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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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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子睇着肖长业:“爸,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会儿还要出去吗?”

    肖长业继续对着镜子,不看她。

    “是啊……一会儿还要下去跟人吃个饭,工作上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吧,我妈去南京了,晚上也没有吃的。”

    “小孩子捣什么乱?自己去买点,等爸爸下次有时间了,带你去吃好的。”

    肖长业瞪她,又走出来,从口袋里取出钱包。钱包带出一张白色的发票,落在地上,他没留意,打开钱包抽出两张一百的钞票递给肖洱。

    肖洱走过去,不动声色地踩住那张发票。

    她接过钱,说:“那好吧,可是你要记得,带我跟妈妈去吃,不能食言。”

    “放心吧!”

    肖长业笑笑,又摸摸她的头,回到洗手间继续系领带。

    肖洱捡起脚下的发票。

    抬头写着老凤祥铂金项链,价格是八千六百八十。

    她攥紧拳头,胃里像是灌了一杯碎冰,寒意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肖洱大口地呼吸,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一点什么,五脏六腑可能都会被冻僵。

    她走进厨房,拿出玻璃杯,伸手去够开水瓶。

    家里常年都会有热开水,妈妈每天早上去上班之前都会备下两壶热开水,今天也不外如是。

    开水瓶很重,肖洱的手有一些不稳。

    在洗手间整理头发的肖长业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心里一惊,他立刻循声赶去。

    “小洱!怎么了!”

    待他赶去厨房,却看见肖洱站在满地水瓶胆碎片里,被开水湿透的拖鞋里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在地板上缓慢爬行。

    平安夜,肖洱在人民医院度过。

    她告诉肖长业,自己没拿稳水瓶。开水倒出来,烫了脚,应激之下,整个水瓶也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割伤了脚。

    肖长业气愤之余,更多的是心疼,立刻开车将她送去医院。

    她的脚上烫出一连串水泡,被割伤的地方缝了四针。

    担心感染,值班医生还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因为肖洱坚持说创口疼痛难忍,医生只好让她在医院住一晚观察。

    看着肖长业忙上忙下,排队挂号、等待开单子交钱、陪她缝针、抱她去病房、给她买晚饭……肖洱也只是一径沉默。

    等到肖长业给她盖上被子,叮嘱她好好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肖洱这才问他:“爸,晚上你会陪我吧?”

    肖长业摸摸她的额头:“当然,我就在边上,有什么事,想上厕所了,叫我一声。”

    肖洱乖觉地点头,说:“我以后会小心的。”

    肖长业虎着脸,说:“当然要小心!你看看,倒个水都能伤成这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越过越回去了,你当自己还小?你这样,以后考上大学了,爸妈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肖洱一声不吭地听训,她知道肖长业比沈珺如心软得多,顶多教训她两句就会饶过了。

    果然,肖长业叹口气,说:“行了,你也应该知道错了。早点睡吧,明天爸爸请一天假陪你。”

    肖洱眨巴眼,攥着被子角,看着他:“你今天晚上的那个会,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肖长业的神色看不出端倪,说:“不会怎么样。”

    肖洱哦了一声,安静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肖洱没能去二中给聂铠加油。

    看台上坐满了人,梦薇和嘉琦坐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她们都是啦啦队的成员,在陈世骐的“突击培训”下,有模有样地喊着加油的口号。

    可是阮唐身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的。

    陈世骐看着聂铠心不在焉的模样,撞了撞他:“一会儿可别掉链子啊。”

    聂铠不耐地说:“开什么玩笑。”

    柯岳明是编外人员,过来送水,闻言笑道:“今儿咱十拿九稳的赢,听说二中队长练习的时候韧带拉伤,不成气候!”

    陈世骐一听,斗志昂扬:“靠!他们搞什么,我可不想躺赢!一点挑战都没有。”

    “少来,嫌没挑战,你多来几个三分啊哈士奇!”

    “好啊柯基,你会你等着看!”

    临上场时,柯岳明环顾一圈,说:“咦,班长没来啊。”

    陈世骐瞄着聂铠的神情,说:“谁说没来?我刚还看到了,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聂铠偏头看他:“你看见了?”

    “啊!”陈世骐正儿八经地点头,一面把柯岳明往外赶,“去去,你去找小软糖跟班长,别跟这儿碍眼。”

    又搭上聂铠的肩,大摇大摆地往场内走:“等我们凯旋归来吧!”

    可一直到比赛结束,聂铠也没有看见肖洱的身影。

    天宁高中对抗二中的这场比赛,以天宁高中险胜两分为最终结果。

    裁判吹响结束哨声,全场沸腾。天宁高中这边欢欣鼓舞,啦啦队疯了似的欢呼,二中的亲友团则垂头丧气,偶有不忿。

    陈世骐一身臭汗,跟其他几个人勾着肩,齐齐咆哮。

    聂铠发挥得很好,是这场的“得分王”,比赛一结束,立刻有人过来找他,说篮球队的郭老师想见见他。

    “我操,牛逼啊!”

    陈世骐在一边听见了,两眼直放光,跟着就去捶他的肩。

    “兄弟!你要是飞黄腾达了,一定要记着我!”

    聂铠有一点走神,没注意陈世骐的话,大步走向看台。

    “啊啊啊!”

    看台上有很多人原先不认识聂铠,只是被篮球赛吸引过来,或是天宁高中其它班级慕名而来的亲友团,因为这场比赛,齐齐被圈粉。

    球赛后的激动,会湮灭平日的矜持。看见聂铠往这里走,看台上的大多数女生,都尖声叫起来。

    “聂铠你好厉害!”

    “男神男神!”

    梦薇奋力跨过几个台阶,挤到过道这边来,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和水递过去:“擦擦汗吧。”

    她眼波盈盈,顾盼生辉。

    聂铠接过去,目光没在她脸上逗留,直接朝阮唐所在的方向走去。后者正低头看手机,感觉到人影晃动,一抬头有些呆。

    “聂铠……恭喜你们……”

    “她怎么没来?”

    他语气不悦,几乎是气呼呼地说。

    阮唐晃晃手机。

    “她的手机之前留在家里没带,我也才联系到洱洱爸爸……”

    又说:“洱洱不小心打碎了开水瓶,现在在医院里。”

    市人民医院院区内有一条人工河,河边植柳树,光秃秃的纸条在猎猎寒风中颤栗。

    医院里看不出圣诞节到来的半点光影。

    色调单一,萧索冷寂。门窗紧闭,每一处都泛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束缚而禁欲。

    肖长业在下午两点,以“我回家一趟,洗个澡收拾收拾东西,给你买点晚饭带过来。”为由,离开了医院。

    肖洱在三点钟,用医院的公用电话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

    没有人接。

    她惶惶然站在医院走廊里,脚下生疼。比开水刚刚泼在脚上的时候,痛感还要强烈万分。她为了阻止肖长业和白雅洁见面,做出的这一切,看起来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这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或许,她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望肖长业能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会毁掉这个家。

    就像解一道数学题,切入点找错了,难免会做很多无用功。

    这个时候,要回到原点,重新找寻其他切入点,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聂铠跑上住院部三楼,一眼就看见肖洱站在走廊中部的电话机边发呆。她没穿医院的病服,套着一件宽松的珊瑚绒睡衣,头发蓬松,像刚睡醒的某种小动物。

    聂铠上下打量她,很快看见肖洱被纱布包裹的两只脚。

    与此同时,肖洱也看见聂铠,可又像是没有,她的目光笔直地钉过去,几乎能穿透他。

    他还喘着粗气,大步朝她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很快将她整个人都笼罩。

    下了计程车后,一路跑来,他身上的汗水被寒风吹得冰冷,湿润的头发冻住,刺拉拉的,像个刺猬。

    肖洱仰头看他。

    她真小,皮肤雪白,瞳仁漆黑,像精致的瓷娃娃。

    聂铠不由分说,一弯腰将她抱起来,眉峰皱起,声音低沉压抑:“就你一个人?”

    肖洱没躲没挣:“嗯。”

    “哪间病房?”

    “327。”

    他抱她进房间。

    肖洱抬眼看去,视线里是他的下颌。棱角分明线条利落,绷得极紧,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没有去看你们比赛。”她淡淡地解释,“阮唐打电话过来,说你们赢了。恭喜。”

    他没顾得上接她的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慢慢脱去她的拖鞋,看见左脚纱布上沁出殷红的鲜血。醒目而刺眼。

    “你这个样子还自己跑出去?”

    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手里还捏着她的拖鞋,就气势汹汹地冲她吼。

    “就没人管管你?”

    声音真大,突如其来的暴躁让肖洱也有一些怔愣。

    相对无言,聂铠啪的一声丢下拖鞋,摔门出去。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没过一分钟,聂铠带着值班医生进来。

    伤口崩开了,揭开纱布,医生重新给她擦药消毒,语气不悦:“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下地乱跑吗。”

    冰冷的酒精涂在创口上,她本能地一缩。

    “不要躲。”女医生口气严厉,对站在一边的聂铠说,“你按一下。”

    聂铠坐过去,帮忙握住她的小腿。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刚好能一把握过她的脚踝,肤质细软,手间的触感令他心头一磕。

    肖洱一张小脸疼得煞白,别过头,手指攥着枕头角,一声不吭。

    聂铠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而青筋尽显的手背上,只觉得像是握在自己心上。

    自从与肖洱再次重逢,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

    而与她同处的时候,那情绪变得更加不可控,密密匝匝地包裹着他,一举一动都没了章法。

    “别碰水,别乱动。”

    处理完,医生重新给裹上纱布,端着医用盘子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怎么会伤成这样?”片刻后,聂铠皱着眉头问她。

    肖洱钻进被窝里,不想搭理他。

    “肖洱!”

    感觉自己的问题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完全得不到回应,聂铠急了。

    伤口还在疼,肖洱心里头一拱一拱地冒着火,闷声说:“我故意的。”

    ……

    “你说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他脱口的诘问都有些变调。

    肖洱背对着他,语气寡淡:“拿开水瓶倒水的时候,故意——松了手。”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

    聂铠一头雾水,单膝跪上病床,将她的身子强行扳过来对着自己。

    意外的,看见她通红的两只眼睛,却倔强的,睁得大大的。

    “因为幼稚。”她平静地对他说,“以为这样做,能让家人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她的声音狠狠撞进他心里。

    聂铠终于在那一瞬间,触摸到了连日来仿佛不可捉摸的情绪。

    心疼。

    这世上有很多姑娘,有一些像玫瑰那样娇艳,有一些像百合那样纯洁。也有一些,譬如他最早认识的肖洱,像向日葵,灿烂耀眼。

    可眼前的姑娘,已经在他毫无所知的年岁里,变成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苍白蔷薇。

    带着刺,寂寞冷淡。

    她独行于世,看起来高傲不可侵犯,可事实上,脆弱敏感得不堪一击。

    渴望陪伴,被关注,甚至用了这样极端的法子。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是长时间被忽视的孩子,不得不做出的改变。

    这样的肖洱,让他格外心疼。

    聂铠从她身上,隐隐绰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也一直想要那个人,能够多一点时间了解自己、正视自己吗。

    “我陪你。”

    聂铠突然这么说,郑重其事的表情。

    肖洱听在耳中,却突然笑起来。

    一抹讥笑。

    “你?”

    她很明白聂铠听了自己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误解,可是她懒得解释,也不能解释。可这个家伙,却不自量力至此。

    这个世界上,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要陪伴她的人吧。

    任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聂铠。

    这句话在她的舌尖转了一圈,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聂铠突然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毫无预兆的拥抱。

    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肖洱在耳边骤然响起。

    他的姿势笨拙,动作粗鲁,甚至弄疼了她。

    仿若从胸腔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会保护你,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担惊受怕。”

    真幼稚。

    肖洱因他的话而蹙眉,忍不住反唇相讥:“永远?永远指哪一天?到这学期期末,到高中毕业,还是,到大学?”

    许诺的时候,“一直”“永远”,总是会有期限,不是吗。

    聂铠被她问得愣神,他没有想过这么多。

    肖洱推开他去,说:“你快成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他忍不住辩驳:“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呵,承诺的时候,谁都会以为那是真的。

    “可能你理解的陪伴,和我不同。”

    “好!你说,你理解的是怎样?”

    他像被人冤枉的孩子,不服气地反问她,并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肖洱想说出叫他死心的话,可心念电转,只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道。

    “我想见你的时候,你都能出现吗。”

    “那是自然。”

    “如果……不能呢。”

    “不可能。”

    “好啊,拭目以待。”

    少年,总有飞扬跋扈的自信,和脱口而出的承诺,也都有一股子死磕到底的狠劲。

    聂铠走了没多久,阮唐匆匆赶来。

    她坐公交车来的,所以慢了一拍,也没有看见聂铠。一进门,紧张兮兮地问东问西,肖洱只告诉她是自己不小心,没有多说一句其它。

    “没出大事就好,吓死我了。”阮唐拍拍心口,说,“不过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碰到聂铠呢,他没来吗?”

    肖洱正在喝水,闻言,动作慢了一拍:“聂铠?”

    “我告诉他你在医院之后,他马上就走了。市体校的篮球队郭教练还想找他呢,结果比赛一结束,人跑得没影,连个招呼都不打。郭教练可生气了,说这样的孩子,目中无人,资质再好他都不会考虑接洽的,气呼呼地坐车走了。陈世骐急得要死,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肖洱不语,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她:“今晚你留在医院吗?”

    阮唐的奶奶和肖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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