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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珍惜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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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见妈妈,林鹿好心里是高兴的,连隐隐的头痛都消减不少。她喊着“妈妈!”,一边飞奔过去接鹿争的行李箱。

    鹿争这回没嫌她不稳重,因为她自己现在也稳重不起来了。她吊着最后一口气蹬掉高跟鞋,把自己重重抛进沙发。

    林鹿好帮她把行李箱放到房间,又跟只好不容易见到主人的小狗似的跑回客厅。鹿争半眯着眼揉太阳穴,揉了一会儿后开口:

    “我跟你爸已经离婚了。”

    她张嘴就是石破天惊,饶是林鹿好心中隐有预感,但还是没料到问题居然这么严重,这道雷直接把她劈蒙了。

    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像被踢了一脚的小狗。没问出“为什么”,但看着妈妈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慌张和困惑。

    鹿争是来下通知,并不是来跟女儿商量的,连解释理由都很简洁:“你爸外面有人。”说完不近人情的表壳里到底泄露出一点惊怒,“堂堂大学教授,脸都不要了。”

    她是有涵养的人,即使到这步田地也不在孩子面前辱骂她的父亲。林鹿好震惊之余,还觉得荒唐:仿佛鹿争说的这个“不要脸”的,和她爸爸林修齐不是同一个人。

    她犹抱希望:“妈妈,是不是你弄错了?”

    鹿争冷笑,“我亲眼看见。那女人和他一起逛水果超市,胆大得很。”她想起来就隐隐反胃,“小三正吊在他胳膊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就撞上了我?”

    后来林修齐和她四目相对,真是个经典画面: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白,再变红,最后定格成发青。鹿争连连冷笑,这倒滑稽了,原来高知分子也晓得心亏。

    她从回忆中醒神,才发现客厅异常安静。她的女儿站在沙发脚,刚才像只摇尾小犬似的快乐表情已经消失了,眉毛和眼睛一同垂着,都饱含露水,那是她在伤心。

    鹿争心里摹地一酸,把她拉过来,拉到怀里抱着。她天生强势,工作上可以沉几观变、妙语连珠,却不懂得如何安慰她突闻噩耗的女儿。

    林鹿好偎在她怀抱中,静静过了片刻后才动动,把脸埋进母亲的衣服,似乎只有这种完全的包裹才让她觉得安全。鹿争突然听到她闷闷的说话声:“……妈妈,我们小区上个礼拜还在评五好家庭呢。”

    “每户人家都有一个红牌子,挂在门口。连楼上特别吵的旺旺家都有了,就我们没有。”

    “我还去找主任了,这怎么能忍呀?”林鹿好在她怀里瞪大了眼睛,簌簌地发抖,眼泪无声淌落脸颊,“可是主任说……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我们不能给你家发。”

    没有了,这么小小的一块五好家庭的牌子。以后再也不会有。

    鹿争听见她的话,整个心肝被拧得稀碎,这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嚎啕大哭着,把女儿抱得紧紧的,不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舍得虐好好 下章就让闻闻哥哥给好好疗伤去

    哎 好丧呀……伸手讨评论

    辛香调的林妹妹(28)

    林鹿好怎么也想不通,她爸林修齐居然也会出轨。这事在她眼里近乎是玄幻的。

    林修齐是个书呆子, 书疯子, 爱读书爱到狂了。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林鹿好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戴着一副钛框眼镜, 皮肤很白, 斯斯文文地坐在桌前翻一页书。他那么清雅、隽永、有味, 待人接物都恪守君子之礼, 永远不会进退失度,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

    鹿争在工作上强势惯了, 家里也是同样的作风, 说一不二。林鹿好随了她爸, 是个软面团一样的脾性, 被鹿争收拾得服服帖帖。她像爸爸,也更亲爸爸。明明放暑假前还打了好多电话……不,其实电话就早早暴露了端倪。爸爸晚上越来越忙, 连跟她电话聊天的时间都吝啬, 恐怕不只是为了他的论文, 还有别的、更桃色的原因。

    林鹿好她爸在她心里的印象彻底崩塌。她不敢也不乐意给她爸打电话,那些对成熟男性的崇拜、对至亲长辈的亲爱一下子化成飞灰,整段人生都好像没意思了。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存在:鹿争和林修齐当初到底商没商量好, 若不是为了爱,干嘛把她生出来?

    现在好了, 连“林鹿好”这个名字都成了笑话。

    她晚上躲在小被子里哭了半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她也没管, 顶着这对通红的肿泡眼跑去顾不闻家,顾不闻甫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先惊讶,然后是勃然大怒,“你妈打你了?”鹿争竟然舍得!

    林鹿好委屈唧唧。她摇头,一鼓劲扎在他怀里,跟蓄足了泪水的小炮弹似的。

    顾不闻又是给她煮鸡蛋敷眼,又是给她找热毛巾擦脸。等她讲完整件事情的经过,顾不闻已经脸色铁青,因为憋了股难消的郁气,胸脯剧烈起伏。他咬着牙齿:“……混球,”仍不解气,“也配做你爹。”

    他坐在地毯上,靠着林鹿好的腿;林鹿好坐在他床上,用俯视的姿势看他。他是真心实意的愤怒,程度和鹿争都不相上下。她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但人还是空茫茫的,要干什么也没点头绪。

    两个人好一阵沉默。顾不闻突然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脚,像怕把她碰碎了似的。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没有我能干的事情呀。”林鹿好低声回答。鹿争和林修齐已经离婚了,她是雷霆手段,又狠得下心,还以出轨要挟林修齐,令他主动放弃了对女儿的抚养权。林修齐从来争不过她,整件事尘埃落定。

    顾不闻安静地瞧了她一会儿,突然整个人倒下去,倒在地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林鹿好伸脚去碰他:“起来吧,地上很凉的。”

    顾不闻向她伸过去一只手,林鹿好以为他要起来,于是攥紧。然后用力往上拽他的胳膊。

    但顾不闻没动。他仰躺在原地,侧脸望她,用一种定定的、暗暗的目光,然后毫无预兆地反向一拽,把她拉进怀里。

    林鹿好“啊”的从床边跌下来,撞在他身上,他使的力道太大了,林鹿好几乎能听到两个人肋骨相撞发出的砰响。他支起身,用两只胳膊牢牢箍住她腰背,几乎是把人锁在怀里的姿势。林鹿好一时间眼冒金星,连腿都没处安放,只能用膝盖跪在地毯上,别扭地被他抱着。

    林鹿好不知道他又在撒哪门子野,底气不足地问:“你干嘛……”

    顾不闻没回。他抱得紧,让她发育良好的部位也鼓囊囊贴在他胸口上,但他喉头鼓动一阵,就把旖旎的心思压了下去,任温柔安抚的念头占了上风:“借个地方给你哭啊,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林鹿好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最安全”戳动了心肠,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她抬起一只手臂压在眼睛上,狼狈地哽咽,“我不哭……你,你是故意的……”

    顾不闻把她哭皱成一团的小脸往怀里摁,哄婴儿似的哄她:“没有……不哭就不哭,你最厉害了。”

    最厉害的林鹿好抖着嘴唇,憋了半天没憋住,“哇”的嚎啕大哭,“我不厉害!他们不要我了……”

    顾不闻被她哭得眼眶湿润,心想完蛋,这种时候可不能和她对哭,硬是控制着泪腺安抚:“我要你。”

    林鹿好现在哪听得进去,把鼻涕眼泪全蹭顾不闻衣服上,口齿不清地喃喃:“骗人……你也骗人,我就是一个笑话……”

    顾不闻贴着她耳朵,不厌其烦:“谁说的,你不是笑话,你是我的惊喜。”他絮絮地,“以后我陪着你……咱俩互相依靠。”

    林鹿好哭声断了一刹,她想起了顾不闻已经无父无母的事实,揪着他的衣服越发哭得肝肠寸断:“呜……对不起闻闻哥哥,对不起……”

    这傻子,明明自己这么伤心了,还要哭着跟他说“对不起”,顾不闻打心眼里觉得她惹人疼,无言地把这宝贝捂在怀里。

    ……

    林鹿好撕心裂肺的一通哭完,简直耗尽精力。她坐在地毯上像个没了电的机器人,顾不闻扯着她胳膊把人提起来的时候,她才晓得脸红。

    “你……你少动手动脚。”她嗫嚅,“别抱我,流川枫也是你能随便抱的?”

    顾不闻听她还有力气贫,就知道她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张口问:“暑假有没有安排?”

    林鹿好不明所以:“能有什么安排,玩儿,和做作业。”鹿争回来了,她可不能再混日子。

    “咱俩出去旅游,我跟你妈去说。”顾不闻道,“走,去你家。”

    他向来果断,有想法就立刻执行,林鹿好迷迷糊糊被他拽着回家,又迷迷糊糊听他跟她妈交涉。

    “阿姨,我带好好出去散散心。”他彬彬有礼的,“就桑城海滩。您别担心,不止我们两个,还有我们的几个好朋友,有男有女。”

    林鹿好在暗处撇嘴。他睁眼说瞎话呢,哪来的“有男有女”,应该是“孤男寡女”吧!除了他爸妈,顾不闻从来不和她以外的人去旅游。

    自己刚回来女儿就要出去旅游,鹿争脸色不大好看,然而顾不闻微笑着,并不心软。他对林鹿好的爸妈都没什么好感,一个长时间把孩子独自扔在家里、万事不和孩子商量的母亲,也不值得他多少尊敬。

    鹿争问林鹿好:“你想去吗?”

    林鹿好见鹿争的脸色有点怕,但还是点点头,说:“我想去。”虽然很对不起妈妈,但是她第一次生出想逃的冲动,不愿意再思考父母那摊子事。

    鹿争叹了口气,最后同意了。晚上拿出一个小行李箱,帮她收拾行李。她做空中飞人做惯了,但行李收拾的依然很糟糕。衣服裤子乱七八糟地扭成一团,行李箱的拉链都拉不上。

    她有点尴尬,林鹿好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收拾。女儿继承了爸爸的细心,把东西整理得一丝不苟,鹿争看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的女儿,当年那个活泼皮实的小女孩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她继承了父母在长相上的所有优点,一双眼睛像春光潋滟的水,脸蛋如滴露杏花。鹿争伸手摸她的小脸,林鹿好家猫似的在她掌心里蹭蹭。

    “妈妈,不用担心啦。”她说。

    ……

    第二天,顾不闻和林鹿好一同坐上车,让司机带他们去机场。顾不闻实在胆大包天,鹿争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和他们一同出游的还有好几个少男少女。

    然而没有,飞机上只有他们两个。顾不闻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做梦都梦到林鹿好在哭,他差点得心绞痛。林鹿好在看飞机外面的云层,顾不闻似梦非梦地眯着眼睛。

    林鹿好转头看见他这副慵懒相,愣了愣先笑了:“闻闻哥哥,你要不要睡觉?”

    顾不闻含糊地“嗯”了一声。林鹿好今天穿了件鹅黄的背带裤,裤子前面有个大口袋,她就从这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眼罩递过去。

    顾不闻瞟了眼眼罩上画着的小粉猪,那只猪还长着一个吹风机似的头。他翻了个白眼,说“换一个”。

    林鹿好噘着嘴,不情不愿地把小粉猪眼罩拿回来,从大口袋里掏了个黑色眼罩给他。

    顾不闻捏了把她苹果似的脸颊,说:“乖点,别乱跑。”这才睡了。

    他戴着眼罩睡着了,林鹿好却没有困意。思来想去,从小包里拿出个透明盒子,里面是五十粒细细小小的散珠,大的有直径8MM的绿松石和黑玛瑙。她忙着把小珠子一个连一个地串起来。

    她串得很快又很轻,没发出一点声音。顾不闻醒的时候她还在串,刚才睡着的人掀开眼罩,朦胧间只觉得身边人的侧脸都莹莹泛起光,手指细白似雪。他被美色冲击得眯了眼。

    顾不闻伸手去捏她耳垂,小笑容里有种玩味的神气:“……给我的?”

    林鹿好本来还在专心串珠子,被他吓似的一抖,那双眼睛即使嗔怪也看得人心发酥。她习惯性嘴硬:“给狗的。”

    顾不闻真懒洋洋把头蹭过去,叫:“汪汪。”

    林鹿好“噗哧”笑出声。顾不闻心想:总算笑了,他定眼瞧着林鹿好透红的耳垂,视线下延是她手里捧着的一串珠子……越发觉得人可怜可爱。刚才还捏过她耳朵的手指还有温热残留,捻了捻,到底没再动。

    想抱她,想亲她。无时无刻都在克制这种冲动,他快走火入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就发,发完睡觉zzz

    PS桑城海滩,大家就当是架空吧,想塞点丰富的景色进去,所以参考地应该会很多。

    为什么觉得闻闻哥哥和好好已经在悄悄谈恋爱了,有一种“我在哪他们在干什么”的懵

    辛香调的林妹妹(29)

    桑城,下午两点。天气比之他们的故乡并不很热, 但太阳像卷起的波涛, 不要钱似的泼洒。照得人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林鹿好在飞机上聚精会神,但从酒店出来往海滩走的这当口, 因为晒着太阳又开始发困。顾不闻看她走路都拖着步子, 一米都要分成五步走, 遂牵起她胳膊。就如同被抽掉的骨头长到了顾不闻身上似的, 林鹿好完全由顾不闻引导方向,甚至放肆地闭起眼睛, 半梦半醒。

    他们慢慢地走着, 落在别的游客眼里是很容易让人会心微笑的一对少年少女。林鹿好穿着白色背心和蓝色短裤, 上面画着两只大菠萝;顾不闻更风骚, 穿了棕榈图案的蓝色短袖和白沙滩裤,鼻梁上还架副墨镜。

    去往海滩的路上,顾不闻给林鹿好买了只充气游泳圈, 套在她腰上, 使她看上去更像只摇摇摆摆的鸭子。顾不闻看上去似乎非常喜欢, 林鹿好也挺喜欢的。

    沙滩近在眼前,每一粒沙都如同碎金。脚踩上去的时候会有一种特玄妙的感觉,扎实又不那么踏实, 因着这种绵密黏连的质感而脚底发痒,好像随时有芦苇在搔。林鹿好这回醒了, “啊”的喊了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站在海滩上似的。

    “真的是海啊!”

    她这么说着, 抱着小黄鸭游泳圈停在原地,脚使劲往沙里踩,看看到底能陷多深。

    她一停顾不闻也停,看着她反复做孩子气的动作。直到看人玩够了,露出索然的表情,才宣布说:“好了。”语气跟刚才经过他们的年轻父母一模一样。

    林鹿好想起了那对年轻父母,和他们手里牵着的、最多不过三岁的孩子,他们纵容的口吻和顾不闻重合,这让她不由“咯咯”发笑。顾不闻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但高兴总是件好事,他墨镜下的眼睛温柔地垂着,也是个笑的表情。

    天气真的太好了,顾不闻甚至开始感激这一切。天空简直蓝得不像话,云朵或聚或散地镶嵌,他们就在这些“棉花糖堆”下面拾贝壳。身边到处是骑水上摩托和高呼冲浪的人,但顾不闻不混在其中,他只乐意跟林鹿好待在一起,即使是做拾贝这样幼稚又无聊的动作。

    林鹿好一路走一路小幅度地踢着沙子,然后把硌到脚的贝壳和海螺捡起来。偶尔捡到个满意的,她会捧过去给顾不闻看:“快看,这个好大!”

    顾不闻把墨镜往下推,露出一双满不在乎的眼睛,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可得意的”,等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弯下腰,无意似的拾起一个格外巨硕的贝壳,反驳:“这才是最大的。”

    林鹿好微微失神。顾不闻是很有攻击力的长相,但此刻被海风轻易柔和了线条。风吹过他额角的时候,顺带掀起了头发,于是年轻而狡美的眉眼得以突出,是何等风清月明的一个少年。

    林鹿好几乎忘记他原来也只是少年。在他们的关系中,顾不闻长期扮演一个引导者的角色,习惯帮她做出各种决定。林鹿好觉得几乎没有一个同龄人能表现得比他更成熟,但他偶尔露出的淘气表情却会让她心脏骤缩。

    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在胸膛雀跃。如电光朝露,心动从来是一刹那的事情。她不再看他,反而看着贝壳慢慢地红了脸。

    顾不闻还想说什么,但被一声尖叫打破了微妙氛围。他们两个同时仰脖子看过去,发现是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人蹦极。

    “去看看吗?”顾不闻问她。以林鹿好旺盛的好奇心,她实在拒绝不了观赏这种刺激的事情。

    ……

    结果观赏着观赏着,林鹿好和顾不闻两个现在也站在高台上了。他们要玩双人蹦极!

    林鹿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顾不闻骗上来的,真是昏了头啦!趁着被系安全绳的工夫,她悄悄探头望了一眼高台下面,海可怜得如同一块项链中央的宝石。她赶紧缩回脑袋不看了。

    顾不闻看她像只缩头缩脑的鹌鹑,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讲,就知道她现在紧张得很。他丝毫不怕,所以还有闲心安抚:“不怕,我有经验。”

    你是有经验,不然咱俩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林鹿好两股战战,欲哭无泪。又听到教练说,“站好,男生抱着女生,抱紧了!”

    顾不闻闻言娴熟地过来抱她。他们俩从小到大都抱习惯了,林鹿好也同样自然地伸手去搂。因为紧张,两只小细胳膊把男孩儿搂得格外紧……她长得小,还露出这种受了惊还要强忍的表情,顾不闻心都化开了,少不得又要贴在她耳边哄她。周围的几个人都露出会心微笑,认为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年轻情侣。

    教练说“好了吗”,林鹿好闭着眼睛喊“等等,等一下!”,顾不闻笑了,在她耳朵旁掀起一阵愉悦的热流:“宝贝儿,你得睁开眼睛。”

    林鹿好睫毛颤抖,倔强道:“不睁也行吧!我不睁!”

    高台上起了风,像要把人直接刮下去的猛。林鹿好感觉腰间一紧,顾不闻蓦地用力,和她脸贴着脸。他小声说:“你不相信我吗?我说我要你,你却说我是个骗子。”

    “不是……”林鹿好在风里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又听到教练说“一,二,三,来喽!”,顾不闻就像个疯狂赴死的人,主动抱着她往下一跃。

    林鹿好在下坠中放声大喊:“啊————”

    失重的感觉像洪水涌来,一时间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林鹿好感觉自己被周围无处不在的狂风绞成了一团碎沫。难为顾不闻还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不松。视野里什么都模糊,绿的蓝的混在一起,林鹿好闭上眼差点崩溃:“我的天……”

    她以为俯冲而下的时间很长,事实上没有,达到最低点的时候两个人于空中反弹,弹跳绳猛地绷紧,把人紧紧地扣在一起。不再下坠她才找回一点精神,在被禁锢的怀抱里听到顾不闻的心跳,跳得厉害。他说:“睁眼。”

    林鹿好喘息了一下,把眼睛睁开了,很听话。她头埋着,所以最先看到的是下面的景色。原来蓝的是海,绿的是树,在高处全部小巧玲珑得如同随时可以被俯拾而起。天地间所有的景都是小的,人更是小如尘粒。林鹿好陡觉开阔,完全忘记了害怕。

    “别看下面,看我。”顾不闻强硬的声音响起。

    林鹿好抬头注视他,顿时落入那双漂亮眼睛,像一个陷阱。林鹿好栽得七荤八素,怀疑蹦极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否则怎么可能现在还大脑缺氧……

    这一瞬间两个人贴得极近,没有人比他们更近,简直密不可分。林鹿好难为情地垂着颈,像一颗柿子,红得即将崩溃;她不敢再看顾不闻,这人忒邪性,要把她的魂勾走。

    顾不闻不再强迫她看,只是叫她:“好好,”又低脸蹭过去,“我能保证,死也不跟你分开。你得信我。”

    “啪”地,这句话像是一束电流,刺得人头皮发麻。林鹿好被他肉麻得手指都要蜷缩在一起,但又觉得心口灼烫,仿佛倒灌岩浆。少年人的承诺单薄可笑,成年人一眼就能看透,嚷嚷着“不可信”,但顾不闻与众不同。就像她的阿拉丁神灯,擦一擦许个愿,总是成真。

    林鹿好主动去攀他脖颈,含糊地应:“唔。”

    两个人缠在一块,如同天地里唯一一对交颈鸳鸯。

    ……

    玩完海滩蹦极,林鹿好自觉去了半条命,再不敢玩什么刺激的东西了。他们穿越过遮阳伞和穿着比基尼的人群,找了很久找到一小块无人打扰的空地。

    他们在那坐下来,肩并肩观赏即将到来的日落。浪潮拍打着小腿,海水渐渐被镀成沙滩一样温柔的金色。林鹿好放眼,望着天和海相接的地方,有点痴地感叹:“要是能再放首歌就好了。”多浪漫呀!

    顾不闻没接话。林鹿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一看,顾不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防水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MP3,还带俩耳机。顿时五体投地:她这都多少年没看见过随身听了哟……

    他把一只耳机递给她。他们从小就这样,有歌一起分享,甚至能听着听着歌就睡着了,面对面趴着,耳蜗里灌满音乐。林鹿好把耳机戴上,清凉的女声和着潮声浸透耳膜。

    夕阳缓缓西退。它要落下来了,像颗无辜的橘子落进海里。有一点细碎的太阳光及时捞住了顾不闻的头发,使他的发梢和下颌线鲜亮到纤毫毕现。这大男孩儿哑着嗓:“你听歌词。”

    林鹿好不明所以,竖起耳朵。“Baby your touch is more than enough,to make me lose my mind(宝贝,你的触碰已经远远不只是让我意乱情迷……)”,她的耳朵开始烧起来了,夺过随身听定睛看了看歌词,脸彻底红得不能看。只能含着汪水波,毫无威慑力地瞪他。

    “……不是这里,”顾不闻居然也有点脸红了,他慢吞吞道,“你再往后听。”

    像设定好的时刻一般,太阳精准坠落,没入海水,光芒仿佛被谁全部掠去似的,末了散成数道,略略发红的金橙色铺满海平面。林鹿好感觉到最后一丝余热罩在自己身上,同时散发热度的是顾不闻的眼睛。夕阳没有消失,它晃进顾不闻的瞳孔里。

    沙哑的女声渐渐渗入耳蜗:“I’ll do anything make you feel alright,and I need to feel your skin on mine……(我会为了你做任何事,而我只需要感受到你肌肤的触感……)”

    他凑近,皮肤贴上皮肤,歌词仍在继续:“We are just two of a kind.(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那眼睛闭上了,红日彻底被睫毛吞没。他这样克制,最后只是试探地,亲了亲女孩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请配合bgm《Contact》(by Lulleaux)食用。

    ps少鱼不是好好的亲姐妹哈,我天,不看评论还不知道你们脑洞这么大……少鱼爸爸是那个刚给少鱼添了小弟弟然后说小弟弟笨被罚睡书房的那个。

    以后离婚这里的事情也不会多说的,我真不擅长写狗血……我只擅长写搞对象。今天终于亲了,本亲妈很激动,评论发红包!

    辛香调的林妹妹(30)

    自从被顾不闻亲了一下,林鹿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头。

    首先, 是不敢看对方了。看一眼就心跳扑通扑通, 再看一眼更完蛋,心跳直上二百迈。以前也晓得顾不闻好看, 现在突然觉得:怎么这么好看呢!哪儿哪儿都美!瞧这五官, 眼睛是眼睛, 鼻子是鼻子的……

    正因为好看, 所以更不敢多看,害怕自己的心从喉咙口跳出来。

    再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是胡言乱语。以前对着顾不闻也瞎说, 顾不闻再接, 两个人正好凑一对对口相声。现在不行了, 简直语无伦次:“你看这个星星真圆啊!”“你, 你看这马挺鲜艳……”

    到桑城海滩的第二天,他们在海滩上看马。太阳比第一天还要大,有一种裸 | 露在外的皮肤都要烧起来的错觉。但马自岿然不动, 它站得直挺挺的, 但眼睛隔一会就慢慢地闭起来, 然后又猛的一下睁开……跟人在课堂上打瞌睡的状态一模一样。

    林鹿好看得有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它睫毛。那马在阳光底下早已昏昏欲睡,这回被摸了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慵懒地扫了扫尾巴。林鹿好边摸它的眼睫毛,边转头对顾不闻兴奋:“闻闻哥哥快看!它的睫毛真是太长……”

    她是太迟钝了, 直到转头才发现另一只手被顾不闻紧紧牵着。他深怕那马突然有了什么动静吓着她,但显然没有, 反而是她看上去被他吓得不轻。阳光照在玫瑰色的脸颊上,眉尾被浸透了金羽般的光泽,她红润的嘴巴微微张着,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顾不闻心如驰马。

    但是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事实上想起昨天他就有点后悔——他还没正正经经地表一次白呢,但是这么好的夕阳,这么瑰丽的气氛,他差点就不想做个人了,讨个脸颊吻还算轻的。这样一想,人更理直气壮了些。

    林鹿好的手像只小兔子一样在他手掌里扑扑乱动,还汗津津的。小时候是她主动要来牵他去各地玩耍,现在要撒手,顾不闻可不愿意。他享受着她投来的有点羞、又有点嗔的眼神,施施然问:“要不要骑马?”

    林鹿好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她说“想骑”。顾不闻就跟工作人员说了两句,一个皮肤晒得油黑发亮的大叔就朝林鹿好走过来,开始指导她上马。

    林鹿好试了两次,笨拙地坐上了马鞍。那马原本看上去困得要命,这会儿倒精神了,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身体。顾不闻在一旁帮她牵着马缰,领着一人一马绕沙滩慢悠悠地走。

    这回发困的又变成林鹿好了。顾不闻偶尔回头,看到她开始打瞌睡,又催她“ 醒醒”,省的好好一个漂亮小姑娘,等会掉到马蹄子下面都来不及救。林鹿好勉力睁大困乏的眼睛,跟顾不闻搭话:“闻闻哥哥,你又变骑士了,王子都是骑在马背上的。”

    她软糯糯地咬着字,但因为带困意所以实在有点黏连不清,有种嘟嘟囔囔的可爱。顾不闻往前走,很洒脱:“骑士就骑士,王子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吧。”

    如果王子都必须坐在高高的白马背上,隔着距离和她比肩,那还不如当骑士。起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起码充有保护作用的佩剑不会只是摆设。

    林鹿好抿着嘴笑,傻乎乎的:“现在可不流行王子公主了,现在都喜欢公主和骑士……”她话说到一半,顾不闻转头笑睨她一眼,是个能拨动一池春水的表情;起码林鹿好一下子就方寸大乱了,心湖荡漾地说着瞎话:“啊,闻闻哥哥!你看这天真蓝啊!”

    蓝什么蓝,只有一小片蓝,还不清不楚的。剩下的全是红,因为又快日落了。顾不闻犹如离乡浪人,牵着他的马,马背上坐着他心爱的姑娘。就这么不知疲倦地走,能一路走到天涯海角去。

    林鹿好的腿夹着马腹,轻轻地伏在马背上,摸了下那鬃毛: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涯海角倒好了。

    ……

    两个人去桑城两天半,回来顾不闻又黑一圈,看上去少了点仙气,多了点元气。林鹿好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们家天生的基因好,晒不黑。人家军训完能脱层皮,她军训完更显眼了,因为没变化才显眼,像卤味里长出的一截小葱。

    鹿争把她从上到下地看了看,人没缺胳膊少腿,精神倒明显比刚放假那时候振奋多了。除了神清了气爽了,鹿争没看出什么别的变化。不由暗暗满意:平时看顾不闻就是个靠谱的。就是学习差一点,但品行没的说!好好由他领着,不会有问题。

    林鹿好要知道她妈暗地里是怎么评价顾不闻的,估计能把肚皮笑破。

    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亲妈看不出啥变化,可林鹿好自己门儿清:万丈波澜心底起,七月九号被顾不闻亲过的这半边脸颊,现在想想还要发烫呢!

    林鹿好放暑假这几天,天天晚上躲小毯子里琢磨:顾不闻喜欢我?

    ……顾不闻喜欢我!这不理所当然的事儿么?

    她也觉得自己讨人喜欢极了。她结论下得快,顾不闻这么天仙似的一人物喜欢上她,这结论稍微在她脑子里转一转就让她浑身发热,不得已闷头躲起来吃吃笑了半天;

    然而林鹿好转念,又想起顾不闻那天给她听的歌词。那是炽热的,急切的,饱含欲 | 望的。他亲上来时,贴着她的一小块皮肤烫得快要烧着,嘴唇也火热;手攥紧了,手背绷起的青筋还怪吓人的。

    她迟疑:万一顾不闻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要知道,闻闻哥哥是个水做的硬汉,他可是看个文艺爱情片都会看哭的人,内心浪漫纤细到无可表达——

    “我能保证,死也不跟你分开,你得信我。”

    但是那句承诺又像炸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了,林鹿好的内心剧烈震动。她咬着嘴巴,把突然涨红的脸蛋死死埋进被窝里。

    半夜,这个青春期女孩儿爬起来,从瓷瓶里偷了一朵新鲜玫瑰,并辣手摧花……她捧着这朵玫瑰,一片片拔掉了它层次丰富的花瓣:“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老土的念咒暗暗响了一夜,林鹿好早晨起来看到的就是她妈正盯着花瓶满脸狐疑,林鹿好吓得脑壳差点飞起,赶紧溜了。

    ……

    如果薇薇能围观到这对小年轻在暑假的动向,她一定会先放三百礼炮然后原地劈叉二十分钟再起立哗哗鼓掌,并告诉他们:“恭喜你们进入了暧昧期!”

    顾不闻和林鹿好正式进入暧昧期。状况表现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你再不看我我偷偷看你……

    顾不闻怎么说也是忍耐多年的人,定力实在非同一般。他本来还可以继续忍个一两年,等好好成年再说;但他现在已经披不住人皮了,脸颊吻虽然纯情,但不代表顾不闻本人纯情。他虽然目前行动上只有一个脸颊吻,内心戏进展一日千里,能想的都想了,不能想的更想,还翻来覆去想好几遍。

    这一天顾不闻边洗床单,边面无表情下了决定:不成,必须赶紧把表白提上日程。

    不然等于白占小姑娘便宜,他怎么能占林鹿好便宜?要占也得正大光明!

    说到表白,这是个大事儿。顾不闻从十三岁开始策划,策划到现在要动真格了,还没想出个十全十美的告白法。草稿纸都写废了一本,自己都觉得自己写的什么烂狗屎,愤而塞入垃圾桶。

    有的人可能要说了:多看看小说呗,甭管校园青春还是都市浪漫,本本有套路。那顾不闻也看呐!还拿个小本子学习,但看了几本发现:校园小说的男主基本用不着表白,都是把姑娘往墙角一推,或者往楼梯间一送,嘴堵上嘴,亲就是了!

    一顿轻怜蜜爱抵死缠绵十分钟,事儿就成了大半。好点的问你一句:“行不行,嗯?”,姑娘用回吻说行;过分点的干脆不问,一段关系就默认了。姑娘从此刀山火海,不管写检讨请家长,跟着你跑。

    顾不闻也不想做这个人了。做人太没劲,亲不到林鹿好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但谁让他先爱上,他活该藏一颗明珠似的藏着她,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

    表白也得最好的。不浪漫到这小兔崽子吧嗒吧嗒掉眼泪都不作数。

    ……他这么一策划就策划了快整个暑假。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还没策划出个所以然。顾不闻被诸如“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此类的黄金表白套餐折磨到崩溃,破罐儿破摔想:妈的,真不做人了!

    他最近做梦都梦到把林鹿好摁在墙上一通狂亲,醒来还咂巴嘴。水蜜桃味儿,甜得他心肝颤。

    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和林鹿好并排走着,散步。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竟好一阵子无话可说。

    夜里绿荫都深深,但这深色罩不到林鹿好身上。她天生发光,走哪儿哪儿亮。大概小仙女都如是。顾不闻漫不经心地插着兜,就听见小仙女说话了,软和温吞:

    “闻闻哥哥,早恋不好,我、我妈不允许我早恋。”

    嗯?她闻闻哥心里兜着事儿,起先还没反应,等回味过来整个人差点一头撞上路灯。

    世上顶凄惨的事,不是你告白被人拒绝,也不是你精心策划一暑假的告白被人拒绝,而是你精心策划一暑假还没策划完告白,但想表白的人已知晓你心思,提早把你拒绝。

    还在这个随便的时间,随便的地点。路灯下嗡嗡飞过一小群蚊子。

    顾不闻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嗡”,一霎时心里的失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差点没跪地哭出来,好悬扶住了电线杆:“……你妈说什么你都听。”

    声音里都压着火。他强颜欢笑,试图给自己挽回点面子。早知道告白不会成功,还费那劲,还不如直接摁在墙上亲了!即便背一世禽兽骂名,好歹也醉一时缠绵热吻。

    他心里悔极恨极,又渐渐变为万念俱灰。正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林鹿好一张脸跟撒了糖霜似的,甜蜜蜜通红,睫毛也倒伏而下,迎上来的却是嘴唇——他日思夜想也惦记的嘴唇。

    那檀口闭着,唇瓣如春樱。在他脸颊烙下一个浅浅的甜印子。

    顾不闻震撼到连姓什么都忘了:怎么,告白被拒绝还能有这等好事?

    只轻轻一碰,她的唇离开他的脸颊。林鹿好低头蹭着脚尖,声音讷讷地:“早恋不好。”

    “……对。”顾不闻这会儿已经是个傻子,她说什么都只晓得对。

    又听那女孩儿好半天憋出一句:“闻闻哥哥,我不早恋,这个……是还你的。”

    顾不闻的魂飞到天边又飞回来,他几乎是享受着脸颊上那阵甜柔热度,直到它彻底退尽才沙哑道:“……行啊,不谈就不谈。那我们是债权债务关系。”

    他说得随意,但动作很迅疾:在女孩洁白的额上又吧唧一口亲亲。

    “你记得还我。”顾不闻在心里乐得要疯,面上很无所谓。

    林鹿好还红着脸,盯了他脸片刻也笑了。那笑艳得人眼晕:“……唔,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闻闻哥哥:妈的蚊子咬我!林鹿好你真随便!

    辛香调的林妹妹(31)

    暑假眨眼就过了,林鹿好和顾不闻上了高二。

    高二就得分科, 班里同学从上个学期末就开始纠结选文选理, 林鹿好完全没有顾虑,早跟鹿争商量好了选文。和她一起分到文科班的还有薇薇和立春, 而盼盼、少鱼和吴坎, 甚至他们的郁南小班长都选了理。立春得知这一噩耗, 长吁短叹半天, 都怪文理分科,让他和郁南天人永隔。

    林鹿好觉得他这成语造诣, 基本可以告别语文了。

    比较让人吃惊的是顾不闻也选了文科, 还跟林鹿好分在一个班……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暗箱操作。顾不闻倒是很坦然, 他还没为爱冲昏头脑, 反正前程就是这个前程,作为一个标准学渣,他也就数学好点, 其他都一样糟。物理化学, 跟政治历史分差不多, 那还不如选文,起码数学能拉点分。

    那有人就要说了,文科要多写字啊!一场考试下来累得慌。闻闻哥哥表示这不用担心, 他虽然不是为爱选文科,但可以为爱写断手。

    ……

    这天两人中午去食堂吃饭, 照例坐一桌。顾不闻给林鹿好挑胡萝卜,拣干净自己吃掉。虽然两个人是正正经经的“债权债务关系”, 但林鹿好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肥肉剔了,分了大半瘦肉在顾不闻餐盘里。顾不闻欣然接受,美得嘴角勾起。

    他这两天一直心情好得不行,路上偶而碰到班级同学还会友好地打声招呼,搞得新组成的文科二班以为这位学园男神有多和蔼可亲,无数学姐学妹心花齐绽,蠢蠢欲动。唯有原先顾不闻的高一同学活像见了鬼。

    这头顾不闻和林鹿好正在和和美美地吃着饭,两人一桌形成一个真空圈。明明中午食堂学生流量大,找不到位子吃饭的比比皆是,可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跟他们拼一桌,往往端着餐盘都走近了,硬生生转个弯另寻他处。真邪门!

    薇薇和盼盼两个坐在他们后面,隔了两个桌的位置。俊男美女你侬我侬,看着就带劲,随时随地都能演偶像剧。俩女孩目不转睛盯着,咬着筷子心花一朵一朵开,糖的海洋即将把她们淹没。盼盼由衷发出cp粉的声音:嘤,薇薇诚不欺我!

    两个人正看着男女主,突然“咣”的一声,男配角横插而入。薇薇定睛一看,不是男配角……是温少鱼。

    少鱼把餐盘往空位上一搁,屁股往凳子上一放,镇定道:“好好,我找你有点事儿。”

    “……”

    别看温少鱼脸上神色不动,但背上已经一层一层地滚过冷汗。她和顾不闻天生不对盘,新仇是她给林鹿好挑性感清凉装之仇,旧恨是性别模糊,勾引林鹿好情窦初开之恨,新仇旧恨一叠加,顾不闻看她的眼神能滴出血。这时候上赶着去找林鹿好无异于撩虎须。

    但温少鱼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她虽然有点怵,却也没到看见顾不闻就拔腿跑的地步。何况她这回可是真有事儿。

    她屁股占牢了座,扛着顾不闻能让人胃穿孔的眼神:“好好,这两天你得帮我侦查侦查姜立春的动向。”

    这话一出口,林鹿好有点惊奇:“天,春儿人缘可忒好了吧,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虽然立春和少鱼都是她朋友,但两人甚至不在一个楼层,根本见不着面。现在一个选文一个选理,交集更少了。

    温少鱼摆摆手:“别提了,我暑假接了个家教的活儿,给姜立春补数学。”少鱼是学霸,成绩好得不像话,她妈那天跟她说“有个小姐妹家里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数学不行,你要不帮他补补”,这好说,温少鱼想想暑假也没什么别的事,就答应了。于是就这么认识了姜立春。

    一来二去两个人慢慢变熟,姜立春喜欢郁南这事儿都让温少鱼知道了。以少鱼的毒辣眼光看,姜立春能追上郁南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她当时捋了把短发,漫不经心说:“听弟兄一句劝,你俩难成。”

    这话可惹了大祸了,姜立春脾气上来,一脸不高兴:“走着瞧!有本事跟我打赌!”

    温少鱼根本不怕打赌,于是笑说:“行啊,你要有本事能追上郁南,我就有本事剃板寸。你呢姜立春,你赌什么?”

    “我要是输了,运动会上穿裙子!”姜立春恶从胆边生,喷薄出一腔豪言壮语,“那好,时间就截止到运动会开幕!”

    温少鱼嘴上应了,心里笑得要翻倒过去:这傻子居然还自己给自己定了死亡日期。

    ……

    林鹿好听清楚前因后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很为两个朋友担忧:真是半斤八两!少鱼也别笑立春是傻子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明明心里这么想当长发飘飘的淑女,结果现在这路是越走越偏。林鹿好真怕温少鱼把自己搭进去:“要是立春真追上郁南了,咋办?”

    这也不是没可能呀!立春长得没他弟俊,但好歹是个阳光小伙,笑起来挺可爱……就是这张嘴太作孽了,不说土味情话还挺能唬人的。

    “所以啊,你得帮我注意一下他的动向。”温少鱼小声说,“有情况及时汇报。”

    林鹿好忧心忡忡:“那少鱼,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呀。成了就成了,到时候我去跟立春说说,你们这个赌就别作数了吧……”左右都是她的朋友,立春抱得美人归肯定心情好,说不定就不计较打赌的事了。

    “放心,真成了我还不得祝福吗,”温少鱼笑得很爽气,“你瞧好了,我看他们呀,没什么戏!”

    ……

    温少鱼这句“没戏”掷地有声的,没出三天就被打脸了。

    姜立春这天中午午休快结束了还不见人,林鹿好一直注意着,所以有点奇怪地四处问同学。大伙儿都说没看到立春。结果直到下午第一节课打铃,姜立春才晃进教室,表情美滋滋的。

    林鹿好心里就以“咯噔”,开始为少鱼默哀。结果下了课一问立春:还真在一起了。

    姜立春和郁南,这对被无数人断言“死也不可能”的情侣,成了!

    林鹿好赶紧跑去和温少鱼汇报情况。温少鱼当时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嘴里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

    ……其实没什么不可能的,姜立春是个恋爱新手,可他身后还站着吴坎。

    吴坎是他的狗头军师,兴许要把“狗头”二字去掉,现在吴坎就是姜立春的再生父母,下跪磕头都不含糊的那种。要不是吴坎手把手教他怎么发短信、怎么回短信,现实中怎么和郁南这样的女孩对话和接触,恐怕立春是八辈子也追不上他的女神的。所以说,一个成功把上妹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位平平无奇的军师。

    也不知道这位古墓派传人哪儿来的这么多恋爱技巧。吴坎,真正的恋爱大师!

    林鹿好还跑去问他了,是真好奇:“大师,能把姜立春培养到这个地步,您是怎么做到的?”

    吴坎淡淡一笑,俨然世外高人:“无他,唯手熟尔。”

    “……”从这天起,林鹿好对吴坎的敬仰之情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

    晚上和顾不闻一起放学回家,林鹿好叽叽喳喳跟他说起立春的事情。顾不闻闲闲听着,并不发表评论。

    林鹿好说着说着觉得不对,狐疑地看着他:“顾不闻,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她越想越觉得有理,“我说吴坎帮姜立春追人,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风声呢,你还帮他们瞒着!”

    顾不闻挑起眉,笑容调亮一个级别。林鹿好看到他的表情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显是默认了,顿时吱哇乱叫:“好哇顾不闻,你居然瞒着我,我讨厌……唔……”

    她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他擒住,拉高至头顶。顾不闻反手把人顶到树上,猛地下嘴去咬她柔嫩的脸颊肉,像嘬咬一只雪白|粉糯的圆子。睫毛不轻不重地搔着她皮肤,他声音喑哑,面带委屈:“你不能再说讨厌我了,我要哭的。”

    林鹿好脸上哗地泛起红潮,手臂挡在胸前去推他:“我不说了!要被人看见了……你你,你先放开我!”怎么还带咬人呢,真是小狗变的!

    顾不闻怎么可能放开她,手臂一撑把她更紧地按在树干上,两个人藏进树荫里。他低下头,呼吸融融地缠着她的:“你这两天……天天就知道盯着姜立春,我要再跟你说吴坎,那才是有病。”

    他突然笑了,去亲她眼睛,林鹿好赶紧把眼闭上,吻落在睫毛。

    “你要是再多看一个人,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他笑着恐吓,在林鹿好看不见的地方,那笑容并不温柔,带着那么点阴恻意思;然而看到林鹿好被他吓得抿嘴,他嘴角的弧度又慢慢放松了。

    大老爷们半真半假地撒娇,脸埋她脖颈里蹭,“开玩笑呢,这么不经逗。”

    林鹿好闷着嗓,小声说:“闻闻哥哥……你真是个疯子。”

    “你知道就行,可别说出去啊。”顾不闻痴汉似的,用红舌去勾她眼角那一点泪痣,“忘了这事儿吧,成吗?哥哥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

    林鹿好哼哼唧唧,双手挂上他脖颈,模糊道:“这是你自个儿说的……”

    ……

    从小到大顾不闻都知道,好好是全世界最好骗的小女孩儿。小时候在一块玩,顾不闻一含着哭腔喊“腿疼了”,林鹿好就会抛开她的朋友们,蹬蹬蹬跑过来看,奶声奶气问“有没有事呀?”,屡试不爽。招式虽然拙劣,但胜在好用。他用他的眼泪换来她的纵容,用骗局慢慢赶走了她身边所有的朋友。

    长大后好好也没聪明多少。永远天真,永远对他心软。他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泪腺了,但看到那些故意煽情的电影,即使没被煽动,也会流泪。眼泪多好啊,可以帮他得到林鹿好紧张的表情,和可爱的安慰。

    顾不闻永远不会让她知道,是他帮的姜立春。吴坎算什么军师,不过一个空架子;他才是满肚子真才实学:一个暑假补习的恋爱技巧不是白学的,分姜立春一点有什么关系。

    最要紧的,是能给温少鱼下个绊子。

    他讨厌温少鱼很久了,让她剃个板寸还算轻的。要怪就怪温少鱼非要和姜立春打赌,平白便宜了自己。

    湿热的舔吻从泪痣一路蜿蜒到女孩儿耳垂。咬着她耳朵上难消的红痕,顾不闻心情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老爷们,对不起我开防盗了,比例50%,日入五毛生活不易……

    辛香调的林妹妹(32)

    温少鱼这两天一直郁郁寡欢,她还在为郁南跟姜立春在一起觉得不可思议, 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是暗恋郁南呢, 天天中了邪似的念“姜立春,逗我呢, 怎么可能。”

    林鹿好就跟她说了吴坎做军师这件事儿, 温少鱼一听, 差点掀桌而起:“我就知道!他和郁南一个活在文艺片里, 一个活在喜剧片里,根本是连沟通都困难的人!”

    林鹿好一回想, 觉得少鱼说的还是有点道理。姜立春当年用两句毒性超强的土味情话把郁南气得脸都青了, 这两人能走到一起也是挺神奇的一件事儿。然而心里这么想着, 又看到温少鱼愁闷地又开了一瓶奶, 大灌两口。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少鱼还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更像个借奶消愁的失恋者了,“他们成都成了, 也不好打搅人家沐浴爱河。指不定磨合着磨合着, 觉得还挺合适呢?感情这事儿, 如人饮水。”

    说完漂亮话,温少鱼把胳膊肘往桌上一撑,结果没撑起来, 索性自暴自弃地一头嗑在桌上:“妈妈呀,我是傻了跟姜立春打这个赌, 我的头发……”

    她虽然嘴上说“做自己做自己”,但内心还是一直渴望做个漂漂亮亮的长发淑女, 眼睛一看人就酥软,脸一掐就出水那种。可惜头发刚长长一点,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

    温少鱼恨呐,恨自己立誓立得太轻易,让姜立春这猴精钻了空子。眼看她奶一瓶一瓶灌下去,喝醉似的,林鹿好特别不忍:“我帮你去跟立春说说吧?”

    “别,别去了。”温少鱼摆摆手,露出一脸屈辱,“我自己找过他了……他死咬着不松口,说必须作数。”

    她一时间悲从中来:“我脑壳敲坏了要去招惹姜立春……我真是好话说尽,他还是特别坚持!那我想,好吧!愿赌服输。”

    ……

    温少鱼买完醉,抱着两瓶奶走了,背影像明天就要决一死战的西门吹雪。

    而为了这次运动会,好多班都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很多准备。文科二班这运动会的服装是体育委员和班上同学商量定的,好死不死这个体育委员是姜立春。

    立春这两天因为抱得美人归而春风得意,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连组织班级活动都积极了好多。

    他网上找了好几家店铺,给同学们准备了一个方案。这天中午就就站在讲台上说了:“我说,大家静一静!我这里有一点愚见哈,愚见。我其实设想了一下这个服装怎么才能脱颖而出,这是我想了两个晚上的成果。”他咳嗽两声,“我姑且把这个服装的设想命名为‘迟到的春樱’……”

    “嚯”,这名字一出来把班里同学吓了一跳。知道他脱单的一群男生在后面起哄:“哟呵,春儿这是走妇唱夫随了!”被郁南带着走文艺路线了都。

    薇薇在哄笑声中一本正经地提出质疑:“现在哪来的春樱啊,都秋天了。”

    姜立春比她还正经:“对呀,所以说是‘迟到的春樱’,迟到,你要注意这个形容词。”

    薇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姜立春继续道:“别人都在秋天这个季节里,我们怎么能出彩呢?那就是依靠反季节!大家想想,到时候我们‘咔’一亮相,给同学老师们带来的就是视觉上的清新感啊!还很符合这个运动会青春、生机的主旨。”

    有男生不乐意了,就不喜欢小清新:“那要出彩,直接穿点奇装异服不就得了么?比如一群皮卡丘或者忍者神龟……”

    姜立春语重心长:“这是典型的理科直男思维,我们文科生追求的是美,是浪漫。”

    底下响起嘘声。薇薇坐在林鹿好前面,转过来跟她咬耳朵:“我呸,姜立春懂什么浪漫,他谈恋爱谈昏头了吧。”

    不过真别说,班上女生挺吃他这一套。女孩子们也不太想穿那种搞笑效果的奇装异服,遂有女生问道:“体委,那你倒是说说呗,这个‘迟到的春樱’怎么弄。”

    姜立春感觉受到鼓励,眉也飞了色也舞了:“这个特别简单!我已经看好网店了!男生穿绿,女生穿粉!你是枝干我是花,缠缠绵绵……哦不是,春日晚樱就看它。”

    话音刚落,女生没啥反应,男生堆里一片哀嚎,都不愿意穿得跟刷漆老黄瓜似的。最后投票表决,到底是文科班女多男少,男生的抗议惨遭镇压。

    于是“迟到的春樱”,这个听起来高雅莫测但实际上出奇朴实的方案就这么被通过了。

    林鹿好边转笔边琢磨:“绿和粉,就两种颜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但她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不踏实呢?

    ……

    事实证明林鹿好的预感是对的。

    运动会那天很快就来了。秋高气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等领导叽里呱啦致完一通词,运动会正式开幕了。广播台的男女主持开始激情洋溢地播报:“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

    轮了一波高一的之后就轮到了高二班级。广播里终于响起:“好,现在是高二(2)班正向我们走来……”

    然后就听女学生干部极其虚伪地“哇”了一声,大声赞美:“看起来他们非常亮眼、也非常活泼!”

    “亮眼”又“活泼”的文科二班同学走过来,像一群行走在太阳下的阴兵,一个个面无波澜,无波澜的表情中隐藏着丝丝愤怒。他们亮眼,他们活泼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服装太鲜艳……

    姜立春简直是全世界最不靠谱的体育委员!女生穿粉,男生穿绿,这个方案没什么毛病。毛病出在他联系的那家网店,店主实在太不诚信,好评全靠刷!

    姜立春这个愚蠢的直男完全被骗了,他根本看不出来买家秀里的照片加了十层滤镜。先开始还美滋滋,一拿到货傻眼了,色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粉不是粉,绿不是绿。女生的樱花粉变成了玫红,颜色貌似是从姨妈跳广场舞的扇子上取下来的,村得惊天动地;男生的枝干绿倒没像他们想的那样变成老黄瓜,相反更嫩,荧光绿,只要一眼视力就会受损,土得江河逆流。

    樱花和枝干不能缠缠绵绵了,迟到的春日美景彻底来不了了,文科二班像是集体被乡土电视台招募,准备在运动场上演一演“二狗和翠花”的爱情故事。

    然而人家说“万花丛中一点绿”,二班这群乡土小演员里也有清新脱俗的,就是顾不闻和林鹿好这俩……

    这俩免受了玫红和荧光绿的荼毒,因为他们是被挑出来领队的,服装都由班主任定。一个穿黑西装打领结,一个编了发穿白裙子;男的鼻梁挺直眉目利落,身材高而不瘦,肩宽腿长,女孩眼珠子乌泱泱,唇红齿白,衣带掐出一把细腰,裙摆下两条莲枝似的腿。

    本来就是因为相貌出挑被选出来做领队,可怜了文科二班的“二狗”和“翠花”们居然沦为衬托……这画风简直是割裂的。前面是金童玉女走红毯,后面是村民锣鼓喧天。

    这种不协调造成了惊人的视觉效果,整个运动场都在嗡嗡嗡嗡。老师同学都掩着嘴、憋着笑讨论呢,脱颖而出的目的是达到了,就是过程有点儿惨烈。

    二班男孩女孩们都快恨死姜立春啦!其实都是一帮胶原蛋白满满的小年轻,五官都差不到哪儿去,收拾一下都挺漂亮帅气,结果让姜立春给整的,还不如穿校服!

    姜立春也穿着荧光绿的衣服,还特别悲惨的是件小码,撑得他整个人都快爆了。这是让男生们是换来换去最后留下来的,大家一致认为必须给立春!立春自知理亏,步子都迈不开,苦哈哈、蔫巴巴的。

    他心里很愁:不知道郁南现在是什么感想,他宁愿她没看到呢!谁乐意看刚处了这一会儿的对象在老师同学面前丢人呀……

    姜立春这里的愁按下不表。顾不闻倒是心情惬意得很:吹着秋风,穿着西装,心爱的姑娘穿白裙站自己边上,换谁谁不美?

    走过了主席台,整支队伍变得有点懒散。领队的顾不闻也只能勉强保持个正形,不经意和林鹿好走得更近了点,西装衣料擦着她嫩生生的胳膊。

    他动了动嘴,轻声问:“冷不冷?”

    这还穿着小白裙呢,该死的秋风可别把他们家好好冻坏了!

    女孩儿比男孩儿抗冻,毕竟是大冬天都能穿短裙出街的人物。她仰头,斜斜睇他一眼:“我不冷呀。”

    顾不闻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热,怎么能连一个眼神都看着像勾引:“你别招我。”

    “我怎么招你了,”林鹿好莫名,小声反驳,“你老冤枉我。”

    “这场合你别看我,一看我就想亲你。越人多越想亲。”他喉结微滚,声音低不可闻。

    林鹿好赶紧跟他拉开距离:“你可做你的红楼梦去吧,亲什么亲。”她不敢再看他,“昨天欠你的还完了。”

    她有意想离他远点,顾不闻偏不。她远她一寸,他能近一尺。最后林鹿好放弃,胳膊还是得紧紧挨着他。

    顾不闻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朦胧:“你要能挽着我胳膊就好了。”

    他西装,她白裙,塑胶跑道殷红如毯,四舍五入就是婚礼现场。他满足又遗憾。

    林鹿好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事实上,开运动会前,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件蓬蓬白裙,她就幻想过今天的场面。顾不闻一说,她心领神会。

    情绪莫名微微一荡,像湖里绽开涟漪。他们的大部队即将走出操场,队伍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二班的男女同学们开始激情殴打姜立春,林鹿好在这片混乱的喧响中,用尾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老爷们!今天写得太迟了!不好意思啊大家!

    我这个更新时间可能要改成九点半以前……我本来吃饭就慢,再备备课开始写总是来不及……抱歉抱歉!

    PS上章有老爷们反映说闻闻哥突然变黑突然开窍啥的,哈哈,其实我觉得……一个立体的人总是矛盾的,而且闻闻哥哥一直是阴暗面挺,那啥的嘛(具体看他和好好看电影和摸腰那时候)

    辛香调的林妹妹(33)

    只是勾了勾手指,却好像剪掉了猫科动物的指甲。顾不闻十分驯顺, 一动不动让她勾着, 仿佛怕把她吓走似的。

    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林鹿好就把手指松开了。顾不闻贪恋那触感似的握了个拳头, 手指扣在掌内反复摩挲。

    林鹿好装作不经意地看他一眼, 被他吓得窜走。这人看上去立马要强吻她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闻闻哥哥犯头昏!林鹿好才不跟他一起发疯,她还想要脸呢, 于是窜得飞快。

    顾不闻看她逃窜时张皇得像只兔子, 就知道她又把他当禽兽了。不过也差不多, 做人多没劲啊, 做君子更没劲。

    林鹿好跑了,顾不闻跟在她后面,慢悠悠地追。两个人往班级所在的看台走。林鹿好刚回到座位披上校服, 就听到离看台最近的跑道入口突然响起一片高亢的尖叫声, 还伴和着男生的口哨声。

    登时不少人趴到栏杆上, 伸头往下看。林鹿好这好奇心重得要命,这时候怎么能不凑热闹呢,于是也哒哒哒跑过去, 往下一看,一群穿黑衬衫的男孩子走上跑道, 众星拱月般的从中间拱出一颗脑袋。

    脑袋的形状不大,特秀气, 上面密密一层猕猴桃绒毛似的头发,是非常干脆的板寸。

    林鹿好就凭一个脑袋认出了来人:“少鱼!少鱼!”

    她蹦起来冲跑道上的人挥手。温少鱼转过头,哗,鼻梁上还戴副墨镜,手指也被黑手套包裹。再配上她那头利索板寸,帅得林鹿好想立马为她高唱一曲乱世巨星。

    温少鱼冲她挥挥手,带着一群穿黑衣的小弟——不是,穿黑衣的同学继续往前走了,所过之处尖叫掌声一片。林鹿好甚至看到跑道边上站着的礼仪队都疯了,有个姑娘本来手里还捧着花欢迎运动员呢,跑上去两步直接把花塞进温少鱼手里;温少鱼稳得不行,接过花说“谢谢”!

    没剃头的温少鱼还有女生独有的纤细气质,所以看上去是个弱质少年,好看是好看,但总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协调;她现在剃了一个头之后,男孩气更浓,这种阴阳调和、雌雄莫辨的感觉尤其新鲜,女孩儿们不由一茬一茬地醉倒了。

    林鹿好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类似抹额的东西绑在头上,激情澎湃为理科三班加油!冲呀,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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