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人家。见到相貌不显的夫妻二人,赵家人并不觉得意外。
他们吃惊的只有韩数的长相, 实在是不像是韩家人。韩东长得普普通通人, 韩理也是一般人。杜若梅和韩数没有关系, 不作比较。
就这样寻常的父子俩,还真看不出来韩家会出一个像韩数这样的美人。韩数的长相只能说大多数遗传那个生母, 可见那个女人长得应该是很好的。
见面就在赵家老宅, 韩东和杜若梅都有些拘谨。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城市民,没有见过多大的世面,也不知道豪门世家是什么模样的。
好在赵家老宅很有年代感, 处处都是生活的气息,倒不是那种在电视上看到的富丽堂皇的豪宅。不过他们有所不知,那样的别墅,赵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幢。
先前韩数听赵时律提过自己名下有五套房产,其中就有一幢别墅。
赵老爷子和和气气地问了他们一些简单的问题,都是有关江市的风土人情。赵老爷子年轻时走南闯北,很是有些见地。
问的话都很通俗,略带着风趣。这让韩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能回答得上来,慢慢地紧张的心情没有了。
此次见面因为一方的有意放低身段,和另一方的诚心,还是很融洽的。
婚礼的事情赵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韩东和杜若梅不用插手。
到了婚礼的前一天,韩数住进了原来的那套房子。很多地方的习俗都是女人出嫁,必须从娘家接走的。
韩家人之前还怕她不太愿意,随口提了一句,她就答应了。在她的坚持下,她没有住主卧,而是住在次卧。
韩理就在客厅沙发对付一晚。
这夜是难眠的,杜若梅犹豫再三,还是敲响次卧的门。
韩数开门让她进来,房间里挂着一套极其漂亮华美的婚纱,明天将会有造型师上门来做造型和化妆。
虽然是名义上的继女,但是两人除了上次在江市,基本上没有相处过。也是身世的疙瘩解开,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相处。
“杜姨,你快坐吧。”
“诶。”
杜若梅坐在床边上,看着那件婚纱。婚纱上镶嵌着无数颗水钻,耀眼夺目。这样一件婚纱,恐怕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
“我和你爸都替你高兴,赵家的长辈们看起来都好相处。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你上过大学,懂得比我们都多…”
“杜姨,你有什么就直说,我听着呢。”
嫁人的前一晚,应该是新娘子和妈妈亲密谈话的时候。前一世,韩数是和晓美一起度过的。她没有亲人,没有好友,除了晓美谁都不熟悉。
这一世,有韩家人,她已经很知足。
杜若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没什么好说的,时律和你一起长大,你们的感情自然是好的。就是感情好的夫妻,更应该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产生什么误会…”
多余的话,杜若梅也说不出来。
韩数郑重地点头,杜姨说得对。自己性子闷,以前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夫妻之间确实要更加坦诚一些。
她会记住这番话。
“我记住了,杜姨。”
“诶,诶。你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杜若梅离开后,韩数还坐在床上发着呆。
明天就要嫁人了,前世里她忐忑度过婚前的一夜。这次她的心里为何如此平静,平静到觉得安心。
她站起来,立到窗户边。
楼底下,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站着,在抬头看着她的方向。她的心漏跳一下,认出是谁。除了他,还会有谁?
连忙打开房门,换上鞋子要出去的样子。
韩理睡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揉着眼睛起来,“姐,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我到楼下透个气。”
韩理立马清醒,“我陪你去。”
“不用。”她摆着手,开门准备出去。关门之时眼眸垂着,小声说了一句,“我看到你姐夫在下面。”
韩理一听这话,重新躺回去。
韩数怀着雀跃的心下了楼,果然那站在他们楼下不远的正是赵时律。
他长身玉立地站着,小区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俊逸出尘。他冷峻的眉目之间,柔情一片。
她轻轻地走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恰当好处地露出几颗糯米白的贝齿。笑容甜美,五官精致如画,皮肤好到看不到毛孔。
论长相,她是万里挑一。眼眸鼻子无一处不完美,那红菱小嘴更是粉嫩诱人,泛着水润的光泽。
此时眉眼盈满深情,温婉的脸泛着甜美的气息,看着像个甜姐儿,偏还带着淡淡的仙气。
她脚步轻快地绕过一排金桂。蓝底碎花的连衣裙打底,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针织薄开衫。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地散着,乌黑顺滑。
脚上是平底的淑女鞋,露出一小截嫩生生的脚踝。
小区的金桂开了一些,香气馥郁。
她像香气氤氲而生的仙女般,灵动轻盈。风吹起她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她的面颊,她脑子闪过一道促狭的念头,朝那男人慢慢走去。
他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想绕到他身后的她。
“你怎么下来了?”他问着,努力装出平常的样子。
“我看到你了。”
她迎视着他,露出优美的脖颈,在离他一步之遥时停下。
他很高,将近有一米八五的样子,眉眼深邃,立体分明。此时是夜里,他的眼神没有掩饰,带着侵略性。看向她时,那种满满的占有感,令她更加耳红心跳。
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那露出来的粉嫩的耳根微微发红,呈嫩粉色。赵时律眼眸一沉,盯着那一抹红,身体不由紧绷起来,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
“你不好好睡觉,下来干什么?”
“我想来看你。”
她脱口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一句。说完以后,羞赧地低下头去,有些不敢看他。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在他的面前越发的轻狂?
赵时律整个人被定住,根本没有想到她说出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他呆愣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血管里的血液在欢快地奔腾。
韩数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鼓起勇气抬头,“你快点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
她像赌气似的转身就要走,不想手臂上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那双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劲和它的主人一样,那么的强势。
“你不是怪我下来了,让我些回去休息吗?干嘛拉着我…
他双眼发着幽光,看着那粉嫩的樱唇开合。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走了许久的人,眼前突然出现绿洲。除了狂喜,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那狂乱的心跳,一声响过一声,震耳欲聋。
她的话被他的唇堵在嘴里,发出“呜呜”声……
八楼的阳台上,韩理立马捂住眼睛,快步回到客厅。
翌日八点,韩数就被杜若梅叫醒。客厅里,化妆师已经到了。恭敬地等着,韩东和韩理陪着人喝水说话。
化妆师是七点到的,杜若梅想让韩数多睡一会。于是先陪化妆师吃过早餐,才准备叫韩数起来。
化好妆后,到了九点,开始等着人上门。
韩家人在南城没有亲朋,隔壁的张兰娟一家就充作亲朋,还有杜晓美和随云,再加上贺学文。一群人挤在小小的两居室中,好不热闹。
晓美热情似火,一来就和杜若梅攀了亲。说是都姓杜,八百年前肯定是一家。杜若梅一眼就喜欢上开朗的晓美,笑成了一朵花。
接亲的人等候在楼道,伍俊辉和韩理贺学文作为新娘子的娘家人,负责拦门。
拦门的这三个人明显底气不足,伍俊辉看到自己的上司们,气势就矮了一截。不到两个回合,新郎那边递过来几个大大的红包,他们就把人放进来了。
晓美在房间里叫着,说他们三个人没用。她自己堵在房门口,双手伸着拦在外面,不肯人把韩数接走。
“赵总,结婚当天无大小,我就得罪了。”
赵时律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站在最前面。
他的气势,一般人还真受不住。杜晓美昂着头,心却是虚着的,眼睛不停地剐向韩理和贺学文,示意他们上前帮忙。
两个小伙子左顾右盼,装作没有看到。
最后,杜晓美强忍着头皮,问了几个问题就放人进房间了。捏着手里厚厚的红包,心里对韩数说着对不起。
都怪财帛动人心,做姐妹的只能投降了。
接新娘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房门一开,韩数几乎不敢抬头。她知道进来的是谁,心“咚咚”地跳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直到那人牵起她的手,把她打横抱起。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一直把她抱下楼。
这是个普通的小区,一般人家结婚,头车就是个奔驰什么的。但是看着楼下停的那加长的劳斯莱斯,还有后面一溜的宾利,令人咋舌。
车子的旁边,已围了一些小区的居民,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哪个人家结婚,这么大手笔。
等看到新郎新娘出来,有些了然。再看到那些迎新的人,个个都是人中精英,更是觉得应该是这个排场。
纷纷打听着哪家嫁闺女,说哪家父母这么有福气,会养女儿,竟然嫁得这么好。杜若梅听着别人的羡慕声,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人都上车后,车队缓缓驶出小区,一直朝望南城开去。
进入酒店后,韩数和亲朋们被安排在二楼的房间。赵时律则带着人去门口迎宾客,赵老爷子今天精神特别好,就跟着孙子一起亲自迎宾。
能来参加赵家喜宴的,大多都是赵家的故交。剩下的就是公司的中高层们,那些人是早就到了的,不敢让老板亲自迎接。
打眼看去,对面的星海湖也是热闹非凡。
沈老爷子和白云先夫妇带着沈书扬也在亲迎客人,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倒真是在像在打擂台一般,样样都是个比。
论比财力,赵沈两家都没带怕的。
慢慢地沈老爷子脸色不好看起来,因为他发现白家的客人几乎和赵家的客人差不多。不过去望南城那边赴宴的是家中的长辈们,而轮到他们星海湖,则是打发家中的小辈来过个场。
白云先也发现了,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懊恼着。明明是他们白家先发的喜帖,怎么那些人卖的都是赵家人的面子?
赵老爷子心里有数,白家得势后忘了本。
他们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发的家?那是因为有赵家的引见,才让白家接触到那些老世家。
那些人卖的是赵家人的面子,而不是白家的。能派小辈过去走场子,都是给白家的脸面。
婚礼开始,韩数是由韩东牵着入场的。婚礼的曲子浪漫动人,看着尽头站着的那个男人,她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一番介绍之后,司仪让新郎说一下和新娘是怎么认识的。
赵时律接过话筒,深情看了一眼韩数。
“我和我太太从小认识,可以说我是着我太太长大的。她乖巧懂事,讨人喜欢。长大以后自立自强,聪敏好学。在我的心里,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她,保护她。”
他的声音冷清,叙事不急不缓,但是那字里行间的情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如果不是深爱一个人,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语气。
仿佛是穿过那些过往的岁月,她能清楚地记得他们彼此的模样。那个阴沉沉整天不说话的少年,那个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的瘦长身影。一幕幕如泛黄的影像,呈现在她的眼前。
韩数的眼里似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她不是第一次嫁人。她能清楚记得嫁给沈书扬的场景,那时候她满脑子想的是不能有闪失,自己要如何如何得体,如何如何让别人看看,她是配得上对方的。
而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想。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辈子有人护着。
宾客们窃窃私语起来,都以为赵家娶了一个普通的女子。是因为这女子有长相,有手段有心计,把赵家孙子的心给拢住了。
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人家从小长大的情份,妥妥的青梅竹马。十几二十来年的情分,那可不是随便认识几年的女人能比的。
这女人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怎么就和赵总做了了邻居,还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怪不得赵总看不上别的姑娘,一心就想娶她进门。
别人羡慕的眼神落在韩数的身上,她环顾着众人,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真实起来。这么的幸福,被人这么的爱着,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酒店外面,有人试图想闯进来。
今天的望南城只有赵家一家办婚宴,门外守着的保安维护着安全,同时也接到主家的通知,不许有什么闲杂人混进去。
豪门世家,万事以安全为主。
想进婚礼现场有四个人。一对老夫妻,和一对中年夫妻。老夫妻中的阿婆一听保安不让他们进去,立马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还有没有天理啊,亲孙女结婚居然让亲阿婆参加?她那是不孝啊!你们赶紧进去问一问,哪里有这样的理啊!”
保安有些懵,江市的方言和南城有些不一样,但是大概的还是能听懂的。
赵太太的父母都在里面,没听说有奶奶和爷爷啊。
“阿婆,你弄错了,里面结婚的是赵先生和赵太太。赵太太的父母都在里面,听说没有其他的亲人。”
“我们没有弄错,里面的那对夫妻是赵太太的养父母,这两位是赵太太的亲生的祖爷母,我们是赵太太的亲伯父和亲伯母。我们不想做别的,就想亲眼看着赵太太出嫁,你就放我们进去吧。”中年妇女说着,就想往里面冲。
这事保安可做不了主,一把将她拦下。那个阿婆滚在地上撒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一看就是要闹事的人,哪里是来好好参加婚礼的。
他一个小保安没有办法决定,无奈地看着身边的同事。
那同事年纪大些,见的场面多一点。一想到赵总亲自叮嘱过,说是婚礼开场后不许放人进去,有些明白过来。
“不放。”
“你这个看门的,怎么这么不知人情世故?都说了我们是赵太太的娘家人,我是她的亲伯母,你怎么能把我们拦在外面。要是以后你们赵太太问起来,你担不担得起责任?”
中年妇女叫起来,伸手就去推搡他们。
年纪大的保安朝年轻的使眼色,年轻的很快叫来几个人。几人合力,把这家人拉到一边,生怕他们吵到里面的宴席。
阿婆骂骂咧咧的,又急又快,听得不是很懂。
老保安板着脸,冷冷地说着,“对不起,我们是听命办事。赵先生吩咐过,婚礼开始后,不放任何人进去。你们既然是赵太太的亲人,应该事先就收到喜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一番话问得中年男女脸色难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说,冯莲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会不会诓我们?”中年妇女小声问着,有些不太相信。
这家的男人姓孙,叫孙铁柱,他媳妇叫李满香。他们住在离朱雀巷子两条街的一间民房里。和老两口一直是分开过的,几乎不怎么来往。
前几天那冯莲突然到他们家来,说是他们巷子里的韩家人发达了。女儿嫁到南城,有钱得很,还给韩家人买了房子。
接着她话锋一转,说当初米爱花可是和小叔子处过对象的。小叔子一死,米爱花嫁给韩东。算日子,韩家那个女儿出生的日子不对,说不定孩子是小叔子的。
韩家人说是早产,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冯莲不停地替他们委屈,说明明是他们孙家的姑娘,发达了竟然不知道帮助真正的亲人,反倒让韩家人占了便宜。
说得她心里火热起来,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听到钱字都两眼放光。
这不,他们抱着将信将疑的去找好多年前都没有来往过的父母。谁知一提之下,老两口就叫嚷着要来南城。
所以,才有今天的事情。
李满香一问,孙阿婆就叫起来,“错不了!以前那个米爱花天天缠着咱家玉柱,他们早就成了那事。玉柱一死,她就嫁给韩东,肯定有鬼!”
孙铁柱也觉得事有蹊跷,说不定是韩家人故意隐瞒的。
“可是咱们进不去,怎么办?”
“等啊,今天见不到她,还有明天和后天。我就不信亲孙女不认亲阿婆,冯莲可是提点过我们。要是她不认,我们可以去告她,告她…”
“弃养!”孙老头搭着话,眼里放光地看着望南城的酒店门口。
能在这样的地方办婚礼,自己那便宜孙女确实是嫁了好人家。他们是亲爷爷亲奶奶,怎么着也要让亲孙女给买个房子,给上好大一笔钱让他们养老。
否则,他们就去告,告那个不孝的孙女弃养。
“对,对,就是弃养。”
孙阿婆说着,突然有了底气。
他们就守在一边,想着等里面的人出来。就不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韩家人敢不承认孙女是孙家的。
等了很久,等他们都蔫巴了,也不见婚礼结束。
反倒是对面的那家先结束,看着一群群衣着光鲜的人出来,钻进一辆辆的小汽车里,孙家人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这样的生活,他们也要过上。
孙阿婆眼珠子乱转着,突然看到那边酒店门口有张年轻的脸一晃而过。那熟悉的帅气面孔让她浑身一僵,差点哆嗦起来。
再一定睛看去,人又不见了。
她揉揉眼睛,觉得自己是老眼昏花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青天白日的见鬼?
56 ☆、对质
很快, 望南城这边也有了动静。
开始慢慢有宾客出来, 孙家人一看有人出来, 立马高喊起来。又是哭又是闹的,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孙阿婆不停地去拉着别人,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韩数的亲阿婆啊!”
“对啊, 对啊,我是她的亲伯母。”
“我是她亲爷爷。”
宾客们刚开始还莫名其妙,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大家相互交换着眼神, 简单地议论两声, 眼神复杂。
孙家人一边拉着人诉苦,一边伸长着脖子在人群中寻找新娘。还试图往里面挤, 那几个保安努力拖住他们。
里面的赵时律早已得到消息,让韩数先上楼去休息。自己和韩东夫妻俩说了一下孙家人在外面的事情,韩东立马紧张起来。
“他们是怎么以知道的,还找到这里了?”杜若梅问着, 忧心忡忡。
韩数嫁的不是一般的人家, 大门大户的最讨厌女方家事情多, 这不是给数数招是非吗?而且偏偏赶在结婚的这一天,像是算计好似的。
韩东老实巴交的脸皱成一团, 这件事情他们一家人瞒得好好的, 怎么就会传出去?到底是哪个嘴长的看出些什么,露给孙家人了?
杜若梅心里也在嘀咕这个,猛然一拍腿, “一定是冯莲!”
他们要来南城的那几天,就数冯莲酸话多。话里话外的说数数不是她闺女,还接她到南城享福,她是走了大运。
最后扯来扯去,又扯到韩数她妈身上,说得越发的不着调。自己还以为对方是心里不平衡,故意说那些话来堵她的心。
没想到,对方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她一说出冯莲的名字,韩东跟着点头。
那家人不能认啊,可是他们确实是韩数的亲人。要是传出去,不光是韩数的名声不好听,而且以那家人的性子,一定会缠着不放的。
韩东虎起脸来,狠狠地道:“管他谁说的,打死不能认!”
“对,不能认。”杜若梅附和着,又觉得自己失言,解释道:“时律啊,我和你爸不是拦着韩数认亲人,实在是那家人太混……就跟蚂蟥一样,甩都甩不掉。”
赵时律怎么能不知道,上次回去已经见识过那家人的德行,是一定不会认的。可是他们能找过来,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你们先别担心,认是不会认的。”
“不认就好,不认就好。”韩东说着,眉头却还是皱着的,“可是他们要一直这样缠着不放,怎么办?”
不远处,赵老爷子还坐着,张大海就站在身边。一边替赵老爷子倒着茶水,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赵老爷子精明的眼神看过来,全是深意。
赵时律抬头望去,和自己爷爷的眼神对上,逐渐幽深。
此时,酒店门口起了骚动。
孙阿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起来,“亲孙女不认亲阿婆啊!结婚都不让我们参加。韩家人天杀的,把我们孙家的孙女抢走,还不让我们见。可怜我的儿子啊,死了都没有女儿尽孝,连个纸都没有烧过…”
保安作势驱赶他们,一家四口齐齐叫唤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尤其是孙阿婆,谁敢来赶她,她就像疯子一样的地撞上去,吓得那些保安都不敢动。
声音太大,宾客们已有人相到询问怎么回事。
就连在二楼休息的韩数,也隐约听到了动静。
“外面怎么回事?是有什么在哭吗?”
杜晓美不知情,打开房门,外面的声音便大了起来。
韩数一听孙阿婆的声音,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脸慢慢冷下来,怪不得刚才婚礼的时候她觉得那么不真实,这样的幸福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能拥有。
原来通往幸福的路上,一定是设有许多障碍的。
“数数,那些人…”杜晓美也听出不动劲。
“走吧,我们去看看。”
“要不,还是不去看吧?”
韩数微微一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些人既然找上门来,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钱,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杜晓美瞠目结舌,这还是亲人吗?
她还是有些担心,作为韩数唯一的好友,她是知道韩数跟着祖母长大。后来祖母去世,韩数几乎没有亲人。
得知好友和父亲和继母弟弟和好,她还替对方高兴。
没想到,事情不简单,还另有隐情。
“你真的没事?”
“没事。”
两人正要下楼,赵远芳一身的旗袍,急急跑上来,“数数,你先别下去,下面乱得很。你休息一会,等人都走了再下去。”
“妈,是不是江市来人了?”
赵远芳为难地点头,开始心疼起来。这都什么事啊,数数的命已经很苦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破事,真够糟心的。
“对不起,让你和爷爷受惊了。我不认识他们,以前也没有见过他们。不过……他们说的未必不是真的。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傻孩子,这事怎么能怪你?人哪,哪个能选择自己的父母,那是你根本就改变不了的。你爸和你杜姨出去了,还有时律,他们会处理好的。”
赵远芳过来扶着她,让她进去休息。
她摇摇头,苦涩一笑,“妈,我还是想出去。以前不知道,总觉得命运对我不公平。为什么别人有父母疼爱,我没有?我其实很想问,可是问谁呢?现在知道了,我觉得命运对我已经十分眷顾。但我还是想问问那些人,问问他们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亲人,怎么能一听到有个孙女流落在外,第一件事情不是心疼,而是要上门来闹事,想得好处?还有那所谓的亲妈,要是有机会,她也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样惊天动地的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不顾刚出生的女儿,也要和情人远走高飞?
她的脸色平静,眼中却有悲伤。
赵远芳略一沉思,道:“好,去问问清楚也好。咱们不惹事,不过事来了,咱们也不怕。你放心,家里人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妈。”
“傻孩子。”
酒店外面,赵时律和韩东夫妻一露面,孙家人立马扑上来。
“孙女婿,我是数数的亲阿婆啊。我跟你说,韩家人不是个东西啊。这么多年,都瞒着我们,不肯把孙女还给我们。他们一肚子坏心,害得我们家玉柱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也害得我们连亲孙女都见不着…”
“对啊,对啊,全是他们在中间使坏,要不然我这个当伯母的一定把数数当成亲生女儿来疼。”
杜若梅气得肝都疼,孙家人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真要是数数在他们家长大,那是掉进了苦水坑,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婆婆含辛茹苦地把数数拉扯大,朱雀巷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听到孙家人这颠倒黑白的一番话,她真替婆婆委屈难过。
“你们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们是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为老不尊,偷鸡摸狗,还有脸说!”
“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们韩家得了房子还有钱,就想独吞。我告诉你们,没那便宜的事情,我们才是她的亲人,我们也要房子,还有钱,一样都不能少!”
孙阿婆作势要来打杜若梅,被韩理死死制住。
韩理年轻,大小伙子一身的力气,孙阿婆哇哇地叫唤着。
很多宾客都没有走,不远不近地站着。赵时律眼神慢慢地扫过去,长辈们自然不会凑热闹,留下的都是些年轻人。他眼神微闪,什么也没有说。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群记者,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拍。
赵时律眸光更冷,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星海湖。星海湖那边的宾客也有很多没走,往这边看过来。
酒店门口,站着准备离开的沈家人和白家人。
“真想不到,赵家新娶的媳妇身世这么复杂。”
“你不知情,听说她的生母作风不好,年轻时惹了一堆的风流债,后来还和人私奔了。”
“真的,这样人家的女儿赵家居然敢娶,可真够心大的。”
“可不是嘛,所以说女人哪长得有点姿色,再有些手段。管她是从地方出来的,香的臭的,只要把男人迷得团团转,照样能嫁好人家。”
“这结婚哪,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像白小姐和沈公子这样的家世。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相辅相成。”
“没错。”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白露脸上全是骄傲。她这样的家世和相貌,无论是嫁给谁,都会让人交口称赞。
而韩数……
那样出身的女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而不心比天高,一心想攀高枝。
她倒要看看,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书扬啊,听说你和赵家今天新娶的媳妇还是同学。你说说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真是和她的生母一样行为不妥当,我可得和赵叔好好说说。”
白云先问着沈书扬,把一个身为晚辈的担心表现得恰到好处。
沈夫人一听,眉微蹙。
离得近的宾客们,齐齐看着沈书扬。听说沈公子和赵家的孙媳妇以前是一对,不知怎么的那女人就嫁给赵总了。
老丈人这样问话,那都是坑啊。
沈书扬沉着脸,一言不发。
“亲家,书扬他们的学校那么大,哪里能认得清每一个同学?”沈夫人不冷不淡地插过话,白云先就打着哈哈,随声附和着。
都是人精,凡事不用点破。
白露却不想轻易揭过这个话题,“我跟韩数见过几次面,看得出来是个手段的,也有几分本事。就是可惜家里拖后腿,要是她嫁给一般的人,就没这样的事了。那些人无非是要钱,看到她嫁进赵家,想来沾沾光。”
她这番话说得尽力中肯,可是听在沈夫人耳中又是眉头一皱。
原因无它,沈夫人嫁进沈家也是门不当户不对,而且娘家拖后腿。
白露脸上的傲色在沈夫人淡淡地看过来时,慢慢僵在脸上。她心一沉,自己忘记这个临时婆婆的家世了。
她挤出一个笑,也没有解释。
反正是临时的婆家,她根本用不着讨好。
沈夫人原本就不太喜欢她,这两天接触下来,一分不喜已经加到三分。刚才她的那番话和神态,又增加了两分,已有五分不喜了。
不过,沈夫人久经商场,也是有城府的人,什么都没有说。
“书扬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不是还要赶飞机?”
白露睨了一眼沈书扬,和这个男人做戏真不值。为了做戏做得真,两人还要一起去马尔代夫度什么蜜月。
星海湖这边,随着白露和沈书扬的离开,宾客们好些也都走了。赵家的热闹,明天报纸上自然会出来,不用巴巴地在这里守着看。
沈夫人和沈老爷子坐进车子里,却并未离开,而是静观着对面的动静。
那边的孙家人刚开始看到记者拍照还吓了一跳,等到有人开始要采访他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赵时律一直冷着脸,没有说话。那种阴沉沉的气势令很多人感到害怕,同时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赵总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把人赶走,还由着他们闹?
韩东夫妻俩还有韩理贺学文都听得快气炸了,那家人怎么那么不要脸。说什么他们韩家瞒着他们,不把孙女还给他们,还说什么韩家居心不良。
这个时候,韩数已经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杜若梅担心地问着。
“我来看看。”
那边孙家人看到韩数出来,大声道:“记者同志,你们看,那就是我的孙女。”
说完,孙阿婆两眼发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来,就要抱着韩数,被赵时律一挡一扫,人就倒在地上。
“哎哟,没有天理了啊,没有王法了啊。亲孙女不认亲阿婆,亲孙女婿还打亲阿婆啊!”
那些记者围过来,话筒递到夫妻俩的面前。
“请问,这些是不是赵太太的亲人?”
“赵太太为什么不认自己的亲奶奶和亲爷爷?”
赵时律冷眉一皱,挡在韩数面前。韩数制止了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摇着头,然后面对那群记者。
今天这事,一定是有预谋在先。
要不然记者来得不会这么快。
杜晓美叫起来,“你们是哪个报社的记者,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认识很多记者的。你们要是敢乱写乱拍,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都是同行,那些人中自然有人认识杜晓美。
可是今天这趟活,他们收了大好处的,怎么着也要把事情曝光出来。
韩数先是看了一眼孙家人,从孙阿婆到李满香。这样的亲人,真是天大的讽刺和笑话。如果在前一世这个年纪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想她有可能会崩溃。
感谢奶奶,感谢韩家人,让她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此时的她,面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没有难过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暴自弃。她很平静,平静到像看一群路人在做着荒诞的表演。
然后她的眼神转向面前的记者,缓缓地开口。
“我曾经在杂志社上过班,了解你们的难处。一定是上头有命令,你们不接这活不行。既然你们问了,那我就一一回答你们,也让你们好交差。”
“第一,我不认识这些孙家人,因为我是跟着我祖母长大的。第二,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亲人,那么就凭一张嘴吗?请问证据呢?第三,他们在我结婚的当天来闹事,是亲人做得出来的吗?你们是记者,我想以你们的职业素养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不用我多说,今天的事情都是别人针对我们赵家耍的小人手段。当然,你们是收钱替人办事,我不怪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能有一个记者的严谨态度,有一写一,有二写二,不要胡编乱造,否则我们会采取法律途径解决。”
赵老爷子一直坐在里面静静听着,听到韩数有理有据的话,不停点头。慢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神情怡然。
“老爷子,这下你放心了。小少夫人是个能经事的,不会被这样的小事给难住。”
“商场之中尔虞我诈,他们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我相信时律自己有能力抵抗住大部分,但我也希望他的妻子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现在看来,这臭小子眼光不错。”
张大海也露出笑意,“小少爷随您,眼光一向好。”
赵老爷子闻言,哈哈一笑。
那边孙家人一听韩数的话,哪里肯依。孙女不认他们,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都是天杀的韩家人哪,不肯告诉我们。他们心太坏了,我真是你亲阿婆啊!你不要被他们骗了,那房子不能给他们,要给我们哪!”
“我是你亲伯母啊!”
韩数看着她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有算计,哪里有半点的亲情。
她感谢奶奶,没有把她送到这些人的身边。要不然,她都无法想象,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你们说我家人不告诉你们,那我问你们,你们现在是听谁说的?而且认亲不是凭一张嘴就能认的,证据呢?那个证人在哪里?证人都不来对质,你们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们?”
孙家人被她说得有些懵,李满香喃喃地道:“冯莲说的啊,她和你们住得近…她说你是提前出生的,是玉柱的孩子。”
“原来是她,她是出了名的爱搬弄是非,她的话你们也信?这天底下早产的人那么多,难道个个都会碰到冒出来乱认亲的人吗?”
杜晓美拍起巴掌来,“真是活久见,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容易认亲的。光听别人疑神疑鬼的一说就可以认亲,而且还想要钱还要房子,真是太容易了。前段时间有人说我长得像外国一个总统,那我是不是外国总统家的女儿啊?我要不要去认一下?”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赵远芳被晓美这一说,也有些忍俊不禁。
那些记者到底是收了别人的钱,还是坚持挖根,“赵太太,他们说得不像假的,请问要是他们真是你的亲人,你会怎么做?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清清楚楚。”
这个问题很刁钻,孙家人燃起了希望。
“对啊,可以做个鉴定。”
“对,做鉴定。”
“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你做记者简直浪费,你应该去当律师。”杜晓美挖苦道,记住了问这个问题的记者。都是同行,这样不识趣,为了钱连基本的道德都没有,简直是他们记者界的败类。
“这个问题,又是不像又是要是。本身就是不确定的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假如我现在问你,你如果不是你妈和你爸生的,你怎么办?而且还不停有人冒出来要和你做亲子鉴定,你做还是不做?请问我有什么义务和一些莫名其妙跑出来认亲的人做亲子鉴定,他们凭什么?”
那个记者脸一白,实在是想不到看起来温婉的韩数会反问这样的问题。
韩数没有看他,对着众人道:“做为一个记者,要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莫须有的事情也拿出来问,到底是博眼球还是收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好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既然你们来了,那么也沾点喜气吧。”
她微一示意,酒店的工作人员连忙出来派发喜糖。
“孙女啊,我们怎么办?”
孙阿婆叫起来,今天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他们可不干。
韩数神色不变,突然笑起来,“各位记者朋友,你们来说说对于无故闹事者,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那些记者没有一个说话的。
杜晓美冷笑一声:“当然是报警哪。”
说着,她拿起手机真要报警。
孙家人一听,立马退得老远。
“你给我等着,连亲阿婆都不认,我要去告你,告你弃养!”
孙阿婆叫唤着,指着韩数,恨不得扑上来打一顿。韩数冷漠地看着她,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会是自己的奶奶。
她的奶奶,是多么的慈祥。
“那你去告吧!在告之前好好和指使你们的人研究一下律法,看看怎么样才能从我这里捞到更多的好处,我随时奉陪。”
孙家人被她一堵,李满香的眼珠子乱转,孙阿婆“呸”了一口。一家人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边走边骂。
看到那家人的样子,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出来问题不对。有哪个真正想认孙女的人是这样的表现,分明就是来捞好处的。
有人看韩数的眼神同情起来,这姑娘长得确实不错,一身大红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既有风情又有气势,还真看不出来是小地方出来的。
看这姑娘刚才的气势,能力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差。要不然空有美貌的女人,赵总也不可能会娶。
就是出身差了些,一堆的烂摊子。
“今天对不住大家,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赵时律淡淡地出声,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们立马讪讪地离开。开什么玩笑,赵时律可不是好惹的,万一记仇了怎么办?
韩数对着那些记者,微微一笑,“各位方便的话,可以进来喝杯喜酒,我让酒店给你们重开一桌。”
“不,不了。”
记者们也跟着散去,反正今天是可以交差的。
对面大奔里面的沈家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赵广元那老小子命还真不错。不光是孙子能独挡一面,就连这个孙媳妇也是个扛得起事的。
他一摆手,司机就发动车子离开。
后面车子里的沈夫人则是若有所思。
都是平民嫁进豪门,她不如这姑娘坦荡。试问在同样的年纪,她做不到这姑娘的从容不迫。真是可惜啊,要是嫁进沈家多好。
透过车窗,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被赵时律护在怀中的姑娘,心里不知是羡慕还是酸涩,同时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明白的欣慰。
“走吧。”
她吩咐着司机,疲惫地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57 ☆、黑夜
望南城的门口, 韩数和赵时律等人已经折回酒店。出了这样的事情, 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在人是打发走了,但谁都知道是暂时的, 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后续。
“我去找几个记者朋友,打听一下今天来的那些人的路数。都是同行, 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们。”杜晓美气得有些牙痒,什么人那么可恶,非挑着韩数结婚的当天来闹事。
韩数摇摇头, “他们不过是拿人钱财, 替人办事的,无可厚非。真正搅浑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 你别搅进来,对你不好,我心里有数。”
晓美还要在那个圈子混,不值得去得罪人。
“欺人太甚, 赵总你可不能放过那人。”杜晓美何等敏锐, 韩数这一说, 她立马想到孙家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赵总财大势大,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男人去处理的。
赵时律眸眼沉沉, 闻言颔首。
赵远芳脸上也是少见的强势, “今天这事我们赵家绝不答应,那些人要是自己寻来的还好说。真是有人从中挑拨,我们一定要查到底。”
赵家是在南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真要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那就是和赵家过不去。对于那样的人,赵家绝不会手软。
此时,张大海扶着赵老爷子过来。赵老爷子脸色尚可,甚至有些放松。他看了一眼赵时律,又看了一眼韩数,什么也没有说,唯有欣慰地拍拍孙子的肩。
他直接出了酒店,坐车离开。
剩下的人依次离开,韩东夫妻俩一直没说话。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觉得是因为他们才给韩数添的麻烦。
孙家人开口闭口就是房子和钱,指桑骂槐的不就是在说他们。要是他们不来南城,不要数数给的房子,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韩数瞥见他们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在南城安心住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该来的躲不掉,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早知道早解决。”
“怎么解决?他们万一真要去告你…”杜若梅忧着心,圆圆的脸皱成包子。
韩数不怕他们告,这是民事纠纷,法院就算是收到诉状,第一件事情是要了解事情真相。事情的真相就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亲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之下,自己怎么可能会认他们?
再者如果真是弃养,还轮对不到自己,孙家的老两口可是有儿子的。天底下没有听过儿子不奉养老人,却告素未谋面的孙女弃养的?
她有想过用钱打发他们,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先例,以后他们就会像蚂蟥一样吸住自己不放。
无关钱财,而是她发自内心觉得厌恶。
她真的不想和那家人有一星半点的牵扯,如果她不是孙家的孩子……
“爸,我有话问你。”
韩东看了看大家,和她走到一边。
杜晓美识趣地到楼上休息的房间去收拾东西,赵远芳和她一起。楼下的大厅里,就剩韩数赵时律和韩东夫妇以及韩理。
韩数迟疑问道,“当年,那个女人除了和孙家的儿子处对象,还有没有和其他人?”
这样的话,从一个当女儿的口中问出来,是何等的难受。她在问自己的生母,年轻时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水性扬花,和好几个男人都有来往。
她现在甚至希望那个女人真如别人说的那样,和除了孙玉柱以外的男人纠缠不清。那样的话,至少她有可能不是孙家的孩子。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家,她想都不可能比孙家更恶心。
韩东听懂了她的话,略略一愣了一下神。
米爱花的样子浮现在他的眼前,年轻漂亮。他只知道有很多男人围着她转,至于有没有那个过,他还真不清楚。
他的脸上现出可疑的红,臊得慌。
毕竟米爱花是他的妻子,一个男人戴绿帽子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情。他婚前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被人一问,还是觉得难堪。
“这事…我不是太清楚。是她告诉我你是孙玉柱的孩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有没有可能,我不是孙家的人?”
赵时律明白过来,握住她的手。她似乎有些颤抖,那是一种悲哀到极致的难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希望那个生她的女人一如传言中的那样不三不四。
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们先偷偷做一个亲子鉴定,无论是与不是,先想好对策。”
他的话给了她安定,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派人把韩家人和杜晓美送走后,夫妻俩才离开。他们没有打算出国度蜜月,虽然她已孕满三个月,可是大家都很谨慎。
再者,一个孕妇去国外度蜜月又有什么意思。
浪漫不会有,疯玩和肆意更是不被允许,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呆着,欣赏风景。
所以他们选择的距离南城不到三小时车程的一座庄园,这座庄园就是赵家的。那时应有尽有,自在又清静。
与此同时,正在VIP候机室的白露接到电话,匆匆离开。
“你去哪里?”沈书扬在后面问着。
白露回过头,讥笑一声,“沈先生难不成真的要和我去度什么蜜月吧?你和我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最清楚。你觉得就我们俩个人,这蜜月有什么意思。你放心,我这是看在合伙人的份上,替你着想。度蜜月的人都帮你找好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顺着她的目光,沈书扬看到拖着箱子的朱紫青走过来。
他脸一冷,最讨厌别人擅自做主安排他的事情。
“白小姐真是机关算尽,事事都想在别人前面。我沈书扬要做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指手划脚。你叫来的人,从哪里来给我滚哪里去!”
最后一声是低吼的,朱紫青刚好听到,欢喜雀跃的脸色立马煞白。
“书扬…”
她小声地唤着,换来的是沈书扬厌恶的眼神。
沈书扬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的,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安排来安排去。他最讨厌有人替自己做主,尤其是女人。
“谁叫你来的,你跟谁走。”
他说完,大步离开。
朱紫青想追上去,被他回过头来的眼神一吓,又缩着脖子。
书扬是真的生气了,她感觉的出来。最近书扬的情绪就不太好,对她是忽冷忽热的,她还以为结婚后,书扬会冷落自己。
没想到白露说可以成全他们,她高兴的都快要发疯,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接到电话就开始收拾行李,早早就等在机场。
“白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除了这下,她想到别的可能。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真是昏了头,居然相信白露真的会好心成全自己。
没想到,都是对方的阴谋。白露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让书讨厌自己。
白露懒得理她,一个小三,还敢质问别人。
“我是真的诚心让你和他一起度蜜月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大的反应。可能是你在他的心中根本不够分量吧。”
朱紫青更气。
她气自己怎么会轻易相信白露,也气白露说话难听。
“好,白小姐,你够狠。”
白露无所谓地看着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翻不了什么大浪。
朱紫青恨恨地瞪一眼,拖着箱子离开。她一走,白露的脸色完全沉下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跟着出了机场。
电话是打给黄赛月的,两人约了地点见面。
换成以前,白露是压根看不上黄赛月这种人,肤浅又贪婪,看着就令人讨厌。但是现在她需要对方,因为孙家人之所以会来南城,而且还能出现在婚礼现场,都是她安排的。
而她自然是不会露面的,这件事情次给同是江市又是韩数同学的黄赛月去做,是最合适的。
反正只要有钱,自然有人卖命。
“白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你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韩数真的是孙家人?”
黄赛月一愣,立马点头,“白小姐你今天没有看到韩数的韩家人的反应,我敢肯定韩数一定不是韩家人。至于是不是孙家人,我想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孙家人,那就是另一家的人,不是更好。”
白露眼神一亮,没错。
堂堂时居的老板娘,生父不详也就罢了。要是隔三岔五就有人来认亲,赵家人就算是再深明大义,再宽宏大量,恐怕也容不下这样的媳妇。
“好,你说得对,让孙家人尽快行动。你放心,事成之后答应你们的我都会做到。”白露从手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这是今天的钱,以后你每做成一样,我都会加钱。”
黄赛月一把将钱拿过来,塞进随身的包里面。
“谢谢白小姐,我知道怎么做。”
她离开后,把包抱得紧紧的。最近这段时间,她几乎赚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目。要真按白小姐说的办成了,她得到的不光是钱,还能看到韩数的惨样。
想想都让人开心。
她没有注意到,从她离开后,身后就跟了人。
度情庄园内,韩数看着花房里的那一盆盆精心照料好的蕙兰,觉得这个庄园是个有故事的庄园。
不光是这个庄园老土的名字,还有这一盆盆的蕙兰。
也几乎能肯定,赵爷爷和沈爷爷还有沈奶奶当年必定有一场说不清的情感纠葛。至于赵爷爷这么多年,还对沈奶奶念念不忘。
不过度情这两个字,就有点让人牙酸了。
真的很难想象,赵爷爷那样的一个人会给庄园取这么一个名字。
庄园的露天花田中,种满了各色的花。放眼望去,黄黄一大片的是雏菊,紫色一大片的薰衣草和荷兰菊,红红一片的是玫瑰和朱顶红。
各色的大片像七巧板一样,将露天花田拼凑成一块巨大的七彩图案。
站在别墅的二层楼上,放眼望去,心旷神怡。所闻之处全是花香,所见之处全是美景,此前因为孙家人闹事而产生的闷堵散得一干二净。
赵时律从身后走来,看着迎风而立的女人。
她已换上轻松飘逸的裙子,宽腰的样子显得身姿更加轻盈。光洁的脚上是一双粉色的拖鞋,精致的脚踝露出一截。
他的小仙子,一直都是美的。
她的美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他轻轻地走来,不自觉地伸出双臂,从背后环抱着她。
“新婚快乐,赵太太。”
这声赵太太带着某种暗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张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她浑身紧绷起来,微微轻颤着。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庄园里很安静,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园工在作业。她抬头看去,能看到不远处的青山,这里仿佛是人间的世外桃源。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美景清幽,还有恍若与世隔绝的环境。
似乎要做些什么,才能不负良宵美景。
可是…一想到那件事情,她浑身紧绷成一根弦,他高大的身体精瘦强劲,手臂慢慢地收紧,身体贴得更加紧密。
“新…婚快乐…”
他低低一笑,热气喷在她的颈间,“你结巴什么?”
她结巴了吗?没有啊。
脸上已是绯红一片,明明刚才不觉得热,怎么现在变得热起来。微风拂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心里却还是火热一片。
说不期待,可能是假的吧。
但是…
她的顾忌,同样也是他的顾忌。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她,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迫使她与自己面对着对。
“数数,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他知道她对自己现在不一样,纵然谈不上爱,但喜欢和有好感是肯定的。可是远远不够,他越来越贪心,他想得到她的爱,完完整整的爱。全身心的,不带杂质。
她睫毛一颤,抬起眸。
没错,他们之前有许多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她想,他们确实需要好好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好,你说吧。”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从发丝间滑到她的脸上。这个姑娘,一直占据着他的心,从未离开过。
“数数,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她一愣,脸更红了。
这个问题真够直接的,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不是真正二十多岁的女人,她可是有近四十岁的心智。
爱与性,对于一个成熟女人来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爱就是爱,想爱就去做,何况是与自己的丈夫。
她点了点头。
赵时律忐忑的心像是飞上云霄,飘然起来。
“那么,你愿意和我生活一辈子吗?”
一辈子很长,却也很短。他甚至想再贪心一些,但愿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及生生世世,他都想和她在一起。
“我愿意。”不加思索,她就给了答案。
没有什么好想的,爱了就是爱了。
微风夹杂着花香吹过来,香气在他们的周围来来转转,久经不散。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面容,美丽温婉,巧笑嫣然。
风起时,人心动。
不知何时,两人已拥在一起,深深以沫交融。
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她含羞地点头,看着他下楼。
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地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做为一个成熟的女性,绝不会认为新婚之夜的夫妻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的。
很快,她就打开浏览器,输入自己想搜索的内容。
孕期三个月后是不是可以同房?
什么样的姿势不会伤到孩子?
看着那些搜索结果,她一边看一边心里比较着,甚至在脑海中勾绘了详细的情形。一想到…不由脸红心跳。
耳朵还竖着,听着楼梯的动静。
生怕他会突然上来,把她逮个正着。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是这么的骚动,不知会怎么看她?
用完电脑,又像以前一样清空记录,放到原处。
做了几下深呼吸,她下楼去。
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偌大的餐桌上摆着精美的餐具。他从厨房走出来,端着菜。四目相对,她慌忙躲开。
夜里,怀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两人早早上了床。
外面静谧一片,偶尔还能听到虫鸣的声音。晚风徐徐,吹动着窗纱。窗纱泛起涟漪,带着窗帘一起飞舞。
闭眼,睁眼。
心里疑惑着,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那个想法?
她慢慢侧头,大着胆子去看身侧的男人。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的薄唇,无一处不完美。
他是一个相貌特别出色的男人,他闭上眼睛的样子比睁开时多了一份无害,没有清醒时那种咄咄逼人的霸气。
“睡不着?”
他缓缓睁开眼,低沉的男声有一丝期待,还有道不名的愉悦,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
她慌乱地摇头,闭上眼睛。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来避开她的肚子,将她搂住。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敏感的肌肤上,“如果不想睡,要不做点别的?”
“不…不…”
她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着。
“不?”他的尾声拖长,身体贴紧她。
那剑拔弩张之处顶着她,她越发的身体紧绷。感觉到她的紧张,赵时律慢慢松开她一些,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嗅着。
“我记得你以前总躲着我,为什么?”
韩数头皮开始发麻,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慢慢地侵蚀着她的心。包裹在外面的坚硬外壳在寸寸瓦解,变得柔软一片。
自己为什么怕他呢?
他看她的的眼神,仿佛她是一块美味的蛋糕,恨不得吞之入腹。她怕他眼中的侵略,更怕的是自己会沉沦。
“我…怕你…”
“怕我什么?”
他的心跳得很快,过去求而不得的日子,每夜每夜都是煎熬。他曾经问过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不怕自己?
这个问题压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想问个清楚明白。
“我怕…”
她怕什么?怕自己会和那个女人一样?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将自己与那个女人相提并论。她怕别人轻蔑的眼神,怕别人言语中的看不起。
但她更怕,怕自己真的被他影响。
她的身体开始发软,手足开始无力。心里漫漫地滋生出复杂的感觉,那种感觉陌生的让人害怕,又让人无比期待。
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对他避之不及。
“我怕…我怕自己会喜欢你…”
这是什么答案?
赵时律浑身一僵,怎么和自己猜测的完全不一样?天知道刚才问出这个问题时,他有多忐忑,他害怕听到残忍的回答,却偏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千料万想,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
“什么意思?”他眼中似有火光,修长的身体悬起,几乎是将她压在身下。
黑夜给了人力量,她心跳得厉害。可是却不再害怕,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她想在这个永远包容自己的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路历程。
她舔舔唇,不意外地看到他眸一沉。
“因为我一看到你,身体就发软…我怕,我怕那种感觉。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那种感觉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他的声音暗哑,苦苦压抑着自己的身体。
她心一横,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想要你…从以前就想…”
“轰”
他眸中的火花片刻间炸开来,四射成漫天的霓彩。狂喜让他的嘴角隐约有些抽搐,热浪一遍遍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小姑娘居然…
这个回答似乎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他突然觉得被自己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可以放出来,让它们见一见阳光。
他的眼微微地眯起,那里面跳动着狂热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有做春/梦梦到的是谁?”
“谁?”
她问着,实则已是浑身红透。
天哪。
新婚之夜,她不知道还有哪对夫妻和他们一样。在讨论彼此年少时的不为人知的悸动和情感,而且他们的对象还是彼此。
赵时律心跳得厉害,像根根鼓槌击在心间,一声响过一声。
这种感觉令人沉醉,他的身体越发沉着,几乎地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身上。却还尚存着一丝理智,避开她的腹部。
“是你…我看了你晒在院子里的粉色内衣…”
“别说了…”
她作势要捂着耳朵,他强势拉开她的手,强迫她听着。
那暗哑又带魅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然后当天夜里我就梦到你,穿着那件粉红的内衣勾引我,我没忍住…”
她脚趾头微微地蜷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明明少年时候那么的阴沉沉,居然做这样的梦。而且他现在是堂堂的大老板,怎么敢说这样的事情?可是她居然好想听,是怎么回事?
“我才不会…勾引你…”
他嘴角勾起,眼尾腥红一片。
“你有…你只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勾引我。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弄了你几次?”
她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怎么…什么都敢说…
可是好羞耻,又好想知道,而且好想听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觉得自己自己都快软成一滩水,还是快沸的热水,就差咕咕冒泡了。
“我弄了你四次,一次比一次爽…你叫得真大声…”
“别说了…”
她拼命摇着头,整个人都开始热得冒烟。
他的眼眸中是她,她媚眼如丝,眸光潋滟。那水嫩的唇,那娇羞的容颜,一直拨弄着他的心弦。他身体的紧绷已经到达临界点,再也忍不住。
“好,不说。”
他话音一落,人已轻轻压上来…
以吻之名,终止话题。
58 ☆、低喃
郊外的夜晚静寂微凉, 四下漆黑一片, 唯有庄园几根灯柱上的夜灯发着微光, 与满天闪烁的繁星连成一片。
这里,有着城市里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没有城市的喧嚣, 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霓虹夜景。有的是宁静的夜色, 完全有别于城市的冷清,和让人心安的宁静。
别墅二楼宽敞的卧室中,散发着某种气息, 挥之不去。大床之上, 熟睡的女人发丝散落在枕间,面容娇好, 呼吸香甜。
床的外侧,还有人没有入睡。
赵时律靠坐在床头,就那样看着睡得香甜的女人,心被填得满满的。再是动情, 顾忌到她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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