生眼神诡异地看着那女孩,嘴巴张开:“你故意绊倒我兄弟,又把他推倒,不给你点教训怎么行?”

    那些男生把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子给扭了手抓起来,嘻笑着推搡到厕所里。“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推倒他。”

    厕所门一关,只能听见小小的争吵声。那厕所里污秽不堪,没有水去冲洗,臭得要命,超市里的人除了要去上厕所,都避得远远的。

    “何叔,我们——”林沐沐有些犹豫,对面那些男生有两个保安做靠山,就算何叔是退伍特种兵,过去帮忙的话也会吃亏。而且他们计划明天离开这里,如果在这里受伤的话,就真的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何必求当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出这个头,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大小姐,其他人,不在他的保护范围里。所以他只是保持沉默,没有接话。

    茂茂看着那紧闭的厕所门,呸了一声,“都什么时候,这些人脑子还想着欺负人。”赫曼还在摇头晃脑地诚心祈祷。

    那些人在厕所里很久都没有出来,倒是那两个保安忍不住进去找人了,嘴巴念叨着,“不会出事了吧?”

    这么一进去,又是许久没有声响。超市里的人恨不得使劲远离那厕所,生怕那古怪的厕所出了什么怪物。

    “快来救人啊!有!有怪物!”钱向东忽然大喊大叫地冲了出来,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整个人狼狈地冲了出来。

    然而不管他怎么大叫,都没有人愿意进去。钱向东恨恨道:“他们只是晕倒了,里面的氨气太重了。我自己进去把他们拖出来。”

    他又进去,扶着那个晕乎乎的老赵走了出来。老赵的校服外套都给撕烂出了个口子,脸上也是有淤青伤痕。

    “快,快把他们拉出来。”老赵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再多呆一会儿,鬼知道那个把肥婆拖下去的怪物还会不会出来,兄弟们都晕倒在里面了。救救他们。”

    钱向东看起来还挺讲义气的,二话不说冲进去救人。还真的叫他拖出了全部的人,只除了那个微胖的女孩。出来的人身上都有血迹,看起来受伤挺重的。那两个保安是最后被拖出来的,钱向东拖得脸都发白了。

    “厕所里也出现怪东西了?”林沐沐隐隐有些疑惑,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离他们远点。”何必求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事情,脸颊抽搐了一下。

    白天出了这样的事情,钱向东那边找着超市里贩卖的消毒碘伏和喷雾互相上完药后,后面倒也没怎么闹腾了。那些看见他们受伤的人,都躲得他们远远地。灾难爆发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过受伤的人变成红毛的怪物,这会儿生怕他们也变成红毛怪物。

    只是,这里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其他人也只能提着心防备着钱向东等人。夜里,超市里的人用劈开的桌子做木柴点了一堆火抵御寒冷,钱向东那些人倒是大胆地睡了,其他人睁着眼睛不敢入睡。

    “嘭——!”

    一声重响突然出现在寂静深夜中,像是什么重物从高处落下,摔在了货架上,使货架倒在了地上。

    货架倒地的地方有些黑,一个黑影子从天花板跳了下来,落地时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响声,十分轻巧。

    她把倒地的货架给推了开,从一堆衣架塑料杯子等生活用品中翻弄什么,“有人能过来搭把手吗?”

    那黑影子问了一句,发现没人回应,便似认命般从地上抗起一个比她身量高大许多的人,步伐沉重地冲着火堆走过来。

    火光照亮了那莹白脸庞,那似水似雾的眼眸下,一颗泪痣鲜红欲滴。偏大的白色兜帽衫罩住了娇躯,除了衣裳上面有些灰尘血迹,整个人干净清爽得仿佛跟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忽略她轻轻松松地扛着一个上身□□的男人的话,场景倒十分的赏心悦目。

    “啊,冷死我了,让让,谢谢。”女孩迫不及待地把扛着的男人给随手放到地上,挤进围坐在火堆边的人中间,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烤火。

    这人正是一路赶过来的甄湄,她实在冷惨了。最近的夜晚越来越冷,往外面倒盆水立马就冻成冰。她还扛着一个天然大冰块儿,半边儿身子都冻僵了,说话都能发出颤音儿来。

    ☆、忿怒(二)

    “你是谁?”林沐沐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火堆翻涌着温暖的火花儿, 照亮着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颊。高大的英吉利汉子忽然双手一拍,蓝色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公路上的人!”

    所有人一下子死死盯着甄湄,有人从外面进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们也可以出去了?

    “外面来的?”被吵醒的钱向东等人也围了过来, 甄湄发现其他人都刻意地避开了他们几个,她瞄了一眼钱向东脸上的伤痕, 心底便明晰了原因。钱向东本来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结果脚碰到什么硬梆梆的东西, 一个趔趄摔了狗吃屎。

    “什么东西!”钱向东一天摔了两回,脾气越发暴躁,起身想要朝那绊倒他的东西撒气,却发现是个人。

    他的身体跟冰块似的,不过碰了一下,脚脖子就冷得直打哆嗦,活人是不可能在这么低的体温下还能存活的。

    “我去。”钱向东这才想起这死人是甄湄搬过来的,便朝老赵使了个眼色, “你怎么带了具尸体进来?”

    “他呀, 储备粮呀。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就可以吃了。”甄湄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你们,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你什么意思!”钱向东老赵等人变了脸色。

    “我是说,人肉好吃吗?”甄湄歪头, 笑意渐渐冷却下来,“如果我告诉你们,明天,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你们会不会后悔?”

    空气一时凝固住了,茂茂惊呼一声,“你们,你们把她吃了?!”

    “你开什么玩笑。”那些进过厕所的人都站了起来V,钱向东因此有了底气,“你什么都没看到,胡说八道什么?”

    甄湄当然没看见,她虽然一路赶了过来,仍旧是迟了一步。剧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已经注定超市内部要大乱了。包括钱向东在内的几个人因为那个女孩临死挣扎而负了伤,因为伤口浅,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所有的生物都在异变,细菌也不例外。她在阳江基地外受伤时,伤口就很快地出现了化脓腐烂的现象。钱向东他们虽然用了碘伏消毒,拖延了伤口恶化的速度,但这些细菌很快就会对碘伏产生抗性。如果没有新的药物或者抗生素,他们很快就会因为伤口中细菌产生的毒素溶于血液中,顺着血液循环到心脏,心力衰竭死亡。

    她此时把这些人做的事情暴露出来,是因为这些已经泯灭人性的家伙,一旦发现自己要死的时候,就开始疯狂地袭击其他人。提前暴露他们的做的事,可以让其他人提前防备,能少死一些人。而且她已经告诉他们明天就会有人过来营救他们,在知道有生存希望的时候,钱向东等人如果还要不择手段地拉人陪葬,可不是那么容易。

    “她说的对,如果厕所真的有怪物,你们怎么可能在里面晕倒了还能出来?”林沐沐总算发现了自己当初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们选择厕所里杀人,只是因为那里的味道能够掩盖血腥味吧。”

    “你们也相信他们胡说八道的话吗?”钱向东冲着其他人道。

    “有证据吗?那怪物从下水道出来把那胖子拉了进去就没出来了。”老赵阴森森地看着甄湄,“就这奇怪的小妞进来了,你们就相信她?她说明天有人来救,就有人来救?我看,真正不怀好意的是她!哪个正常人会搬一具尸体进来。”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高个儿的那个保安也冷下了脸。“我看,与其等那不靠谱的人来救,不如抓了你,让你带路把我们带出去比较好。”

    发现他们一个个想围过来抓她,甄湄扯了一下兜帽的帽沿,一根雀骨已经藏在了手指间。

    “我说,你们够了吧。”何必求终于站了出来,他手里拎着一根钢管,“好生过了这一晚,咱们两相平安。若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明日咱们可以一起出去。若她说的是假的,明日也要出去,她自然是要一起走的。”

    那两个保安相视一眼,“何哥你既然发话了,我们给你一个面子。只是,这小姑娘,可不要再乱说话了。”

    钱向东等人还有些怨气,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退到一边去了。

    “那么,小姑娘你该不该解释一下那是怎么回事?”钢管指向派拉瓦的“尸体”。

    甄湄走到派拉瓦身边,把他拖到了火堆边,火光照亮了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庞。林沐沐正对着他,她的眼神落在派拉瓦的□□的上身,仿佛被烫了一般脸颊晕红。甄湄发现大家都盯着他身体看,便低咳了几声,把那些人的魂唤回来。

    失策失策,该给他穿件衣服的,还不是路上太赶时间了。

    林沐沐听见甄湄提醒的声音,忙移开眼睛,只是又忍不住看过去。派拉瓦的容貌并非多么英俊不凡,可就是有种魔力,叫人一看他便丟了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一时间又看得痴了。

    好在何必求曾经是特种兵,意志坚定,看周围人丟了魂似的模样,皱了下眉头,直接把自己的蓝色保安服外套脱下来扔给了甄湄,“穿上。”

    “谢谢。”甄湄给派拉瓦套上了衣服,心道派拉瓦崇尚自由,喜欢裸奔,未必会领这份赠衣之情。

    她接着说道,“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受伤晕过去了,你们看,他还有呼吸不是吗?”

    的确,仔细看,派拉瓦的胸膛还是有起伏的。“可是,活人的身体会这么冷吗?”一旁的芳姨疑惑道,她自从听到甄湄说有人会进来救他们,也有了求生欲望,此刻恨不得马上到了明天。

    “我也不知道。”甄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晕倒后就一直这样了。”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林沐沐问道,“你是怎么通过那盛芳园的?”

    “我原本是在阳江基地里,就是以前那个军事基地。但基地人太多了,不让进,我就打算去另一个基地,在市监狱那块儿。但市监狱有点远,就想先到这里来找点吃的。”甄湄指了指派拉瓦,“他告诉我会有人来这里救人,算了路程,明天便要到了。一路上也是多亏有他的保护,才能到这里。”

    “他带你通过盛放园的?”林沐沐惊讶道。

    “是啊。”甄湄把所有的问题都甩给派拉瓦,反正他又不能说话,反正事实也是靠他这个护身符才能一路上规避大部分危险,“如果我们要出去的话,就只能等他醒了。”

    何必求本来也觉得派拉瓦有点邪性,甄湄这番话可信度不高,却也不是不可能。

    “哎,谁拉我的凳子?!”茂茂忽然转过身道。赫曼眨了眨眼睛,他的两只手正抓着个平底锅,“我没有动你的凳子啊。”

    “我说,有没有觉得地面在摇啊?”有人迟疑道。

    甄湄愣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坐着的地方在四处摇晃,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上,吊灯很明显地四处晃荡。

    “地震!是地震!”何必求拉起林沐沐就往墙角跑。

    地震?为什么会出现地震?原并没有这一出啊?超市里的人混乱了起来,甄湄拖着派拉瓦到了窗户边,只见外面的天空中,高高的云层上翻涌着紫色的闪电。

    狂风四起,巨大的风力甚至吹折了树木!外面的狂暴者们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震响声。

    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好似要将这一片山丘拔地而起,倾盆大雨从乌云中落下,天地风云色变,叫人骇然。

    肩膀忽地一重,冰凉的气息吹拂在耳际,甄湄整个人都被压进了冰冷坚实的怀抱里,“带我去人多的地方。”

    甄湄僵硬着转过头,派拉瓦幽深的眼眸正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你醒了啊?”

    黑漆漆的瞳仁斜转过来,看向甄湄,没有什么神情,寡淡得好像在得一个死人。不过派拉瓦似乎不是很想说话,非常冷淡地闭上了眼睛。

    地震来了,大家都是四散躲藏的,甄湄猜测派拉瓦是需要人的气息掩饰他自己的气息,干脆就把他带到了厕所门口,里面实在太臭了,她不想进去。

    “天啊,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地方是污秽不洁之地吗。”一只蛇头从甄湄的兜帽中钻了出来,“怎么能带主人来这种恶心的地方!”

    派拉瓦睁眼看向卡拉,那随着地震摇晃的蛇头缩了缩,“主人,你听我解释,我在这渎神者的衣服里,只是为了守护你的衣服。”

    甄湄都替卡拉愁,这衣服是严墨穿过的。它似乎也想起来了,干巴巴道,“顺便监视这个渎神者。”

    “魔醯首罗。”派拉瓦眉心微皱,“他在寻找我。”

    魔醯首罗是谁?甄湄没听过这个名字。倒是卡拉替她解了惑,“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仗着一身蛮力打伤了您,现在还要死追不放,真是可恶。”

    狂妄自大四个字,只会用在那个人身上——兽主楼陀罗!

    在吠陀时代,有十一个名为楼陀罗的神祗,成为湿婆的那位楼陀罗便是兽主,既是他们中一员,又被视作他们之父。他是风暴神,猎人,自然神,风之父,万兽之主。

    他是八位□□中,战力排名仅在毁灭与至尊之下。他是湿婆忿怒的化身,居于500千米以上的电离层之上,他甚至直接将一片原始山脉掀飞至天空之中,作为居处,那天空之岛成为了人类口中的风暴禁地,而风暴禁地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凌羽生能对付的,更不用说打败兽主楼陀罗了。

    “他得不到答案,便不会罢休。”派拉瓦神情流露出一丝疲惫,他靠在甄湄肩膀上,难得的温和了许多,“我怎么可能让他找到。”

    什么答案?甄湄心头疑惑,剧情在这里已经偏离了轨道,她总觉得派拉瓦意有所指,却不知他隐藏着什么秘密。

    “在这么震下去,这里就要塌了。”甄湄不安道,她可不想这么早遇上忿怒中的楼陀罗。那家伙号称万兽之主,亚人类是兽化的人,到他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光是兽主的威压就足以让她连站立都困难了。

    “他不会呆太久。”派拉瓦似乎不怎么担心。

    卡拉点着蛇脑袋道:“那家伙十分自信,若他扫一眼没发现我们,便绝不会再停留。”

    ☆、忿怒(三)

    风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地震的强度好在并没有达到建筑的抗震等级之上。但是,真正给超市里的众人造成困境的并不是地震,或者外面的雷雨风暴,而是之前为了取暖燃起的火!

    随着地面震动,火堆四散分离。超市里有许多易燃品,很快就被引燃。超市本来是很好的相对密闭的空间, 密闭就代表着火焰燃烧时的浓烟很难散出去,即便是有通风管道。

    这里本来是有烟雾警报装置,火焰一旦燃起,很快就会引发警报, 喷水扑灭。可一切的前提是,警报装置也需要电力供应!

    “啊啊啊——”忽听得一人大叫,“钱向东你干什么!”

    火焰越来越大,塑料制品被燃烧引起的刺鼻浓烟也越来越多。甄湄看见那个叫钱向东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上还有血迹,他刺伤的人竟然是之前跟他一起的没有受伤的伙伴。

    他的脸上伤口已经流脓出来,眼球凸出,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脸颊的肉不正常地颤抖痉挛,面色异常红润。他拿刀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我, 我,死……我……不……不……甘心……”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十分艰难的样子,他似乎在问老天, 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他是家产上亿的人中之龙,他天生就该和别人不一样。可金钱现在救不了了他,没人救得了他,凭什么一起做了那件事,那该死的肥婆偏偏抓伤的人中有他?

    为什么一道这么小的伤口,不是来自外面怪物的伤口,也会叫人痛苦不堪?凭什么那些人明天就可以逃之夭夭,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钱向东大笑着指着那些跟他一样受伤的人,“都要……死……受伤的……死……火……好……烧死……烧死……”

    甄湄摸出一根雀骨,计算着钱向东移动的方位。手腕旋转,弹射出轻薄的雀骨,正好击中钱向东的脖颈脊柱处,他整个人如散架的人偶,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卡拉的毒素是可怕的神经毒素,雀骨上只需要抹上一点点,就足以致命。

    她揉了揉手腕,腕骨发出不舒服的咯咯声。雀骨越是轻,就越难将它弹射出去,想一想石子和头发丝,哪一个更好甩远就知道了。

    “我们赶紧出去吧。”甄湄随手捡了块木板,扶着派拉瓦到了窗户那里。窗户已经被打开了,没想到何必求也带着林沐沐到了这里。他拿着钢管卡在两根栏杆间,借用杠杆原理想要把栏杆扩开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甄湄也上前去,用木板卡在下面点的位置,她深吸了口气,手掌抵在木板上,用力往外推。何必求的胳膊已经青筋暴起,他已经扩开了脑袋大的距离,正想说让他来弄下面。就见栏杆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扩开!

    两指厚的木板喀地一声,断裂成了两半。

    “真不可思议。”林沐沐惊叹道。

    “大小姐,我先下去,你再跳下来。”何必求已经率先跳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也幸亏狂暴者们因为兽主的关系四散逃离了,这会儿的校园格外的安全。

    “帮个忙。”林沐沐没来得及下去,甄湄先把派拉瓦给“送”了下去。

    何必求接人的时候差点没把两只手给接断了,入手更是冰凉刺骨。那比身体温度还要凉飕飕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何必求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身子颤抖着把人好生生地放在超市入口的台阶上坐着。

    放好后,他便逃也似的远离了派拉瓦。何必求上过战场,杀过人,经历丰富。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全身骨头都似吸入了凉气,好似当初差点被子弹击中心脏时濒临死亡时的感觉。

    他神情恍惚,林沐沐跳下来时差点脱了手去。“何叔,你怎么了?”林沐沐吃惊地看着何必求惨白的脸色。

    何必求回过神来,“没,没事。”

    超市里面浓烟越来越大,其他受伤的人也引起了骚乱。甄湄大喊了一声,“窗户有路,快走!”

    她看有人过来了,便穿过栏杆跳了下去。何必求眼神怪异地看着她,“他们人多,可以把大门的东西搬开逃出来,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地方避雨,不知道那些怪物会不会再回来。”

    甄湄点点头,她过去扶起派拉瓦,刚带着人靠过去时,何必求似乎躲了躲?

    “哎哟!”赫曼从上面跳下来摔了个大马趴,好在没伤到那里,龇牙咧嘴地。

    “我们去校门口的保安室吧,如果有人来了,第一时间能看到。”甄湄进来时便观察好了地点,有派拉瓦在,她也不担心狂暴者找麻烦。

    “可以。”何必求同意了。

    “原来他醒了啊。”林沐沐这才注意到派拉瓦醒了,“那太好了,就算明天没有人来营救我们,我们也可以出去了。”

    她冲着派拉瓦甜甜的微笑,虽然整个人有些狼狈,但依旧是个标志的小美人。谁知派拉瓦闭上了眼睛,因为个子比甄湄高许多,这么扶着,只能下巴靠着甄湄的脑袋顶儿。

    林沐沐敛了笑,心底不太舒服,她素来受别人讨好居多,从没有见过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不过她也没有发小姐脾气,反倒是因此高看了派拉瓦一点,因为她父亲说过,有本事的人总是脾气古怪,本事越大,脾气也越大,都是有资本的。

    想要驯服这样的人,要么你比他厉害,让他心悦诚服,比如何叔对父亲如此忠诚便是因为他敬佩父亲的本事。要么就要怀柔软化,攻心为上,她妈妈制服父亲,可不就是那样。

    林沐沐一向聪明,懂进退,不然也不会是男主后宫里的第一人了。在男主面前是会撒娇的小女人,在男主手下面前是大方得体的贤内助,在男主那些后宫面前,她是知情识趣的闺中密友。这样的女孩,当然会受男主重视了。

    且不论众人心思如何,倒是有逃出来的人跟着一起去保安室。甄湄回头看了一眼许多从超市正冲出来人,说实话她对那些人没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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