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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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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可是高兴坏了。”

    白锦玥娇羞地垂下眼帘道:“劳祖母和母亲挂心了。”随即又招呼众人:“婶婶和妹妹都坐。”

    长笙随众人坐下来,听着白家几个过来人向白锦玥传授怀孕时的一些经验,杂七杂八一堆,听得她晕头转向。她曾亲眼见过阿幸出生时的惨烈,现在又听了一耳朵孕妇的大忌,不禁心中感慨,人类生娃娃真是见可怕的事,像它们这些木灵多好,都是长在地里的!

    还有个小娃娃珉哥儿正歪着小脑袋盯着大姐姐的肚子,他的小脑瓜实在想不明白小宝宝为什么不出来和他玩反而要藏在大姐姐肚子里?

    大家以白锦玥肚里的孩子和身边两个小家伙为话题正欢声笑语的时候,国公夫人遣丫鬟前来通传,邀大伙前去梅林赏梅。

    成国公府里有一大片梅林,每到开花之际,府里总要办上几场赏花宴。

    白家众人来到梅林时各家女眷都已聚在那里。

    见是目前正处于京城贵族圈话题中心的白家女,大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白三小姐吗,她这么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可不是吗,要换做我就躲家里不出来了。”

    “那你是有所不知,听说今儿个镇国公那个嫡孙也来了你。”这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谁让人家白三得佛祖看中,被济慈大师赠了佛珠,听说镇国公府根本不在乎那些话,再次上门求娶,这白三可是个香饽饽。”这话酸溜溜的。

    白锦珍小妹妹新年六岁了,有些话都能听懂了,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牵着姐姐的手,四姑娘白锦琼也略有担忧地看着她。

    长笙倒是根本不在乎,笑话,老人家她活了这么久她什么风浪没见过!气定神闲地朝那几个碎嘴的女人斜眼嫖去。

    那几个人见她云淡风轻、气场全开,都悻悻然闭嘴了。

    长笙被引到庭中入座,银丝炭盆烧得正旺,长笙喝着梅花茶,吃着梅花糕,在欣赏欣赏雪中红梅的美景,正是好不自在!

    忽然察觉到身边白锦琼的脸色有些怪异,长笙好奇:“怎么了?”

    白锦琼略带羞涩到:“四姐姐,妹妹想去如厕。”

    一听说是这么回事,长笙顿时没了兴趣,摆手示意让她注意安全早去早会后就将注意力转去了别处。

    白锦琼刚走开没多久,成国公夫人便请客人们移步饭厅开席了。

    桌上的珍馐很快吸引了长笙全部的注意力,国公府财大气粗,很对食物都是长笙目前为止还未见过的,她灵巧地挥舞两根筷子,心情好极了,不时还投喂黏在脚边的两个娃娃。

    宴席过半,白锦琼仍旧未归,长笙专注与吃食没太过在意,但细心谨慎的荣氏却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之处。荣氏招来自己的陪嫁奶娘,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奶娘听后便不找痕迹地退下了。

    宴席接近尾声,厅内气氛正热,长笙也已吃饱正惬意地捧着一杯消食果茶小口小口地啜饮,一双杏眼骨碌转瞧着屋里众人的神情举止,自娱自乐。

    这时,荣氏的奶娘匆匆而来,俯身在荣氏对荣氏几句耳语,长笙注意到荣氏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

    荣氏对着同桌的白二夫人谢氏嘱咐几句,便起身随奶娘出来宴会厅。

    直到赏花宴结束,客人们都告辞回府了,四姑娘和荣氏都还没有回来。这时,长笙和谢氏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同不寻常了……

    几人站在成国公府门口等着荣氏和四姑娘,谢氏是四姑娘的嫡母,若四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法脱责,因此等的时间越久谢氏的脸色越僵硬。

    正在几人焦急等待之时,依旧是荣氏的奶娘,她先是传达荣氏了的话,让姜姨娘和长笙几个小辈先行回府。然后又请过对谢氏低语几句,谢氏可没有荣氏那等涵养和定力,听完后气急败坏的转身走回成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长笙搂着两个小娃娃坐在马车之中,思绪无限发散,看来那四姑娘白锦琼是真出事儿了,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她想起那个总是沉默腼腆的小姑娘,破天荒地有几分担忧。

    回到侯府,长笙才知道原来崇宁候几个都还未归。她把两个娃娃送回各自的住处后就回了玉桑院,迎冬服侍她拆装洗漱,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等到了午夜,长笙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丁嬷嬷轻轻摇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丁嬷嬷为她披上外衣,神情有些凝重,轻声道:“姑娘,四姑娘不见了!”

    长笙瞬间清醒过来,忙问:“不见了,什么意思,怎么回不见了?”

    “在成国公府时说要如厕,之后以至未回,夫人派人去找没找到,后来宴会结束后侯爷和成国公那边都得知了消息,就加派了人手在府里寻找,这人却仿佛从府里蒸发了一般,方才侯爷和夫人他们都回来了,这府里安排了好些人手,打算在京城里悄悄查找。”

    说完,丁嬷嬷又叹了口气,:“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事瞒不了太久。”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无故失踪,就算找回来了多半也是青灯古佛的下场,还会连累了家中未嫁的姐妹的名声。

    丁嬷嬷伸手替长笙理了理睡得有些散乱的鬓发,心中充满怜爱和叹息,她家姑娘从小就乖巧懂事,可老天爷走势那么不公,姑娘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好不容易长大了,却糟了那般常人无法想象的劫难,拼死生下一个孩子险些丧命,如今又要被那毁人的流言所扰,真是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后半夜,不知为何,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直到天明。一早,长笙刚起,白老夫人的跟前的雨露便过来传话,告诉她这几日都不必去松鹤堂请安了,老夫人让她留在玉桑院好好休息,也尽量不要出门。

    府里的气氛一下又有凝重不少,比前段时日邢氏大闹时更甚,就连珍珍小妹妹也被拘在自己的屋里,不再允许她满地乱跑来找姐姐玩,就连邢氏院里碎瓷器的声音都少了不少。

    ☆、为妾(捉虫))

    崇宁侯府四姑娘在成国公府的赏花宴上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最近这崇宁侯府就一直处在贵族圈的话题中心,如今又出了这档子非常容易让人想歪歪的岔子,侯府直接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新鲜谈资。

    流言空穴来风愈演愈烈,有人说这白四小姐其实是已经死了;有人说是被歹人掳走了;更有甚者居然谣传这四姑娘其实是被成国公世子收了房,只是姐妹共事一夫两家名声不好听,便只能让这四姑娘“消失”……

    谣言越传越不像话,白老夫人就虚弱的身子被这些流言蜚语一打击,彻底病倒了。雪上加霜的是,成功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世子夫人白锦玥听说了这些事后情绪不稳,动了胎气。

    整个侯府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丁嬷嬷和迎冬整日里愁眉苦脸的,这实在是影响食欲,害得她这几日饭都要少吃好几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瘦了!

    不过还好,这件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在四姑娘失踪的第二十三天后,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据打探小能手迎冬姑娘所说,四姑娘是被人送回来到,是被锦衣卫送回来的……

    其他诸多细节就再也无法打听到了,因为四姑娘一回来就被白老夫人和崇宁候拍得力的下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关在自己的院子里,这就已经足够耐人寻味了。

    长笙不禁有些好奇,失踪的这些日子里,这四姑娘究竟干了些什么,竟是出动了锦衣卫帮忙送回府,这锦衣卫的凶名她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落微院

    荣氏伺候崇宁候洗完脚,夫妻二人正准备就寝,白明渊看着忙碌准备就寝的身影,有些感慨,握住荣氏的肩道:“阿英,这几日辛苦你了,母亲那里还要请你多烦忧,出来这样的事,府里的一应事宜也要你更加操劳才是。”白明渊平日里就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几日又眉头紧锁,显得更加严肃了。

    荣氏柔柔一笑:“这些都是妾身的本分。”然后顿了一下,将话题一转到:“侯爷,这云霞阁那位到底该怎么处理,那边有给个明话吗?”

    白明渊无奈叹了口气:“只是说将四丫头送了回来,其余并未多说。罢了,咱们先看着就是,等那边表了态再做打算吧。”

    白明渊略略一思索,又对荣氏道:“若那黄夫人再上门提珈姐儿婚事的话,就直接推了吧,四丫头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

    荣氏点头应下,她对这继女其实并无恶感,如今接连因为家中姐妹的荒唐事而糟了无妄之灾,也是深感叹息。

    ***

    随着四姑娘的归家,府里乱糟糟的情况终于消停下来,很是平静,但长笙总感觉平静得有些诡异,似乎后面还有要事要发生。

    很快她的第六感应验了——某天夜里,一直毫无动静的云霞阁突然乱了起来,有小厮忙里慌张地跑出去请大夫,动静太大,整个侯府的人都醒了。都不用长笙和丁嬷嬷示意,迎冬就自发自觉的出门蹭去了云霞阁。

    带回的消息真是惊掉了一帮吃瓜群众的下巴——四姑娘白锦琼怀孕了,又不慎动了胎气,差点流产!

    玉桑院的主仆三人对于这件事的接受能力算是整个侯府最强的了,毕竟已经有个活生生的阿幸养在庄子上了。但其他人的反应就没这么平静了——

    白老夫人听闻此事后,一口甜腥涌上喉间,捻着佛珠叹一声“造孽啊!”。崇宁候夫妇虽气得跳脚,奈何知道这个孩子现在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能认命地忙前忙后。谢氏作为四姑娘的嫡母,有直接的教养不周的责任,她咬碎了银牙肚子在屋里不知撕烂了多少帕子。邢氏则最直接,一口一口“小贱人”地骂上了,若是上次她自己闹的那一场只是让二姑娘面上难看的话,那这次她女儿是真的要被连累得婚事艰难了!

    至此,崇宁侯府四姑娘白锦琼失踪半月与人有私,珠胎暗结的消息是彻底瞒不住了。

    整个盛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居然还有人专门为此开了赌局猜测这白四姑娘的奸夫是谁?为此热心的群众们纷纷展现自身的智慧,脑洞大开,大胆猜想——有说是掳走四小姐的贼人强盗,又说是成国公府的某位主子,更有夸张大胆不要命竟然说是宫里那位干的好事……

    长笙咬着筷子也在歪头想这个问题,她仔细回想着赏花宴那天的种种细节,想以此推测出最有可能的人,到底会是谁呢?唉,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连平日里最爱的红烧肘子都吃着不香了!

    丁嬷嬷一进门就见着自家姑娘的这幅蠢样儿,她是真的无奈啊!为了四姑娘的事,她担心牵连姑娘的名声,急得上火嘴角都起了疱疹了。连那二姑娘听说都和邢氏抱头痛哭过一回了,就连六岁的珍姐儿最近都懂事地皱着小眉毛,怎么就她家姑娘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脸天真平淡地该吃吃该喝喝。

    就在一众八卦党热切期盼和长笙的抓耳挠腮之中,传说中的孩子他爹终于上门了!

    大家连宫里的皇上,庙里的和尚都做了充分猜想,却不曾预料男主角竟然会是镇国公府嫡孙、金科武状元卓擎……的爹卓彦堂!

    此前就有人猜过这孩子的爹会不会是状元郎卓擎,毕竟他可是不久前与崇宁候府密切相关的话题人物,能和白家两个姐姐扯上关系,自然不在乎再多一个妹妹……可谁曾想是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难怪那天四姑娘是被锦衣卫护送回家的。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连长笙这个一直不通人情世故的天真无邪老妖怪都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骚操作,四姑娘新年十五还未及笄,那卓彦堂可是比白二爷还要大上三岁,他给白锦琼当爹都有多余啊!

    卓彦堂着人往侯府抬了几大箱子的聘礼,要纳四姑娘为妾。

    镇国公府的富贵繁荣已到达极盛,却一直面临着子嗣不丰的困境,已是三代单传,目前卓彦堂膝下只有卓擎一子。听到白锦琼有孕的消息后,卓彦堂立即派人上门提亲来了,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都热切期盼着白锦琼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对于镇国公府大张旗鼓地纳四姑娘为妾这事,崇宁候夫妇以及白老夫人都犹如吞了苍蝇般难受。崇宁侯府虽不及镇国公府,但也是盛京城里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他们家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从未打算去给人做妾,奈何木已成舟闹得满城风雨,若是不同意那四丫头就只能出家了,再有就是眼下的镇国公府他们还得罪不起……

    就这样,四姑娘白锦琼给镇国公世子卓彦堂做妾一事就成了定局,镇国公府倒是还特地卖了侯府的面子,纳的是贵妾。

    这件事到这里算是尘埃落定,只等镇国公府到日子来抬四姑娘过府。只是这坊间的流言却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越传越不像话,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谣传白家姑娘因为都长了一副好颜色,所以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不堪为妇……

    流言污秽,不堪入耳。

    一些有同情心的人不禁感慨:这四姑娘倒是有了去处,只是白家余下几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想有门好亲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云霞阁。

    林姨娘端着一碗安胎药轻轻推开了厢房的门,这几日她甚是难熬。既要照顾怀孕的女儿,还要挨白老夫人等人的责骂,现在白二爷都不愿再对看她一眼了,谢氏更是恨不得撕了她以泄心中之愤。不到一个月时间,原本保养得宜的脸眼角出现了皱纹。

    四姑娘白锦琼正坐在妆奁前对镜描眉,她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花裙,头上插着两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额间贴上了梅花花钿,与往日温婉清秀的模样大相径庭,还有些稚嫩的脸竟显得异常妖媚艳丽。

    林姨娘将药碗放在一侧,转身走到白锦琼身后,爱怜地抚着她乌黑的发髻叹道:“我们琼姐儿长得这般好,可惜却要委屈做妾。”

    白锦琼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一只金镶玉手镯套进了林姨娘的腕间,安慰林姨娘:“姨娘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个儿。”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瞧,镇国公府抬过来的聘礼都已经送进了云霞阁,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全都拥有了,怎么回觉得委屈呢?

    那日在成国公府,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岔子,原本选定的目标对象卓擎并没有出现,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卓擎的父亲卓彦堂。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计划照样成功了,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卓彦堂是镇国公府铁板上的继承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新帝登基的功臣,他比卓擎拥有的更多、更加成功。

    她虽然只能做妾,但她是贵妾,那世子夫人黄氏不敢明目张胆地像谢氏磋磨姨娘一样为难她。况且,她与卓彦堂耳磨丝鬓相处的这二十几天里,卓彦堂待她是真的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若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说不定将来还有一争爵位的可能。

    至于说什么卓彦堂的年纪够当她爹之类的话,她根本不在乎!她一向都明白自己的野心,想要成为人上之人,就要有所付出。如若不然,她想她最终的归宿说不定就是窝囊地做一个小官的正妻,永远的比她那些嫡出姐妹们低人一等。

    思及此,她不禁要轻笑出声,那个侯府最为尊贵的三姐姐,那么现在,她和卓擎的婚事怕是再也成不了了!

    白家五个姑娘,三嫡两庶。她们两个庶女倒是一个做了成国公世子夫人,一个是超一品世袭公爵世子、锦衣卫指挥使的贵妾。而府里那高高在上的三个嫡女可能会因为她这个曾经最没存在感的庶女而再也嫁不出去或者只能草草低嫁……一想到这些,白锦琼竟有些病态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收藏,我点击,我评论ATA

    ☆、封妃

    崇宁侯府和镇国公府的这场风波,闹到连宫里的几位巨头都听说了,皇帝为此还在下朝后特意留下了卓彦堂和白明渊询问此事,丽太妃更是派了贴身嬷嬷一趟趟地过府关心。

    所有的矛盾,最后终是在皇上下的一道赐婚圣旨后渐渐平息下来——白锦琼被圣上亲封为镇国公世子的贵妾。

    世人都在说这白四姑娘算是走运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未婚先孕最后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一个侯府庶子的庶女,好成了圣上亲封的贵妾,都道她好命,和她那个做了成国公世子夫人的庶姐一样,成了世家贵族里庶女们奋斗的标杆。

    要说这场闹剧里最无辜的两个受害者那就非白三小姐和镇国公世子夫人黄氏莫属。

    黄氏想与崇宁侯府结亲不成,最后反倒结成了仇,儿媳妇没相到反而添了个劲敌,对于这个圣上亲封的贵妾,以及她那个被公婆当成金疙瘩的肚子,不能像普通妾室一般随意处置,必须得好好供着。黄氏真是能气得呕血。

    而白三小姐则更倒霉,原本镇国公府是相当中意她的,即使有邢氏闹事在先,黄氏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如今不但好好的一桩婚事黄了,连名声都受到了牵连。

    不光是她,如今外人提起崇宁候价的几个姑娘,都是用一种暧昧由意味深长的语气。

    崇宁侯府门可罗雀,很多尚在闺中的世家贵女生怕自己的清誉受连累,都如瘟疫般远远地避着白家的几个姑娘。

    侯府气氛低沉,加之白老夫人重病着,连下人做事都打起来十万分的精神,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子们的霉头。

    ……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现在侯府里的气氛憋得我实在难受!”长笙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四仰八叉地躺在贵妃榻上,左腿曲起,右腿搁在左膝盖像个市井混混般抖得毫无形象。

    姬如玉正在翻看这个月的账本,头也没抬抛出一句:“活该!”

    今日长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溜出府,躲在花想容混吃混喝,顺便对狐狸发发牢骚。

    “你是没瞧见,那一个个的,都拿一张苦瓜脸对着我,觉得我要嫁不出去了,个个都同情我,怜悯我。”长笙越说越激动,嘴里的绿豆渣都喷了出来。

    “五百年了,还没嫁出去,确实应该同情怜悯。”

    长笙气得张牙舞爪,起身过来就想掐姬如玉的脖子,她气急败坏道:“臭狐狸!你不是一样嫁不出去,大家都没男人要,谁也别嫌弃谁!”

    姬如玉放下账本,灵巧地避开长笙的爪子,她嫣然一笑,用丁香小舌舔了舔性感红润的唇,妩媚撩人,“男人,谁说我没男人要!倒是你,可怜的老菜鸟,你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木灵修炼本就比动物不易,所以当人参精还在云岐山上苦哈哈修炼争取早日成人形的时候,狐狸精就已经能下山和俊美书生谈情说爱去了。

    长笙龇牙咧嘴地扑上去,两人闹作一团。

    就在这时,迎冬在外面急匆匆的敲门:“姑娘,夫人遣了人过来,说是宫里来人了,让咱们赶紧回去。”

    待长笙匆匆到侯府大门时,早有人后再那里,竟是荣氏的奶娘张氏,张奶娘见长笙回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后急匆匆地带着长笙回来玉桑院,不等长笙多说话,张奶娘和丁嬷嬷齐上阵,将长笙快速打扮一番,显得华丽又隆重,被推着向正厅方向走去。

    长笙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被推搡着前进的。

    来到正厅,崇宁候夫妇、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经整齐地等在那里了,就连病中的白老夫人和怀孕的四姑娘都被小心翼翼地扶了出来。宣旨的太监她也认识,是那天在宫里碰到的站在皇帝身后的总管太监。

    见到这副阵仗,长笙的小心肝别别别跳的更加厉害了。

    李九章见正主来了,就恭敬起身笑眯眯道:“既然三姑娘到了,那咱家就宣旨了。”说着从宽袖间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众人齐齐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白氏锦珈,柔明而专静,端懿而惠和,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贵嫔,封号宜,荣膺显命,永荷嘉祥,钦哉!”

    长笙的绷直的脑筋终于慢慢转过了弯来——皇上?贵嫔?她?……

    听完旨意的众人跪在地上表面都十分平静,但内心却都掀起了狂风暴雨。

    只有长笙本人依旧是天真懵懂的状态,她成了皇帝的妃子?

    李九章笑成了一朵菊花,收起圣旨见长笙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以为她是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有些傻了,便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开口解围:“奴才在这里先恭喜贵嫔娘娘了,贵嫔娘娘请接旨,奴才好回宫向皇上复命。”

    便她要成为皇帝的贵嫔了!给那个惹不起的大杀器做小老婆!

    长笙只觉眼前一黑,她两眼一翻,向后仰倒。

    李九章笑容有些僵硬了,这位新晋的宜贵嫔承受能力不怎么样嘛!这能经得住宫里的大风大浪吗?

    荣氏:“哎呀呀,瞧三小姐听说能进宫服侍圣上,高兴的晕过去了!”……

    ***

    那个被断言要嫁不出去成老姑娘的白三小姐白锦珈被圣上封妃了!

    吃瓜群众们再次惊掉了下巴,这崇宁侯府真的是邪了!大姑娘庶出身份却凭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嫁了国公世子,四姑娘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却成了圣上亲封的世子贵妾,如今这个名声尽毁快嫁不出去三姑娘竟入了天家的眼,成了贵嫔。

    百姓们纯粹就把这些是当成饭后娱乐消遣的笑料话题,但在那些高官望族的眼里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自出了先帝热孝,朝堂之上就有不少大臣进谏提议选秀充实后宫,但都被圣上以先帝刚逝、国库空虚不宜铺张浪费为由驳回了,如今文帝后宫的妃子都是他潜龙时期齐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且看圣上一直是一副无心女色的样子,后宫是相当安静冷清。可现在圣上却亲自下旨册封为妃,还是一进宫就是带封号的正三品贵嫔……

    看来还是有必要和崇宁候府多亲近走动的!

    一时间崇宁候府炽手可热,侯府的管家受请帖和拜帖收到手软,崇宁候三兄弟在官场上近来也颇受追捧……

    但是,这一切长笙都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她现在只觉晴天霹雳,正瑟瑟发抖中。

    那天她拿着那张烫手的圣旨如孤魂野鬼一般飘回了玉桑院。

    丁嬷嬷掀帘进到里屋,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见长笙坐在暖炕上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自己知道,她家姑娘直白简单,从没有什么强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份算计的城府,只适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可偏偏造化弄人……

    她轻轻握住长笙的手,柔声道:“姑娘,该用膳了,先吃点吧,不然身子扛不住的。”

    长笙听到丁嬷嬷的话回过神来,她忽然激动地拉起丁嬷嬷的手道:“嬷嬷,要不咱们逃吧!”

    丁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长笙的嘴,精谨慎地想窗外张望一番,然后压低声音对长笙说:“这话姑娘万万不能再说第二遍,伺候圣上那时旁人想不来的福气,姑娘决不能再提,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长笙第一次见丁嬷嬷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对大杀器皇帝的恐惧有加深一层,她拨开丁嬷嬷的手使劲儿地憋住眼泪,哭唧唧地道:“嬷嬷咱们逃去北疆,去云岐山,那地儿我熟,你去庄子带上阿幸咱们,咱们可以逍遥自在,管他什劳子宜贵嫔!”

    丁嬷嬷误以为她是要逃去北疆找外祖虞家,还要带上小阿幸,简直心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去北疆也是无用的,还会连累了虞家,还有……”丁嬷嬷脸色一转,前所未有的凝重:“从现在开始,姑娘莫要再提阿幸,也不能再去见他,不然,不光姑娘您和阿幸性命不保,白家盍族都会受牵连。从此阿幸生死与您再无瓜葛,姑娘可听清楚了?”

    还有丁嬷嬷最担心的是姑娘生过孩子并非处子,一旦进宫随时都会露馅,倒是又该如何?

    长笙被吓得眼泪刷得掉了下来,怎么会和我无生死瓜葛,要是那小崽子死了,她也就玩完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左是死又也是死,呜呜呜——人类的世界好可怕,她要回云岐山!

    丁嬷嬷见姑娘都被吓哭了,心中终是软了下来,她喜爱地摸摸长笙的发丝,轻声安慰:“姑娘也不必太担心,宫里还有丽太妃呢,她总会护着您的。”

    长笙吸吸鼻子,脑海里努力回想太妃姑姑慈爱和善的脸,可最终还是被大杀器那张无限放大的俊脸给打败了,她声音颤抖:“唔唔唔——可是嬷嬷,我还是怕……”

    “不怕不怕,只要姑娘乖一点,听皇上的话,巴结他奉承他,让他高兴了,皇上就不会把姑娘怎么样了。”丁嬷嬷平日里就是这么哄珍珍小妹妹的。

    长笙点头,仔细记下。

    晚膳过后,崇宁候遣人来寻,要长笙去他书房找她谈话。

    白明渊的书房不大,但书架上排满了各种书籍,瞧着还挺有文人墨客的情怀的。

    长笙打量书房的同时,白明渊也在打量着她。

    这个女儿长大了,越长越动人,也越长越像她的生母虞氏。白明渊想到了他早逝的前妻,她嫁给他时也如珈姐儿现在这般的模样,可惜她生珍珍时难产去世,白明渊不禁有些涩然,亡妻的两个女儿,他平日里对大女儿忽视太多了,如今她就要入宫了,宫门深似海,他竟有些舍不得了……

    便宜爹在书案后一会感慨一会惆怅,却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长笙坐在太师椅上等的时间一长,前几日夜里一直担惊受怕睡不好,这会竟有些昏昏欲睡。

    “进宫以后要好好侍奉皇上,要谨守宫规,若是真有困难可以找太妃娘娘……”

    这些和丁嬷嬷嘱咐她的都差不多,长笙听到漫不经心,忽然听到便宜爹语气一转,万分温柔:“你母亲临走时便一直放不下,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打算你的婚事,如今看到你要侍奉天子,为父也算是对她的天之灵有个交代了……”

    听到这里,长笙打断了正滔滔不绝的便宜爹,语气非常真挚严肃:“那……那如若女儿在宫里不小心没了性命,不知道娘晚上会不会来找父亲您?”

    正在缅怀亡妻、悲春伤秋的白明渊顿时一噎,这倒霉孩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封妃圣旨参考明代万贵妃和清代康熙德妃的封妃圣旨

    ☆、入宫(捉虫)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个农忙春种的好日子,这天崇宁候府张灯结彩异常忙碌,白家三小姐就是要在今天正式入宫为妃。

    长笙坐在房中,穿着一身银红色暗花云锦宫装,坐在铜镜前,里面模糊映出一张少女清丽绝伦的小脸,心如死灰。

    旁边给她梳妆的全福人吉祥话说的口干舌燥脸都快笑僵了,这三姑娘怎么回事,能进宫服侍圣上那时天大的喜事,怎么三姑娘跟要上菜市口的断头台似的?

    事情已成定局,长笙无力反抗,等时辰一到,长笙便被堂哥白锦瑜背出了门。虽说不是正经的嫁娶,但好歹是天子纳妾,异常隆重,嫁女时的东西只要不违制都用上了,侯府不想委屈了这个嫡女。

    白锦瑜是三房的嫡长子,崇宁候唯一的嫡子白锦珉还太小,被新娘上花轿这事只好由这个堂哥代劳。

    来了很多道贺的人,有官场上的同僚,也有白家的亲戚朋友,就连久未露面的白锦琼也被丫鬟扶着出现在正厅里。

    白锦琼出阁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五,谁知三姑娘猝不及防就被封了贵嫔,二月二是天家定的入宫日子不能更改,且遵循长幼有序的原则,只好将她出阁的日子挪到了四月,届时她就要挺着大肚子如卓府了……

    白锦琼瞧着大厅中央被宫女太监簇拥着的白锦珈,宽大袖管中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为何如此不公,本以为她成了圣上亲封的世子贵妾便可以俯视看这几个嫁不出去的姐妹的笑话,谁知转眼,白锦珈就成了圣上登基后第一位被册封入宫的妃子。虽同样都是给人做妾,但天子的妾和臣子的妾有怎可同日而语,她依旧还是矮了白锦珈一头,难道这就是天意,她终是要屈于人下?

    含章殿。

    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帐,硕大的喜烛跳跃着明亮的烛光留下红色的烛泪。

    长笙一个人坐在宽大的红酸枝雕花描金罗汉床上,红盖头下厚重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她的左手紧紧拽着之前从花想容讹来的那串珊瑚手链,手链被改了样式,上面多了颗雪白的小毛球,那是一小撮狐狸毛——

    是她领了封妃圣旨后在花想容撒泼打滚、鬼哭狼嚎时,姬如玉嫌她烦,便从身上拔下一撮狐狸毛做成小球注入一丝法力后镶在珊瑚手链上,若是长笙真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在手链里探入神识,姬如玉感应到以后若是能及时赶到便能救下她一条小命。

    如今长笙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手链,手心里汗哒哒的。

    迎冬接过小宫女端过来的碗,走到长笙身边蹲下道:“娘娘,刚刚未央宫李总管派人传信来了,说是皇上正和几位大人商议政事,要稍晚些才会过来,娘娘先吃碗燕窝粥垫垫饥吧。”

    “不吃!”

    “那先喝口茶吧,您都快一整天没进食了。”

    “不喝!”

    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吃喝!

    二更天,窗外想起了“梆梆”的打更声,殿内静悄悄的,长笙浑身僵直地坐着。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传诵声:“皇上驾到!”

    长笙的心一下就凉透了半截,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只听得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是屋里宫人跪地请安的声音,没多久一双描金绣龙的皂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长笙问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似乎还夹杂一股她很熟悉的味道?

    正想着,那双鞋子在她身前站定,长笙的心狂跳到了极点,她强自镇定地咽了口唾沫,缓缓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之前见过的那张好看到近乎妖艳的俊脸。

    萧续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少女如小鹿般慌张的双眼,水光盈盈,他清晰的读出了少女眼中害怕的神情,一副就要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不禁在心底啧了一声,白明渊的这个女儿胆子怎这般小,两次见他都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他又不吃人!

    本想走个过场就撤,但忽然想到了太皇太后那张哭天抹泪的老脸,还有眼前之人是丽太妃亲侄女的身份总得给几分面子,于是萧续决定再留一会儿,等到了三更天再走。

    宫人们训练有素地替两位主子熟悉更衣完毕后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长笙眼睁睁地看着迎冬随着宫人们一同退出殿去,殿门一关,就只剩她和“大杀器”两人了!

    殿里静的让人心里发毛,空气一度凝滞,长笙站在那里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看收到身后男人身上的紫气发散出来的强悍威慑力,好可怕,她是逃呢,是逃呢,还是逃呢?

    萧续掀开锦被正打算躺下,转头间发现有人还傻愣愣站在那里,便开口道:“你是打算在那站站到天荒地老吗?还不过来!”

    我倒是宁愿站死在这儿!

    话虽如此,但长笙心里终归是害怕大杀器的威慑力,只好慢吞吞得踱步过去,沿着床边,心惊胆战地坐了上去。

    两人合衣躺下,萧续闭上眼,忽然敏锐的嗅到了身旁少女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对于药味他从不陌生,但是这姑娘身上的药味却不同于寻常那般苦涩到让人想皱眉,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能安人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伴着这甜淡清新的药香,渐渐舒展了疲惫几日的眉头,竟慢慢地有了睡意……

    长笙挨着床沿边躺下,身体绷成一条直线,她放开全部的灵识,警觉地探查四周围的动静。静谧幽黑的深夜里,有窗外叽叽的虫鸣声,还有前殿预留的烛火燃烧过半发出的哔剥声……以及身旁男人平缓沉稳的呼吸声。

    久久未有任何异动,,她悄悄转头望一下身边男人的脸,夜视中她能清晰看到男人闭上双眼神情柔和的俊脸,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终于将一直紧攥的右手松开,把那天已经有些湿哒哒的狐狸毛手链塞入枕下,这一日高度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长笙终于也是熬不过瞌睡虫,渐渐地闭上眼沉睡去了……

    殿外,一群宫人恭敬地分在门两边站立,李九章贴着殿门,支起耳朵斜靠在门上,怎么没动静啊?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皇上都愿意留宿了就代表能成啊!

    迎冬站在一旁有些无语,没想到这未央宫太监总管李公公竟然是这幅德行!

    ***

    夜,成国公府,云霜院。

    世子夫人白锦玥卸下华丽的妆容,退去厚重的礼服,她揉揉太阳穴,脸上终于露出了白日里在人前没有的疲惫。她接过贴身侍女秋月端过来的安胎药,皱眉喝了几口,复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秋月:“世子还没回来吗,着人去问了没有?”

    秋月到:“已经遣小丫鬟去前院打听了,让她进见到世子的话就带世子过来云霜院一趟。”

    话刚落音,外间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回夫人的话,世子方才已从侯府回来了,现在……”

    白锦玥眼神一凛道:“现在正在如何,说!”

    丫鬟头更低了,战战兢兢道:“现在……现在已经在王姨娘处歇下了!”

    白锦玥听后暴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此时有些狰狞扭曲,她站起身厉声问小丫鬟:“你就没告诉他,我有要事让他来云霜院一趟吗?”

    小丫鬟已经在瑟瑟发抖了,她硬着头皮继续道:“世子……世子说,他现在要和王姨娘就寝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话还未说完,额头就被白锦玥狠狠掷过来的茶盏击中了额头,滚烫的茶水瞬间在脸上溅开,额头顿时就见血了。

    这小丫鬟不过才十岁出头,如今已经被吓坏了,跪扑在地重重磕头,直喊:“夫人……夫人饶命!”额上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有些触目惊心。

    秋月眼神示意小丫鬟退下,有上前劝道:“夫人莫要动怒,当心伤了腹中的孩子!”

    白锦玥这才稍稍回复理智,她摸摸小腹强自镇定,缓缓坐进软榻里,贝齿死死咬住樱唇,白锦珈,白锦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好命!她不知谋划了那么久,明明眼看着她下半辈子就要被毁了,没想到临到头她竟成了皇妃,她所有的谋划全部落空了!

    那日她得到消息,镇国公世子夫人黄氏就算有“姐妹争夫”的流言也坚持继续相看白锦珈,看见黄氏对白锦珈相当满意,镇国公府可是最顶级的钟鸣鼎食之家,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要阻止,她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成了成国公世子夫人,白锦珈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就嫁得比她更好,她要让她一辈子都只能仰视她,仰视她曾经的庶姐。

    于是她找上了与她一样身份低微、一样野心勃勃的白锦琼,她们暗中策划布置许久,就为了在赏花宴那天让白锦琼顺利爬上卓擎的床,让白锦珈成为一个笑话。她甚至还动用了在成国公府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暗桩,没想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差错,原定的卓擎变成了卓彦堂,好在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白锦珈名声扫地,婚事艰难。为此她不少人都折在了锦衣卫手中,还被宴清那个疯子给盯上了!

    今日在崇宁侯府时,对方一直在暗地里用玩味儿的眼光看着她,在白锦珈花轿出门后,宴清差人给她递了话,问她,嫡妹被封为宜贵嫔,这个结果她还满意吗?

    宴清同为锦衣卫头领,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会不会将事情说出去?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的,好不容易等回了府,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丈夫商量,想问问丈夫这个总和他们这房作对的庶兄有没有什么弱点或是把柄可以用来对付的。

    可没成想,她的那个丈夫……

    想到这里,白锦玥恨恨的咬紧牙关,口腔了已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世人都道成国公世子骨气奇高诗才华茂,身在朱门却清莲独立,卓尔不群是宴郎。曾经她也被这华丽的表象所迷惑,可等她千辛万苦嫁入这国公府,才发现满腹才华的翩翩佳公子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外表下烂到流脓的浪荡子,所谓的才华高洁,遗世独立不过是给稻草包找到找的借口罢了。他甚至远远比不上曾经被她鄙视嫌弃的卑微庶子宴清!

    白锦珈,白锦珈!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提出了皇帝的妾没有婚礼和掀盖头的仪式,关于婚礼我查过一些资料,在不同的朝代都有所不同,有些皇帝的妾按重视程度或者身份够高,是可以有婚礼之类的仪式的,女主是太皇太后钦点的,所以我安排婚礼的剧情也能过去。

    至于掀盖头,我承认确实是我为了剧情加的,严肃脸改正,谢谢小天使的建议(*?▽?*)

    ☆、宫妃(捉虫)

    翌日,长笙在睡梦中被宫人喊醒,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心口,再掐掐自己的脸蛋,她还活着,真好!

    她本来需得每日早起去寿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来喜静,一般妃嫔每隔五日一次请安便可,但今日是宜贵嫔入宫第二天,她是必须早早过去的。

    打着哈欠起身,转头,身旁的床榻已经空了,问了宫人才知,皇上一个时辰前就离开去上早朝。

    得知“大杀器”早已经不在了的消息,长笙心情大好。她从昨日一早到现在一天一夜都为进食,在没了性命威胁的顾虑后,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胃口大开,宫里的早膳更加精致美味,她一口气吃了一碗肉糜粥、一碗鸡丝面、四个小笼包、三个豆沙卷、五六个虾皇饺……若不是迎冬及时拦住,估计她就要被人抬去寿安宫了。

    ……

    等长笙惦着微凸的小腹匆匆赶到寿安宫时,殿里已经坐满了人,不光是皇帝的后妃一个不拉,就连先帝剩在宫里的那几个太妃也全员到齐,她的太妃姑母正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太皇太后左手边,对她笑得一脸灿烂,明显是给她撑场子来了!

    见到了熟人,长笙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于是云岐山大佬气场全开,她在中人灼热的视线里昂首挺胸地踏入殿内,镇定自若、行云流水地给太皇太后行礼问安。

    太皇太后暗自满意地点头,她果然没看错这孩子,是个知礼又不怯场的好孩子,定能一心陪伴皇上。

    皇帝的那些妃嫔们都目不转睛打量着传说中的宜贵嫔。她们都是齐王府出来的老人了,知道皇上不热衷女色,更是从不在妃嫔处留宿,就连赵贵妃也不例外。可昨晚,皇上竟然在含章殿待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早朝都是起迟了匆匆离开的!这可绝不会是丽太妃侄女这个理由那么简单。

    这宜贵嫔究竟是何方神圣,众妃们皆是又嫉妒又好奇,今日按照五日一请安的惯例她们是不必来的,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早早来到寿安宫。

    “好孩子,过来,到哀家这来。”

    “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若是缺什么就来找哀家,告诉你姑母也行。”

    ……

    太皇太后眉开眼笑,态度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看得殿内众人神情恍惚,太皇太后积威甚重,众人都是尊崇但不敢亲近。这还是那个历经三朝,辅佐了两任帝王的女人吗?这明明就是一个对着小辈唠唠叨叨的小老太太啊!

    一时间,殿内众人心思各异,看向长笙的目光复杂极了,妒忌的、惊讶的、羡慕的、深思的……

    “妹妹初来乍到,若是有任何不便,尽管来寻姐姐便是”说话的年轻女子张扬娇媚,衣着华丽鲜明,举止高贵优雅,她就是赵贵妃,如今代掌后宫,她的语气看似亲切随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高傲冷漠。

    有了赵贵妃这个领头人的开口,众妃都开始热情地和长笙搭话,至少表面那是相当的亲切和睦,至于……,长笙随手一放灵识就能感受到这些妃子不太友善的内心。

    嗯?有一个貌似还对她有不小的杀意啊!

    不过这些女人再如何都没有“大杀器”对她的冲击大,她连和“大杀器”同床共枕一夜都扛过来了,这些莫名的敌意她权当挠痒痒。

    长笙在成为白锦珈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天赋异禀,马屁功夫这段时间在狐狸的教导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太皇太后被她哄得神清气爽,拉着她的手,不叠声地回头对云姑吩咐:“云姑,把哀家的准备的沉香小匣拿上来。”

    云姑拿过一个精巧的黑漆小匣,打开,里面是一对水头极好的冰玉极品帝王绿手镯,太皇太后拿起一只套在长笙腕间,莹绿的镯子陪着雪白细腻的晧腕,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下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神情冷淡的赵贵妃都有些挂不住了,这对手镯可是太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大婚时用作聘礼和定情信物的,世间仅此一对,一直是这天家女人的最高象征,从不轻易示人,太皇太后只在祭祖祭天等重要场合佩戴,就连当年刘皇后和先帝大婚都没能得到,如今竟随意给了一个正三品贵嫔!

    太皇太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笙对这对镯子不了解,没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花力气哄你,你开心了送了我一对镯子,就这么简单,于是她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整个寿安宫了真心实意替长笙高兴的就只有一个丽太妃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太皇太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疲态,众人便也躬身告退,一同出去了,殿内霎时安静下来。云姑拿着一个匣子上前,掀开翻盖,递到太皇太后跟前。

    里面是一方雪白无瑕的丝帕,这是今日一早,云姑派人去含章殿收的元帕。

    太皇太后看来一眼便叹息着让云姑移开了,看来还是她太心急了,续儿这孩子向来就倔,他一直到有他自己的想法,坐上了龙椅后更是不容他人置喙,如今愿意下旨封妃以上给了她这个祖母最大的忍让和尊重了,终究还是她太过心急了……

    云姑怎会不知太皇太后心中所想,她开口安慰道:“娘娘,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昨晚皇上不是留宿含章殿了吗,这就说明咱们选的人是对的,至少皇上对宜贵嫔是不同的。”

    太皇太后疲惫地往迎枕上倚靠,闭上眼叹气:“但愿吧!皇上变成如今这副冷情冷心、不近女色的样子,我也有责任,希望还能弥补吧……”

    ……

    长笙此时纠结无比,她看着眼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女人就不禁纳闷了,她完全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号人物吧?眼前这个身穿宝蓝色金彩绣绫宫装的女子,就是之前在寿安宫时对她有杀意的人。

    女子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长笙,满头珠翠环绕,晃得她眼睛生疼。

    长笙从寿安宫出来后,就被丽太妃亲切地拉去承舒殿小坐,在从承舒殿回含章殿的路上,迎面就碰到了这么一尊杀气腾腾的大佛……

    “宜贵嫔,你进宫之前的规矩都是跟谁学的,见到位份比自己高的妃嫔还不行礼问安?是要本宫教教你规矩吗?”在长笙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对方就抢先一步开口找茬。

    一旁随行的临夏赶紧示意屈膝行礼,“见过刘昭容!”她已经是内务府新分到含章殿的大宫女,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眼前的女人就代表麻烦,想着新主子刚到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提前行礼给宜贵嫔提个醒。

    长笙知道了对方的称呼后也就顺势行礼问安:“嫔妾见过刘昭容,初来宫中,还有诸多无礼之处请姐姐多多包涵。”礼数标准,话语诚挚,挑不出什么毛病。

    存心找茬的刘昭容也终究无法太过为难,但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刚来的女人这般嚣张得宠,于是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临夏脸上,指桑骂槐:“没规矩的东西,主子还在,哪有你先多嘴的分!”打完还一脸假惺惺地转头对长笙道:“妹妹你刚来时不清楚宫里的规矩,像这种刁奴姐姐今天就替你教训了!”临夏白皙的脸上快速红肿起一片。

    说完后,带着一众宫人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走过长笙身边时,还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妹妹可千万别太得意了……”

    简直要气死了,这女人有毛病吧,招她惹她了?长笙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若是她还有法力,她一定让这个女人跪在地上叫亲妈!大妖怪她可是很护短的!

    迎冬和临夏两人死死拉住自己的主子,深怕一不留神主子就冲上去咬人了。

    长笙气呼呼地回到含章殿让人给临夏上药。

    临夏见见自己的新主子疼惜他们这些宫人,很是感动,便轻声劝道:“主子不必与那刘昭容置气,主子有太皇太后和丽太妃的看重,还有皇上的宠爱,那刘昭容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会张牙舞爪地欺负低位妃嫔和宫人,主子下次见着了咱们远着她便是,为她生气不值得。”

    这刘昭容是先帝刘皇后的亲侄女,由刘皇后做主嫁给当时的四皇子做王妃,有一个皇后姑母撑腰,她压根就看不起当时丝毫不被看重还病怏怏的皇帝,在齐王府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先帝驾崩,四皇子齐王登基为帝,刘皇后被囚,皇帝是再也没有耐心容忍这个王妃了,竟将这个嫡妻封了个从一品夫人草草了事。

    像这般做法在普通人家就是贬妻为妾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但五皇子韩王已死,刘家彻底倒台,没有朝臣会为了一个已是弃子的王妃去触新帝的霉头。

    于是这位刘夫人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就这么扎着翅膀扑棱棱飞走了,这也就罢了,没成想侧妃赵氏竟越过了她成了贵妃,曾经要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人如今却比自己高高在上,这位刘夫人怎会咽的下这口气,开始大闹后宫。

    可是现在的皇帝早已今非昔比,他已不需要再隐忍,刘氏闹一次他就贬一次,这样几次之后,刘夫人就变成了刘昭容。刘氏这才慢慢开始学乖,认清现实。

    “如今这宫里上下有谁不知皇上厌恶刘家,根本不待见刘昭容。”临夏的语气略带轻蔑。

    刘氏成了昭容随不及一些高位嫔妃,但她外祖家与太皇太后沾亲带故,仗着这一点到处给比她低位份的妃子找麻烦。却因为没再去碍皇帝的眼,皇帝也没那闲工夫去理会她,于是刘昭容仍在后宫活得好好的。

    如此看来这刘昭容就是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长笙护短又记仇,她初来乍到还不能鲁莽行事,先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

    ☆、宠妃

    等到夕阳西下之时,长笙也差不多消气了,正当她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晚上吃什么的时候,未央宫的小太监给她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大杀器”要来含章殿和她一起用晚膳,并且晚上又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含章殿的宫人们欢欣鼓舞地忙着去准备了,没人去注意他们贵嫔娘娘如丧考妣的脸。

    华灯初上,萧续终于在宫人们万众期待和长笙的生无可恋中姗姗来迟,此时的长笙因为要等皇帝一起吃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她丝毫不敢有意见,跟着皇上脚步沉重地走去用膳的偏厅,一脸小媳妇样地坐在圆桌旁,任由宫人们伺候布菜,然后埋头猛吃。

    一旁的迎冬、临夏等人看着干着急,娘娘怎么就顾自己吃啊,皇上还在一旁,好歹伺候给皇上给皇上布菜呀!

    长笙哪里能收到几个宫女的信号,她现在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缩小,最好消失不见,于是她将脸埋进碗里,死命扒饭。就在这时,一块色泽剔透的红烧肉从天而降落在她碗里高高的饭尖上,她一激动差点没被饭粒儿给呛死……

    萧续拿起银筷正要用膳,就见对面的女人将小脸埋进硕大的碗里后低头就是一阵猛扒。他有点好奇,这白米饭真有那么好吃吗?于是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对方的碗里,结果对方吓得一阵猛咳,仿佛他夹过去的的不是一块红烧肉而是一颗要人命的毒/药。

    御前失仪,换成他人此时早就被叉出去了,但眼前的这个少女……萧续的目光有些复杂。

    方才在御书房时,李九章这狗东西一脸猥琐地问他晚间是否要来含章殿,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他都应该随口拒绝的,但不知为何,这一次身体的动作不受理智的控制,他还没来得急拒绝,就先点了脑袋……

    说来今日一早,他本是打算到三更天就离开,谁知伴着枕边女人散发的清淡安神的药香他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在天色隐约透亮的时候被刘九章喊醒,差点早朝就要迟到了。这一觉他睡到天明,一夜安稳无梦,萧续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曾这般好好睡上一觉。

    今日一整天,萧续都觉得精神比以往要好上许多,格外神清气爽,身体舒畅了心情也就好了,因此他现在看饭桌对面的女人格外顺眼,也不去在意她是否失仪是事了,相当的和颜悦色。

    长笙被如此诡异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

    一顿饭下来,萧续觉得他今日胃口不错,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点。可长笙却是胃生疼生疼的。

    长笙去浴房沐浴洗漱,泡在舒适的浴桶里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就让她融化在这温暖的水里吧!直到水渐渐变凉,她都磨磨蹭蹭不愿意起身面对现实,迎冬连哄带骗的才将她从浴桶里弄出来。

    等回到内殿,就看到那个男人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她位于窗台底下的暖炕小窝,正在那儿批阅奏章,穿着宽松的里衣,头发闲适地微散。

    这个小窝是她今天白日里花了大半天时间布置的,她让迎冬做了几个贴合人体体型的迎枕,按最舒适的样式摆放,炕上铺着松软的垫被,往上一躺吃茶看话本,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惜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番就被人抢了先,真是满腹怨气,但她敢怒不敢言。

    萧续批完一本奏折放到一边,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随意地王身后的软枕上一靠,这个宜贵嫔倒还挺会享受的嘛!改天他也让人在未央宫置办一处。

    因为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紫金龙气强大的威慑力……真是要了她老妖怪的命!

    见到长笙洗浴完毕出来,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就是不敢再上前半步,萧续都有些无奈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姑娘这么怕他,要是换作其他的任何一个妃子这会早就殷勤地贴上了。天子威严固然慑人,但他是人又不是鬼!

    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抬手示意准备就寝,希望今晚他还能一夜好眠……

    宫人替他们把床帐放下,吹熄了灯烛后就训练有素地退出去了,只留下帐中心思各异的两人。

    萧续翻个身,鼻尖还是萦绕着那令他舒心安神的药香,他不由自主地朝香味的主人凑近一些,想辨别清楚这药香到底是怎么回事,貌似……沐浴以后还在,若有似无的。

    长笙正在挺尸中,忽然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凑近,她瞬间僵硬石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右侧颈项,她汗毛直立。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是想趁着黑灯瞎火的把她给解决掉吗?救命!狐狸救命!

    长笙僵硬着半边身子,憋住气,悄悄将左手探入枕下,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了狐狸毛手链,呜呜呜……不知道阿玉能不能赶得及帮她收尸?

    深吸一口气,药香还在,依旧不浓不淡,却让他舒畅自在,萧续感觉病累的身体轻快了许多,甚至渐渐地又开始有了睡意。

    这宜贵嫔到底用的是什么熏香,竟有这般神奇的功效?萧续想开口询问,但转念一想,他堂堂九五之尊竟要厚着脸皮去向自己的妃嫔讨要女人用的熏香,哪还有天子威严可讲!他实在开这个口,遂又闭嘴将身体转回。

    身侧带着温热气息的压迫感骤然减轻,长笙感觉自己终于是逃出生天了,但她却再也不敢合眼了,深怕自己在睡梦中被人追命锁魂了去,于是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萧续前脚刚出门上朝,后脚皇上再次整夜留宿含章殿的消息就似一阵飓风刮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太皇太后听后欣慰地闭起眼睛,双手合实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而丽太妃是真心替受宠的侄女感到高兴,一早起来红光满面吆喝宫人准备些补品给侄女送去。

    除了寿安宫和承舒殿喜气洋洋外,皇帝的那些后妃们就显得没那么淡定了——

    刘昭容狠狠地将桌上陈设的早膳扫落在地,她在一片杯盘狼藉之间发疯咒骂宜贵嫔,什么肮脏难听的都往外蹦,状若市井泼妇,宫人们噤若寒蝉。

    赵贵妃正在用剪子闲适地修建瓶里的花枝,听罢大宫女慧雅的禀报,轻笑一声:“咱们的皇上人冷心更冷,花无百日红,且走着瞧吧!”

    ……

    总之,才进宫两日,长笙这个宠妃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长笙完全不知现在自己已经成为后宫女人的公敌,“宠妃娘娘”这会儿正脸色黑青、走路打飘,眼底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生无可恋,活像个被妖精勾/引吸干了精气的男人。

    她昨晚一夜未眠,手里攥着狐狸毛,警惕地注意着身旁的动静,那根本就脆弱的神经在萧续离开之后终于绷不住了……

    幸好今日不必去寿安宫请安,于是长笙将伺候的人统统打发走,用完早膳后,继续倒头补觉去了。

    当窗台处传来异常的响动,这几日一直是浅眠的长笙立马警觉地转醒睁开眼睛——

    暖炕上方的窗被微微打开,从外面钻进来一直通体雪白的大狐狸。狐狸跳下窗台,在暖炕上转了个圈,随后四肢伏倒优雅地坐在了绣金牡丹的软枕上,然后懒洋洋地朝长笙口吐人言:“呦。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见到了亲人,长笙激动地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蹭蹭蹭就跑了过去,抱住大毛狐狸就是一顿乱揉,口里碎碎念:“你这只没良心的臭狐狸,怎么现在才来?根本就是打算好了是来给我收尸的!”

    姬如玉精心打理的皮毛被揉得乱七八糟,她扒拉着前肢将从魔抓中挣脱出来,蓬松的大白尾巴毫不客气地朝长笙面门扫去,狐狸眼轻轻一挑,声音带上了些许魅惑:“哎呀,这不昨儿个春宵苦短嘛!感受到你灵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想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想必那会你尸体都凉透了,就等第二天再说吧,毕竟这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长笙气得牙痒痒,扑过去想要再是一顿搓揉,却被狐狸轻巧地躲开了,她扑了个空倒在软垫上,于是就顺势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生无可恋地开始发牢骚:“嘤嘤嘤阿玉,这皇帝小儿太可怕了,我不想干了,我想回云岐山!”

    姬如玉狐狸眼斜睨道:“你现在是白锦珈,白锦珈就是这皇帝的妃子,你认命吧!不要忘了……”

    说完抬头朝头顶方向用细长的狐狸嘴呶呶对长笙使眼色示意。

    想到那夭寿的老天爷,长笙顿时什么脾气和想法都没有了。

    见长笙一副万念俱灰的丧气样,损友终于是给了点不正经的安慰:“你也别灰心嘛,至少我可听说这皇帝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啊!要不是现在成了你的男人,老娘还真想撩过来尝尝鲜啊,不知滋味如何……”说完居然还仿若在回味什么般的舔了舔爪上的毛。

    长笙简直就要被这种安慰惊悚到了,大姐我是很认真地在害怕,麻烦你别逗了好吗!

    姬如玉见这妞一脸惊恐如看怪物一样地望着自己,她叹口气,又跳上了暖炕,在长笙身边蹲坐下来,煞有其事地道:“来来来,今天姐姐就给你好好上一课,教教你怎样撩男人。这男人啊,都一个德性!若是让他愿意宠着你,那就好办多了,到时候就不用怕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通为何毒/药二字会是敏感词汇,居然被和谐掉了

    ☆、驴打滚(捉虫)

    “阿笙你刚下山还不了解男人,说句实话这男人那,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狐狸刚开头便是一番感慨,她继续道:“他们贪爱新鲜,钟爱美色,在你青春年少花一般的岁月里他们对你含情脉脉、花言巧语承诺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可真等到你人老珠黄、芳华已逝,又有几个男人会真的坚定不移、不离不弃的一生陪伴。”

    “特别是有权势有地位的男人,他们位高权重,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锦上添花,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很正常。”说完有些同情的瞄了长笙一眼,继续道:“特别是你的男人,他可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他什么女人得不到,你若想要他的真心恐怕有些困难。但你若只是想要过得舒坦些,姐姐倒是可以教你几招。”

    长笙顿时来了精神,询问:“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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