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法老(十七) (4)
军队引过来,但里面的人还能不能活下,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羽生…”里面忽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女声,孱弱无力,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唉,元医生,她还能坚持多久?”魏老师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
“她的体温很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里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包括那个女孩在内,凌羽生听出了至少十多个人的声音。
他坐在地上,先是将那换药包打开,用里面的碘伏把身上的伤口消毒一遍,聊胜于无,然后驱使着爬山虎退出这一栋楼。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凌羽生的脸色就变得极其苍白。他扶着楼梯往下,将大门关上,所有的门窗也一扇扇关上。
这才拍击着那被关死的门,“魏老师,我是凌羽生,开个门。”
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魏老师的声音显得有些吃惊疑惑,“凌羽生?你怎么可能……”
“老师,会不会是那诡异的藤蔓弄出来欺骗我们的?”有个学生小心翼翼道。
“不会吧,那只是植物,不会这么聪明吧?可是外面全是那藤蔓,凌羽生怎么可能活着走到外面?”另一个学生疑惑道。
“那藤蔓不知道为什么退出了大楼,你们看看窗户外面就知道了。”
直到凌羽生终于解释清楚身份,那门才开出了一条缝隙,一个有些白胖的男人从眼镜里打量了凌羽生几眼,“是人!”
凌羽生进去时就看见一只灰色斑纹的异种猫正趴在角落,它的一只前爪上有许多流着脓血的洞,正警惕而贪婪地看着挤在另一边拿着铁棍西瓜刀的老师学生们。
而那个女孩,就躺在一张箱子组合的“床”上,她的脸色通红,嘴唇干燥,漂亮的脸庞就像干枯的玫瑰,失去了颜色。
他将口袋里的针剂递给那个白胖男人,就见他欣喜地拿着针剂给女孩打上。
然而,就在这时,异种猫嗅了嗅气味,支起身体,竟然朝着他们慢慢过来。
它的步伐沉重,每走一步就会重重地喘息,黄色的琥珀瞳竖起危险的线,背脊压得极低,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拿着武器的魏老师和几个男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魏老师咬牙道,“别怕,甄同学都敢跟这怪物拼命,我们都是男人,还能比女同学差?”
凌羽生听得一愣,看其她女孩都缩在一起,惊恐的模样,这才仔细看向还在昏迷中的女孩。他这才发现女孩的脖子上有三道抓痕,不深,看起来是已经极力躲开了致命的攻击。而她的昏迷不醒,恐怕也是因为伤口感染。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单纯的小绵羊也会向猎手发起反扑?
凌羽生从一个女孩那里拿过一把食堂用的铁铲,这种异种猫爪子和牙齿比钢铁还硬,但身体毕竟只是E级,属于“脆皮”,只要一击攻击到致命弱点,避免反扑,也不会太难杀。
但他的身体虚弱,也不是十年后经历过磨练的躯体,动作的连贯性和速度力量都远远达不到前世的水准。
所以他也需要人帮助。“魏老师,你和两个人吸引它的注意,我和他从侧面攻击它。”
凌羽生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强壮的男孩子做帮手,“我们必须打个措手不及,不然以它的速度力量先进行攻击,我们势必是会有伤亡的。”
魏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就听你的吧。现在不是我们死,就是它死,没得选择。”
那个强壮的男孩子挥了挥西瓜刀,粗声粗气道,“到时我砍它腰,给它拦腰砍成两截!凌羽生,打篮球我老输给你,可这次,我可不会给你机会了。”
凌羽生这才记起来,强壮男孩原来是篮球队的队长常东,以前两人没少一起打篮球,他老是邀请自己去篮球队,被他拒绝后,两人就有了矛盾。
这些人,原本都已经死在了过去,随同他的青春年少一起埋葬。现在却并肩作战,活了下来,凌羽生微微一笑,“好啊,那你看起来还是要输给我了。”
☆、94 畏怖四
房间里的气氛很紧张,异种猫的眼珠子转动着看向屋子里的人。
魏老师忽然大喝一声, 吸引住了异种猫的视线, 只见一个东西飞过一道弧线, 扑地砸在异种猫的脸上, 待落下时众人才发现是一个黑板刷。
“魏老师威武,准头不失平时砸我水准呀!”一个痞气的男孩子笑嘻嘻道,明明是在笑, 两条腿却在打哆嗦, “呔, 看老子天下无敌, 举世无双, 超级无敌风火轮之皮皮虾!”
又是一个黑板刷砸到异种猫的身上。
“说个什么香蕉皮!”另一个男生从那装崭新黑板刷的箱子里拿出好几个, 一气扔了出去。
异种猫终于怒了,它尖叫一声,飞扑过来。吓得魏老师和那两个男生转身就跑, 痞气男生更是哭嚎着,“妈妈欸, 儿子不想死啊!”
就在这一瞬间,凌羽生与常东相视一眼, 同时从两侧冲了过去。
异种猫反应速度何等之快,直接扭身一爪拍飞了还没有欺近的常东,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直接摔进纸箱子堆里, 爬都爬不起来。
等异种猫想要同时伸头咬死它认为威胁性最弱的凌羽生时, 变化就在一瞬间, 凌羽生借着冲击的势头,躺倒滑了过去,刚好错过异种猫的攻击,从它的腹部擦身过去。
全力奔跑的速度何等之快,铁铲狠狠地捅进异种猫的肚子,往下划了一道。凌羽生松开铁铲,让那势头带着自己滑进了纸箱堆里,顺手拿起了常东落在一边的西瓜刀。
所有的动作一气喝成,直接把众人看呆了。
异种猫痛苦地想要摆脱铁铲,一旁有个男生见凌羽生轻易就用铁铲捅进了异种猫肚子里,趁它病,要它命,也冲过去要将手中的长铁棍刺进异种猫的身体里。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铁棍像是刺到了钢板上,手被震得发麻,铁棍直接脱手落在地上。异种猫速度飞快地扑过去,竟生生将那男生咬成了两半,那男生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头转过去看向凌羽生,脸上的疑惑和迷茫扭曲成了恐惧。
“孙彬彬!”一个女生惊呼道。
异种猫直接咬着男生的下半身吞吃了进去,明明已经受了致命伤,反应速度仍旧快得吓人。
凌羽生脸色未变一下,其他人却已经神色恐惧到了极点,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那样吞吃的会是谁。痞气男生更是后怕不已,双腿间,裤子已经湿透了。
凌羽生手指有些发麻,他双手握紧西瓜刀,几乎快站不稳了。异种猫只有肚皮那么一小块地方是薄弱处,其他地方恐怕得□□才能破它的皮,而且它垂死反扑会不计一切,所以凌羽生才会一击致命后连忙离开。
终于,异种猫伴随着肚皮里淅沥沥流出的鲜血和肠子,还在咀嚼的嘴巴不动了,整个儿砸在残尸上。
凌羽生这才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看向一旁吐出嘴巴里鲜血的常东,“你没事吧?”
常东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白,他想说话,结果只是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其实凌羽生知道,他恐怕活不了。异种猫那全力的一击可以拍碎钢板,常东胸口恐怕都凹进去了。
末世看的死人多了,凌羽生面对死亡也很难感到触动。他轻声道,“这一次还是我赢了,不过,输的代价,太大了些。”
常东终于憋出一句话,“帮我告诉我妈。”
凌羽生看着他,直到他咽气,却还是没有答应。他不会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而他的父母,恐怕比他死的还要早。
一场殊死搏斗,以两个人的死亡结束,那么快,几乎就是几分钟的事。
几个女生中有人崩溃的大哭,有人麻木地看着,元奋抹了一把脸,想要安慰正跪在常东身边的魏老师,却又找不出话来说。
他想安慰一下凌羽生,却发现人家表情淡漠,既没有惊恐害怕,也没有触景生情的悲伤,太平静了,平静得叫他心底发凉。
“军队!是军队!军队来救我们了!”就在大家呆了几个小时后,枪声打破了平静,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只有凌羽生注意到女孩醒了。
她睫毛颤了颤,像是被枪声惊醒,眼神中还带着一起迷茫。忽然,她看见了他,嘴唇微动,凌羽生。
他读懂了她的唇语。
他想,这只小绵羊他应该可以养着。能够在异种猫爪下活下来,至少不会拖累他。
凌羽生直接把女孩背上了背,休息了几个小时,他的体力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幸好魏老师他们有带食物,不然凌羽生还不一定能支撑到现在,他也饿了好几天了。
凌羽生从窗户往外看,那是一支百人的小分队,主要是步兵和炮兵。爬山虎的囚笼被炮兵轰出一个洞口,利用工兵铲和□□强行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不过,爬山虎虽然遭受攻击,却并不退缩,凌羽生能感受到它嗜血的欲望。
甄湄趴在他的背上,看见他沉思的侧脸,知道他是在控制爬山虎。她身体还没有恢复,人还是晕乎乎的,见凌羽生脸色越来越白,她道,“藤蔓植物最怕火了。”即便它已经变异了,也不例外。
以后它自然可以进化出更加坚硬的武装,只是现在,末日初临,它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凌羽生感觉到她说话时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旁,声音有些哑,想必是那几天伤了嗓子。女孩的身体软乎乎的,还有淡淡的轻盈香气,胳膊上软肉弹性十足,凌羽生难得走神了。
女人的滋味。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了。
凌羽生可不是不知事的毛头小子,他前世也有女人,当然最后那女人背叛了他,投靠了他兄弟。
甄湄疑惑地看着他目光一瞬的飘忽,凌羽生颠了颠她的屁股,让她能够在背上趴得更稳一些,甄湄不太自在地扭了下身体。
“别乱动。”凌羽生的嗓音有些低。“你们谁有打火机?”
魏老师还没开口,痞气男生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拿出一个打火机。魏老师眼睛一瞪,“韩眺,你又偷偷抽烟了?!”
韩眺尬笑,“魏老师,都这时候了,能别对我进行批评教育了么。”
凌羽生打断了两人的话茬,“把这里面的箱子都点燃扔出去,其他人把宿舍楼的被子全部拖到大门口,然后点燃铺到路上。”
魏老师眼睛一亮,“好主意。”
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凌羽生背着甄湄下了楼,他守在大门口,防止有爬山虎偷偷爬进大楼里。
甄湄坐在一边的宿舍大妈的椅子上,目光盈盈地看着他,虽然重生后凌羽生的性格变得冷漠许多,可他终究是人。
显得那么鲜活。
“怎么了?”凌羽生被看得不舒服。
甄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从未这么放肆地笑过,显得有些傻气,“你穿校服的样子很帅。”
蓝白色的校服原本是很土气的,可就是有人能将它穿出高档的感觉。修长的腿,宽阔的肩身,撑出一个完美的衣架子身材。
凌羽生觉得这个女孩缺根筋,明明是在这样压抑可怕的环境中,她还有心情去观察他的穿着。
经过众人的努力,终于和军队在半路相逢。那队长扫了一眼众人,看见元奋时目光一亮,“走!出去!”
离开了越发阴暗的学校,所有人都如获新生般。只是待大家看到外面的世界,却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天,这是世界末日降临了么。”韩眺喃喃道。
水泥路的地面被树木粗壮的根系掀开,杂草有人的腰高。大量汽车停滞在路上,一动不动。学校建在市中心,可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可见的一地鲜血。
仿佛一夜之间,钢筋铸就的人类社会被植物霸占,现代文明退步到了原始社会。
队长整合了队伍,发现少了十几人,脸色微暗。后面被破开的洞,已经长了回去,再不可能回去寻兄弟们的尸体了。
这一路上,他们也牺牲了许多人。
“现在,你们听清楚。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熟知的世界了,不认识的东西不要碰,不要摸。不要大声说话,跟着走就是。”队长郑重道。
“我要去找我爸妈。”一个女生突然崩溃道,“去救救我的父母吧,求求你,叔叔。他们出了意外我就不活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其他学生,包括魏老师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队长却摇摇头,“很抱歉,我们能做的,就是过来接送你们到临时基地里去。其他民众会有另外的人去组织接送,如果活着的话,你们也许可以在基地见到他们。现在所有的有电设施都无法使用,告知民众十分困难。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政府会尽快把受灾群众转移的。现在我们和上级政府完全失联,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如此状况。”
“而且,如果有人曾经被变异的植物或者动物伤过,请务必告诉我。”
一个女孩缩了缩,不动声色的抱住自己的胳膊。
“研究所发现这次动植物异变,跟它们中大量传播的一种病毒有关。虽然病毒在空气中大量存在,却只会在动植中传播,人若要感染病毒,只会从二次传播方式接触。而人一旦感染,很大几率会变得狂暴,具有攻击性,为了自己和其他的安全,请不要隐瞒,研究所正在研究疫苗,很快就会对症的疫苗可以治疗。”队长的话安抚性很强。
那个女孩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她就是当时出声叫孙彬彬的女孩,齐刘海下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光芒,看向了凌羽生背后的甄湄。
倒是甄湄对队长的话无动于衷,她把脸贴在凌羽生的背上,遮掩住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队长明显是对凌羽生说的,因为他背着一个女孩。
“她的脚在逃跑过程中扭了,走不得路,身上没有伤,你们可以检查。”凌羽生淡淡道。
甄湄把差点出口的痛呼声憋进喉咙里,凌羽生竟然趁着别人不注意,生生将她的腿骨错位了。
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凌羽生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95 畏怖五
队长过来直接在甄湄的腿上不带□□的摸了下,发现她的小腿确实不正常, 发现是胫骨错位。
“疼。”甄湄可怜巴巴地冲着队长道, 她眼眸里满是眼泪。
虽然疑惑为何是膝盖处的错位, 但队长在漂亮女孩的注视下, 不忍心再去检查,反道,“是骨头脱臼了, 我帮你接上, 只是暂时不要动了。”
大家因为甄湄的沉默, 也没有揭发她。毕竟是共患难几天的人, 而且当所有人慌乱失措的时候, 是甄湄站出来, 组织他们进行反攻和防守。她那么聪明,肯定觉得队长的话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可也是无奈的举措。末世后出现的第二个人类种族就是受感染未死的人类组成的, 被称之为亚人类。
他们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正常人了,皮肤进化出坚硬的角质层, 可以抵御末日环境的侵害,高度反祖化的身体, 已经不似人形,而是直立起来,拥有人类思想的动物。他们侥幸未死, 却被正常人类排斥, 因为他们的身体携带病毒, 成了隐性携带者,那可是比hiv更可怕的病毒。
当然,更多的受伤者是变成了狂暴者,如同丧尸一样以血肉为食,没有任何高智商思维,只会进食和攻击,人类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甚至它们还会□□,只需三个月,就能繁殖成功,成了最大的非人类种族群体,也是可怕的敌人。
一旦队长知道有人受伤,最大的可能是控制起来,失去自由。遇到危险时,不能自主行动的人,自然会被无奈抛弃。
甄湄知道自己挺过了高烧期,虽然没有如凌羽生一样获得什么能力,但她确实活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没有发生严重的异变。
凌羽生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帮她隐瞒。而那个女孩,似乎也是幸运儿。
她甚至连发烧期都没有,很大几率已经有了异能,而非亚人类。甄湄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学校几千人,只有这么十几人活着,有一两个幸运儿,也很正常。
外面不是聊天的地方,确定没有受伤的人后,队长一挥手,让老师学生们在军队中央,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初代病毒感染的末世,所有的动植物都在以可怕的速度发生异变,就像学校的爬山虎才几天时间就已经发展了庞然大物,将全市最大的学校完全包裹成了它的地盘。
前一刻还是平地的地方,很可能下一刻就成了某种植物的栖息地。
所以即使是军队来时的路,在走了没多远的时候,军队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这条道路被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遮掩住了,它们原本是公路两旁用作绿化的灌木,却不知何时枝桠长出尖刺,生长得极为茂盛。
他们试图用工兵铲清除道具,但这灌木极为坚硬,死死抓住地面的混泥土,铲子用力削下去,便发出叮地一声,铲子出现了一道豁口,而灌木毫发无损。
剩下的选择只有绕路了,现在只有两条分叉的路供他们选择。一条比较宽阔,通向的是全市最大的超市,离基地最近。而另一条相对窄一些,是经过医院方向的路。
甄湄记得里他们去的医院方向,很正常,超市方向人比较多,也比较混乱,经过几天的折腾,那里早已经被大量狂暴者霸占了,并且成了它们的老窝。而医院方向僻静些,但那里却有一个极为棘手的s级异种。
末日初临才几天,就已经是s级,等到末日后期,更是成为超s级的可怕异种。
很巧合的是,那只异种正是湿婆的□□之一——畏怖尊。
畏怖尊天性好斗,残暴,但因为湿婆刚刚一体多化,□□都尚且出于虚弱状态,军队侥幸躲过死神,可凌羽生却因为是轮回□□的缘故,被畏怖尊盯上了。
以后势必是会有一场决斗,中是以畏怖尊大意,失败后被凌羽生结合成身体的一部分结束。不过,那是很多章节之后的故事了,算是作者给男主开的一个大大的金手指。
“累吗?”甄湄看见凌羽生额角滑落一滴汗水,就知道他应该很辛苦,意识到现在他只是凡人的躯体,“我可以下来走的。”
凌羽生双手已经发麻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前世那样可以日行千里而不喘息的强者,虽然吸收了初代病毒,他的身体却未完全消化,也没有进行强化锻炼,依旧是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体。
更何况他本来身体也十分虚弱,闻言也没有逞强,将甄湄放下来扶着她走。甄湄把校服领口拉起来,遮住了脖子。
“队长哥哥,我们要不然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你看这里比较空旷,又背靠灌木丛,有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见,等再往前,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了,大家也都很累了。”甄湄提议道。
比起叫叔叔,显然叫哥哥的妹子更可爱。队长看见疲惫的老师学生,以及已经气喘吁吁的元奋,大手一挥,“就地休整,争取在夜晚到临之前,走出阳江市。”
才坐下来,就有军人给分发军粮。那个开始要吵着找父母的女生忽然呜呜地哭了出来,一旁有个男生在安慰她,“我爸妈会不会出事了?学校里那么多人,就活了我们几个。我想去找他们。陈子,陪我去好不好?”
男生显然十分为难,他寻求帮助般看向分发军粮的军人,那军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宽心吧,国家会尽力营救群众的。”
甄湄发现周围一些军人也是神色暗淡,队长咬了一口军粮,小声道,“都让我们救救救,谁没有父母呢。”
末日来临,普通人尚有选择回家寻找家人,而这些军人却奔赴在前线,身后的家人,除了思念和担忧,什么都不能做。
甄湄看向凌羽生,他冷漠道,“我父母离婚了,早就有了新家庭,轮不到我去担心。”
“既然有军人来营救我们,自然也会有军人,警察,消防队,特种兵………去救其他人,队长哥哥不要太担心。”甄湄握紧了凌羽生的手,“我们从小生活在阳江市,对前面的路况很熟悉。既然动植物变异,我们只要避开绿化好的地带,以及宠物多会出现的地方,城市里总比野外更安全些。”
“你不担心你的父母吗?”队长见甄湄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哭闹,也不似男生们的麻木,反而像末日前的女孩子,叫他看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甄湄靠在凌羽生胸膛上,“我不担心,担心也没有意义。现在我们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学校那么多人都没有活下来,可见我们是有多幸运,人不能抱太大的奢望。”
见甄湄一副依赖自己的模样,凌羽生有些受用,听她的话,也想起了当时在学校里听到的呼唤声,目光里多了些温柔。
但很快他又微皱眉头,把内心里那一丝柔情剥离出去,什么人都不值得信任。现在的她还很单纯,等她经历了末世的苦难,就不会这么天真无邪了。
人,是会变的。人心善变,如何可信?
甄湄不知道凌羽生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必然会心灰意冷。若是她,有一个男孩子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寻找她,至死都不放弃,她就算不喜欢,也会感激吧?可凌羽生的心肠何等冷硬,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让他愿意冒一点风险给她送上她留下的抗生素。
即便是熟知剧情,但甄湄终究是肉体凡胎,每做一个决定,几乎都是拿性命去赌博。爱情让人卑微,也让人勇敢。她的柔肠给了那威严冷漠的神,她的苦行或许才刚刚开始。
“全体一级戒备!”一个哨兵忽然喊道,“东南方向,广告牌,十三只狂暴者!”
所有的军人立马持枪警戒,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学生们都还在吃东西,元奋还被吓了一跳,差点噎住。倒是魏老师跟着马上站起来,他连忙道,“同学们,赶紧起来。”
“撤退!”队长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街道里,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甄湄就看见公交站广告牌处,一个面目狰狞,浑身长着红毛的人形生物正盯着他们。他身上被红毛撑起的衣服还是保安服,手掌宽大,脚把鞋子都撑破了,跟野兽无异。
学校里的人都来不及成为狂暴者就被爬山虎和异种猫吃了,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见狂暴者。
比起电影里的丧尸,狂暴者显得“正常”多了,可他那粗壮的胳膊和突露出来的獠牙,却显示着它比丧尸更可怕的杀伤力。
狂暴者一只只从那个拐角窜出来,十三只狂暴者正用贪婪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不过它们虽然没有智商,却知道趋利避害,比如现在这里都是身强力壮的军人,它们就不会贸然冲上来,反而如狗皮膏药一般粘在后面。
队长脸色十分难看,“艹,还不如来一群丧尸呢。这些该死的家伙!”
哨兵在一旁道,“有一只离开了,看来是去召集伙伴了。这里不能开枪,一开枪就会把其他猎食动物也吸引过来,我们必须全速撤离。”
队长看向行动不便的甄湄,“昆子,去,背上她。”
一旁一个高大的小兵应了一声,收枪,直接把甄湄给扛了起来。
凌羽生目光微沉,却没有说什么。倒是队长下令,全体急行的时候,甄湄被颠得胃酸都吐出来了。
有学生跟不上速度,就会有一旁的军人在她快摔倒的时候扶上一把。老师学生们身边基本都有一个兵,保证他们不会因为摔倒掉队。
“救命!军人!救救我们!”
一间小超市忽然冲出来十几个人,他们有中年人,也有青年,还有一个抱着婴儿的男人。几个老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把门关上,留在了小超市里。
有两只狂暴者立马掉队,去撞击超市的门。那门被撞得哐哐直响,有些摇摇欲坠。
队长抬手势稍微减缓了速度,让那些人能够跟上,眉头却越皱越紧。
因为随着他们大举动的奔跑,几乎听到声音的所有活人都冲了过来,很快队伍里就多出了几百人的幸存者,比军队的兵还多。
“队长,怎么办?”哨兵看得也很揪心,“我们不能这么跑了,人数太多,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而且,动静实在太大了。”
队长微微沉吟,“你和许建国,刘华带着元少先撤离,你们人少,有我们吸引视线,安全离开的几率很大。元教授已经等很久了,他必须尽快去帝都。”
“队长……”哨兵有些犹豫,“要不队长你带着元少撤吧。”
“服从命令。”队长坚定道,“元教授是国家的希望,一辈子都为国家工作,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的任务艰巨,就算牺牲自己,也必须把元少送到元教授身边。”
甄湄注意到了元奋的消失,凌羽生显然也看见了,他看着元奋被几个兵带着从一个小胡同离去了。比起这么大阵仗的走,那条小路显得更加安全。
甄湄见后面的凌羽生看向自己,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他,会丢下自己吗?
☆、畏怖(六)
如果遵从理智的选择, 凌羽生应该赶紧跟上那几个兵,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军队已经跑过那条胡同的时候,脚步仍旧未停。
等军队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被颠得晕乎乎的女孩朝着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傻气的笑脸。
凌羽生眼皮跳了一下。
孽缘。
减缓行军后,甄湄终于也可以由凌羽生扶着走了。
“甄湄同学, 我是沈思梅。”那个丹凤眼女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接近甄湄了,她目光在甄湄和凌羽生之间转了一下,会心一笑,“当时你就是为了等他呀。”
沈思梅是高三特优班的班长, 又是学生会主席,平日里属于好好学习,励志清北的那一类人。饶是如此,她也听过凌羽生的名号,帅哥嘛,到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
倒是甄湄的默默无闻让她诧异,第一次见到甄湄时,就觉得,这么好看的女生不应该在学校里一点名气都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她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 与异种猫对峙时, 也丝毫没有恐惧或者胆怯。
某一瞬间,看到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而现在她一脸傻白甜的模样呆在凌羽生的怀里, 叫她有点不适应。
甄湄腼腆的笑笑,并不说话。
沈思梅低咳一声,“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凌羽生扫了沈思梅一眼,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一个跟他一样感染初代病毒没有死亡的能力者。可她完全没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反倒因为害怕被发现伤口而选择依附于他们。
收容一个未来的强者,凌羽生倒是很乐意。毕竟想要有自己的势力,有能力的手下是必须的。只是沈思梅在见识过他的本事后,询问的却是小绵羊?难不成在她的心里,小绵羊更值得依赖?
“我听羽生的。”甄湄状若天真道。
“随便。”凌羽生随意扔了两个字。
沈思梅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落后一步,跟在他们后面。
军队忽然停止了前进,军人分开,守在人群周围,然后就见队长站在斜坡的高处,道:“政府已经将郊区的监狱作为临时基地,收容难民。现在请你们务必保持安静,听我的命令,我们会尽全力将你们安全送到基地。”
“所有的男人将女人护在中心,拿好你们手中的武器。”队长顿了顿,“等会儿我们可能遭遇一批异变的人类,军队会用火力掩护,一旦有落单的进入了人群,男人们,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为生存而战!军队不是万能的,希望你们也能明白。我们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境,团结就是力量。”
那些幸存者们一个个以为跟上军队就万事大吉,但在看见数量庞大的人群后,也知道,想要受到军队完全的庇护是不可能的。
所有军人都从背包里将所有的食物拿了出来,分发给所有人。这一刻,就连最想要抱怨的人都缄默不语。
魏老师叹了口气,痞气男小声道,“这队长也太圣母了吧,所有的食物都发出去。里不是说军队一般都先自保,再考虑救人吗?这么着的话,万一军人饿着了,没有力气战斗怎么办?”
“臭小子,叫你少看点。知道什么是兵吗?”魏老师低斥道,“这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就是军人,就是咱们国家的军人,世界上救灾速度最快,也是最不怕牺牲的军队。更何况,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你又哪里明白其中深意。”
军队来时花了差不多三天时间,但回去速度应该能比来时快些,三天,没有食物不会饿死,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信念,如何能带领一群早已被吓破胆的普通民众走出杀机重重的阳江市?
甄湄明白这位军人的深意,心里顿然升起敬意。末世可怕吗?并不可怕。
研究所能研究出移植基因的技术人为制造异能力者,可以从新的生态环境中获取新的能源取代电力。
人类社会可以重建,新的秩序也能建立。原始人类可以创造适应环境的工具,站在人类历史顶端的现代人类文明没可能被那么轻易打败,不然为何外星入侵者要选择这么迂回的手段?
可怕的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贪婪者的索取,权力者的争抢,所以才导致混乱和无序。
“单纯的人,活不长久。”凌羽生看到那个队长,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周围的兵是那么的拥戴他,信任他,可是他的单纯,会害死拥护他的人。
是啊,在通过医院的那一段路,军队折损了一半多的人,跟随的群众也死伤大半。队长是死人中的一员,而凌羽生靠着出色的领导能力,以及在队长的托付下,收服了剩下的兵,拥有了他末世的第一股势力。
甄湄知道这一切只是中的场景,但鲜活的人,又如何能将他们当作不存在?
再步行几百米就要经过医院大门前的时候,后方的道路上出现了许多红毛狂暴者,周围的楼房里也有狂暴者爬出来。
“他们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沈思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甄湄附和道,“强壮的身体,矫捷的身手,个个都是不怕受伤的战士。咱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武器装备比它们好。”
“还不如出现丧尸呢,慢吞吞的,就连普通人都可以砍掉脑袋,这种家伙,一只能打五六个普通人吧。”沈思梅看到那可怕的数量,感觉四肢发麻。
“为什么不是丧尸呢?”甄湄心底也附和沈思梅,就是穿到末日丧尸类的里,也比遇到这种野人大军强。
“等会儿跟着我们跑。”
凌羽生的声音传来,他因为是男的,站在外围,身后就站着甄湄和沈思梅。之前那个哭泣的女生原本是站在叫陈子的男生身后的,听到凌羽生的话,不由自主地挪到这边来。
“咱们不打吗?”沈思梅紧张道。
“打?”凌羽生冷冷道,“若这里全是军人,倒是可以打一打。恐怕狂暴者一接近,还没等它杀人,人就自己乱了,踩死人了。”
“会不会有些卑鄙……”那个女生突然冒出一句。
凌羽生没搭理她,女生脸蛋通红,目光里又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正如凌羽生所说,当双方爆发战斗的时候,人群很快混乱了起来。军队分成两头,队长带领着一半人在末尾,另一半人在前方保护着大家往出路撤离。
甄湄再一次趴上凌羽生的背,她知道只要走进医院范围,那些狂暴者就不敢前行了。这短短的几百米路,却是生与死的天堑。
当第一只狂暴者冲进人群的时候,它抓起一个人就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洒而出,使它的狂性大发,疯狂地撕咬吞吃手中的尸体。
很快地,一颗子弹打爆了那只狂暴者的头颅。队长收起枪,看着已经顾不上反抗,只知道逃跑的人群,他叹了一口气。
“加大火力!”
凌羽生背着一个人,跑得并不是很快。当一只狂暴者从一个广告牌跳下来的时候,凌羽生只来得及侧身翻滚闪过,和背后的甄湄摔在了一起。
它错过了两人,便顺手攻击向了别人。
整个过程惊险刺激,甄湄表示,不想再来第二遍。她跟狂暴者擦身而过,她甚至闻到它身上的臭味儿,活像个烂掉的臭苹果。
终于跑进医院的一层时,大家都已经狼狈不堪了。
“队长!”
一层剩下的军人都不管里面的幸存者了,他们在大门前努力帮助已经陷入狂暴者包围圈的队长脱离困境。可是,他们的子弹也不多了。
有幸存者大叫,“你们不要打了,他们出不来了,你们进来吧。”
“就是就是,万一又出现危险了,谁来保护我们。”有人附和道。
剩下的路还需要军队的帮助,这些幸存者不希望他们“浪费”子弹和精力去救根本不可能救出来的人。
军人们听到呼唤声和抱怨声,一直被队长压抑住的怒火终于点燃了。
“去他妈的!你们全部死了,都比不过我们队长。”
“凭什么要我们牺牲保护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能牺牲这么多人吗!”
凌羽生目光在那些军人身上看了一圈,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收服他们的机会。
“你等我。”凌羽生把甄湄放在一架病号床上。
甄湄点头,知道他是打算去救队长。当然不是为了助人为乐,而是建立起他的第一支势力。凌羽生上一世就是建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基地,拥有势力的霸主。重生回来,他自然也不会放弃权势。一人之力太渺小,权力的顶端才是聪明人的游戏。
医院的平静太过异常,一些人已经意识到了。但军队和幸存者起了矛盾,群龙无首,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并且解决。
死亡的人数太多了,从学校一起出来的人,也死了大半。甄湄一眼看去,只看到了魏老师和痞气男,还有身边的沈思梅和那个死跟着她们的女生。
“他去哪儿啊?”那女生看凌羽生走出了医院,不由问道。“外面那么危险,他为什么要出去啊?”
“我说赵易欣,你不关心你的陈子,关心凌羽生干什么?”沈思梅实在不喜欢赵易欣,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出口堵了她一句。
赵易欣脸色变得通红,气冲冲道,“又不是问你。大家都是同学,我关心一下不行?”
况且,赵易欣心里恨恨道,陈子没有出现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幸亏她当时机灵,跟上凌羽生,不然早跟那傻子一起死了。
沈思梅和赵易欣拌嘴,甄湄没参与进去。她从凌羽生走后,就显得神色平淡了许多。此刻她在想一件事,她要不要去会一会畏怖尊。
这会儿,可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不然以他的暴脾气,这里早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畏怖(七)
“思梅。”甄湄附耳在沈思梅的耳边说了几句。
赵易欣十分好奇她对她说了什么, 但两人很快就说完了, 即便她极力去听,也听不到。
其实内容很简单,甄湄是让沈思梅跟她一起去医院的一层药房里寻找一些药物。不给赵易欣听,是怕她没脑子地说出去了。不然其他人意识到了,就轮不到她们两个女人去拿了。
“你们要去干什么?!”赵易欣一副理所当然地质问道。
甄湄已经找到一根拐杖,不需要沈思梅再扶她。她淡淡道, “上厕所, 一起?”
显然,离开人群, 去上厕所是很危险的事情。
赵易欣犹豫了一下,她问道,“你们不怕这医院里有危险吗?我, 我要在这里等羽生同学,你们也别去了,跟我一起。”
“赵易欣,我们不是陈子,没义务, 也没有必要保护你。”沈思梅忍不住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以为谁都要惯着你的坏脾气?”
“你!”赵易欣显然还不够厚脸皮,她直接转身往魏老师和痞气男那里去了, 远远的还说了一句,“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见这牛皮糖终于走了,沈思梅才担忧道, “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真的要去吗?”
“你也看见了这些动植物的异变速度,如果现在不去冒险,以后想要冒险,也没有机会了。我们不能指望军队,或者军事基地。他们的军需品不可能再像这一次一样拿出来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沈思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跟随。她是聪明人,知道甄湄说的有道理。
医院的一层包括急诊室,验血室,□□取药大厅,就诊区和小药房,食堂。他们所在的区域是急诊室区域,甄湄打算去的是小药房而不是大厅。
医院虽然有畏怖尊的威慑,使狂暴者都逃出了大楼。但还有一些无法逃离的异种,依旧小心翼翼的生存在这里,大厅里就有这么一个。它是一个员工养的小金鱼,在末世后体型未变,依旧只有小拇指大小。却拥有了特殊的音波攻击,能引诱活物自己割开喉咙,将鲜血喷洒进鱼缸中,变成它生活所需要的水分和食物。
甄湄可不想去挑战那只C级的变异金鱼,去小药房已经足够找到他们所需的药物了。
而畏怖尊,是在顶层的手术室。
刚才的说话声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见她们走,都带着一种看死人的表情。实在是末日后,能活下来的幸存者都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变异怪物,医院又是人多的地方,里面到底有什么谁都不清楚。贸然乱走,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怪物。
倒是痞气男韩眺有些好奇,因为他相信,甄湄不会是一个这么笨蛋,她必然是有什么计划。只是他刚刚逃离出虎口,不想再去狼窝冒险,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勇气跟上去。
小药房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拿一些必须的药物就可以了,拿的太多,恐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甄湄现在有些想要空间异能了,只可惜这本里并没有这种异能。她把药品包装都拆掉,只要里面的小瓶子或者胶囊板。还有几种需求量大的药,干脆把药片都倒出来出来放进塑料袋中。
沈思梅是有书包的,她之前倒空了装着食物,在食物吃得只剩下几块巧克力棒的时候,用来装药物刚好。看着书包没有鼓地特别明显的时候,甄湄就停止了装药。
这些药物以后是可能救命的。
“你先原路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如果羽生回来了,我还没下来,你就跟他走吧。若他问起我的位置,就告诉他,我在顶层。”
甄湄不认为凌羽生会愿意等她,因为他理智得近乎薄情,刚刚在逃跑的时候他没有抛弃自己,就足够她觉得安慰了。现在是她私自离开,她对凌羽生是否愿意等她,不抱奢望。
只是畏怖尊到底是他的一部分,不完整的他,怎么可能有完整的爱呢?
“你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沈思梅诧异道。
“我的妈妈在这里,我不去看看,放心不下。”甄湄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凭空捏造的,她需要一个理由,自然就得有个合理的理由。
沈思梅理解了她的固执,只能放弃劝说,“那,你小心。”
到底说不出我陪你一起的话,她虽然信任甄湄的聪明,却不会盲目的追随。如果有凌羽生,或许还可以一起走一趟,但两个女人,还有一个伤患,怎么说也太危险了。
“你要小心,那里有一些人身上有伤,最好是跟在军队后面。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们这样幸运的。”甄湄提醒了一句,就拄着拐杖离开了。
她的腿伤的并不严重,甚至甄湄感觉它越来越好了。这可能跟她感染过初代病毒有关系,身体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自愈能力却好了许多。亚人类比人类更适应这个变态的环境,如果不是掌握核心科学技术的仍旧是人类,说不得人类早就被淘汰了。
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楼梯里,前路未知。她只是从得知的知晓畏怖尊处于虚弱状态,但到底有多虚弱,原并没有写。
甄湄知道自己很冒险,如同当初固执地守在科技楼外一样。但正是因为她的固执,才能在重生后变得冷漠薄情的凌羽生心上留下一丝痕迹。一个人动心的时机那么短暂,那么微妙,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走到五楼的时候,甄湄已经丢掉了支撑用的拐杖,走路时腿还有些不灵活,但已经不再感到疼痛。
若凌羽生看见现在甄湄,就觉得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小绵羊了。她脱下了鞋子,这使她的每一步都轻盈如猫,没有一丝声响。白皙的脚踩在落难者的鲜血上,留下鲜红的脚印,她却不因这可怕的场景所动,始终注视着每一个楼梯口的门。
她的呼吸已经调整到了最低,用一直揣在口袋里云南白药喷雾将自己全身身上下都喷满了药水的气味。
这六层阶梯上全是遇难者的尸体和鲜血,有穿着病号服的,也有护士医生打扮的。门口因为尸体太多,堵住了不能关闭,整个大开着。
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冲击力,将逃跑的人群直接冲了出来,骨头被震地扭曲变形,鲜血从身体的孔隙里挤压出来,甚至于呕出绿色的胆汁和破碎的脏器残渣,而墙壁上全是喷溅式的鲜血。
甄湄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科室简介,六层——肿瘤外科,肿瘤放射治疗科。
她屏住了呼吸,踩着尸体往上走。越是靠近那门,那种压力感越强,就在她到达门口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带着轻微的异味的风。她猛地俯身,掀起一具半截儿的女尸,如同灵巧的猫咪迅速发力冲上了楼梯。
一团生长着许多肉瘤的红肉如同含苞待放的鲜花从门口挤压而出,“绽放”!
强大的震荡波直接将女尸炸裂粉碎成血渣,甄湄被那余波掀飞撞在墙壁上,鲜血从紧抿的唇溢出,她落在地上时,几乎顾不得疼痛,连忙扭身上楼。
原本就不灵活的右腿踩着湿滑的血迹在楼梯上一崴,甄湄拉住扶手忍痛往上跑。
在她踩上七层阶梯的时候,地上已经没有了血迹,那肉瘤红肉几乎是快贴着她的背了,浓郁刺鼻的臭味儿叫人作呕。
甄湄摸了摸自己一下子肿得老高的外踝,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她看也不看后面还在蠕动的异变生物,径直坐在楼梯上休息。
甄湄将嘴里的血沫都吐了出来,简单的擦了擦额角脸上的汗水,随着深重的呼吸胸腔刺疼,仿佛有针在扎一般。
显然,她除了继续前进,已经无路可退了。
甄湄摸了下自己肿胀得跟个气球似的脚踝,一时间有些郁闷,这多灾多难的腿!
好在亚人类的体质恢复能力强,她只要能忍住疼痛,过一会儿,就能消肿了。
甄湄扶着扶手往上走,到顶层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推开楼道的门。
这走廊往左看,尽头处病理科的门牌赫然醒目。右边是ICU,而手术室在正中处。
相比刚刚惨烈的场景,这里实在太正常了,没有一丝血迹,也没有一点活物。病理科都是些标本片子,门是紧闭的,甄湄无意去那里招惹什么异形怪物,虽然她认为在畏怖尊呆的地方,有活物的可能性很小。
她的目光停留在手术室的门口,唇角勾起。
趁人之危什么的,很有趣不是吗?
☆、畏怖(八)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 那么这个人离作死就不远了。
甄湄走到顶楼中间的宽阔地儿, 她从窗户往外看,正巧看到大门口的位置,凌羽生背着伤痕累累的队长回来了。
医院的窗户只能打开一道手掌宽的缝隙,防止有人跳楼。但这缝隙,已经足够看清下面的情况了。
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视线,凌羽生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女孩愣了下, 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如果忽略她所在的位置的话,这笑容还蛮招人待见的。
她是怎么跑到顶层去的?!
甄湄啪嗒关上窗户, 假装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进入手术室,先到的位置是更衣间,甄湄还顺便找了套消毒好的手术服换上。她刚刚弄得身上脏兮兮的, 全是血腥味儿。穿上消了毒的拖鞋,一步步往里面走。
医生们在过道种植的小盆栽绿油油的喜人,在末世之后,很难再见到这样正常的物种了。
就在她想要往里走的时候,过道拐角处却涌来黄色浑浊的水!甄湄整个人被水淹没, 若不是紧急扒住窗角, 不然就直接被冲走了。
在水中行走的确是艰难的,因为水色黄浊, 她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她知道,那里有人不想她靠近,在驱逐她。
或许, 他虚弱的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随着水的冲劲儿散去,甄湄憋着气儿在水中往前行进。她感觉自己走上了一处门,转过两个台阶,水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冷,她尝试着睁开眼睛,竟然发现周围的水已经渐渐澄清了。
她的肺已经开始疼痛,提醒着她所剩的时间不多。
甄湄看向最近的一间手术室,通过小小的玻璃镜框可以一眼看见里面的所有场景。几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漂浮在水中,肚子大敞的患者坐起身看向她。
她转过头,走向下一间。
没有。
没有。
甄湄匆匆地扫过每一间手术室,她的肺开始疼痛,缺氧使她那总是在收缩扩张的肺叶喧嚣着不满,促使着她去呼吸,去汲取生命之源。
在走过一间手术室的时候,她猛地一顿,脚踢在左下角的触碰式开关,门却没有开。没有电力供应,手术室的门就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铁壁,隔绝了她与里面的空间。
手术床上坐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的长发披散在结实苍白的身体上,黑色的蛇缠绕在他的脖颈间。
他看起来没有一丝力气,倚在身后的呼吸机上。他的眼光渐渐凝聚在玻璃框后的甄湄,相比较他堪称完美的躯体,他的容貌却出乎意料地平淡。似乎一瞬间,转眼过去,就会忘记他的脸。
可他的眼神凝视而来,却叫人心头一震,无法忽视。
甄湄努力不去看畏怖尊那坦然裸露的部位,可他的身体好似有种诡异的魔力,让你无法把视线挪开。那每一分每一厘都诠释着力量与美感的躯体,弧线精妙,尺寸……
咳,甄湄滑坐在地上,努力摆脱脑海里越发深刻精细的画面。
美人蛇——危险,诱惑,引人心甘情愿步入深渊。他没有惊世的容貌,却比那些一眼看过去倾国倾城的美人还要叫人挪不开视线。
她平静了一下心情,又重新站起来,知道自己此行得不到结果,她必须离开了,若是再不离开这里,恐怕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门在这时,却突然打开了。甄湄脚定在地上,明明身体在疯狂地提醒她,要离开这里。可她的眼神却完全凝滞在坐在她面前的人身上。
畏怖尊——派拉瓦,无畏之追捕者,目射光焰者,坏灭摧毁者。三界遍有者,遍存生灵者,绝对奥义持有者。
曾有走投无路的瞎女祈求他的赐福,他用冰凉的利器割开了她的喉咙。他的赐福,就是死亡。
此刻,他在诱惑她,步入死亡。
甄湄的脸从涨红,到变得极为苍白。她突然冲了上去,将派拉瓦压在身下,吻了上去,从他的嘴唇中汲取氧气。
冰冷的气息吸进肺里,甄湄全身冻得直发抖。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派拉瓦的嘴唇,看到他蹙眉,甄湄心里畅快极了。
她哆嗦着放开派拉瓦,仿佛从一具死尸中吞食了尸气,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可甄湄却发现自己有些沉溺进这种互相折磨的动作中了。
发现她又要压上来,派拉瓦脖颈间的蛇正冲着她危险地吐舌头。周围的潮水竟渐渐地下降了,直到空气进入甄湄的肺部,她甚至感觉到了呼吸的疼痛。
她赢了。
派拉瓦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冰冷入骨,凉凉的声线仿佛要直达人的灵魂,将魂体从躯壳中牵扯而出。“死亡在注视着你,渎神者。”
甄湄凉凉道,“神?”
她伸手把那条黑蛇给掐住命脉拽了下来,从收纳柜里找出塑胶手术手套,把黑蛇的脑袋给扎在了手套中。“神又如何?渎神又如何?”
甄湄把蛇扔回在了派拉瓦身上,同时单膝跪坐在派拉瓦身旁,捏捏他冰凉的脸颊,“别用死来吓唬我,可怜的神,你看你连遮身的衣裳都没有,只能被我为所欲为。”
她微笑起来,甜蜜的笑仿佛面对的是情郎,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动听了,“你刚刚是想要我死的,可你做到了吗?记住我吧,想要杀掉我吧?把怨恨刻在你的心里,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甄湄。”甄湄来回地摩挲着派拉瓦冰凉的唇,他的唇色鲜红,柔软,仿佛拥有生命。亲吻这样的唇,却如毒蛇之吻,与死亡相拥。她不带情色地亲了亲,蜻蜓点水一般,“如果你不能爱,恨倒也不错。”
“我该走了。”甄湄走到门口时,回头又打量了一番派拉瓦,在他阴郁的视线中吐出几个字,“我亲爱的暴露狂先生。”
没想到派拉瓦虽然不喜欢穿衣服,却十分的纯情,明明拥有那样充斥着情色欲望的身体,却还秉持着神的神圣不可侵犯。
甄湄心情愉悦,那些抑郁在心头的闷气似乎都消散了许多。可当她想起底下的凌羽生时,嘴角的笑意停滞了一下,对了,她刚刚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似乎,她的人设——崩塌了。
“杀了她。”甄湄离开后,黑蛇终于从手套中挣扎了出来,它竟然口吐人言,“杀了她。”
显然,黑蛇被气疯了,它那金色的眼眸阴狠地注视着派拉瓦,“杀了她!”
派拉瓦像是不胜烦扰,闭上了双眼。然而他的头发竟然在渐渐地褪色,黑色素在从他的身体消失,黑蛇霎时间疯狂地尖叫起来,凄厉的声音叫人听见连骨头都要起了鸡皮疙瘩。
“不不,不,他要出来了。杀掉他,杀掉他。”
派拉瓦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发色已经有一半都是雪白的颜色了,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滚出去!”
所有的玻璃一瞬间破裂开来,因为震动,甄湄差点从楼梯摔落下去。她惊讶地看向楼梯上方,发生了什么?他有这么生气吗?不就是亲了两下嘛,比起他做的,她简直就是在以德报怨好不好。
下楼的时候,本以为还会遇到那层凶险的楼层,没想到因为那莫名震动的关系,所有楼层都诡异的平静。
甄湄有些不详的预感,背脊都因此发凉,她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此处,要快点离开。
到楼下的时候,大厅里一片血腥场景。死人的肢体四处散乱,红毛狂暴者的残尸也留在了这里。果然,那些受伤者狂暴化了。而血腥味儿引动了大厅里的金鱼,想必死了不少人。
甄湄摸了一下地上尚有余温的血,还没有走远。趁着大楼平静的时候,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找到大部队前往阳江基地。
甄湄揉了揉消肿的脚踝,对自己越来越变态的恢复能力表示满意。她的身体应该在飞速产生异变,只是并不像其他亚人类一样生出坚硬的角质层保护或者异变成非人类模样。
她摸了摸有点痒的头皮,竟然摸到了两个拇指大小的凸起。软软的,似乎还在长大,原来异变产生在这里。
☆、畏怖(九)
这里不是深思未来命运的地方, 甄湄随着血迹跑到了外面。看血印脚步凌乱的的样子, 人群撤退应该是很慌张的。
只是奇怪的是,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脚步却分散走向了两边。甄湄虽然知道大致情节内容,却并不知道阳江市的地图,她虽然自称阳江市长大的,可又不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头脑中的故事情节与现实里的场景毕竟是不一样的, 这里又不像医院和超市那样有标志性的建筑。
一条路肯定是前往的阳江基地, 而另一条路应该是凌羽生跟支持他的军人离开的方向。他收服了大部分军人,但进入阳江基地的话, 这些军人肯定会被基地打散了再次归属别人的领导。凌羽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便转向去了一处被灌木丛包围的边区监狱。
他的植物异能能使他控制这些比钢筋还要坚硬的植物,包围成了安全的临时基地。里面还有枪械弹药, 以及一些物资。在没有普通人的拖累下,有军队的火力攻破,监狱里的狂暴者自然不是对手。
末世初期,拥有枪械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军队仍旧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的。
二选一,没有回头路。甄湄犹豫了一下, 朝着看着整齐一些的脚印前进。她一路跑着追过去, 发现后面跟上几只狂暴者的时候,甄湄加快了脚步。
越是奔跑, 甄湄发现自己的速度越快。本来狂暴者快要追上她了,却在三米远的位置始终拉不近距离。
就在一个拐角处,甄湄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和些许说话声, 甄湄勉力再提速,当看见人群的时候,她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
她猜错了。
“甄湄!这里!”韩眺朝她挥手,几个军人却抬枪指向她和身后的狂暴者。
甄湄只能在离人群很近的位置停下,后面几个狂暴者也暴怒般呼喊了几声,停在不远处。
“她肯定受伤了!”
“赶走她!”
“她跟那个背叛者是一伙的!”
这些幸存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且神情慌乱恐惧,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或是一根铁棍,或是一把刀,或是一把笤帚,甚至是一个锅盖。这些人经历过生死,显得过分敏感和具有攻击性。
韩眺急急忙忙道:“她是我的同学,她曾经救过我,不是坏人。魏老师,你说句话呀。”
魏老师显得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甄湄是受过伤的。刚刚在医院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下定决心欺瞒别人。那些受伤者突然发狂,攻击身边的人,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没有人性的红毛野兽。
“她被抓伤过,脖子上有伤!”赵易欣突然大声道。
剩下跟着人群走的几个军人听到这话,枪口已经对准儿了甄湄,“小姑娘,离开这里吧,我们不能接收你。”他们对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但是不足以让她跟随队伍。留下的几个军人已经不足以应付突发状况,只能将危险排除在外。
甄湄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离开队伍,不然就是找死。她忽然质问赵易欣道,“你为什么要撒谎?!我根本就没有受伤。”
赵易欣没想到甄湄竟然敢反驳,不过她认为甄湄是死鸭子嘴硬,“那你有种把衣服脱了啊。”
甄湄脸蛋一红,仿佛很不愿意一样,“这怎么可以。”
让一个女孩子当众脱衣服怎么可能,但甄湄的犹豫让赵易欣越发肯定她是心虚,“你伤的是脖子,又不是其他地方,有什么不敢露的?”
“你确定我的脖子有伤?”甄湄的语气十分沉重,她眼神委屈,“如果没有,你不就是故意要害我死?我跟你有什么过节,非要这么污蔑我?难道是因为你也喜欢凌羽生的缘故?”
说着,她把长发挽到了一侧,露出没有一点伤痕的脖颈,“如果还要检查,我可以配合的。”
“怎么可能。”赵易欣瞪大了眼睛,试图从那光洁白皙的脖颈显出那三道狰狞的抓痕,但那样细腻的肌肤,别说是深几厘米的抓痕了,连头发丝细的疤痕都没有。
几个军人相视一眼,“你过来吧。我们要马上离开阳江市,尽量跟上行进的速度。”
再走一段路就出城了,也意味着军事基地不远了。大家要在狂暴者还没有聚集过来的时候,赶紧离开这座危险的城市。
好在这一路上有惊无险,来时军队已经探过路,选择回去的路线自然会是最安全的路线。甄湄跟着韩眺魏老师身边,大家都急着赶路,倒没时间说话,就连赵易欣也只是喘着粗气闷头跟着跑。
在大家看见军事基地那高高的铁门时,不由得欢呼了起来。好几个人累得瘫倒在地,守门的军人看见这个情况上来询问。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回来?队长呢?”
“队长……队长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四个字的沉重仍旧叫人连说出来都好似心肝都要裂开了。“其他人受了一个学生蛊惑,叛……叛逃了。”
“怎么会这样。”守门士兵没料到这个结局,看见外面这么多人,更是为难不已。他悄悄地拉过说话的那个军人,“首长说了,不再接收难民了,基地里的食物不够了。”
“怎么可能?”那个军人惊道,“不是从农田那收集了很多食物吗?而且还有军粮,不至于连这一百多人都养不活吧?”
守城士兵艰难道,“都烂掉了。研究所查出256种新型异变细菌,除了被保存好的罐头以及保质期长的袋装军粮,新鲜的蔬菜,肉类,面包,甚至是还没有煮的大米,都腐烂了。基地里现在有2万军人,以及逃难而来的5万市民,食物已经出现了缺口。不仅没有食物,就连住处也不够了,很多人只能露天睡在地上。”
“所以首长下令,如果还有难民来,只能住在基地外面。如果想要食物,就必须做工换取,我们需要往外扩建基地。”守城士兵捅了捅战友的腰,“你去跟他们说吧。”
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们正期待着铁门打开,期许里面有热水,有食物,还有舒适的床休息。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道铁门根本不会为他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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