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4)
最令人恼火的地方。
他怒从心生,走了过来。
赵时律和韩数已人树底的阴影之下走出来,立在人行道上。
广场外的人行道很宽,来往的人也很多。他们长相出色,自然引得有人注目。而沈书扬和朱紫青,长得也算出众。
四个人面面而站,像一团发光体。
“赵总的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闲心在外面谈情说爱,真令人佩服。”
“沈公子成天无所事事,都能有心天天花天酒地,那才让人佩服。”
赵时律冷冷的话一出,沈书扬的脸色就变了。这个姓赵的在讽刺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我这个人天生讨厌铜臭味,不像赵总。”
他自诩是一个文人,当然不会与铜臭味同流合污。他看不上商人的嘴脸和手段,觉得唯利是图的人最低级。
“沈公子好清高,只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在外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哪样不是用铜臭买的?试问你身边的这个女伴,要是你一文不名,她会不会在你身边陪着笑脸?”
沈书扬脸一沉,居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朱紫青。
朱紫青心一虚,挤出一个笑。心里当然觉得不可能,要是沈书扬真是个穷小子,谁会花费心思去讨好,怎么还可能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
只是她根本不可能这样说,而是用一种仰慕和崇拜的眼神望着沈书扬,她知道他最喜欢女人这样的眼神。
果然,沈书扬很受用,信心倍增。
“我和女人交往,凭的都是自身的魅力。赵总敢不敢问问自己身边的女人,要是你是个普通人,不是大公司的老板,她会不会抛弃自己的男友,和你在一起?”
沈书扬的眼神盯着韩数,这个问题梗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想问了。要是韩数选择的是一个普通男人,他还不会有这么气愤。
因为那样的话,他可以等着看对方后悔。
可是她偏偏找的是赵时律。
韩数直直地看过来,没有躲避,“沈书扬,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赵总,这点我希望你明白。同样的我和赵总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现在我也会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和他一起共同奋斗,和许多人一样朝九晚五还着房贷,过着普通安乐的生活。”
前世时,赵时律一直都在。他比沈书扬优秀,比沈书扬深情。可是那时候的她,心里只有沈书扬,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好。
如果她真是金钱至上的女人,前世就会和他在一起,为何还要等到蹉跎一世?
扪心自问,要是现在时律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因为她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们还有孩子。
赵时律的心一震,他没有想到她会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同时心里的欢喜升腾着,漫出心间。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她有些喜欢自己了吗?
两人四目相望,彼此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情意。
沈书扬觉得这一幕特别的刺眼,因为他发现韩数看赵总的眼神,和以前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前者是温情脉脉,后者只是爱慕。
爱与爱慕,是不一样的。
“说得真好听,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韩数你是这么会说话的人?想不到你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以前真是高看你了。”
以前和他在一起时,她整天端着个脸,对所有的男人都是拒绝的。那时候他觉得她和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样,是真正的高岭之花。
男人天生有着征服欲,越是难得到的,越是费尽心思去追。后来韩数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是有些得意的。
再后来,她和自己分手。
谁知道一分手就攀上别一个男人,而且像换了一个人,从高岭之花变成娇艳的人间繁花,在别的男人身边妖娆着。
韩数转过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熟悉的,现在她却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到她都怀疑前世的一切,怀疑自己曾经与对方做过多年的夫妻。
“沈书扬,我以为一个男人最大的风度,是体现在和女人分手后,不恶语相向,不纠缠不休。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何必把别人牵扯进来。曾经你在我的心中堪比魏晋公子,潇洒清高。是你,一手打破了我对你的所有幻想。而我在你的心中,只怕也已变得面目可憎,像所有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应当都庆幸,庆幸自己早早认清对方的真面目。从此不再联系,不再纠缠。”
不再纠缠?
说得容易。
沈书扬冷笑着,她说得倒是轻巧。她把自己甩了,居然还说什么以后不再联系。从来只有他不要别人,还从来没有女人敢甩他。
韩数是第一个。
自从和她分手后,他觉得一切都开始不对劲。凭什么他这边不好过,她却可以毫无负担地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二十多年唯一一个动过念头想娶回家的女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韩数,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和书扬分手的。要真是那样,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书扬分手,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会不会和书扬和好?”
朱紫青不说话,韩数还真的把她给忽略了,一说话还是那么的令人不喜。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做给谁看?
谁逼着她当第三者,真是好笑。
沈书扬不说话,似乎赞同朱紫青的这番话。朱紫青咬着唇,心下一片冰冷,更是不甘心。果然在书扬的心中,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为什么,她哪里比不上韩数?
韩数的脸上,平静无波。
朱紫青到现在还在玩心眼,一个可以甘心当小三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沈书扬?也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还有没有后续,在自己死后成为沈夫人的是朱紫青还是柳佳宁?
不过,那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朱紫青,你的保证什么都不是。你要真这么有骨气,这个时候就不会和沈书扬在一起。谁不知道他和白小姐要结婚,你不会没有听说吧?”
“我真的可以…”
“这话你去和白小姐说吧,跟我说没有用。”
韩数说完别过脸,看都不看朱紫青一眼,也没有再看沈书扬,而是仰着头对身边的男人展颜一笑。
“走吧,我们回家,我有些累了。”
赵时律牵着她的手,淡淡扫一眼站着的两个人,眼神带着警告。
两人走远,沈书扬的脸色已是铁青。
“书扬,你看看她,她根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以前她跟你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你的家世。现在有了赵总,她就露出了真面目…”
“闭嘴!”
沈书扬阴着脸猛地转身,大步离开。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不如另一个男人,朱紫青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说他不如赵时律,他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书扬,你等等我…”
朱紫青咬着唇一跺脚,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她看一眼远去的那两个人,心里又恨又嫉。凭什么韩数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自己要这么委屈讨好,还换不来书扬的同等相待?
不,她不甘心。
都走到这一步,她回不了头。
以前她能弄走韩数,以后就能熬走白露。她相信,总有一天留在书扬身边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将会是最后的赢家。
前面走远的韩数想起沈书扬说的话,问着赵时律:“刚才沈书扬说你的公司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不是很大的事情,就是有人举报时居旗下的一款产品质量不过关,等检测结果出来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韩数一听,就知道问题所在。
“是沈书扬做的吗?”
赵时律面冷着,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柔和的,“差不多,你不用担心。他是什么路数我看得清楚,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
在赵时律的面前,沈书扬的行为确实不太够看。
韩数明白这一点,沈书扬或许有些才情,但那些东西在商场上没有半点用处。前世里所有沈家的生意都是婆婆一点一点交到她手上的,要是沈书扬有一两分的经商头脑,恐怕婆婆都不会弃亲生儿子不用,而用她这个儿媳。
“有时候一些小把戏虽然无伤大雅,但也挺烦人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之前我给你提的那个全屋定制的事,你考虑过吗?”
“公司成立了新的部门,专门针对这一项新业务,已经开始接单。我很看好这个业务的前景,我觉得这将是以后的一个趋势。”
他是生意人,有着独到的眼光,自然会从中看到商机。
“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赵总愿不愿意听?”
他停下来,认真看着她,“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到时候要钱要股份随你挑。”
她笑了一下,语气开始轻快起来,“我就是提个小意见,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再说我的股份够多了,你不用再给我。我也是前段时间想到的,你看国内现在兴起的网上商城,都已快形成规模。我觉得这也是将来的趋势,科技会不停的进步变化。以后想购物,不用出门逛街只要在网上就能完成。我想你们公司的业务,是不是考虑一下这一块?你们做一个线上的网站,把产品放上去,明码标价方便选购。还可以推广DIY定制业务,让客户在网上自行选择家装产品。”
赵时律沉思一会,立马嗅到商机。
“这是个好办法,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一定要认真考虑,就算是自己公司没办法运营一个单独的购物网站,也可以寻求其它的线上商城合作。像现在最大的那个X宝啊,你就可以在上面开一家旗舰店。其它的小商城有好几家,我个人觉得那个X东的发展潜力最大。”
韩数自己说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对啊,她光顾着提醒他,差点忘记自己的事情。她的店铺也可以放到网上提供定制功能,或者开始自己生产衣服卖。
想到就去做,她急急地拉着他回家,打开电脑。夫妻二人就现在国内的电商前景展开了探讨,韩数是知道结果的,她要的是说服赵时律开展这项业务。
还有就是自己的事业,要如何发展。
两人探讨的过程中,她顺便在X宝上注册了一个店铺。
赵时律看着她的动作,眯起了眼。
这姑娘,电脑用得还真溜。
只是她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七夕情人夜,她就这样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说工作的事情,而且似乎越说越兴奋。
他有些无奈,看了一眼床头的那束鲜花,显然已彻底被人遗忘。
几天后,韩数在网上店铺挂上新做的几件裙子。她的裙子无论是面料还是样式都是非常出色的,加上她有后世的经验,知道如何处理照片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所以她的衣服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有档次。
当然,她的价格比一般店铺里卖的要贵一些。
很快,她就收到第一笔订单。
这件事情让很高兴,比前世里谈了好几千万的单子还要高兴。
因为前世她依托的是沈氏企业,沈氏提供的平台让她有了发挥的空间。但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是沈家的管理者之上的。
而现在她靠的是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普通做衣服的。虽然之前随云也在她那里定做过一件礼服,但那并没有带给她很大的成就感,因为其中有人情的情分在。
而这一次,别人能看到的只有她的产品,她能打动客户的也只有产品。这是对她个人能力的肯定,是对她手艺的肯定。
她正寻思着要如何发展,要如何扩大业务,随云登门了。独自一个人,没有带晓美。
一见面,随云就连说了几个抱歉。
“总编,你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请对方坐下,倒了一杯水。
随云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有些愧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讲?上次我在你这里做的那件衣服,穿出去后别人都夸好看。后来一个朋友借走了,我也没在意。谁知道今天早上有人告诉我,沈氏照着那衣服的样式,改动了一些,要批量生产。”
韩数沉默下来。
衣服这个东西不比其它的,它是极为容易仿照的。
而且这事怎么能怪随云,只能说沈氏有眼光。看出了那衣服的市场前景,所以才会大批量生产。
“不怪你,好东西都逃不过有仿品。这说明我的衣服好,要不然沈氏也不会想要仿着生产。再说衣服穿出去就是给别人看的,他们就算是不借,光看几眼,也知道怎么做。”
随云松了一口气,觉得沈氏有些不地道。
“我觉得他们这事做得真是难看。衣服是你设计出来的,他们想生产,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通个气,付个版权费什么的。哪有这样不问自取,自己自行生产的?”
韩数心里也不舒服,其实也是早该想到的。
只是她了解沈夫人,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前世沈夫人教给自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身不忘做人之本。一个企业要想长远发展,立于不败之地,更应该如同做人一样,严明自身。
沈家之所以会走滑坡路,就是因为在市场出现爆款时从不跟风生产。
它有着自己的经营理念,永远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服装这个行业,是要用产品说话的。所以她接手后,才会天天和设计师们泡在一起。
后来,沈氏才出过几款爆款,慢慢开始好转。
试问,沈夫人这样性情的人,怎么可能拿着别人的衣服去仿着生产?
“这件事情我会查一下,我和沈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我想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随云一听,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自己会来请罪,哪里可能不把事情打听清楚。所以沈氏批量生产那件衣服的事情,随云是找人问清楚了的。
确实不是沈夫人的意思。
“你说得没错,沈夫人号称铁娘子。不光是她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更重要的还是她做事的原则性。批量产生事情是沈公子的主意,最近沈氏坐镇的是沈公子,沈夫人有意培养儿子做接班人,好些事情都让他做决定。”
韩数沉思着,沈书扬一个男人,不可能会注意到衣服的事情。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极不愿意在公司花心思的人。
所以,幕后另有其人。
几乎是第一刻,她就想到了白露。
白露的行事,确实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包括用钱砸自己,想让自己离开时律等,无一不说明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话她就不能和随云说得明白。
“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要不然啊我还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怪我就好,我也是一听就气得不行,他们行事也太不讲究了。大家都是上流圈子里的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哪里能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韩数苦笑,可不就是。
还真是躲不开。
送走随云后,韩数一人坐在沙发上。当初雄心万丈要成为南城私服定制第一人,看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南城有沈氏,就算没有沈氏,也还有很多的裁缝店。出了这件事情,定制的业务先放在一边,要不然是给他人做嫁衣。
她脑子里构思了好几个方案,手无意识地在茶几上画来画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她一抬头,就看到他坐在她的身边。
她迷茫的眼神令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发是散着的,顺滑地披在肩上,乌黑的发丝和漆黑的瞳仁是一个颜色。
粉白的面颊,嫩红的唇,小巧秀气挺直的鼻梁。
她望着他,心突然跳得加快。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是不会说错的,也可以反过来说成情人眼里出潘安。她现在看他,无论是侧颜还是正脸,都觉得他帅到惨绝人寰。
“你怎么来了?”
赵时律的手从她头上拿开,抚了一下她的眉心,“皱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还真有些事情,就是上次我给尚都的随云总编做过一件衣服。没想到沈氏借着那件衣服的样式,要流水化批量生产。”
他闻言,好看的眉也跟着皱起来。
商场竞争,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底的。他身在其中,早已摸清里面的套路。可是她不一样,她不知道在利益的驱使下,人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何况是这么没有成本的剽窃。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摆到面上来说,都是极为难断定的。法律条文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项的规定,而且数数的衣服也不是专利产品。
“你想怎么做?”他问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韩数不是真正的刚出社会的女子,她知道商场的那一套,也知道自己最好的反击是什么。只是,她没有资金。
事实上,她刚才想了那么久,心里已经有了雏形。
“我在想,与其让别人拿着我的东西赚钱,我何不自己先把钱赚了。”
做不了大的,她就从小做起,慢慢壮大。就算不能自己做,她还可以找代工厂,她相信自己有着后来十几年的阅历,知道每一年的服饰流行趋势,一定能走在别人的前面。
这话一出,他就知道她的决定。
“这很简单,前一次我们时居想进军房地产,有一笔资金暂时还没有用处。我看地产项目近几年形式可能会有些变化,所以我想投资其它的方面。”
她眼睛一亮,灼灼地望向他。
他薄唇勾起,深情看着她:“我决定投资我太太的事业,我们办一个服装厂。”
53 ☆、生命
沈家大宅里, 沈书扬满身酒味地回到家中。司机扶着他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夫人。
客厅中的灯调成暗黄, 沈夫人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中透着疲惫, 在暗黄的灯光下更是显出更多的倦意。
沈书扬喝了不少酒,但却没有醉。他的心里只有烦躁, 莫名的觉得闷堵。情人之夜,本应该是浪漫而快乐的,他不知为何失了兴致。
或许是因为之前和韩数的相遇, 对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娇羞的模样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越想越烦躁, 喝了不少酒。
最后撇下朱紫青,哪里也不想去, 索性回大宅。
“书扬,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沈夫人一直在等他,本来想好好责备一番。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还有些心疼, 上前过来扶着他。
“妈, 你怎么还没有睡?”
沈书扬坐到沙发上, 家中的保姆给他端来醒酒汤。喝过汤后,他揉了揉眉心, 一副头疼的样子。
沈夫人看到他的模样, 想到他是自己受了那么多的罪才生下来的,自小千娇万宠地养大,又有些不忍心责备。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 他不喜欢经商,自己再逼他也没有用。只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却不能打破沈家多年的经营理念。
“书扬,我们这个季度的订单是有交货时间的。所有的订单都是排得好好的,我听说你让人抽出一条生产线,要排什么新品生产,有没有这件事情?”
一听这个,沈书扬又烦躁起来。
“妈,那些人怎么能这样?一点小事就烦你,他们不知道你身体不好?老这么烦你,你还怎么有时间休息?怪不得你天天这么累,依我看公司里的有些人全是白吃饭不干活的,不如趁机换掉。”
沈夫人太阳穴突突跳着,眉头拧得死紧。工厂的生产线突然抽出一条来生产订单上没有的产品,做为工厂的管理人员肯定会反映到她这里。
而且那件产品她刚看过,也知道是从哪里得的设计。
“书扬,工厂生产都是有流程的。哪条线什么时候生产哪款产品那都是根本公司的订单来安排的,以确保能按时完成订单交付给客户。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不爱听,我们先放在一边。我只问你,那款产品你们在生产之前,有没有和原设计者沟通过?我们沈家绝不做以势欺人的事情,也绝不会剽窃别人的设计。你们虽然改了一些细节,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从自哪里。”
“妈,我就不明白了。经商是为逐利,我想妈应该也看过那件衣服设计,不可否认它将会是一个畅销款。既然是好卖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能生产?那件衣服虽然是别人做出来的,但是她自己也不能证明东西是她的,根本不可能和我们产生什么纠纷。再说就算我们不做,我想看出那款产品前景的其它的人也会生产。”
沈书扬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这样的话不可能是一个不喜经商的人说出来的。而是白露说服他的时候说的,他不过是复述而已。
沈夫人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自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对于唯一的儿子教育真是太疏忽了。
原以为儿子和丈夫一样,有自己的追求所以不喜经商。现在看来他的观念已经有些偏斜,连基本的大是大非都不能分辩。
“书扬,你可知道我们沈家的经营理念是什么?”
沈书扬茫然地看着她,做生意讲的是利益为上,难不成还要有信仰和原则?
一看他的表情,沈夫人更加失望。她真是错得离谱,丈夫不爱做生意,醉心于教学研究。虽然迂腐古板些,但有大智和大才。
可是书扬…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沈家自清朝起就是做衣服的,老祖宗们一直秉承着不贪不窃,童叟无欺的生意理念一步步将沈家发扬光大。虽然几经沉浮,但我们沈家的信念还在。你爷爷把沈家交到我的手上时,只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立身不忘做人之本,生意如同做人。你自己立身正,就不怕商场的斜风暴雨。”
沈书扬并不耐烦听这些,他满心都是烦躁。今天在韩数那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一回到家里还要听妈妈数落。
他就不明白,不就是赚钱嘛。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扯上什么做人?无奸不商,真要是做生意都讲什么原则,哪里还有钱赚?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商为末,不就是因为商人奸滑,唯利是图才会名声不好。他就不相信,正正经经做生意的能发财?
要不然怎么会有铜臭味一说。
“妈,我最近在公司呆了几天。我发现公司近几年盈利并不多,去年甚至仅仅是持平。按理说,现在的人日子越来越好过,越来越追求物质生活,在置衣购物方面的支出一直在增加,为什么我们的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
沈夫人疲惫地闭上眼,又睁开,她也知道公司的问题所在。
可是这不是公司非要投机取巧的借口,归根到底是他们的设计不够前卫,创新不够大胆,每年推出的新品太少。
以至于现在的很多订单都是替别人代工。
她也在寻求改变,但绝不会因为自己设计不出好产品就去剽窃他人的作品。
“书扬,公司自然是要发展的,但绝不能为了利益而去做一些违背底线的事情。何况,那个作品是韩数设计出来的,她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你窃取前女友的设计产品自己生产,别人知道会怎么说你?就算是能盈利,你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韩数两个字,彻底激出了沈书扬心里的火。
他恨恨地道:“一个爱慕虚荣,不择手段想嫁进豪门的女子,不值得我们尊重。妈,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我知道怎么做!”
“你不知道怎么做!”
沈夫人吼出声来,似乎又察觉到有些不对,压低声音,“我不管你的感情问题,你想娶谁妈都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把公司扯进去,公司的名声要紧。那件产品,我已经让生产线停了,已经出来的半成品,先放在一边。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你最近收收心,好好为婚礼做准备。”
她说完,冷着脸离开。
沈书扬铁青着脸,骂了一个操字,一把扫开茶几上的东西,把腿搭上去。然后点燃一支烟,很快抽完,还是烦躁得不行。
最后起身,出了大宅。
沈夫人没有去休息,而是去找沈老爷子。沈老爷子年近七十,精神矍铄,连头发都还是乌黑的。
他正在画画,宣纸上是一株兰草,看得出是蕙兰的模样。
“找书扬谈过了?”
“谈了。”
沈老爷子搁下毛笔,冷哼一声,“他是不是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一副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的模样?”
沈夫人有些心塞,讪着脸点点头。
“都怪我们,从小没有抓紧他。看他乖巧,以为他是一个可造之材。没想到是花面好看的梧桐空心木。徒有其表,连孝义都不如。孝义虽然也不爱做生意,却在自己的教学领域中颇有建树。而书扬,我看他就是一个纨绔,只不过伪装得好。”
孝义就是沈书扬的爸爸,他是电科大的教授。
“爸,他还不懂事。我慢慢教就是,沈家的生意以后还是要落在他的手上。他还年轻,还会改变的。”
沈老爷子一直坚信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怎么教都不可能教好。他早已看透孙子的本性,连谈话都不想亲自去谈。
闻言长长地叹口气,不是他想比,而是不用比。光看就知道书扬比起赵家那个孙子,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孙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能放弃。真要是没有办法,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生意交到孙媳妇的手上。
可是白家那个女儿不是书扬的妈妈,不一定做到无私为沈家。
“慢慢来吧,实在不行等书扬的媳妇进门,你提点一下她,但要先观察。”
沈夫人默然,突然觉得好累。
最近她一直在医院公司和家三头跑着,有些心力憔悴。回过头来一想她这一辈子,为了沈家一直忙碌着。
到了今天,丈夫还是不远不近的,从结婚那天起就一直不冷不热的。儿子小时候还算乖巧,现在已渐行渐远。甚至有时候她觉得陌生,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花心又不懂事的儿子。
“我知道了,爸。”
“最近你辛苦了,你妈妈的病怎么样?”
沈夫人的妈妈最近生病住院,老人家快七十多,医生说恐怕有些不太好。所以她一直在医院呆着,才把公司的事情交给沈书扬。
一来是她真的力不从心,二来也是想看看儿子的能力到底怎么样。
现在,她很失望。
“不是很乐观。”
她这一说,沈老爷子就明白了。人一老,大病要是挺不过去,生命也就到了尽头。这个媳妇是他亲自选的,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
“你让亲家母安心治病,要是红会医院不行,就转到其它的医院。其它的医院不行,我们就转去首都医院。”
“谢谢爸,我知道了。”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想到孙子做的事情,有些臊的慌,“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叫韩数?听说要嫁进赵家?”
“是的。”
“倒是个眼光不错的姑娘。”
赵老爷子哼哼着,就算是不承认,换作是他,书扬和赵家的孙子放在一起,他也会选赵家那个孙子。
赵广元倒是好命,半路认回来的孙子居然比他一直养在身边的强。
“你找个机什么去和那个姑娘当面解释一下,表达一下歉意。书扬这事做得不地道,我的老脸都快丢光了。”
沈夫人自是应下,就是沈老爷子不说,她也会去找那个女孩子道个歉。
当她出现在韩数面前的时候,已是两天后。
韩数和赵时律已经谈好办厂的事情,建厂房的费时太久,他们决定买厂房。这事他去办,连同一些手续之类的,他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期间赶紧画出产品的设计图纸,最好是能打个样。夏装和秋装都有些来不及,她准备从冬装先入手。
她不会再接单子,画图纸的话就在公寓里进行,于是把店门给关了。
同样的,还是让程灵灵代为瞅上一两眼。
程灵灵心里断定她是真的闲着开店玩的,哪个开店的像她一样三天两头关门。普通要这样做生意,早就周转不下去了。
只有闲钱多的人,才不会在乎。
“韩姐,你又关门哪?”
韩数被她问得有些想笑,什么叫又关门
不过确实,在外人的眼中,她实在是不像一个做生意养家糊口的人。一般人像她这样子干活,怕是早就饿死了。
“暂时关门,说不定过段时间会重新开业。到时候就不是裁缝店,而是一家专卖店。如果真的是开专卖店,我就聘你来当店长。”
程灵灵双眼一亮,冒着火花,“真的吗?韩数你真的要开专卖店?那太好了,我一定来,只要韩姐肯用我。”
“只要我开专卖店,一定用你。”
韩数笑着说道,一抬头就看到沈夫人。
程灵灵是有眼色的人,一看沈夫人的样子就知道是来找韩数的,连忙借口店里忙避开了。
两人寻了一家饮品店,坐下来。
韩数看着沈夫人,觉得她比上次见面时要憔悴许多。仔细一想,好像前世这个时间差不多快是沈家外婆去世的时候。
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冒昧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沈夫人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实话,比起那什么白家的女儿,她还是觉得眼前的姑娘更合她的眼缘。
甚至她隐约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他们沈家的人。
韩数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一定是因为衣服的事情,那件事情一定不是她的意思。婆媳多年,自己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大概能猜到一点。”
沈夫人无奈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这件事情伯母向你赔个不是,书扬也是一时脑热,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你在做衣服的天赋上竟然如此之高。要是你愿意割爱,我们沈氏愿意买下那件衣服的版权。”
韩数笑了。
这才是沈夫人的行事风格,什么事情都讲究光明正大,不卑不亢。
如果沈夫人不来这一趟,沈氏大可以照旧生产,反正自己是没有办法去追责的。可是她还是来了,来当面和自己说清楚。
“我当然愿意,那件衣服的版权也不要谈什么买不买。服装这个行业,仿的事情太多,追究是追究不过来的。我也不要什么版权费,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沈氏的。不过只止一回,下不为例。”
沈夫人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惋惜。
这姑娘按她来看,最适合当他们沈家的媳妇。有能力有气量,可以弥补书扬的所有不足之处。要真是进了沈家的门,她再好好教导一番,以后必能扛起沈家的大旗。
说不定,还能带领沈氏谋求到更好的发展。
只可惜,两个孩子没有缘份。
书扬太混了一些,和这个姑娘交往的同时,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纠缠不清。还有柳家那个丫头在中间掺和着,简直是一团乱麻。
“你这样说伯母很欣慰,但是我不想让你吃亏。只要你的衣服出来别人觉得好看,自然还是会有人跟风。要不然这样,我看你那个裁缝店也不算是多红火,你可以来沈氏,我聘请你做首席设计师,薪水自然丰厚。”
沈夫人是真有爱才之心,同时也有自己的私心。
沈氏这几年没有起色,根本原因就是产品不够新颖。要是真请到有灵气的设计师,对沈氏的发展是大有益处。
韩数的作品她看过,很前卫时尚,理念很新颖而且特别有灵气。作为一个非服装设计类出身的人来说,这样的灵气和天赋是极为罕见的。
她相信,要是有对方的加入,沈氏一定会更好。
只是她的想法是没有错,别人却并不是如此想。
她看到韩数没有说话,醒悟过来。这姑娘马上要嫁进赵家,赵家可是不输沈家的。作为赵家的媳妇,是不可能来他们沈家工作的。
更何况,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就算小辈们愿意,长辈们的那一关也不好过。她是爱才之心太切,一心想招揽人才,差点就要强人所难了。
“我是见才起心,一心想招揽你,却没想到你的难处。你嫁进赵家后就是时居的老板娘,当然不可能来我们沈氏上班。要不这样,以后你再有衣服出来,我们沈家愿意买生产权,价格好商量,你看怎么样?”
韩数心里叹一口气,无论哪个条件,她都不可能答应。前世里这个亦师亦母的人,自己今生看来是要得罪了。
“沈伯母,你的诚心我心领,但是这两样我都做不到。事实上通过这件事情我也发现自己做的衣服很有市场,与其让别人赚钱,不如我自己把钱赚了,所以我打算办厂自己生产。”
沈夫人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后是若有所思。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点头,“我能理解,毕竟你有设计才华,而赵家有财力支持你,你们想开厂是合情合理的。那么我先恭喜你,以后大家是同行,希望我们能共同进步。”
而不是成为敌对,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韩数已听出她的言之下意,唯有一笑。
共同进步或许有可能,但一定会成为竞争对手。同行相争,是每个行业的绕不开的话题。重要的是良性的竞争还是恶性竞争,才是决定会不会敌对的因素。
显然,沈氏和赵氏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将要打破。
不过,那不是韩数能控制的。事实上就算他们不办厂,以沈书扬和白露的为人,也不可能做到和他们相安无事。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沈夫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很好看,但一直尽力保持着优雅和微笑。这是一个十分有修养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让自己露出任何的不妥之处。
韩数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并不是那么的直,甚至有些弯。曾几何时,沈家的铁娘子享受着许多的人赞誉。
她是一个让男人都佩服的存在,能干又的魄力,可是谁又能知道她的辛苦?
女人一辈子的幸福在哪里,不过是嫁个好丈夫知冷知热,有孝顺的孩子承欢膝下。
这两样,她都没有。
灰姑娘嫁进豪门,表面看着风光。别人都羡慕她好命,被沈爷爷看中。还这么器重她,把沈氏都交给她打理。
所以她一直努力工作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辜负沈爷爷的厚望。
可是她的苦谁能知道,娘家不光是依靠不上。而且几乎全是靠着她的,沈家外婆一有什么事情出钱出力的就是她。
沈家舅舅也不成器,开了一家小超市,三天两头的没钱进货,也不知道卖货的钱去哪里了,他们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芝麻针尖大的事,她都要出钱出力。
要不是沈爷爷当初有言在先,不许沈家舅舅进沈氏,恐怕她现在的烦恼还要多。
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韩数是最清楚的。
前世的韩数,把她的苦看在心里,尽力帮她分担着公司的事情。这一世,那个白露肯定不会是好相处的,她要怎么办?
到底有多年的感情,韩数有些替她难过。
怅然摇头,心里伤感着。今生今世,沈家的一切,和自己再无关系。
赵爷爷已经替他们定好日子,就在十月二号。与此同时,白家那边也出了消息,白露和沈书扬的婚期也定在同一天。
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韩数除了专心养胎,就是在家里画画设计稿。原本还想着自己设计婚纱,赵远芳怕她太累,坚决不同意,交给别人做。
就连赵远芳自己的画展,都搁置了。
按赵远芳的话讲,就是原本那个画展是个小型的。她最近有许多的灵感的,想再多创作一些产品,等以后办一个大型的画展。
无论是不是这个原因,韩数都感谢她的付出。
孕满十二周后,赵时律陪着韩数进行第一次产检。他们没有选择市中心医院,而是安排在赵家相熟的美和私立医院。
美和医院是南城最大的一家私立医院,收费最贵,设备最先进。更重要的是,它的隐私性更好,服务最贴心。
听胎心的时候,监测器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夫笑眯眯地对着年轻的父母说道:“听听这小火车,还真有劲。”
很单调的声音,不注意听就像是火车奔驰时发出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对于新手父母而言,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私立医院有私立医院的好处,顾客就是上帝。
夫妻俩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韩数不好意思了。看了那痴迷到深陷其中的男人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赵时律眉眼柔得滴水,视线慢慢从监测器上移开,落在她那截露出的肚皮上面,那里看上去并未隆起,皮肤光洁细腻。
生命如此神奇,那平坦的腹部,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他轻轻扶起妻子,替她整理衣服。
她不是很自在,又有些甜蜜。他们这般模样,落在别人的眼中,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夫妻。夫妻一体,至亲至疏。
出了医院,赵时律不时看着她,又看看她的肚子。
“小火车。”他清冷的声音低喃着,带着宠溺。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他这是给孩子取小名了?
54 ☆、得寸进尺
他一路开着车, 在前面的路口红灯转成绿车时, 方向盘打着转, 朝向老宅的方向。那修长的笔直的手握着黑色真皮方向盘上,被衬得像一根根上好的玉雕青竹。
她心里纠结了一下, 为他脱口而出的孩子小名。
谁家孩子会叫小火车?
万一是个女孩子,叫小火车是不是不太合适?
转念一想, 他应该是随口一说。至于孩子的大名,是赵爷爷包下了。小名嘛,她还想自己取呢, 至于什么小火车之类的, 她是坚决不允许的。
赵家老宅里,赵老爷子和赵远芳都坐在客厅中。一听到汽车的声音, 赵老爷子眼睛一亮,下意识起身,不知想到什么,重新坐下。
等张大海出去迎人后, 立马板起脸来。
“爸, 时律和数数回来了, 我去看看。”
“看什么?你一个当妈的还去迎孩子。他们两个没良心的,说什么常回来看我, 这么久才回来一次。三催四催才同意, 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当爷爷的亲自去迎接?”
话虽是这样说的,嘴里说着生气,眼神却是恨不得伸到外面。
赵远芳闻言, 无奈一笑。她知道自己父亲越老越像小孩子一样较真,甚至有些幼稚。也不和他争辩,伸手就将他搀起来。
他连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虎着脸让女儿扶着出门。
站在院子里,就看到张大海提着行李,看样子要过夜。他心下一喜,再看看后面跟着赵时律和韩数,还是故意板着脸。
一段时间没见,小两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人并肩站着,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温婉美丽,看着就是一对般配无比的璧人。
要说有变化,那便是韩数的神态。
先前她的脸上一直都是淡然的,但现在更多是一种释然。释然之下,由升更多对生活的感恩,那种感恩之情从她的眉宇间透露出来。
“爷爷,妈。”
“哼,你们还知道回来?”
赵远芳一听自己父亲这老小孩使性子的话,抿着嘴笑。用眼神示意韩数,说些好听的话哄哄老人家。
韩数一愣。
她没哄过人,老人孩子她都没有哄过。脑子里想起自己以前和沈爷爷相处的模式,清了一下嗓子。
“爷爷,我们一直想着你呢。你看起来比上次精神多了。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年轻十岁不止,下次我给你做一身,一定让你年轻二十岁。”
听完她的话,赵老爷子立马眉开眼笑,板着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绷不住。
“还是数数会说话,爷爷可等着你的新衣服。不过孩子,你可别急,身体要紧。不像有些人,每次回来都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就能气死人。”
这个有些人,自然指的是赵时律。
赵时律无奈地看着前面的几个人,他们欢欢喜喜地进家门,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韩数回过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他低头一笑。
一进家门,赵远芳就问起韩数的身体。从外表上看,还是以前的模样。三个月的身孕,有些人会显怀,有些人还是平平坦坦的。
韩数属于后者,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们今天去产检了,怎么样?”
“挺好的,都很正常。”
赵远芳松一口气,“那就好,你胃口还是老样子吗?有没有得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你一定告诉妈。”
韩数一直还算可以,就算是有些恶心之类的,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都还好,吃得也不算少,和以前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有些难受,现在反倒没什么反应。”
她这么一说,赵远芳就彻底放心。孩子们回来她高兴,自然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于是赶紧去厨房,要帮着胡姐一起准备饭菜。
赵老爷子则叫上韩数去书房,赵时律跟进去。别看赵老爷子嘴里嫌弃自己的孙子,心里可是惦记着。
瞥着孙子跟进来,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张大海摆好棋盘,韩数和赵老爷子对弈起来。韩数执白子,赵老爷子执黑子,很快就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韩数依旧是没有让着他,下两盘后,一胜一负,两人打平。她抬对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的男人,打了一个哈欠。
赵老爷子和赵时律紧张地看着她,赵老爷子先问,“是不是累了,赶紧去休息。”
“那…我去休息一会,让时律陪爷爷下。”
有孙子陪着,赵老爷子没有不愿意的。可是脸上还是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冷哼一声,用眼角余光瞄着自己的孙子。
“爷爷,我先送数数上楼,等下过来陪你下棋。”
“去吧。”
韩数忍着笑,赵家祖孙的相处模式虽然别扭着,却有淡淡的温情。不像沈爷爷和沈书扬,沈爷爷是真心嫌弃沈书扬,宁愿自己这个孙媳妇陪着下棋,也不想多看孙子两眼。
上楼梯时,刚好赵远芳过来。
她让赵时律去陪爷爷,自己和送韩数上楼。
三楼的婴儿房已经布置妥当,里面堆得满满的婴儿用品。什么婴儿床啊,婴儿的玩具区啊,婴儿的吊篮啊。
她都怀疑能卖到的婴儿用品,都被婆婆给买回来了。
“衣服啊小褥子什么的我都洗过了,都收了起来。等你临产之前,我再拿出来洗一遍。”
“妈,这…”
赵远芳拍着她的手,“妈说了,你和时律只管好好的,其它的事情都不要你们操心。孩子的东西也好,婚礼也好,我和你爷爷张叔替你们弄好。时律安心忙着公司的事情,你就好好地养好身体。”
韩数有些感动,算起来自己两世都算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的婆婆都是极为通情达理,而十分知道体恤别人的人。
比起很多女人,婚后还要烦恼婆媳关心,她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就算她的前男朋友和赵家较着劲,不仅要和他们同一天结婚,而且娶的还是白露,赵家人也没有露出半点的不满。
无论是爷爷,还是婆婆,提都不提。仿佛别人的事情真的和赵家没有关系,但是她知道,不可能没有影响的。
沈家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人家,白家也不是无名之辈。强强联姻,肯定备受别人的关注。再加上她和时律的婚事,势必也是别人议论的对象。
别人会怎么说,无非是点错姻缘,两对新人调换了位置。
四角之恋,比三角恋更加狗血。她都想到别人会怎么说他们,会怎么议论他们。他们可以不在乎,但家里的长辈们…
幸好,长辈们都是大度的。
“妈,谢谢你们。”
“你这孩子,一家人谢来谢去做什么。你赶紧睡一会,吃饭的时候我来喊你。”
韩数照婆婆的话去做,躺在上次睡过的那个房间。从窗户看去,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和蓝蓝的天空。
手摸在腹部,感叹着生命的神奇。
上一世,她怎么就能忍心不要他(她)呢?
他(她)的心跳多么有力啊,像小火车呼啸而过。自己是作了多大的孽,才会那么狠心舍弃这团骨血。
老天何其怜悯她,让她可以重活一回。弥补前世的遗憾,过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不是应该更要怀着感恩的心,对待生活的种种吗?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宁,是孩子给予她的力量,是那个男人永不放弃的爱给了她力量。别的人,别的事,再也不可能影响到她。
管他什么沈书扬白露,那些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她安心地闭上眼,慢慢地睡过去。
书房里的祖孙二人边对弈,边谈起公司的事情还有沈家白家的事。男人们和女人们不一样,感情归感情,理性归理性。
逃避和不理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沈白两家的亲事就横在面前,不可能视而不见。
“白云先弄的这一出,看样子是要弃我们赵家,和沈家联手。以他们两家的势力相加,如果真的在商场上对付我们赵家,我们肯定会有些吃力。真要正面扛上,你有几分把握?”
商场之中,不讲旧情。
赵家和沈家白家的所经营的领域都不一样,正面对上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白家已经插手房地产,他们赵家要是将来也会涉足那个行业,势必会呈竞争之势。
“不管有几分把握,我会全力以赴。”
“好,你心里有准备就好。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白家的势力我知道,苟营之辈。开了几家破酒店就以为自己是南城的一流,当真是不自量力。沈家底蕴深厚,沈经才那老小子心计深,手段辣,他没死之前,你别动沈家。等他不在了,就沈家那个媳妇和不成才的孙子,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走下坡路,而且一走到底。”
赵时律静静地听着,慢慢地落下一子。
大局以定。
赵老爷子瞳孔微缩,好半天抖起胡子,“你小子,行啊!不露声色,暗度陈仓。好,好!爷爷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你们忙你们的,把孩子留给我们带。”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曾孙的抚养权利。
赵时律沉眸不语,收着棋子。他倒不是不愿意把孩子交给爷爷和妈妈养,只是他也是初为人父,这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有人抢,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再说,还有数数那里。
她是孩子的妈妈,肯定是要和孩子呆在一起的。
赵老爷子眼里精光一现,语气有些寂寥,“我老了,你小时候没养在身边。我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含饴弄孙。你们年轻人忙,我听说你最近买了一个工厂,准备弄什么做什么服装。你有那么大的公司要管,以后数数肯定是要忙服装厂的。我们帮不上忙,带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过自己的生活,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趟。可怜我在外面溜弯时看到别人牵着孙子,差点就要去抢了…”
赵老爷子说着,又是叹气又是伤心。
张大海站在后面,面无表情。
赵时律看了张叔一眼,从对方平静的表情中看出来,爷爷是在演戏呢。可是孩子的事,他一人不敢做主。
他比谁都明白,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他和数数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赵老爷子伤心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大度地道:“你们不把孩子交给我们也可以,要不这样,你们白天把孩子送过来,晚上再接走。或者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你们干脆就住在老宅。我们一家人住在一块,也方便照顾。”
老宅离市中心也不算太远,孩子折腾来折腾去不方便,住在老宅倒是最好的办法。赵时律知道这是爷爷的计策,却没有办法拒绝。
“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答应吧?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子呆在一起…”
“爷爷,我得问过数数。”
赵老爷子眼一亮,“你这算是同意了?数数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她一定会同意的。你赶紧去问吧,大海,把棋子收起来。”
竟是这么等不急了。
赵时律有些无奈,上楼去找韩数。
韩数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是看她的脸,而是盯着她的肚子,似乎想看到里面那个小生命。
“怎么上来了?不陪爷爷下棋了?”她半眯着眼,如丝地看着他。
他眼神从她的腹部移开,挪到她的脸上。脸上带着睡醒的那种红晕,小脸白里透红,粉扑扑的。
眼睛半睁着,像是看人,又像是媚惑人。
“爷爷不下了。”
他淡淡地说着,翻身上床。
“你上来做什么?”
“我躺一会。”
韩数往里面挪了一下,把外面的位置空出来一些来。他一坐上来,就拉过她的手,环着他的腰。
……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男人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冷颜冷眼,天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走起路来目不斜视,眉骨都带着刀锋。
实际上…
最近越发的得寸进尺,自打上一回她替他那样过。现在是越来越霸道,只要是两人呆在一起,他绝不允许自己离他一步之外。
可是,她这满心满眼的甜蜜是怎么回事?
她不仅不讨厌他的霸道,而且慢慢地喜欢上和他亲密独处的时光。就连那样的事情,她现在也渐渐摸出一些门道。
他的腿很长,腰间精瘦。别人说的那种腰以下全是腿,恐怕说的就是他这种男人。
一想到他劲实有力的腿,还有堪比男模的好身材,以及……她不由得面红心跳起来,双手不由得抱紧。
先前是他强要她抱的,眼下换成她自愿的了。
她脸红红的,长长的睫毛颤着。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头往他身上蹭了蹭。几乎是立刻,两个人都感觉到他身体复苏的力量。
他微微叹一口气,有孩子真是甜蜜的折磨。
她差点松开手,想远离他。不想他按住她的手,眼眸垂着。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别动!”
原本清冷的声音变得暗哑,漆黑的眼眸中有着她熟悉的火花。
她立马不敢动,身体微微僵硬着,保持着抱他的姿势。
过了好大一会儿,之前的张力慢慢松散。他的气息平稳下来,眸中的暗沉渐渐散开,取尔代之的是缓和。
“刚才爷爷提出来,我们可以把孩子放在老宅养,他们想帮我们带孩子。”
韩数微怔着,抬起头,仰视着他。
她不是不想让孩子和长辈们亲近,而是她前世可怜没当过妈妈。对孩子的渴望一直被压抑在心里,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她珍惜都来不及,哪里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说到底,她想自己带孩子,不假手他人。
从她的表情上,赵时律就能看出来。她不会和孩子分开,哪怕是把孩子交给祖辈们养。其实他也不愿意,因为他和她有着同样的经历。
长辈们再是宠爱孩子,也代替不了父母。
“这个建议我没同意,爷爷又提出来,我们可以搬回老宅来住。等孩子大了要上学,到时候再搬走。”
“好。”
韩数不过是思考了几秒,就同意了。
赵时律都惊讶她会答应得这么快,毕竟现在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并不喜欢和长辈们住在一起。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的成长环境,就不难理解。
做为都是和阿婆一起长大的人,很习惯和长辈们生活在一起。
“爷爷年纪大了,以后我们陪在身边也能照顾他。还有小火车,我希望他(她)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长大。有奶奶有曾祖父,还有爸爸妈妈。”
他一向是少言寡语的,极少会说这样动情的话。她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有些想流泪。这何尝不是他们以前所期望的,只是一直说不出口而已。
“好,我们的…你能不能不要叫他(她)小火车?要是一个男孩子还可以,你有没有想过是个闺女。你成天小火车小火车的叫着,她一定会和你急。”
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小火车?
赵时律被她的话一堵,眼里难得有些茫然。
是啊,一想到他粉雕玉琢的闺女叫小火车,似乎真的不太合适。
他清咳一下,“我就是随便叫的…你说不叫就不叫…”
说完,他轻轻拉开她抱着自己腰的手,这样的温馨时刻他都不忍心打破,心里很是不舍。但是他知道,爷爷一定在等着他的答复,说不定就在三楼门口等着。
“你不是要睡一会吗?”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赵时律起身出去,果不其然。赵老爷子正背着手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走来走去。一看到他,装作锻炼身体的样子。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活动一下手脚,刚才坐得有些久,感觉腿有些麻。”
“没事吧,要不去医院看一看?”
赵老爷子眼一瞪,觉得孙子不会讲话。一点事情就要去医院,那医院的味道又不好闻,还当是花园酒店哪,谁都爱去逛上一逛,住上一住?
“不用了,走走就好了。你怎么下来了?数数是不是还在睡?”
“刚醒了一下,我提了一下搬回老宅的事情,她一口就答应了。”
“我就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肯定会同意的。你也真是的,你干嘛这么急着和她说,让她多睡一下。”
赵老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还是板着的,训起孙子来。看到孙子还是一张瘫着脸,有些心塞,总觉得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孙子看得一清二楚。
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陪你媳妇!”
话音一落,人已经快步下楼,那利索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腿麻。张大海跟在后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好。
自从小少爷要结婚后,老爷子的心情是一天好过一天,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强。
中午一家人吃过饭后,不速之客再次登门。看着白云先和白露父女俩,韩数都怀疑别人是知道今天她和时律回了老宅,故意来的。
要不然,怎么每次她和时律回老宅,白家人就会登门,也太巧了一些。
白云先一进门就是不停的恭喜声。
“赵叔,我一听时律要结婚,就跟自己儿子要结婚一样。结果一打听日子,才知道事情这么凑巧,居然和露露结婚在同一天。”
赵老爷子打着哈哈,这个白云先,什么打听日子,分明是指赵家先和他们生分,没有把结婚的日子告诉白家。这是把错都推到赵家头上,来一个先声夺人。
口舌之争,赵老爷子向来不屑。
这一点,赵时律和自己的爷爷的很像。
白露依旧是精致的打扮,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人民币的味道。怪不得商场二楼的那些人取了一下几十万的外号,还真是贴切。
比起白露,韩数穿得朴素许多。简简单单的亚麻长裙,腰间宽松,脚上是平底鞋,脸上光洁一片。
白露的眼神先是落在她的身上,尔后移到赵时律的身上。
一段时间未见,尤其是在和沈书扬那样徒有其表的男人打过交道后,更加觉得眼前的男人才是自己想要的。
“我是来送喜帖的。”
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烫金喜帖,递给韩数。
韩数面带微笑地接过来,还饶有兴趣地打开。仔细看了一遍,道:“真是巧,和我们的婚礼赶在同一天。看来我们是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白露心里暗恨,什么百年好合?这个女人好毒的心,居然想自己和沈书扬那个绣花枕头过一辈子?
真是做梦!
“大海啊,你去把咱们家的喜帖取一张出来,送给白小姐。云先啊,真是抱歉。喜帖才刚印出来,还没来及得派发。倒是你们动作快,先送过来。”
张大海立马到书房,拿来喜帖。
白云先接过喜帖,也认真看了一下,惊讶地道:“你们订的居然是望南城,真是巧得不能再巧,我们订的是星海湖,就在对面。到时候我得抽个空去你们那边讨杯喜酒喝,沾沾你们的喜气。”
“欢迎欢迎,我们也会去你们那边喝杯喜酒,一起同庆。”
赵老爷子笑起来,白云先也跟着笑起来,一派其乐融融。
送走这对父女后,赵老爷子的脸就冷下来,“好个白云先,居然先发制人,比我们早一步发喜帖。哼,以为这样我们就会落下乘吗?真是太嫩了!”
“老爷子,你是想…?”
“大喜之日,谁客少谁没脸。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是卖我的面子,还是卖他白云先的面子!”
55 ☆、婚礼
婚礼前一个星期, 韩东和杜若梅夫妇被接到南城。
一家人住在韩数原来的那套小房子里, 韩数夫妻俩给他们接风洗尘。在那附近的酒店订了一桌, 叫上韩理和贺学文,一行人吃了一顿饭。
上楼的时候碰到隔壁的张姐, 相互做了介绍。张兰娟是知道韩数小两口搬离小区的事,人家那么大的老板, 不可能一直住在他们这样的普通小区。
现在得知韩数的父亲弟弟和继母以后就住在这里,很是热情。韩数还亲自给她送了喜帖,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参加。
张兰姐自然是恭喜不断, 一口答应着。
韩东夫妻到了南城, 按理就得和赵家人坐下来商量结婚的事情。赵时律安排好时间,韩氏夫妻和赵家人见了一面。
对于韩数的出身, 赵老爷子和赵远芳事先早就知情的,江市的普通市民,就是一般的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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