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珍惜你 (4)
的嘴巴里搅搅吗?就像吃饭一样。
那现在亲亲的话,其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在这边做了这么多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但还真是误会顾不闻了。他此刻没什么湿乎乎黏答答的念头,反而因为在找被他藏起来的礼物而一直发出响动,声音窸窸窣窣的,林鹿好忍不住悄悄睁眼。
顾不闻把一个小箱子搬到桌上来,眼睛里沉淀期待:“来看看,你来。”
林鹿好几乎屏住了呼吸。她小心翼翼地伸头往箱子里看,一时愣在那里。
箱子里有个没装水的漂亮水缸,里面还有小珊瑚和礁石这样的装饰。在这些美丽装饰的簇拥下,以同样小心翼翼动作探头的是一只小龟。
一只、龟!
林鹿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哇哦。”
作者有话要说:
dbq别骂我下章真的亲 然后礼物不仅仅是只龟(但你们知道好好真的和龟有缘对吧(不是
也别骂舅舅呜呜呜 别担心他们会分开这种问题 不会的!我只会快进剧情大法
都市篇会有的 可以开始竞猜闻闻哥哥以后干什么工作去了
辛香调的林妹妹(39)
顾不闻:“送你只龟,我特地在花鸟市场挑了一下午。”又说, “祝你福寿延年。”
如果说前一句还让林鹿好有点感动, 后一句就让她崩溃了:“谁给人过生日送龟啊!还福寿延年,我叫你一声孙子你敢不敢应?”真当她是八十岁老奶奶了!
“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倒敢应。”他习惯性嘴贫,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快抿住了他矜重的两片唇, “你可不老, 但我想你长寿。”
旦夕祸福, 人事难料。不管老人孩子,来这世间走一遭, 旅途总有短有长。顾不闻哪管他人死活, 只想林鹿好平安健康, 他们可以有很长的日子, 让他带她去更多更广阔的地方。
他那对有点深灰的瞳孔看起来沉淀有光,十分认真,倒让林鹿好不太好意思。她舔了舔嘴巴边上的蛋糕渍, 难为情地哼出一句:“闻闻哥哥,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想了想还补充:“只要你别丢下我。”
顾不闻逗她:“万一我要真把你丢了呢?”
“……这不太好吧, 咱俩到底是共患难这么多年。”林鹿好被他耍到,想象了一下颇有点忧心忡忡,“你要是、你要是扔了我……”
她一时语塞, 还真说不好能拿顾不闻怎么办。最后只吞吞吐吐说:“那我就等呗,和这只小龟儿子一起在村口眺望。你丢下我, 难不成是因为去大城市打工了吗?”
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村了,林鹿好的脑回路一般人也闹不明白。她现在脑内是自己扎俩红头绳, 抱一只龟坐在村口,顾不闻背这个大号编织袋,走时背影萧萧……
她越想越觉得惊恐,仔细琢磨两个人的未来,只觉得被一片土、穷、挫的阴影包围:“闻闻哥哥,现在开始学习还不晚!咱们还是要好好念,争取考上个好大学!”
说着她开始隔着小水缸敲打小龟儿子,不知道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顾不闻一时无语。林鹿好又把他是个富二代的事儿给忘了……何况就算再苦再穷,他也不会让自己和林鹿好两个变成二狗和翠花的。
但想起在游乐场里,贺龄那些诛心的话,他因为无奈而放松的嘴角又绷紧了。
他心思沉沉,林鹿好见他半天没答话,一边逗龟一边有点疑惑地瞅他一眼。
顾不闻回过神,嘴角扯出一点笑弧。他随意拈了个话题:“什么龟儿子,你指这,”他看了眼水缸里一动不动、昏昏欲睡似的小龟,“这算你儿子?”
他早知道,林鹿好嘴上说嫌弃人生日送龟,但其实对龟这种生物还有点喜欢。没看她平时在草稿纸上就喜欢画这种东西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古有齐白石画虾,今有林鹿好画龟!”
林鹿好闻言吓了一跳,不确定地问:“我真这么说了?”她为难地看一眼龟,“我生不出这样的……”
你不仅说了,你还说要和龟儿子一起在村口等我。顾不闻嘴角噙笑,看林鹿好在那苦苦思索,也不揭穿,只是越发看那只龟顺眼了。
他习惯性四舍五入:龟儿子从今天开始就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了!
“你给它取个名吧。”顾不闻突然想起这茬,这儿子还连个名字都没有呢。
林鹿好这下可来劲了,她想也不想直接道:“富贵!我给它取好了,就叫富贵!”
还说:“贱名好养,看似朴实的名字包含了全家人对幸福生活的美好盼望!”钱,虽然不能买到快乐;但有了钱,生活又可以少多少烦恼!
顾不闻:“……”
“翠花,你入戏太深。”还给起贱名,真当是以前农村养孩子呢。
他又单手抵住额头,无奈地笑起来:“行吧,就叫富贵。”
从今往后,顾不闻就多了个叫“富贵”的儿子了。
富贵这只小龟很懒,能不动就不动,明明年纪一点点大,却像垂垂老朽。林鹿好这个当妈的很操心:“富贵是不是不大健康啊?你看它,一点儿也不活泼。”
“世界上每个独立的个体不都有自己的性格么,你还不允许你这小龟儿子有个性了。”顾不闻表示这很寻常,“不用担心它,指不定我们俩死了它可能都活着,到时候拿它当传家宝。”
林鹿好却瞪着他,这个人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呸呸呸,干嘛说死呀,快点跟我一起呸掉它!”
她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迷信。顾不闻无法,只得跟着她也呸了两声。他看看林鹿好心满意足的脸,胸膛有种莫名的情绪鼓动,鼻根一直发酸,万幸忍住了。
在这种场合哭出来也太不像样,顾不闻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泪腺。静静凝视着林鹿好逗弄了一会儿龟,他最后总结:“生日快乐。”
感谢你出生。
林鹿好在灯下笑笑,笑容真是很甜的:“谢谢闻闻哥哥!”
她突然觉得,没有妈妈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难平的气都平了,她开始后悔起刚才在蜡烛前许的愿望。
她那时候心不诚,许的愿又太宽泛了。兴许能实现愿望的生日仙子不会愿意听的,而且她们可能也不喜欢贪心的女孩。
林鹿好想:好亏呀,早知道我该许了具体的。比如……以后的每年,都有闻闻哥哥和自己一起过生日。
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一层梦幻的光,女孩天真无邪,越发可怜可爱。顾不闻刚想说什么,却又看到她把注意力转到龟身上,然后惊呼一声:“哇,动了动了!富贵醒了是不是?”
顾不闻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懒洋洋的富贵这回终于醒了。它慢吞吞地爬过晒台,用小脑袋去撞缸里的漂亮装饰。它眼光很好,一眼挑中了比它脑袋大了不老少的巨大礁石。
亲妈真担心龟儿子撞破头,结果发现礁石也只是看上去大而坚硬,其实中空。被富贵顶了几脑袋,居然从中间裂开,里面露出个红色的东西。
顾不闻:“……”
林鹿好眼疾手快,一边念叨着“这是什么”,一边伸手把那个红色东西捞起来。定眼看才鉴定出来,这是个绒布盒子,很轻。打开一看,什么也没有。
林鹿好捧着这个小盒子,迷惑地看向顾不闻。
顾不闻持续“……”着,他竟然把这茬忘了。幸亏里面没有他准备的那东西,在林鹿好生日前天,他把盒子里的小玩意儿给挪了个地方,实在不忍心侵占这只龟的生活环境。结果连礁石都给重新封好了,忘了取出盒子。真是昏了头。
林鹿好还在眨巴着大眼睛瞅他,顾不闻叹了口气,沉沉的:“闭上眼睛。”
又闭眼啊?林鹿好这回是没什么旖旎想法了,很听话地闭了眼睛。听到指令后再睁眼,就看到顾不闻手心里又躺了个绒布盒子。
和她刚才掏出来的那个好像,但里面应该有东西。
她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脑海慢慢变成一团浆糊。她也不想想这么多,但观此物样式,是人都觉得眼熟……顾不闻,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要向她求婚吧!
林鹿好的脸颊“腾”地热到爆炸:太刚了,太猛了,真是个狠人!她现在还没到法定婚龄呢!还没亲耳听顾不闻说一句“我喜欢你”呢!这怎么能行!
脑海里还在放烟花,又看到顾不闻轻描淡写,冲她打开了那盒子。
林鹿好看清楚了:那是一条项链。
她几乎是立马觉得失望,随即又长舒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又为自己刚刚的失望而感到无比羞耻……她才不是很期待顾不闻向她求、求……!
她嘴唇微微颤抖,看上去马上要哭了。那是羞愧极了的眼泪,像松枝接住的清晨第一滴露水。顾不闻本来还有点紧张呢,看她那小模样反而笑了:
“这么感动?”
是啊,真是感动得要命了!林鹿好眼泪汪汪地瞪他,顾不闻柔声道:“眼泪擦擦,一天到晚还没完了,除了我哪个受得了你。”
林鹿好第一百次在心里辩驳“你还好意思说我”,面上乖乖的,伸手揉揉红起来的眼眶。擦完了,林鹿好闷声闷气:“我还有礼物啊?”
“不然呢,真当我送你个儿子。”顾不闻耸耸嘴角,声音放得愈轻,“哥记着呢,咱们好好的生日要用心过。每一个都不能怠慢了。”
他这种口气说话,就好像突然成熟了,像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大哥哥似的,无限包容。林鹿好听得耳朵发红,盯着他手心里的项链又要掉金豆豆。
顾不闻:“不许哭。”
林鹿好抽吸鼻子,还真没再哭了。又听他说:“到我这里来。”
他还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项链,笑容英俊闪光,是林鹿好根本无法拒绝的引诱。她乖乖走过去,被他捕获在两腿之间。
不允许再退一步。
顾不闻慢慢摊开掌心,让项链完全展示。那样式林鹿好从没见过,但做工极巧,光泽美艳。小小的一团银色,被展平后可以看清图案:一只神气地昂着首的小鹿,仿佛在往上踮着,等待得到什么;而正在它的上方,是包围它的几个奇怪东西。
林鹿好垂头端详了好一阵,不确定道:“这是……耳朵?”
顾不闻一只手轻轻揽住她腰,把她更往怀里带:“是啊,是耳朵。你被我包围了。”
他取了林鹿好的“鹿”和自己的“闻”,设计了这款项链。寓意自然非同一般。
林鹿好雀跃地鼻尖都开始发红,谁不喜欢闪闪发光的漂亮饰物呢?何况创意还来自顾不闻的设计。她软得像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团子,顾不闻说“喜欢吗”,她就说“喜欢”,顾不闻说“开心吗”,她也“开心”。
顾不闻被她哄得浑身舒泰,眼睛盯着一错不错,收藏她此时的可爱表情……恨不得命都给她。
林鹿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开:“可是你是‘不闻’呀,现在是改了性,准备听我的了吗?”
顾不闻眉目舒展,十二分认真:“是啊。”
林鹿好微微一愣,没想到真是这层意思。又听他声音厚沉,郑重如许:
“从今往后,顾不闻可以万事不听,只听你的。刀山火海也去,只要你想,我都能。”
少年人一诺千金。
林鹿好是站着,低头听他说完的这话。一时间脑子都空了,然后是说不清楚的什么情绪一齐涌上,酸的甜的都有,最后揉成一团欢喜。
她破涕为笑,几乎是迫切地想要去抱他。却被他伸手一拽,有预谋似的,她落到他膝上,像小小的夜莺飞进国王的金巢。
林鹿好晕乎乎的,像飘在一团云朵里,和它们一起存在,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生日。顾不闻轻轻道:“低头。”她也迷迷糊糊顺从,任由他撩开长发,手伸到前面又绕回来,把项链戴上她纤细的脖颈。
那片细白近在眼前,是这样楚楚、纤弱,白也是真白,像抹开的一层雪。项链已经戴好,小巧的一环银色,在皮肤上闪耀出锦上添花的光泽。
顾不闻没再动,鼻尖微微往前,感受到她身上的芳馨。再也忍不住,在她露出的后颈印下一吻。
林鹿好似乎惊了一下,那一下动静也可爱,她反射性挣了下身体,好像蝴蝶振了振翅。顾不闻却无法忍受她这种疑似要逃的动作,耐着心中陡然升起的暴虐欲哄:
“好好……来。转过来。”他声音喑哑。
林鹿好坐在他膝盖上,像只瑟瑟发抖的雪禽。本来还能靠背对的姿势掩饰惊慌,现在却没地儿可藏。她迫不得已扭头。
下一秒脖颈被手掌捏住,力道强势,她只能维持住这个别扭的姿势,盯着顾不闻的眼。那双眼睛里黑漆漆一层,什么光都折不出来,像一口深潭。
鼻尖蹭上她眼下泪痣,他鼻息滚烫:“宝贝儿……生日很棒对吧,你得给我奖励。”
“什……”
林鹿好慢慢消音。她看到顾不闻的眼神已经趋近迷乱,目光虚虚散在她脸颊。他像有点醉了,慢条斯理地凑过去亲她眼角。
再往下,是那颗小痣。他痴缠地去舔,猩红舌头调|情似的一点,每一点都能让林鹿好在他怀抱里轻颤一下。顾不闻爱极了这种反应,一只手牢牢禁锢住她腰侧。那腰也细,一把可攥,顾不闻意乱情迷中依稀记起,她腰上还有一对腰窝。
手掌凭记忆摸下去,拇指正好按住那对腰窝位置,像堵住两个小小泉眼,不让里面能渗出的甜水让别人嗅见。
林鹿好有点怕了,被逼得只能出声:“呜……”
顾不闻这时候却冷硬得像变了个人:“别撒娇。”他说得冷酷,嘴上动作却温情,从泪痣一路往下,啄过鼻梁、脸颊,最后……
捕获嘴唇。
他终于失去耐心,把那软糖似的两瓣猛的叼住,凶狠咂吮。
初次接吻就是这个阵势,把林鹿好吓得不轻。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像大哥哥似的顾不闻现在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呜呜”地想挣开却被他死死扣住,只能姿势别扭地坐在他膝上,被动承受他狂风暴雨似的热吻。
趁她委屈出声的空当,舌头终于有了可乘之机,挤入牙关重重嘬吸她口里的津液。嘴唇被完全堵住的时候,林鹿好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她吓坏了,不停呜咽,却很快这小声的求饶又被狂野的力度吞没。顾不闻好像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只能在唇舌相交的空隙胡乱安慰:“对不起好好,宝贝儿……我忍不住……”
他按住她脖颈,如痴如醉地嘶嘶吸气:“你太甜了……”
顾不闻彻底疯了,粗暴探入她口腔的样子好像没有明天。林鹿好被他咬得想哭,腰上被他捏得好疼,舌根早已经发麻:她从来不知道接吻是这种感觉!
等到被放开的时候,完全是眼泪汪汪的了。奶白漂亮的小脸现在全红,嘴唇也发红,湿漉漉的拉出银丝。顾不闻气息不稳,胸膛紧贴着她的,潮汗起伏。
他仍不放手,抱着已经哭了的人噬咬耳垂。声音堪比恶魔:“宝贝儿,哥哥送了你这么多礼物,你该说什么?”
厚颜无耻!
林鹿好心里在骂,人却在他膝上发抖。她真怕了,怕这个发疯的人把她咬下一块肉。
她妥协了。偏偏还湿着眼睛,像被大浪打湿羽毛的小雪禽,连眼皮都显出红色……模样可怜极了。虽然哭得抽噎,但还是乖乖用两条发颤的胳膊去揽他脖子。
声音屈辱又甜蜜地:
“谢谢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不闻变态进化!究极体!成功!
老爷们没钱的捧个人场吧,顾不闻说只要多给评论,他就在观众们面前狂亲好好(。)
辛香调的林妹妹(40)
作为林鹿好的好朋友,以及她和顾不闻的cp粉头子, 薇薇一直战斗在最前线, 警惕一切风吹草动。很快,这段时间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薇薇激动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所以你们接吻了!”
因为是在教室, 薇薇再怎么澎湃也只能控制, 她小声而快速地:“我嗑的cp成真了!你们是我的命!天,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她神志恍惚, 甚至想立刻冲出教室跟盼盼分享这则消息。林鹿好难为情地挠脸颊,她吞吞吐吐:“其实、其实也就一次……”
对于亲亲这个事情, 林鹿好觉得顾不闻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点奇怪……虽然第一次接吻太激烈把她吓到了, 但林鹿好可不是那种轻易能被吓跑的姑娘, 其实回过神来想想, 还、还挺刺激的……
经历了生日那一天之后,林鹿好还以为顾不闻会变成个亲吻狂魔,毕竟他亲自己的时候, 那种神魂颠倒的状态是做不了假的;但怪就怪在顾不闻从那天以后再也没亲过她, 好像那天那个狂热痴迷的人压根不是他。
林鹿好到底也只是刚没了初吻, 又不好意思主动索要亲亲,所以就这么别扭、迷惑了好几天。
薇薇听她说“就一次”也不在意,反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亲都亲了, 结婚还远吗?”又兴奋道,“那你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吧?”
林鹿好微微一愣, 迷茫了。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在一起……他们以前一直是交情很深的梅竹马,是一个脸颊吻让关系发生了质变, 被顾不闻美其名曰“债权债务关系”;现在还接吻了,林鹿好依稀觉得这是又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但他们谁也没有认真地表过一次白。这算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薇薇还在旁边兴奋地和她讨论关于初吻的各种细节,林鹿好接话接得心不在焉,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
今天的顾不闻比平常更奇怪。虽然他这段时间本来就很奇怪,但今天给人的感觉尤其明显。
早上两个人一道出门上学,吃的是蛋饼。林鹿好的蛋饼里加了很多香菜和粉丝,然而顾不闻不喜欢香菜,甚至深恶痛绝。
但是顾不闻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一不留神把蛋饼搞混了,把林鹿好的那份给吃了,林鹿好几乎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闻闻哥哥,香菜!”她急得只会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错了错了!”
顾不闻回过神来,加了满满香菜的蛋饼已经被他消灭一半。他喉咙一阵收缩,反射性干呕一声。
林鹿好帮他抚了抚背,有点担心:“闻闻哥哥,你还好不?”
顾不闻脸色奇差,眼下覆着一层淡淡的青,看上去心事重重。他勉强挑了挑唇角:“没事儿,你吃我那份吧。”
说着居然一口一口,把香菜蛋饼吃完了。当时他那张脸的惨白劲儿,可把林鹿好忧心坏了:生怕他下一秒就晕倒在大街上。
还好没有。两个人走进校门之前,林鹿好听到他有点松散的一句“今天中午你自己乖乖的,一个人吃”,至于自己要去哪,却是没讲。
林鹿好心头雪亮:这么多年青梅竹马,他没说她也知道,包括今天的反常,都有合理解释。
她抬起头,笑脸像忽悠忽悠的肥皂泡,轻盈单纯:“那好吧!”
……
不担心顾不闻是不可能的。他心不在焉,林鹿好也一样,上午这课都听得浑浑噩噩的。
中午和薇薇、盼盼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胃口,只潦草地点了一碗小馄饨。结果勺子没舀上来几个,差点全怼进鼻子里。
薇薇和盼盼都觉得她有事儿:“你今天都在想些啥呢!”
林鹿好没吭声,低头看碗里的清汤。小馄饨在葱花里起起伏伏。她突然挥舞起勺子,猛的把两个馄饨塞进嘴巴里,然后跟薇薇盼盼打了声招呼:“帮我把碗收拾了,再跟班主任请个假,就说我中午有事儿!先走了啊!”
她像只飞奔的兔子,一晃就没影儿了。薇薇和盼盼两个坐在原地面面相觑,薇薇低头重新扒起饭:“唉,她和顾不闻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
正好是用餐高峰期,林鹿好很顺利就出了校门。她拦了辆的:“麻烦去东郊墓园。”
等坐稳了,又犹豫了一下,改了地点:“等等……不好意思师傅,在墓园旁边那个花峒小区停一下就好了。”
顾不闻这会儿应该已经扫好墓了。
……
今天是顾不闻爸妈的忌日。
顾不闻再强大也是个人,每到这个敏感日子就心情不好。林鹿好担心他的情况,恨不得让司机快点再快点。
偏偏师傅悠闲得很,还要跟她搭话:“你咋去花峒小区?那儿都要拆咧,谁还住那里。”
林鹿好脑子里一团浆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一到花峒小区,她跳下车,差点连钱都忘了付。
跟司机师傅反复道了歉,林鹿好掉头飞奔。这个小区已经很老了,暗淡斑驳的色调,建筑都像一群起皴龟缩起来的老怪物。林鹿好喘着气儿,跑到一面墙的墙根下停住了。
那墙矮得很,她仰起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墙头的背影。两条长腿晃荡着垂到墙的另一面,脊背像融化进秋日里。
顾不闻不知道坐那儿有多久了,看上去像要待到地老天荒似的。背影凝固成海。
林鹿好仰头看了一会儿,脖子酸。静悄悄地提口气,小跑准备——然后就是手使劲儿,憋红了脸往上爬。
饶是她想默不作声,但爬个墙总会发出点动静。顾不闻扭头望下去的时候,正对上林鹿好那张涨红了的小脸。还咬着嘴巴,扒墙上是两条打颤的细胳膊。
顾不闻一惊,几乎是立马就想下去:“你干嘛呢!”,但林鹿好不听,依旧没吭声,两条腿铆足了劲儿蹬墙,竟然真让她给爬上来了。
她骑上墙头,喘了口气道:“闻闻哥哥,别小看我啦!”
顾不闻凝视着她,那张脸上有炫耀的神采。他的嘴角慢慢显出柔和:刚才着急忙慌的,他居然忘了,林鹿好小时候是个皮猴儿,爬墙是常有的事。
他放松下来,在秋风里跟她并肩坐着。半晌没说话。
林鹿好突然说:“你知道少鱼给我送了什么礼物吗?”
她过生日都是上个礼拜的事儿了,这时候拉出来说也只是想找个话题。顾不闻顺她意思,配合地问:“什么?”
“她送了我永生花!”林鹿好兴冲冲地,“用玻璃罩子罩着,底座还是刻字的。”
顾不闻不置可否:“看来她的品位和姜立春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了。”
这儿还有个他们不知道的小事儿:姜立春一听说温少鱼给林鹿好送的礼物,气得直嚷嚷,非说是温少鱼剽窃他的创意。温少鱼被他烦得要死,但也心虚,永生花刻字这个确实是姜立春给她的灵感,两个人八字不合又吵了一架!
这都是小事,顾不闻若有所思,微沉下眼:“……没什么是能永生的。”
林鹿好知道他又想起了谁,才突然这么悲观。她只是转过头,问:“那闻闻哥哥给我许的诺还算数吗?”
永远不抛弃我,永远陪着我,永远都听我的。
顾不闻一怔,苦笑一声说:“当然算数。”
林鹿好弯起眼睛笑得浓浓的:“我也不要永恒,活在这世界上的时候,你可以陪我就好了。”就算这辈子很短,就算没有下辈子,起码活着的每一天都有实打实的快乐。
只要……活在世上的时候,你可以陪我就好了。顾不闻细细嚼味这句话,忽然一笑。
是这样的吧,他的父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顾不闻的爷爷很有钱,他的女儿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从小被娇宠长大的,所以也不怪顾不闻他爷爷在听闻噩耗的时候这么伤心。一伤心就伤心了半辈子,连自己的亲孙子都疏于爱护。
他妈妈是个富家女,他爸爸当年却是个穷小子。这又是个俗套得不能再俗的爱情故事,写到小说里都没人看的那种。但真爱常开不败,就像从岩缝里伸展出的花朵。当年正是在花峒小区,一个富有的漂亮姑娘微红了脸,收下了穷小子的一朵百合。
他今天去扫墓的时候,也在墓碑前放了许多百合。自从这一朵定情之后,百合成了他母亲最喜欢的花,一辈子没变过。
连带着对顾不闻爸爸的心意也是。他们的爱情经过多年风雨,最后稳固到扎根下去,每一束阳光落在花叶上都有回音。恩爱了一辈子,即使生命很短,除了没法照顾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再没什么遗憾。
顾不闻突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也许世界上是有永恒的,只不过永恒也有不同的形式。今生之须臾,换取爱河里凝固的一瞬。
他茫茫地注视前方的时候,林鹿好正侧着头看他。
秋日金风,把他吹成一副油画,美得很浓稠。有种冲动突然击打在林鹿好的心脏,让她的心意一下子变得温柔明亮。
她想到了,也这么说了:“闻闻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完一阵轻松。她没想到这句破开一切暧昧的话,是由她先开口。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谁先说谁后说没什么好争的,最重要是眼前的人,和近在咫尺的爱情。
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呢?人生也许就这样匆匆地过了。
顾不闻猛的睁大了眼睛,好像混沌的思维被劈开了,林鹿好像此刻秋日里的阳光,平静而欢喜地照进他心里。
他几乎是立刻红了眼眶,但还是假装平静地转头,说:“我也喜欢你,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喜欢你。”
小时候不懂,只知道看到这个小女孩会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那还不是男女之情;
等长大一点,一切都不一样了。林鹿好是他情感的启蒙,是一切美的具象,是他青春初至后夜夜梦回的阿芙洛狄忒。
十三岁那年,他看到林鹿好站在一棵金桂树下,低头微微嗅掌心里细小的花瓣。她的脖颈像濒死的天鹅似的垂着,幼白稚弱,脸颊更是洁净一团,仿佛随时能生出浪漫的光晕。他怔怔地看着,看呆了,这才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女孩儿的美。
他们终于走到这地步,顾不闻心理不再有惶惑和犹豫。他想:去他妈的贺龄。他还在等什么?
他知道无论富贵还是贫穷,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就是在这里,当年的穷小子送了一朵百合给富千金表明了心意;如今他们的儿子,也是在这个地方,和他憧憬已久的女孩互说了我喜欢你。
这像一个轮回。春花秋月,往来寒暑,唯爱永恒。
顾不闻凑过去,在金风吹拂的墙头上同林鹿好接了个柔柔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始快进大法了,明天就是社会篇(搓手手)
还没有人猜对闻闻哥哥会去干什么捏
辛香调的林妹妹(41)
这时间啊,过得可真快!
一眨眼, 小姑娘变老姑娘了, 校园文都要变都市文,薇薇时常在想:怎么人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呢?最关键的是, 已经从绿茵操场步入职场了, 怎么还没找着一个对象?
她坐在小板凳上, 晒着太阳剥蒜。一边剥一边又想一遍这个老问题, 照理说人减了肥,已经瘦下来好多, 工作也不差, 可愣是一直单身, 跟恋爱绝缘体似的。
这个问题不仅她想不明白, 她妈也想不明白。薇薇她妈甚至都不乐意让她想,在厨房里干个活都磨磨唧唧:“你剥啥蒜呢?我剥张熊皮都比你快!”
这可有点吓人了吧,薇薇心不在焉地想。她把剥完的一小碗递给她妈:“喏, 早好了。妈你昨天弄的那一箱秋蟹呢?我给好好带几只去。”
她妈给她指了个位置, 薇薇跑过去一看:蟹还都活着, 看样子生命力很顽强。她忙着装蟹,她妈还要在她耳朵边上唠叨:“你啊,学学人家!你朋友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你对象怎么影子都没一个……”
薇薇被她吵得头大。这人和人能比吗!全国能找出几对林鹿好和顾不闻啊?从小到大都青梅竹马,你爱我我爱你再没别人, 高中搞暧昧,大学谈对象, 现在更是二十出头点就结了婚。
要不怎么说:感情得从小培养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薇薇直到现在,连个店门都没摸着。
她寻思着要赶紧溜:“妈,先走了啊!”得赶紧把这蟹给好好送去,也好免受一顿教训。
……
薇薇开车去林鹿好家。今天是周末,格外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她心情很愉快,在等红灯的间隙想起盼盼,琢磨着该请她也吃顿饭。
张一盼在银行工作,原本以为朝九晚五,工作清闲,结果一上班才知道上当受骗。平时晚上忙得脚不点地不说,连周末也开不完的会。想想也是可怜!
但工作嘛,哪有不辛苦的。各行各业都有不同的心酸,薇薇不由感叹:最清闲的还要数林鹿好,自从顾不闻抱得美人归,就“金屋藏娇”了,平时还真不一定见得着这美人。
这一路想东想西,林鹿好家很快到了。别墅区,没有监控死角,独立供暖,出门就是中央公园和高尔夫球场,这样的房子,寸土寸金。薇薇虽然来的次数不少,但每次来都要咋舌:到底还是这俩赚得多,一个搞创作的,和一个做导演的,要不怎么娱乐行业这么发达呢!娱乐至死么,顺带哺育供给者的命。
可视门铃按响,在房子里正打扫卫生的阿姨把门打开,薇薇提蟹进屋。一进房子就觉出大房子的坏处:没几个人填进去,真显冷清!静得只听得见吸尘器的响。
一看就知道顾不闻不在家。
薇薇把蟹递给阿姨处理,然后指了指楼上。阿姨也静悄悄地,笑着点头:“在画室呢。”
薇薇一听,有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爬上楼梯。上楼后径直走到最里头的门前,门把一拧,开了。
她的视野里映出画架,和一女孩儿的侧影。
之所以说是女孩儿,是因为完全不似个结了婚的女子,只有比以前更清减一点的轮廓暴露了痕迹。原本是奶里奶气,嫩生生一团,现在张开了,五官更精细得像描出来的,每一笔都是天工。
她侧着脸看画,露出的这小半张脸,好像有艳光能从里面透出一般。鼻梁小巧峭拔,眉翠,是淡淡一扫,但嘴唇天生蕊红,更衬出肌肤的白……恰似一瓣形状美好的江户樱。
薇薇屏息站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看好好,都绝了。她现在站在这个布置得无比宽敞漂亮的画室内,突然对“金屋藏娇”这个词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明月装饰了人的窗子,人却不知道自己装饰的是别人的梦。然而终于,这个妆点梦境的女孩儿悠悠转过脸来,薇薇也因此看清楚了画布上的东西。
薇薇:“……”
林鹿好高兴地叫了一声:啊,薇薇!你来啦!”
一霎时梦境破碎了,美人还是这个美人,鲜灵灵娇滴滴,但那种只可远观的清疏气质已经荡然无存。薇薇感觉脚终于踩在了实地,她摇了摇头,持续无语:
“你怎么又在画富贵!”
让这“窗边洛神”愈发跌下神坛的是她刚画的画。一只看上去腿脚和脑子都很不灵光的龟,慢吞吞地在泥里翻滚……场面何止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林鹿好不服气地噘起嘴:“因为上周忘记给富贵做生活记录了啊!”
薇薇闭目叹气。自从顾不闻送了林鹿好一只龟,她还真就把这只叫富贵的龟当儿子养,各种上好的鱼干虾干饲喂,晒台更是布置得像龟中皇宫……她也真是闲的,每周要给龟儿子做生活记录,要么拍照要么画画,普通人家养亲儿子都没她这么用心。
上一周确实是给忙忘了,林鹿好这个当娘的真是内疚死了,赶紧给富贵补上它的新一张英俊小像。
薇薇决定揭过这个话题:“今天晚上立春组了个局,你去不?”
林鹿好别看人长得乱招人的,其实朋友还真不多。大学同学也有,但因为都是来自别省,再怎么亲密也多是网上聊天,没那么多工夫飞来飞去地聚。这么一算下来,最亲密的还属高中那几个。
她说:“去啊,怎么不去!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无聊。”
薇薇听她这么讲,又是一阵感叹:“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林鹿好笑了,冲她做了个鬼脸,还如小少女般精灵俏皮:“羡慕我不用出门工作是不,其实也不好。总在家干活人都要闷死了。”
她怏怏不乐:“如果不是你们隔三差五拉我出去,我说不定要得什么心理疾病!唉,可怜我这么小葵花一样的人。”
薇薇毫不同情地冲她翻白眼:“顾不闻上个月还刚带你出去旅的游,你们屠狗的照片把我的朋友圈都给刷爆了。下次记得屏蔽我,单身的人受不起心伤。”
要说到林鹿好的工作……勉强可以算她是个自由职业者。她大学那会儿学的是画画,从小到大就喜欢画龟,倒是在画动物这方面有点天赋,所以偶尔在家也接接立绘和插画稿子;她写作文也好,说好听点都能算书画兼修了,一年写个两三本小说,收入也可观。
再说起那个串珠串的兴趣,顾不闻可不舍得真让她去大街上摆摊,所以给她网上开了间小铺子。纯手工制作,她活做得细,所以慢,一个月也就接几单,总的来说收入是这几个方面的叠加,零零散散地挣,居然也还不错。
更不错的是顾不闻,人家都当导演了!他从小爱看电影,还非拉着林鹿好一起看,看到伤心处还要哭。他就这么情感丰富,大学就入了这行,居然也如鱼得水,很快崭露头角。
林鹿好虽然也能挣,但总的来说还是靠顾不闻“包养”,顾不闻一讲起这事儿还特别美滋滋,总算实现了对舅舅贺龄的承诺。
一听薇薇提起顾不闻,林鹿好突然生气:“不提他了,大忙人最近日理万机。”
顾不闻进深山老林拍戏了,还带着他的御用男主角。山里信号差,林鹿好晚上有时候想跟他视频,他人是一秒出现,但是卡得像鬼片一样……
林鹿好刚才已经跟富贵讲了很久的悄悄话了,还都是顾不闻的坏话:“等爸爸回家了,我们孤立他!”
她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站在村口张望呢!哦不,现在是别墅门口了,也差不多。长|枪短炮地扛去拍戏也就算了,要是给她闹什么导演和女演员的绯闻,回来就得挨罚,一路搓衣板到榴莲,直铺到房间里面!
要说二十几岁的林鹿好和十几岁的林鹿好有什么区别,估计就是胆子被养大了,脾气也宠坏了。从小还看人脸色选择蹬不蹬鼻子,现在看也不看直接往头上骑。
要薇薇说,都是顾不闻惯的!
……
姜立春这个抠门精,好不容易组了个饭局,居然还没啥人捧场。就来了薇薇跟好好,盼盼工作忙,少鱼在外地出差。
姜立春食不知味地舀着鱼汤:“唉,真没面儿。就俩女孩,跟你们玩啥去?”
薇薇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姜立春,要不是我们俩来捧场,你今天就注定形单影只!还嫌弃我们……”
林鹿好本来静静地垂着眼,睫毛黑浓。此刻一抬手,把鸦羽似的长发撩到脑后,露出一张清透面孔。她突然冷笑一声:“有本事你让姜立雪也来呗,兄弟相伴不孤单。”
姜立春立马夹翅膀,变成只小鹌鹑,一声不吭。看她冷极艳极的表情,竟然有令人心惊肉跳的美,但姜立春是一眼也不敢再看的,他知道林鹿好现在正生着气呢,也知道她发作是什么缘由。
“这不是……”隔了片刻,姜立春吞吞吐吐的,“这不是联系不上吗?嗨,拍戏不就那回事……”
他说不下去了,多说多错,干脆不说。刚才说到顾不闻导演有位御用男演员,这人身份也好猜,就是姜立雪。
姜立雪读书那会就挺小鲜肉,林鹿好也认可的,不然怎么会把他当成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把他认成老大。他天生就不是个跑龙套的命,人虽然是单眼皮,但骨相韵味极佳,有种不落于俗的俊秀。在娱乐圈里也能算有辨识性的长相。
这次怪姜立雪不厚道。资金虽然到位,但剧本总觉得欠点火候,顾不闻还想让编剧打磨打磨。原本不想这么早开机,但姜立雪这个没长脑子的死活拉着人要拍,跪地也要提早拍,把顾导连人带三脚架,一气儿坑进深山。
林鹿好不乐意是当然的,姜立春也能理解。他闭了会嘴,又忍不住开导:“别气了,这不山里的戏也拍了挺久了吗,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好好说小雪一顿。”
林鹿好才不信呢:“你还能说得过姜立雪?”她伸脖子望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吧。”
姜立春彻底哑火。摸摸鼻子不响了,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开始埋怨顾不闻:都怪这厮,林鹿好以前多软乎一小妹妹,被他都要惯成妲己狐狸了,这牙尖嘴利的劲儿。
……
吃完饭,姜立春又带着人去KTV。订了个小包,薇薇看着立春去和服务人员交涉,悄悄转头问林鹿好:“欸,顾不闻许你来这儿不?”别到时候把立春给坑惨了……
林鹿好小下巴一抬,特别不屑:“顾不闻还能管我这?跟你们聚聚还不许了,那我还不许他进山里拍戏呢!”
她这儿还余怒未消,薇薇忧心忡忡地扫了立春一眼。这哥们怕是得大祸临头。
虽然林鹿好以前没明说过顾不闻不许她出入KTV这种场所,但实际上,她们女孩子每次出去聚会,都不去KTV唱歌的,宁可去逛商场。
顾不闻醋劲太大,而且照林鹿好的话说“此人有被害妄想症”,而且只针对一个对象:林鹿好。他老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来害他的宝贝儿,所以出去玩都是自己陪的。也无怪顾不闻这次快速开拍让林鹿好这么不满。
她已经习惯了有顾不闻在身边,所以竟然连一点分离都不能忍受了,这小娇气包发脾气是在想他呢。
薇薇看着林鹿好因为生气而微鼓起的脸颊,情态竟和当年那个奶团子一般无二。
她笑了。旁观两个人的爱情这么久,她早已心知肚明。
辛香调的林妹妹(42)
一个小包间,容纳三个人足够。姜立春一进去就点歌, 薇薇想了想, 叫了点吃的。
林鹿好虽然来了,但兴致缺缺。大部分时候是看着他们两个唱, 说得更明确一点, 是看着姜立春唱。
姜立春上来就点了一排电视剧主题曲片尾曲插曲, “在我看来你脾气坏坏, 明明十分聪明、百分可爱,偏偏不乖……”他开始嘶吼这甜腻腻的歌词, 并且动情地扭腰扭屁股。
薇薇当场笑到劈叉, “哈哈哈哈”地滚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 还用胳膊肘去顶林鹿好。林鹿好本来还强撑着一脸冷若冰霜, 后来被拐到第三下,再也忍不住,笑着和薇薇滚成一团。
为什么这么有笑点, 不仅因为这个主题曲雷人, 还因为这是姜立雪主演的电视剧的主题曲啊!
这部电视剧的名字也非常触目惊心:《追爱九十九次:校霸女神找上门》!好像本来叫《校霸女神送我热吻》, 后来因为不太健康被毙了,换成了现在这个。听听看也是半斤八两……
姜立雪初入娱乐圈,作为新晋小鲜肉, 要想攒人气,只能接这种全是年轻男女的雷人偶像剧。现在娱乐圈的风向很奇怪, 质量精良的电视剧有人吹,但雷剧也不乏人炒。你越雷, 越值得吐槽,话题度就越高。当初这部《校霸女神》就是活生生被骂上的热搜,男主角姜立雪也因此一炮而红。
拍完第一部戏回家,姜立雪瘦了快六斤。姜立春问他拍戏的感受,他说感觉自己得了抑郁症。
女主角拿刚亲过她干爹的嘴去跟姜立雪拍吻戏,姜立雪十分痛苦。也就是在那一天,他深深感受到了工作的不易。
以前小雪在的时候,立春是万万不敢唱他电视剧的关联歌的。今天没关系,他索性一次性唱个过瘾。
在场的三个人没一个错过这部雷剧的,当时薇薇还是每周按时追更的,所以每个周末都在电视机前被沙雕剧情逗到晕倒,姜立雪那个仿佛随时随地都在抽搐的面部表情太好笑了。
“下面这一首,《不是你陪我买醉》。”
姜立春的声音陡然变得很低沉。薇薇也不笑了,爬起来凑到林鹿好耳边:“姜立春又来了,伤心的人狂唱情歌。”
林鹿好同样跟她咬耳朵:“春儿跟郁南分手多久了?”
薇薇转眼珠子一想,“有两年了。”
两年了,足够忘记一个人,开始新生活了。可惜姜立春就是个死脑筋,跟郁南分了两年,就硬生生唱了两年的失恋情歌。
土味男孩和文艺女孩最终还是无法兼容。即使背后有大师指点,爱情最后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姜立春一边唱《不是你陪我买醉》,一边泪意熟练地涌上来。他抹抹眼睛,真开始买醉:“唉,让服务员给我上酒。”
酒上来了,低度啤酒,也不怎么体面。但姜立春不管了,抄起瓶子就往嘴里灌,吓得薇薇在那惊叫:“立春,你少喝点!”到时候喝死在包厢里,剩两个女孩儿可多危险……
立春好歹还有两分清醒,一开始喝得很快,咣咣地;后来听进去薇薇的劝,就喝得慢了,酒意也没怎么上脸。但林鹿好的手已经开始摸瓶子了,吓得姜立春和薇薇都大喊一声:“不要动!”
林鹿好全无防备,骇得手一缩,又赶紧搭上了新开的酒瓶。立春哪敢让她喝酒,哭丧着脸道:“姑奶奶,饶了我吧!”
薇薇也在旁边附和:“顾不闻回来我们可得挨批了。”
她这一句话不说还好,说了就是踩|雷了。林鹿好抄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顾不闻顾不闻,他又不是你们单位领导。”
薇薇在心里默默跟上:比单位领导还吓人。
顾不闻成年后就气场愈强,这两年几乎到了不可逼视的地步。薇薇满以为他结婚了会变得面相温和呢,结果果然还是因人而异。薇薇现在一看见他,跟少鱼是一个反应: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顾不闻从不让林鹿好喝酒,她从小到大一次都没喝过,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过林鹿好也晓得在这种场所不好喝多,女孩子到底不安全,所以又卖乖地冲他们笑:“我就喝一点。”
她说着,拿啤酒瓶往杯子里小心翼翼倒:“就一杯,一杯啤的。”
只是一杯啤酒,加上包厢里还有两个人在呢,薇薇有点放心了。但还是忍不住嘱咐:“那你别喝多啊,这个酒瓶我没收了。”她伸手把林鹿好边上的酒瓶捞过来,转头瞪了姜立春一眼。
立春摸摸鼻子,接过酒瓶。把它藏在离林鹿好的位子最远的地方。
……
事实证明,薇薇放心的还太早。
林鹿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她还真是确确实实的“一杯倒”。半杯下去还没反应,一杯全入肠,隔了十分钟,开始晕。天旋地转,世界都是带波点的。
立春又开始鬼哭狼嚎,薇薇坐在林鹿好旁边,伸手去碰碰她,看她不动如山,心里还觉得奇怪:“好好?”
三秒钟后,林鹿好慢吞吞转过来,一张酡红美人脸,眼睛潋滟如湖水波。细看目光已经茫了。
薇薇惊了,扯嗓子叫:“立春!姜立春!”
姜立春放下话筒过来,一看林鹿好的脸色,顿时慌得六神无主:“真醉了啊?妈呀!”
他还有点不信,伸手在林鹿好面前挥挥,喊她。两声下去,没反应;再喊第三声,薇薇尖叫了:林鹿好突然把她抱在怀里,像抱一只布偶熊一样紧紧的,然后对准她脸颊啾啾狂亲!
她一边亲一边嘟囔,“麦芽,麦芽的香气……”
啤酒喝下去还能背广告词了,姜立春都服。好不容易把两个女孩子拉扯开,他出了一身汗。不仅有热汗,还有冷汗……
他看着被放在沙发上的这美人,头发都有点散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冲薇薇讨亲亲。薇薇一边头大,一边又不忍心:她这副样子谁能拒绝,嘴巴水红得微嘟,像天生等你一个吻。你不给亲,她还要哭,眼睛里都是水,从指缝里可怜地偷偷看。
薇薇:“……”
姜立春大喊一声“别冲动!”,生怕薇薇真被迷惑,在他面前激情上演百合大戏。他冷汗涔涔,一出出往外冒:“这要被顾不闻知道,我算是完了……”
……说阎王,阎王到。
裤兜嗡嗡在振,姜立春掏出来一看,脸色立马煞白,灯光下像个死人。
薇薇被林鹿好夹在怀里抱着,胸脯不忍直视地左右磨蹭,她看一眼姜立春,问“怎么了”,姜立春青白着脸用口型冲她回答:“顾不闻来电。”
薇薇:“……”
一下子,她的脸也变得和姜立春一样了。
姜立春捧着手机,跑到外面接电话。不在包厢里也无济于事,只要身处歌舞场所,犄角旮旯都是喧闹的。他没说几句回来了,恐惧地乱转眼珠,冲薇薇抓狂道:“他来了!他真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死神来了。不过也差不离,薇薇和姜立春两个僵硬地坐着,等待最终审判。
姜立春估计是昏了头了,居然还不死心地想要让林鹿好清醒一点,他印象里没见过哪个人喝一杯啤酒都能醉的!于是他向服务员要了杯茶,想要让林鹿好喝下去。林鹿好皱巴着一张脸,马上要哭了。
薇薇大急:“你别灌她!”
立春腮帮子都在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先让她醒醒,起码稍微向醒醒!不然咱俩真完了!”
伴随他这句铿锵的“完了”,包厢门应声而开。冷风灌入,姜立春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回头,还保持着抬起林鹿好下巴的姿势。另一只手端着杯茶,现在慢慢、慢慢地放下,静悄悄落在小几上。
屏幕里开始播放下一曲,男声激情洋溢:“三个人的故事有没有结局,你把我放在哪里……”
姜立春觉得顾不闻此刻想把他放逐到外太空去捡垃圾。
僵持中,气氛凝固如冰。姜立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哥你还不放开呢?”
姜立雪的声音,他今天倒舍得叫他一声“哥”,可能是告别,也可能是催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是多么不妥,闪电般抽回,林鹿好咕噜倒进薇薇怀里,又朝她乱拱。
姜立春卡卡地转动脖子,冲来人微笑:“欸,那个……顾导啊,还有小雪……你们来了。”他连顾导本名都不敢叫了。
来人正是顾不闻和姜立雪。两个人都还戴着口罩,清一色黑风衣。姜立雪缀在顾不闻后面,身形略瘦,像能被他的身影完全笼罩。
顾不闻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剃得极短的发,眉目暴烈有戾气。
薇薇团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里想:这两个人是刚从山里回来吗?怕不是拍完了黑客帝国续集吧。
顾不闻只扫了一眼,再没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他的视线投向林鹿好,默不作声盯了几秒,眉心耸起一个尖尖的褶。
他两步一跨,迈至沙发。冲薇薇一伸手,声音低哑:“给我。”
薇薇“噢噢”地应,赶紧松手。她有感顾不闻在暴怒边缘,他平时说话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起码“给我”后面要加一个“吧”。现在精简如斯,显然很不耐烦。
姜立雪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一条腿。顾不闻摘了口罩,两只手捞起林鹿好,死死锢着;任她赖在怀里小幅度打滚。
姜立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遂小声道:“我们拦过了,她非要喝……”又一想喝酒这事还是他先发起的,顿时心虚地打住。
他憋了半天,干巴巴地说出最后一句:“改天我请客赔罪。”
顾不闻仍不说话。腾出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慢腾腾抬起来,冲姜立春点了点。这时候姜立雪表情都变了。
显然是想起了高中第一次和顾不闻见面,他以一挑十的场面。当时最后一个男生冲过来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一根手指骇住了那人,像点了穴。
顾不闻从眉骨到鼻梁无处不锋利,此刻面色深峻,更如刀剑敷霜一般。他忽而冲姜立春微微一笑:“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再聚。”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抱着林鹿好径直走了。
辛香调的林妹妹(43)
林鹿好高中以后也没见长高,现在被顾不闻抱在怀里, 是香香软软的一团。
她本身没喝多少酒, 故而身上闻不出酒味。但人还是晕晕乎乎,黏在顾不闻身上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小奶糖。顾不闻把她往上捞一捞, 她就迷迷糊糊把两只胳膊都挂到他脖颈上, 脸埋进黑风衣里不动了。
“唔……”
顾不闻低头看看她:这会儿倒乖了。他的眼睛稍微变得柔和了一点。
他抱着林鹿好快步出门, 因着来得太急, 蹭的是姜立雪的车,现在姜立雪留在了包厢里, 顾不闻就挥手叫了辆的, 把人塞进去。再自己坐进去, 带上车门。
他长腿迈进车的时候带进一股冷风, 声音也像含着雪碴子。上车后除了跟司机说了一句地址,其他时间一言不发。
司机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肚子微鼓, 眼角有笑纹。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客人说:“嗨呀!这女孩子怎么回事, 喝醉了是不?”
“……”
顾不闻没吱声。他抬手, 把倒在他肩膀上的林鹿好往怀里抱了抱。
“还好有人接哩!不然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喝醉了多危险……”
顾不闻依然无话。他似有点疲惫地阖上眼,背往后靠, 懒得搭理。司机师傅两次试图开启话题得不到回音,也有点悻悻地不再说了。
他闭上嘴, 有点紧张地通过后视镜盯住了后座并排的两个人。
他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这俩一同上车的时候他还没怀疑,毕竟男人看起来高大沉稳, 气质拔群,照顾女的的姿势又这么体贴,不像不法分子。
但他一路沉默得让人心慌,还戴着这么大一个黑口罩,露出的眼睛美却并不友善。他女儿可是追星一族哩,托她的福他也认识了不少国内娱乐圈的“小鲜肉”,但这么高,剃寸头,混血一样发灰的瞳孔,他左思右想也没印象。那既然不是明星,干嘛坐个车还要戴口罩呀!
再看看人家女孩子,眼睛闭着也看得出很漂亮,现在还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司机叔叔的感觉就有点不太好。
他想起了电影里的连环杀人犯,他们有很多是很英俊的……又想起最近的新闻,什么孤身女子醉睡大街被捡漏……他握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他的车,会不会就是载着这女孩儿冲向地狱的温床!
正在司机叔叔脑内天人交战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漂亮女孩动了。
她开始叽叽咕咕说话,声音变得黏连含糊,像含着好几块糖似的,叫司机师傅不明白。但男人好像完全没有沟通障碍,一边调整姿势让她靠得安稳,一边稀松平常地应着。
“……姜立春?不知道,他还在KTV。跟张奚薇一起。”
“嗯?富贵……”男人笑了,“富贵在家。真难为你还能记得儿子。”
“……”他耐心地等了半晌,再没听到什么外星文一样的话,人沉默一会儿,突然有了醋意。
“宝贝儿,”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一张口,湿湿热热地咬住她耳朵,“你再想想,你还忘了谁。”
路遇红灯,司机师傅踩下刹车。车里一时极静。
顾不闻感受到林鹿好的呼吸,比平常苦,但掩盖不住本身的甜味。他阖着眼,摸索着去吻她额头:“好好……别睡。”
他吻不间断,因着这藕断丝连而潮湿,但被口罩遮住,发不出暧昧的啾音。林鹿好被他搅得烦了,小鼻子一皱,很讨厌似的伸手去拍他。
顾不闻睁眼,把她的手捉进怀里,不让她乱动。林鹿好这才很不情愿地老实了,哼哼唧唧憋出几个含糊字儿。
顾不闻的心情恰似雨天放晴,眼底有笑意:“……问老公吗,你老公就在你旁边。”
他是隔着口罩,在林鹿好耳边说的话,司机师傅重新起步,还一眼一眼地扫后视镜,没听清,但仍然警惕。
但男人的回答无疑是按动了什么机关,女孩立马像充满了电的娃娃一样,从男人的肩膀弹起上半身,一边嘟哝着“不要”“坏蛋”,一边口是心非地仰头去亲他。
顾不闻稍微低了低下巴,配合地任她亲吻。司机师傅身上兀地一阵寒毛耸立,还伴着鸡皮疙瘩,不知道这对年轻人是真恩爱,还是女孩认错人。
然而在后视镜中,后座的男人突然抬眼,和司机四目相对。
司机师傅登时一愣,只觉得他目光剜过像刮了一遍骨似的,还没来得及分辨是什么表情,又看到他低脸摘下口罩,扣住女孩的脸就和她接吻。
他亲得很耐心,甚至很动情,好像是分别已久的恋人情不自禁。反复舔舐调弄,有点不得劲,但不厌其烦。慢慢地贴着表面蹭,偶尔重扫深舔,节奏缓但力道不小,缠绵得认真。舌头并不急于撬开牙齿,更多的是在濡湿的两瓣樱唇上嘬吸,绕是这样,整个车里也顿时全是情侣接吻时的啧啧声。湿、黏,暧昧。
女孩被他亲得迷惑又小声地“嗯嗯”,好像舒服得要睡着了。
司机师傅从他们开始接吻的那一刹那就别开了眼:他一个快五十的男人盯着这种场面看真是尴尬哩……
又听到后座隐隐约约,好像动静停了,司机师傅无意再扫一眼后视镜,正看到那男人摩挲着女孩嘴唇上的那点润湿痕迹,然后用拇指把它们揩去。他硬挺的下颌线在镜内一闪而过。
司机师傅不再注意后座,专心开车。
……
下车后,顾不闻捞起软成一团的林鹿好,把她抱回家。
人放到沙发上,没发出一点响。林鹿好像只虫子一样在沙发里乱拱,把沙发垫都蹭得乱七八糟。
她本来就长得很显小,如今被他娇养得愈发看不出年龄,顾不闻低头注视她,再回想刚才路上司机的表情,只觉得啼笑皆非。可别把他误认成拐带失足少女的嫌疑犯。
林鹿好脸颊还红着,像一支染了胭脂的梨花,在沙发上卧睡。顾不闻挨着她坐下来,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
沙发边的小几上摆着个小水缸,缸里的乌龟正好慢悠悠地探出脑袋。
顾不闻靠在沙发上,声音慵懒:“富贵,你妈妈喝多了。给你妈倒杯热茶去。”
富贵头顶一群问号,睁着小豆眼默默地看了沙发上的两个人一会儿,又慢悠悠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顾不闻扯起嘴角轻嘲:“……懒儿子。”他低头看看在他膝盖上乱蹭的林鹿好,想把人挪到沙发上去,却突然被一只手掌抓住了衣服。
林鹿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熏了酒意更漂亮,因着这点醉而显得慵懒,像一株白玉盘下的海棠徐徐绽露花瓣。清,还带点媚。
顾不闻难得见她这种风景,她多数时间一团孩气,除非在床上是会撩生撩死,能要人的命。他一时竟舍不得走去倒茶,于是伸手去挠她下巴,逗小猫似的。
“宝贝儿……是不是装醉着呢。”他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林鹿好没反应,还睁着那双雾气朦胧的大眼睛,茫茫地看着他。
他挠下颌的动作愈发温情,林鹿好当真舒服地眯起眼。
“今天这账该怎么算,你告诉我。”顾不闻低声,“让你别喝酒,别去KTV,你一晚上把戒全破了。”
没想到刚才还舒服得差点要打呼噜的林鹿好突然亮出爪子,她眼睛突然瞪大,生气也生得颠三倒四:“我还没……算!我也没算、算账呢!”
她磕磕绊绊地重复一个词儿:“拍、拍戏……”
顾不闻顿时哑火。片刻后,慢条斯理哄:“还气?宝贝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嗯?你看看我……”
他的声音变低,因为头已经深垂下去,同她再度吻在一起。顾不闻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有皮肤饥渴症,看到林鹿好就想摸摸亲亲,这段时间分开可把他憋得要死。
林鹿好乖顺地不动,任他亲。眼睛还睁得圆圆的,像一只又乖又无辜的小鹿。顾不闻被她的眼神这样凝视,心里又是一阵热,又是不自在,分开时舌头咂出“啧”的一声响,他伸手盖住她的眼:“接吻还看呢。”
林鹿好突然开始乱动,挣开他的手。顾不闻唯恐她要掉下沙发,赶紧去护,但发现她只是偏过头,用牙齿一下一下去磨他裤链,仿佛还闷着气。
这位置可不妙,顾不闻忍不住阻止:“好好,别……”
他的话卡在喉间,突然失声。因为林鹿好突然翻了个身,下半身像一尾银鱼似的滑下去,滑到地毯上坐着,捉都来不及捉;与此同时,她目光涣散,酒意熏然地咬着指头笑了,嘴里嘟囔着去解他腰上的皮带。
顾不闻隐隐有点不可置信,下腹顿时火烧而起:“……”
那醉酒之后变成妖精的小宝贝儿,伸手轻易勾掉了他的皮带,伴随嗤的一声响,裤链滑至最底。硬物从贴身布料里霎时弹出,青筋怒张。
顾不闻隐有预感,矛盾地皱眉,最后忍不住制止:“好好,起来。”他从不让她干这种事,她也没必要干。
但女孩儿并不听话,她余怒未消似的剧烈抖动睫毛,这让她的表情在此刻有了别样的动情意味。头慢慢凑过去,低下含住——那种潮热硬胀的触感顿时搅动着填了满口。顾不闻屏息,陡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舒爽、迷幻、不敢相信种种滋味一齐涌上,他一瞬间眼珠红到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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