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
还好意地撺掇姑娘替她自己干事,若犯了错就全部推给姑娘,她自己到干干净净扮无辜。
只是这都是主子们年幼时的玩闹,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嘴。
总之丁嬷嬷一直便看不惯这满是心眼的大姑娘,见迎冬发牢骚,就想着给自家姑娘提个醒也好,就也未去阻止。
迎冬继续道:“她区区侯府庶女当了国公世子夫人自是得意,整天给咱们姑娘送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来彰显气派,难不成姑娘还会少了这点用度吗,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姑娘有多小家子气,整日眼红他们成国公府呢!”
迎冬越说越激动,长笙却有点晕乎,就送个礼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些人类的世界太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修复一下BUG,女主继母是二十二、三左右的年纪,并不是二十七八,谢谢小天使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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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珠(捉虫)
丁嬷嬷见长笙对着那堆五花八门礼品静默不语,便以为是迎冬的话让她心里不好受了,到底是心疼自己主子,就不着痕迹的打断了迎冬的话——
“对了姑娘,说起这成国公府,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在骥阳城时救了阿幸的那位锦衣卫同知大人?”
那个上等货色?
长笙当然记得,对方那张俊脸和那双幽深的眼眸给她留下深刻的影响,更何况他还救了小东西的命,想不记住都难。
“这位同知大人名叫宴清,是咱们那位成国公世子姑爷的庶兄,现如今可是得圣上器重,”丁嬷嬷继续解释。
“那位宴大人以前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可正真见了才发现宴大人竟是这般丰神俊朗且正义凛然的人物,想必都是谣言误传。”迎冬有些羞涩地发表见解。
丁嬷嬷见迎冬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以及主子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姑娘临走前那句“上等货色”……
回想起当时那宴大人踉跄一下的背影,以及众锦衣卫奇形怪状的表情,丁嬷嬷有点不想去知道这个“上等货色”是什么意思……
“可惜这宴大人只是成国公的庶子,这国公府将来也没他什么分,不然会惹来多少闺女小姐钦慕的目光啊!”迎冬不禁感慨,暗自惋惜。
丁嬷嬷并未搭话,只是心底微哂,
——这成国公府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早已渐走下坡路,族中嫡支子弟不显,这成国公世子她也见过,并不是什么有真才实学的才俊,徒有其表。
而这位宴清宴大人从前可是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这嫡庶之间的后宅阴私丁嬷嬷怎会不清楚,如今他脱了浪荡的外皮,得新帝重用,年纪轻轻便坐到到锦衣卫同知的位子。这成国公府将来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
也许,她们的大姑娘在国公府那人人称羡的世子夫人生活并没有外表这般光鲜亮丽……
***
临近申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雨露来请长笙去松鹤堂赴宴,年关将近,借着替三姑娘接风洗尘的名头,老太太在自己院子摆了席面想着和小辈们一起热闹热闹。
长笙到的时候二房、三房的人差不多都到了,继母荣氏和那美人大姐白锦玥已经到了,小胖墩珉哥儿围在众人脚边跌跌撞撞地打转。
白锦玥瞧见长笙进来,便立马起身走过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靥如花,声音温柔似水:“三妹妹怎得才来,叫大伙儿好等”,说着便拉着长笙在自己边上坐下。
强忍住想要将此人拂开的冲动,对于这位热情过头的大美人,长笙着实有些吃不消,便自觉的与美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在听过迎冬那番抱怨之后。
三夫人邢氏拿帕子掩掩嘴,声音尖锐,有点像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呦,三姑娘可真是娇贵,让咱们这么多人等你。”
长笙还未反应过来,老夫人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她打断邢氏:“珈姐儿这一天舟车劳顿,想着让她多歇会,所以在开席前才让雨露去的玉桑院。一家人好不容易聚聚,老三媳妇你安静些吧!”
对于这个总爱掐尖逞强、拈酸吃醋的三儿媳,老太太也是很无奈。
“母亲缘何动怒,当心身子。”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随后进来一个身着玄色暗纹罗袍男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若是忽略他唇边的两撇略显怪异小胡子,那妥妥的一个中年美大叔。
他进屋后,先是向老夫人躬身行礼问安,安慰老夫人莫动怒伤身,再是环视一圈在做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长笙身上,不经意地点点头:“珈姐儿回来了。”
长笙有点懵,心说大叔你又是哪位?
这时珉哥儿甩着他两条肥肥的小腿,噔噔噔等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大叔的腿,开始撒娇:“爹爹,珉哥儿想你啦!”
长笙反应过来,这就是她的便宜爹了……
便宜爹白明渊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长相也颇为相似的男子,他们显然也听到了老夫人的话,三老爷朝邢氏狠狠剜了一眼,后者讪讪地缩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一家人全部到齐,老大白明渊坐到上首老夫人旁边,向长笙表达了几句对他前任岳母的深切关怀后便挥手开席。
因是家宴便未分席而坐,席间是其乐融融还是夹枪带棍长笙都没去在意,她满心满眼……砂锅煨鹿筋、罗汉大虾、八宝兔丁、白扒鱼唇、糖醋荷藕、鸡丝银耳桂花鱼……
但她现在必须是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进食速度了好吗。被迫坐月子期间清汤寡水,回京的途中又是风餐露宿,还真没好好吃过一顿。
枉她活了五百年,难怪狐狸留在人间都不愿意回山。恩恩——这个鲜嫩多汁,那个爽滑酥脆……她都没精力去理会身边美人大姐隐晦的打量。
饭后,成国公世子来接白锦玥回府,众人起身相送。
城国公世子晏浚身着月白色缂丝锦袍,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端的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长笙瞧着这人与那同知大人倒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眼睛却没有那般清澈幽深。
美人大姐被他护在怀间,面若桃花,一副甚是害羞的模样。
晏浚熟稔地与众人客套寒暄,她风度翩翩,一张嘴更是将侯府从老到少从男到女都被他夸了个遍,就连向来刻薄的三夫人邢氏都被他夸得眉开眼笑。
长笙心想,有这么手绝活难怪能娶个绝世大美人。
正想着,晏浚将目光转向她,温润有礼,“三妹妹总算是回来了,你姐姐成天地念叨你,若得了空可多去国公府与玥儿作伴。”
这夫妻二人俱是一脸热情好客,长笙虽是敷衍应承,却到底是将迎冬的那番话在心底盘绕了一遍……
***
卯时,天还是黑沉的,长笙靠在迎枕上,腿上盖着厚厚的绒毯,身体随着马儿嘚嘚的节奏轻轻晃
动,窗外是北风呼啸的声音。
长笙在崇宁候府生活已一段时间了,前几日在京郊庄子上的丁大娘托人带信,小阿幸近日发热且总是哭闹不止,这个年纪的小娃娃最是脆弱易折。
最近京城上空总是时不时响起闷雷声……如今正是正月里,众人皆是稀奇这不合时宜的雷声,只长笙心惊肉跳,不会是那小崽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正巧这几日老夫人不小心染了风寒,年纪大了又总不见好转,丁嬷嬷和长笙商量着就以替老夫人上香祈福为由去瞧瞧阿幸。龙华寺建在京郊鹿鸣山上,而阿幸所住的庄子便在鹿鸣山山脚。
到了京郊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长笙主仆们按原先的说辞先上了鹿鸣山,打算现在龙华寺替老夫人祈福。
龙华寺是盛京最大的佛寺,主持方丈济慈大师更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龙华寺香客络绎不绝,香火旺盛。
老夫人为人和善,对白锦珈这个孙女甚是不错,因此长笙也是真心希望她身体安康,既然来了这大名鼎鼎的佛寺顺便……
长笙跪在蒲团上看着庄严的佛像,这可是她五百年来第一次拜佛,但愿佛祖看在她一个不吃人的好妖怪的份上,去去她这段时间的霉运吧,保佑她不会再遭雷劈……
替老夫人求了平安符走出大殿时,天上已经飘起来零星的小雪。想着还要下山去见小阿幸,雪下厚了山路难行,主仆几人便决定不再耽搁匆匆下山而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
正待长笙俯身进入软轿,身后响起一道平和温厚的声音。
一转身,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合手一礼,“贫僧与施主相见既是有缘,这手珠便赠与施主。”说着就从手腕间退下一串木质佛珠递向长笙。
长笙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何情形,丁嬷嬷和迎冬却是万分激动——要知道济慈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在大盛地位超凡,就连太皇太后也是万分尊崇,很少有人能得济慈大师的指点。如今却道她家姑娘乃大师有缘之人,还将随身的佛珠赠与姑娘,这是何等荣幸!
“为何要将这佛珠给我啊?”长笙在丁嬷嬷激动的暗示推搡下接过佛珠。
济慈微微一笑:“因果轮回,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施主只需守住本性的至纯即可。”
……
长笙坐在软轿里,捏着佛珠出神,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难不成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那又为何没有戳穿她……
等下了山,原先的小雪一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田间地头已经裹上了银装。
才进庄子,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婴儿啼哭声……长笙着实费解,明明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哭起来怎会如此凶残。
屋子里丁大娘的儿媳正抱着小家伙满屋子走,嘴里咿呀啊呀的哄着,丁大娘拿了碗跟在身后,婆媳俩围着小家伙正焦头烂额。
丁嬷嬷见此情景又是着急又是心疼,“阿幸哭闹不止,许是想娘亲了,姑娘快抱抱吧。”
来不及拒绝,软趴趴的小东西就递到了手上,长笙抱着孩子浑身僵硬了,神奇的是小家伙竟真的渐渐止住了啼哭,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笙,然后咧开花瓣样的小嘴露出一个无齿笑容。
小奶娃娃如今快六个月了,在细心照料看护下,早就不是刚出生那脱毛小瘦猴,小家伙被养的白白胖胖,即便近日病瘦了些,小脸蛋也是肥嫩嫩的。
在长笙“母爱”的助攻下,小家伙虽由不满但仍是哼哼唧唧地将药喝完了,他这几日受了风寒,又开始长乳牙,便起了热哭闹不止。
长笙不放心又请了大夫瞧,等药效上来,烧热渐渐退下大夫说已无大碍时,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通手忙脚乱,等小家伙渐渐稳定下来睡过去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天黑又大雪封道,一行妇孺此时赶路回城多有不便,怕路遇凶险,几人便决定在庄子上住一晚,差一侍卫快马回府报信,明早天亮雪停后再回城。
迎冬服侍长笙在正房寝室歇下,这里自然比不上侯府玉桑院,但烧了暖炕躺在被窝里倒也暖和。
……
已至亥时三刻,庄子里的烛火都已熄灭,万籁俱寂,只有屋外是寒风咆哮。
长笙睁开眼睛,静静地躺着,她能感觉到外间榻上迎冬平稳的呼吸……
于是她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地从衣架上拿起外衣穿上,然后悄悄推开窗沿,钻了出去……
☆、皇帝的秘密
出了屋子后,长笙四下打量确认周围无人后,几个起跃便轻巧地跳上了房顶。
大雪已经停歇,眼之所及处都覆着积雪,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白光……
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后暗自提气,向着里房顶最近的一棵大树飞跃而去,长笙虽是毫无法力,但作为五百年的大妖怪身手仍是要比寻常人灵活。
如此一路朝着鹿鸣山飞起跳跃,在龙华寺后山的林子方才停下。
找了一棵茂密的大树,长笙靠着大树闭眼放开神识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早前在龙华寺上香时她就察觉到了鹿鸣山上深厚的灵气,龙华寺后山一带尤甚,虽不及云岐山上的厚重,但较之普遍灵气稀薄的人间,此地也算是灵蕴之地。
脱下鞋子,长笙赤脚踩进雪地里,剔透莹白的小脚丫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紧接着默默催动体内的元丹,双脚渐渐化作根须扎入土壤中,神识完全放开。长笙是木灵,不管是修炼还是疗伤做好的状态就是扎根于大地。
本想完全现出原形,但一想到身上还穿绸裹缎的,在无法确定林子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为以防万一长笙谨慎地只将双脚化出原形。
灵力如丝如缕,源源不断地送入体内滋养元丹,长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其实这些灵力杯水车薪,但谁让她现在一穷二白,这些微薄的灵力也着实珍贵。
“启禀主子,关于阎无望的动向有了新的进展”
咦,有人!
静谧的林子里突兀地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长笙立刻警觉靠紧树干后隐了隐身子。
“哦?如何了,说说看。”
另一道男声响起,嗓音却格外好听,有些低沉,带着别样的磁性,竟有些无语言说的蛊惑。
说话声是从前方传来的,树干遮挡无法看见,方才光顾着吸收灵气,长笙竟未曾发觉有人到来。
“陈才哲招供阎无望确实在楚王府住过些时日,替楚王世子诊病,据说当初楚王曾救过他一命,阎无望为报救命之恩。一应事宜都是陈才哲在安排,楚王死后王府大乱,阎无望便趁机离开,陈才哲亦无多余精力去追查踪迹,只知入府前阎无望在津平县有处落脚之地。”
“还有别的吗?”
“该招的都招了。”
“即使如此……传令暗十一即可前去津平县探查……楚王的那些人马留着也无用了,都杀了吧。”
语气平淡,仿佛他口中的不是杀人而是砍瓜切菜。
“……是”哪嘶哑声男人领命而去。
长笙倒吸一口冷气,她似乎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佛门重地,好生凶残,好生血腥,好生暴力!
眼瘸的老天爷爷喂,这种惨无人道的大杀器不去劈残劈死,却整天盯着她这善良可爱的好妖精不放!不公平,老天不公平!
真是越想越气愤,长笙恨恨地捶了下树干,气死妖了!
倏然——“谁!”
糟糕,被发现了!
……
空气顿时紧张凝滞起来,鞋履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响起,越来越近,她甚至还听到了刀剑缓缓出鞘时发出的声音……
长笙背脊沁出一层冷汗,一个失了法力失了元丹的柔弱小妖,对上个肆无忌惮的“杀人凶器”……她没被贼老天劈死,到头来却要被凡人砍死吗,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就是想逃也会被发现追杀,然后杀妖灭口吧!唔唔唔……人类太凶残太可怕,她好想回家啊!
越来越近,脚步声就在她面前的树下停住了,长笙感觉自己与那人已近在咫尺……
长笙有一个优点,狐狸总说她平时脑袋不好使,关键时刻却是相当给力。于是火光电石之间,凝神催动元丹——变回原形。
长笙从一堆绫罗绸缎中钻出来,顺着树干“哧溜”一下攀到树顶,紧紧抱住枝丫藏在茂密的叶丛间,动作熟练流畅一气呵成。
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大杀器”此时正好转过弯走到树下,长笙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了男人乌黑的发顶间那束起的白玉冠,右手提着一柄利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男子不急不缓四下查探,最后在树底下的那堆衣物前站定……
这时又远远走过来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未走近就朝着这边说话,声音有些尖细:“这冰天雪地的,主子您刚施完针,怎如此随便就出来,可当心着了凉。”
说着便要将手里的紫金银鼠皮披风给男人披上:“主子您当心呃……”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这是什么情况?主子您这是干嘛?
只见他那比月光还要高贵清冷,俊美出尘的主人右手拿着一件女子的缎地绣花百褶裙,左手攥着一个……一个水红绣蝶肚兜?脚边躺着那炳熟悉的承霄剑,嗯……还有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和一应明显是的女子衣物。
他眼珠都要脱眶了,主子这是……刚办完事儿?
好激动!好激动!这冰天雪地的,没想到他主子竟喜欢这种调调啊!
不过……女人呢,哪去了?该不会是主子刚提起裤子就把人弄死,然后抛尸……
男人冷冷地瞪着眼前浮想联翩、表情扭曲的狗东西,将手里的衣裙、肚兜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剑,扭身就走:“把这些都处理了,再去查查今日上寺里烧香的都有那些人”男人的修长挺拔的背影一顿,“回宫后自行领五十大板。”
……
等顺利回到山下庄子的卧室时,天已有了一丝光亮。
外间的迎冬翻个身还在熟睡中,屋里很暖,长笙轻轻脱下有些湿漉漉的外衫搭在衣架上,剩下同样有些潮湿的中衣和肚兜瞧瞧钻进烧得暖烘烘的被窝里,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些衣裳是她跳下山崖才捡回来的——
“大杀器”走后,那声音不男不女的家伙在树下自言自语好一阵,才捧着她的衣裳离开。长笙等了好久确认不会有人回来后才从树上爬下来。
那混账东西为图方便竟将衣物扔下山崖了事,她凭着衣物上沾染的自己的气息好不容易才翻下山崖找回来,这才不至于裸奔回来。
***
天完全亮之后,侯府便派了几名侍卫来护长笙回府。
回到侯府,正在重梳洗更衣之时,五姑娘白锦珍一蹦一跳的来找姐姐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
小姑娘穿得圆滚滚的,外面还披着个白色的毛皮织锦斗篷,远远瞧着就像长笙手边牵了颗雪球。
进到松鹤堂,老夫人用完早膳。见了姐妹俩进来就笑着拉二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心地询问长笙昨日留宿京郊可有不适之处。
老夫人的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蜡黄,但精神头却比前几日好上了不少。
长笙从腰间掏出昨日在龙华寺求的平安符,看得出卢氏是真心疼爱白锦珈这个孙女,如今她承着白锦珈的身份锦衣玉食,孝顺这个白得的祖母就当报答吧。
老夫人得了大孙女冒风雪替她求的平安符,又听得小孙女一口一个脆生生的“祖母长命百岁”,喜得眉开眼笑,气色顿时好了不少。
说话间各房请安的人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听说珈姐儿昨儿个上香时遇到了济慈大师,大师将自己从不离身的念珠送给珈姐儿。”二夫人谢氏半是恭维半是羡慕地试探问道。
济慈大师可是被几代帝王推崇的得道高僧,很少与世人来往交流。曾经太皇太后亲自替母家体弱多病的侄孙向济慈大师求一个他开光过的平安符都被婉拒,现如今却道三姑娘是有缘人还将随身佩戴的佛珠赠给了她,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三侄女可得将这佛珠拿出来让咱们好好见识见识,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有这等气运得济慈大师的青睐不是。”
邢氏如同掉进了醋缸嫉妒的心里直发痒,这等事怎么偏偏让着三丫头赶上了,她平时在龙华寺可没少捐香油钱,她家珊姐儿更是虔心地在寺院抄写过不止多少佛经,怎么不把这念珠给她家珊姐儿。珊姐儿今年已满十六了,比三丫头还要大一岁,正是议亲的当口,若是有了这济慈大师的佛珠,多少世家子弟都可以随她挑选。
长笙有些无语,那老和尚来头不小,人人都将他给的珠子当稀世珍宝。
她仔细研究过,那其实就是串普通的沉香木佛珠,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老和尚神神秘秘地将佛珠塞给她,估摸着是瞧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对此,一回到玉桑院长笙便将那佛珠如烫手山芋般丢给丁嬷嬷去保管了,哪还会带在身上。
才一晚上功夫便尽人皆知,这消息是传得够快啊
还未等长笙想好说辞,老夫人便开口毫不留情的驳了自己儿媳妇的面子:“那既是大师赠给有缘之人的,这是珈姐儿自个儿的福气,定当妥善安放,不必随便给人瞧了去。”
邢氏还想再刺几句酸话,被荣氏几句话不找痕迹地带开了——“母亲,珈姐儿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她在北疆时太妃娘娘就常常念叨她,该找机会进宫谢恩。正巧五日后便是娘娘生辰,娘娘不也早早遣人让几个姑娘一道进宫热闹热闹,如今珈姐儿得了济慈大师所赠佛珠,也算是福泽深厚,定能令太妃娘娘心情舒畅。”
丽太妃白明汐,是老夫人所出的嫡女,乃先帝丽妃。
老夫人听后颇为赞同,点头称是:“大儿媳妇说的是,如此便姐妹几个都添置些首饰头面,再置办几套新衣吧。”
这话倒是说进了邢氏心坎,大姑娘已出阁,除了最小的珍姐儿六岁,其余三个姑娘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丽太妃是侯府姑奶奶,在圣上和太皇太后跟前都算得脸,若是她能做主必能替珊姐儿寻一门好亲事,故此近些年邢氏都在琢磨着如何讨这位太妃娘娘的欢心,这次珊姐儿能进宫便是极难得的机会。
☆、背锅
荣氏掌着侯府的中馈,因着老夫人亲自发话给几个姑娘置办几套新行头,这日荣氏便让身边的大丫鬟绿珠前来告知长笙,让三位姑娘去花想容挑选喜欢的衣裳首饰记在侯府公中的账上。
长笙走到府门口时,已有两架马车候在那里。扶着迎冬的手刚准备上马车,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嗓音,“三姐姐,能与妹妹一道吗?”声音轻柔温婉。
长笙转过身,发现一个穿着妆缎素雪绢裙的少女俏生生立在那里,神情有些羞涩。
身边的迎冬朝着少女屈腿微微一礼:“见过四姑娘。”
四姑娘白锦琼是二房庶女,平日请安时总是在一旁沉默不语,长笙也未注意过她。
“四妹妹客气了,当然愿意与四妹妹一道坐车。”
正说话间,邢氏带着二姑娘白锦珊匆匆而来。
自去岁白锦珊及笄以来,邢氏便开始替女儿相看人家,倒也瞧过几家,但邢氏诸多理由嫌弃这个家世,挑剔那个品貌。便想借着这次进宫贺寿的东风给女儿选一位佳胥,是以这次便如打鸡血般也跟着一道来了。
长笙与白锦琼同坐,邢氏和白锦珊则坐在后头的的那架马车上,朝着西街驶去。
花想容是一间专做女子生意的铺子,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样样都有,且总是有新奇好看的样式,很是受京中贵妇、贵女的追捧,就连后宫妃嫔都时常在花想容作采买。
一行四人进到了铺子里,看店的伙计是个机灵的,见这一行人气质高贵、衣着奢华、珠环翠绕便知是高门大户里的女眷,一边嘱咐同伴去喊管事出来,一边忙不迭迎上前来——
“几位贵人,想置办些什么,铺子里新出了几款首饰头面,让小的给贵人呈上来挑选可否?”
朱漆托盘里甚是璀璨夺目。
邢氏一马当先拉过白锦珊开始挑挑拣拣,倒是白锦珊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过一支镂空雕花翡翠钗递给白锦琼,道:“两位妹妹也一起挑吧,瞧瞧这支翡翠钗四妹妹可是喜欢?”
白锦琼略有些拘谨,但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见了这些熠熠生辉的珠宝怎会不喜欢,便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倒是长笙对这些精致华贵的首饰无甚兴趣,她在北疆时、来到崇宁候府后都没什么机会出门瞧新鲜,这会儿正东张西望,眼珠骨碌转个不停
无意识地踱到成衣架前,正好有为年轻的女客围着件花裙讨论着什么,长笙也好奇地将脑袋探了过。
“这位贵客挑中了哪件衣裳,这些成衣都是新制的式样,可要让奴家替您推荐一番?”
长笙抬头,这慵懒迷人的声线是从二楼的楼梯间传来的——只见一个身着烟水百花裙、轻摇团扇的美人依靠在木栏边上,媚眼如丝,长裙曳地,风华绝代,一颦一蹙间占尽风流。
那美人见到长笙抬头后的脸,柳眉一挑,莲步轻移,步款姗姗下楼而来。
玉手挑起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这是店里最新的款式,姑娘穿定是不俗。”
长笙盯着眼前美到近乎妖艳的女子愣神,一旁的迎冬也认为这烟罗衫不错,便道:“姑娘以为如何,这烟罗衫真是好看。”
“不若姑娘先去二楼厢房试试是否合身?”这美人的声音令人酥麻。
长笙这才回过神,她向正在挑首饰的白锦珊等人打过招呼后便随着往楼梯间走去,顺便低声对跟在身边的迎冬吩咐:“迎冬你先替我去挑几对耳坠,等我下来后再做决定。”
迎冬称是后离开了,长笙随着美人进到了二楼的南厢房。
长笙辅一进房间,身后的门就啪嗒一声合上了。
方才还巧笑嫣兮、风情万种的的美人俏脸一沉,凤眼一眯,双手叉腰,登时变身泼妇:“呵!侯府三姑娘……真有你的啊!真真是出息了哈!”
长笙可没空去理会美人有些危险的语气,她现在满腹的委屈齐齐上涌,一个虎扑,将脸埋进美人的怀中求抚摸求安慰:“嘤嘤嘤,阿玉呀,人家好想你啊!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嘤嘤。”
姬如玉嫌弃地将身上的狗皮膏药撕扯下来,涂了丹蔻的葱嫩手指直戳长笙光洁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姬长笙啊姬长笙,你可真有出息啊你,不好好待在云岐山修炼居然玩这种把戏,呵,侯府三姑娘,你是皮痒痒了想让老天下道雷给你挠挠吗?”
长笙憋憋嘴,委屈兮兮的揉了揉脑门上的红印,将自己近段时日的经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从代狗受劈到差点被炖鸡汤,再到一时不察变成白锦珈被迫养儿子,桩桩件件简直可以写成一部血泪史,说到最后那双大大的杏眼里含上了一泡眼泪。
听了这一番“血泣”后,姬如玉连忙伸手朝长笙的天灵盖探去,果然……登时对这个蠢妞没了脾气,她在园杌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降火,“那你现在打算如何,真要扮做白锦珈一辈子?”
“现在短时之内是无法摆脱这个身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长笙有些沮丧,“不过……”话题一转:“阿玉你帮我留意一下那该死的狗子……”
长笙磨磨后牙槽:“若是捉住了他,这次不拔毛,咱们改吃狗肉锅子!”
……
等二人谈话完毕下楼,邢氏已经胭脂水粉、珠环佩钗、绫罗绸缎挑了满满一堆,她带来的两个仆妇怀里塞得满满当当,还在源源不断往上堆叠……
邢氏出生靖远伯府,早已没落空有爵位。她的嫁妆底子在几个妯娌间是最薄的,这也让她平日里总爱斤斤计较,荣氏管家,平时她根本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今儿个机会难得,反正记府中公账,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邢氏简直是想将整个花想容搬到自己院子里。
白锦珊贝齿咬唇,羞红了脸却无力阻止自己母亲的举动。
作为花想容的老板娘,姬如玉见此情景是掩着团扇笑得花枝乱颤。
最终,这次上街置办衣饰之行,以邢氏浩浩荡荡塞了一马车而圆满落幕。长笙挑了那件桃花云雾烟罗衫和迎冬选的几件首饰,还有她暗搓搓地从姬如玉那软磨硬泡顺来的据说是“镇店之宝”的嵌珠珊瑚手链。
白锦琼一番挣扎最后挑了几根最普通不起眼的梅花簪,她是二房的庶女,她的嫡母在侯府众人面前奉承讨好,对待她们这些妾室庶女却最是刁钻严苛。倒是长笙瞧着这么好颜色的小姑娘若不打扮打扮实在可惜,五百岁的老人家慈爱之心爆棚,将自己的一支宝蓝点翠朱钗和一副赤金缠珍珠耳坠偷偷塞给了她。
众人满载而归,回到侯府时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那些富贵人家女眷的华丽昂贵的衣饰对应满桌的珍馐美味,与长笙来说还是后者的吸引力更大——
鲜香软糯的海鲜粥,一碟辛辣爽口的酱牛肉,一盘油焖虾、清炒什锦四蔬,最后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鱼头汤,在这寒冷的冬日让她从胃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暖暖的满足感。
正当长笙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上床打滚之际,那边花想容的帐已经到了荣氏跟前。正在伺候的绿珠见状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邢氏难看的吃相。
荣氏对于这个妯娌也满是无力,她想不明白,靖远伯府邢家在辉煌时期曾出过两位帝师,如今就算已是没落,但再不济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怎会将这邢氏教得如此上不得台面……
***
是夜,皇城,未央宫。
已是三更天,守在殿外的一个小太监偷偷地打了个哈欠,他冷得有些哆嗦便拢了拢衣襟。
皇帝的书房里落针可闻,只有御案上奏章翻动发出的窸窣声,壁上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叫人昏昏欲睡。
李九章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得泪花闪烁,这才去了几分睡意。再看看还在聚精会神批奏折的皇帝,李九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壮壮胆子,上前躬身道:“皇上,这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见皇帝眼睛盯着折子毫无反应,李九章咬咬牙继续道:“皇上,济安大师可说了,您可是不能劳累的,免得熬坏身子。”
萧续这才给了点反应,提到济安和尚他倒是联想起某些事情,握笔的手一顿,问道:“那天让你查的龙华寺上香的人进展如何?”
李九章早有准备,这会儿将自己查到的是一一禀报,“回皇上话,那日因着天下雪上山进香的人并不多,都是些住在城郊附近的百姓,还有零星几个住在盛京城内的香客。”
“这其中可有勋贵富商?”萧续眼也不抬,手中不停仍在不停挥毫批阅。
“这大户人家的香客那日一共有三批,一位京中客商,替怀孕的小妾上山还愿捐香油钱,卯时三刻便匆匆离开;然后是崇宁候的嫡女白锦珈,是上山求的平安符,午时雪还未下大便下山去了;还有便是谏议大夫的嫡女秦寄春,这位秦小姐因家中祖母念佛的关系,每隔一月秦小姐便会来寺里住一日抄写佛经,寺里和尚都知道,那日秦小姐是宿在寺里的”
见皇上不语,李九章百便开始想入非非了,想必皇上是对那日日雪地激战的姑娘念念不忘吧,哎呦!铁树开花,龙头终于是开窍了,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小龙崽崽就能出来了……这是真个替皇帝的下/半/身殚精竭虑的好太监。
李九章将所有细节在脑中盘了一遍,那些女子衣物是他亲手扔掉的,都是云雾绡制成的,这种料子可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那日皇上让他查进香的人,说明那姑娘就在这些香客中。而能用得起云雾绡的笼统就这三人,那富商是男子不可能是他,崇宁候的女儿中午时便下山回去了,也可以排除了,那剩下这位在寺中留宿的秦小姐就……
想到这里,李九章那叫一个激动啊,“那皇上,要不要派人……”
“不必!”萧续无所谓地拒绝了,那天他与暗卫的谈话左右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他恼火的是有人在他和暗卫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听,他查人踪迹是为了心中有数,既知晓了是谁,那他也就不会去为了没必要的人花精力。
但这个为了皇帝的□□操碎心的太监却误会了,皇上您怎么害羞可是追不到姑娘的,都已经办过事儿了还怕三妹妹,放心大胆的接进宫来做宠妃、生龙崽吧……看来他得好好和秦大人套套近乎了。
此时,萧续正好翻到谏议大夫递的折子,心中冷嗤一声,秦肃这老家伙儒生出身,古板迂腐,整日里板着脸对他指手画脚这不符理那不合法,这老匹夫是道貌岸然还是治家不严,教养出来的女儿竟然以礼佛为借口在大雪天佛寺后山玩裸奔……果真是父女,哼!
☆、贺寿
正月二十这日是丽太妃生辰,侯府众人早早安排妥当,准备进宫贺寿。
白老夫人身子还未痊愈,大夫嘱咐不宜吹风着凉便未同去。荣氏是侯夫人,身上也是有诰命的,便由她带着中小辈进宫贺寿。
马车辚辚前行,在西北角的永德门前停下,经侍卫盘查后众人步行入宫。
这是长笙来到人间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宫,金黄的琉璃瓦,镶绿剪边;红色的高墙,庄严巍峨,放眼望去整座皇宫金碧辉煌。与富丽堂皇的侯府不同,这里处处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威严不可侵犯。
牵着小妹妹白锦珍,长笙随继母来到了丽太妃所住的承舒殿,在正殿里众人跪拜行礼,长笙还未来得及偷偷打量四周,只好依样画瓢跟着下跪。
“嫂嫂客气了,快快请起。”温和的女声靠近,一阵香风带过随后荣氏便被人轻轻托起,长笙眼位扫过绣着五彩流云的镶金边衣角。
丽太妃白明汐三十有七,是白老夫人的长女,十六岁嫁入东宫,先帝等级后被封为丽妃,白家女本就都是好颜色,再加上丽太妃多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是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仿佛只有三十岁。
“不知母亲身子骨如何,可好些了?”
“回娘娘的话,母亲已是痊愈,只是大夫嘱咐要多静养这才为一同前来,请娘娘无需挂心。”
……
长笙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的园杌上听着丽太妃与荣氏闲话家常,无聊地有些神游太虚。
丽太妃眼神无意间一扫,看到安安静静坐在那的明媚少女。她笑眯眯地朝长笙招招手:“珈姐儿,快到姑母这儿来,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长笙还在神游中,丁嬷嬷在她身后悄悄拿手指点点她,这才回神。
丽太妃拉着她的手亲热极了,“许久不见了,咱们珈姐儿倒出落得愈发标志了。”又转头问荣氏:“听说珈姐儿得了济慈大师的佛珠,可有此事?”
荣氏点头认是,丽太妃对于这个侄女更是喜爱了,她对长笙笑道:“珈姐儿是个有福的,可愿在宫里住几天陪陪姑母,承舒殿可是冷清了些。”
自那场夺嫡风波后,先帝的那些嫔妃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先帝的刘皇后在宫变后就被囚禁了。
如丽太妃这般能安然无恙留在宫里没几个,如今这后宫之中除了太皇太后就属她辈分最高,新帝未曾立后,宫妃更是寥寥几人。没了从前那些明争暗斗的姐妹,那些新帝的妃嫔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和一个高位太妃过不去,因此丽太妃在宫里的生活比之从前倒更是逍遥自在。
只这种日子过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寂寥,丽太妃常常召娘家的女眷们进宫相陪,她是真心喜爱自己弟弟的这两个嫡女,大的美丽灵动,小的稚嫩可爱。现在又得知白锦珈得了济慈大师的善缘,便想让其在宫里留宿几日。
在长笙反应有点慢不知如何回答时,荣氏朝她开口道:“得娘娘的如此喜爱这是福气,珈姐儿快快谢恩才是。”
长笙依言行礼谢恩。
殿里的气氛正是热烈,侯府的人和一些前来祝贺的妃嫔们都纷纷献上了寿礼。长笙送上的是送的是那天在龙华寺听了丁嬷嬷的建议后顺道一起求的平安符,放在一个亲自绣的荷包里。当然,这个所谓的亲自绣是在当初真正的白锦珈绣完的成品之中挑选出来的,冒牌货可是不会女红的。
一个平安符根本不值几个钱但也是侄女的心意,还有这个侄女现在得了济慈大师的缘,丽太妃心花怒放,拉着长笙的手是越看越欢喜。
就在这时,殿外皇帝的赏赐到了,众人皆起身迎接,竟是大总管李九章亲自过来的。
黑珍珠耳坠一对、金丝八宝攒朱钗一副、极品祖母绿手镯一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支、云纱缎六匹、紫檀木雕花挂屛一扇、掐丝珐琅彩釉花瓶一对、黄金百两……
赏赐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承舒殿,在场的后宫女人们又羡又妒,果然这位丽太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新帝乃先帝第四子,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所出。
当年成帝盛宠兰贵妃及其所出的大皇子,中宫刘皇后多年无所出,在兰家及其党羽的推波助澜下朝堂上立大皇子为太子的言论日嚣尘上,刘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成帝醉酒宠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幸运地怀上了龙裔却在生产时难产去世,皇后便将刚出生四皇子养在膝下充作嫡子,如此在皇后外家的施压下立太子一事才不了了之。
这个孩子的出生成功稳住了刘皇后后宫之主的地位,刘皇后待他虽不说有多亲近,但确是将他作太子来培养的,而成帝也默认了这个儿子被皇后充作嫡子抚养。但在四皇子五岁那年,皇后竟意外有喜,十个月之后顺利产下五皇子。
从那时起,四皇子便成刘皇后哽在喉间的一块骨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随着五皇子的日渐长大,四皇子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且四皇子自幼体弱多病随着年岁的增长身子骨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虚弱,先帝便也逐渐厌弃淡忘了这个儿子。五皇子自幼聪慧又是正经的中宫嫡子,渐渐地世人都忘却了曾经皇后膝下还养着另一个皇子,宠冠后宫的兰贵妃又记恨这这个曾经让她儿子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皇子,这四皇子在宫里的日子如何旁人略作思索便能猜到几分。
而当时还是丽妃的太妃白明汐娘家显赫却没有子嗣,在四皇子快病死之时起来几分怜悯之心,请了当时的皇太后出面救下四皇子的命,后来这个命运多舛的皇子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帮衬下于皇宫的夹缝里艰难生存长大,最后登上帝位。
世人都说新帝性情凉薄、冷心冷肺,可不是个仁慈之君,在对待大皇子、刘皇后等党羽以及朝中反对他的臣子时的行为更是可以称算是暴君。但终归丽太妃当年的善意是被他记住了。
丽太妃如今能安然留在宫中颐养天年想必也是皇帝的旨意。崇宁候府保持中立并未参与那场夺嫡之战,圣上待崇宁候府的态度一如先帝在时。在怀德兰家、仲安刘家等世家巨阀纷纷轰然倒塌之际,崇宁候府巍然挺立。在想到如今无外家的新帝愿意与丽太妃亲近,白家怕是要再度崛起了……
一时间殿内人心浮动,被邀请来参加寿宴的妃嫔命妇们心中各有思量,却都在不着痕迹地和荣氏等人套近乎。
***
长笙裹着软毛织锦斗篷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路上。
昨日刚下完雪,经过一个寒夜,雪不但没化反而冰冻起来,御花园的路径又都是鹅卵石铺成的,此时异常湿滑难行。
走在长笙左侧的小公公是太皇太后宫里的,他殷勤的托着长笙的胳膊肘,“白姑娘,这雪天路滑,您可小心点儿,千万别摔着了。”
昨日寿宴结束后,长笙和白锦珍姐妹两便被留在承舒殿,陪陪这个寂寞无聊的太妃姑母。
今早天还未亮时,长笙便被承舒殿的宫女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理由是太皇太后要见她。
太妃姑母风风火火地指挥着宫人替她梳妆打扮,然后她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被送出了殿门。直到走了一半的路,长笙才反应过来她要去干嘛。
长笙默默掰手指数着,皇帝的娘叫太后,那太皇太后就是皇帝的爹的爹的媳妇,皇帝的奶奶……
嗯!反正不管怎样就是一个年纪比她小的老人家就是了,淡定淡定,她可是有经历过风浪的大妖怪!
太皇太后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身着一身暗红色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服,头戴双凤纹鎏金钗,端庄威严,仪态万千。
长笙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些勋贵间的礼仪,她十分熟练的给太皇太后跪地行礼。
听到太皇太后喊了“平身”,这才起身。
长笙感觉到有道锐利的视线一直才她身上来回扫视,长笙低眉垂目感觉有些汗毛竖立,就在这时太皇太后开口了,声音也同样是低沉威严:“好孩子,近前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长笙抬头走近,太皇太后此刻神情倒是温和,高高梳起的发髻已有不少银白的雪丝,鬓角额头也都刻上了皱纹,但她皮肤白皙保养得当,五官精致,看得出年轻时也曾是有倾城的容貌。
鉴定完毕,太皇太后总算露出一个微笑,她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一个妇人道:“就是这孩子得了佛祖的缘,济慈大师将自己随身的佛珠都送了她,今日一瞧,真是个可心的好孩子。”
那妇人笑着应是,说这是白小姐的福气云云。
又来了,又来了!
长笙在心底暗暗翻个白眼,那老和尚可真是神了,因为他给的一串什劳子佛珠,自己都快成这京城里人人都想瞧新鲜的稀罕物了。
作为一个精灵鬼怪,长笙对于这个也许已经看穿她身份、还算有几分真本事的老和尚颇为忌惮,而近些日子常常有人在她面前一脸“你得了佛珠,算你走运真是好羡慕好嫉妒”的表情,长笙真是烦不胜烦。
鉴于眼前人惹不起的身份,又不能说其实我一点不在乎那串珠子,你喜欢就那去吧……之类的话,只好挤出假笑,万分谦虚恭敬地应和着。
寿安宫里的气氛分外和谐,太皇太后拉着长笙的手闲话家常,她随意地问东问西,长笙却答得异常谨慎,主要是怕说多了露馅。太皇太后还问起了她在北疆的事,长笙便将从北疆回京路上的遇到的趣事讲给她听,太皇太后听得很是入迷。
长笙倒是慢慢喜欢上这个“年纪轻轻的老人家”了,嗯……太皇太后在得知她还未用早膳后推给她的几盘点心之后她更喜欢了——梅花酥、果酱金糕、芸豆卷、莲花包……宫里的点心比侯府还要精致,御厨们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唔……这个蟹壳黄最好吃!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等长笙告退出了寿安宫的大门时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殿内安静了下来,太皇太后有些疲惫,被扶着去贵妃榻上歇息,她挥退了众宫人,只留之前一直贴身伺候的那妇人为她按揉太阳穴。
“云姑,你看这姑娘如何?”太皇太后闭眼问道。
“这白家姑娘既能得济慈大师的缘,便说明她定是个福泽深厚的,且看这姑娘眼神清澈明亮,想必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娘娘该是能放宽心了。”
云姑从太皇太后入宫起就伴在其身边,自先帝驾崩和那场宫乱之后,太皇太后一下子就老得白了头。这个天下至尊至贵的女人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没能含饴弄孙,眼睁睁得看着膝下的儿孙们手足相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天家啊!云姑很是心疼这样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迟暮:“白家嫡女,身份也够了,她还是丽太妃的侄女,想来皇上不会对她太过排斥吧!”
她亏欠续儿那孩子太多了,总得让他有个继承皇位的孩子吧!
云姑点点头,只听太皇太后继续道:“哀家且看着那孩子性子沉稳,像她这般年纪的孩子见了哀家很少有这般沉着冷静的,白家教得很好。在皇上面前也必能妥帖适之。”
若是此刻长笙还在这儿的话就要呵呵了,我不怕你是因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呀!
☆、初遇
长笙憋了老大的劲儿终于将一大一小两颗雪球滚圆了,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把两颗雪球叠在了一起,上小下大,给小雪球嵌上两颗黑色的石子,红辣椒是嘴巴,旁边插两根树枝作手臂,再围上一块纱绢,齐活儿!
白锦珍小萌妹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姐姐三下五除二就变出一个大雪人,崇拜极了,小肥手拍得啪啪啪响。
昨日夜里又下了场大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用完早膳后长笙就带着小家伙出来遛弯儿,两人在承舒殿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先是打雪仗又是玩堆雪。
丽太妃过惯了宫里冗长冷寂的日子,极是喜欢这些花朵花般小姑娘的鲜活劲儿,故此并未阻拦,由着姐妹俩满地撒欢。
除了这个雪人,一时技痒,长笙还在宫人的帮助下仿着前方湖池上的白石桥搭了座大雪桥,一边是阶梯,一边平滑面。拿了个大大的木托盘在雪桥顶端,把小姑娘往上一放,再轻轻那么一推,小家伙兴奋的尖叫声彻响云宵。
小妹妹可懂事了,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还不忘与姐姐分享。
五百岁的老人家也是有童心的好吗,长笙半推半就地爬上了木托盘,被小太监使力往下一推……
可惜,与六岁的小姑娘比起来她太大只了,不幸半路翻车,翻了个跟头后骨碌碌往前滚去,一头栽进前面的雪堆里。
好不容易才把脑袋从雪堆里□□,有些嘀咕,她都摔得这么惨了就没个人来扶她一把吗?
闭着眼乱胡地将脸上头上黏着的积雪拍打干净,长笙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她坐在地上睁开眼,入眼帘的是一双白底青面锦缎皂靴,再往是上玄色锦袍,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再往上……一个头戴紫金发冠的年轻男人。
长笙发誓,活了五百年的老妖精从来没见过如此……如此妖孽的男人——
眼眸深邃,鼻梁直挺,薄削的有些苍白;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光滑;身材高大挺拔,四肢修长,宽肩细腰窄臀,这个男人俊美却丝毫不显女气,身上锐利强大的气场让他英气逼人
这个得算是“极品货色”了吧,难道终归是她长居深山老林见识太少?
李九章见这姑娘呆呆地盯着皇上,不由心底一声叹息,瞧瞧,瞧瞧,又一个被皇上盛世美颜给迷住的无知少女啊!这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多么明艳动人,可惜了,少女一片炽热爱慕之心终将是要付之东流啊!
长笙一瞬不瞬地瞧着眼前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单纯的少女思春,而是……她心神一定,用神识看到了男人身上蓬勃而出的紫气,这紫气实在太过耀眼已经带上了一层金光。这紫气之光从男人身上散开,向四面八方射来,长笙的小心肝别别别跳得慌。
在长笙还是一株小小人参苗的时候,曾听山里槐树老婆婆说过,在这人世间唯有一种人身上才有这种紫金之光,那就是人间的帝王或是未来的帝王。他们是天道拣选来治理人间的代表,受天道庇佑,身上所承载的气运不是一般人或妖可比拟的。
长笙记得槐树婆婆郑重地说过,若是妖精们遇到了他们,则需要万分小心谨慎了,因为妖与人本就不是相同属性,极容易影响帝王的气运和命格。曾经有一只九命猫妖接近一位帝王想借他的气运来提升修为,却一朝不慎影响了帝王的命格,那帝王成了亡国之君,弄得百姓国破家亡,人间生灵涂炭,而那猫妖最终也被天道降下重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从那时起,众妖就有了共识,这些人间帝王惹不起就要躲得起。
且听槐树婆婆说那些个帝王本身就都是可怕的存在,在人间一直就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说法……
想到这里,长笙不禁一个寒蝉,身形不稳,一屁股向后坐倒在地。她见周围承舒殿的宫人们都一声不吭的趴伏在地,急忙学着他们的样子也跪缩在地上。
“她们是谁?”低沉好听的男声状似随意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这两位姑娘是承舒殿丽太妃的侄女。”李久章眼观鼻鼻观心。
嗡嗡嗡——
长笙觉得就想被人闷头敲了一棍,这声音她记得,是那晚在龙华寺后山的那个大杀器!
完了,完了!惹不起的帝王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大杀器,怎么什么倒霉的人和事都能让她给碰上!那晚他应是没认出他吧?呜呜呜——她是不是又离死不远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直白,白锦珍小妹妹原本随着众宫人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这会儿见自己最最心爱的姐姐捂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既心疼姐姐又感到害怕,眼眶里含着的两泡眼泪怎么憋也憋不住了,于是扯开嗓子哇哇大哭。
姐妹俩,大的这个就像只没壳的乌龟缩在那里抖成糠筛,小的那个哭得惊天动地、眼泪漫天,还有一地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萧续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真有这么可怕吗?
李久章:他皇上终究是他皇上,杀伤力越来越强悍了,在稍微加把劲儿就可以做到夜止孩啼了!
等一群人走出去老远,再也看不到身影,长笙这才直起身子瘫坐在地,劫后余生般长叹出一口气,身边的小家伙也慢慢止住了哭声。
回到承舒殿,长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向太妃辞行。丽太妃也听说了这事,以为侄女是怕皇上怪罪她的冲撞而害怕,便同意让姐妹俩回家。
然后长笙收拾收拾小包袱,带着小妹子马不停蹄地逃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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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急行,等终于看到崇宁侯府的大门,长笙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几人从外庭回玉桑院,一路走来,长笙敏锐的察觉到府里的气氛怪怪的,不光是她,就连丁嬷嬷也感觉到了,一路上碰到行礼的下人们表情都有些微妙。等回到玉桑院,丁嬷嬷便让打听小能手迎冬去串门子探听消息了。
得到的结果是府里这几日是鸡飞狗跳的,其原因竟还与长笙有关,准确的说,长笙认为又是老和尚的那串佛珠惹得祸。
自那日丽太妃寿宴后,崇宁候嫡女白锦珈的济慈大师佛珠,福泽深厚、旺家旺夫的名声就传遍了京城,虽然长笙都想不明白这“旺夫”的名头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白家女姿容淑丽广为人知,且白家家底深厚、崇宁候身居从一品高位,再有这佛珠的光环加持,三小姐白锦珈顿时成了众多高门贵妇心中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这其中就有镇国公世子夫人黄氏。
镇国公卓老将军是大盛上一代的战神,一生大大小小战功无数,三朝元老,被授予超一品国公爵位。镇国公世子卓彦堂更是在新帝夺嫡时立下从龙之功,任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近臣。而镇国公府嫡长孙卓擎不及弱冠之年成为了新科武状元,且文采出众,是京城世家子弟中少有的文武双全,更不论他生的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是不少贵族少女眼中良人佳胥。
再来说白家三房夫人邢氏,自二姑娘去岁及笄起,便开始广撒渔网捕捉她心目中的女婿对象。且邢氏的要求极严,这女婿人选不但要求家世一流,相貌出众,还要他文韬武略有功名在身。于是这卓擎便成了邢氏最想捞的那几条大鱼之一。
为此邢氏曾在多个社交场合与黄氏套近乎,明里暗里地表达结亲之意,奈何黄氏根本瞧不上她,只碍着两家的交情勉强应付。
那日寿宴结束后,黄氏回府后就开始合计替儿子求取白三姑娘一事。与公公、丈夫一商量,过了两日便托了娘家嫂嫂做媒人上白家求亲来了。
当时黄家嫂嫂坐在前厅由荣氏招待相配,而后院的邢氏一听说镇国公世子夫人托人上门说亲,以为是黄氏终于上门向她家珊姐儿提亲来了,便兴冲冲赶到前厅,结果却是黄家嫂嫂正在与荣氏提白锦珈的亲……
邢氏本就是副上不得台面的脾性,做事总图一时之快,从不及思考后果,她想着长幼有序,姐姐还没说亲你做妹妹的就想着嫁人,还想抢她看中的对象!于是,邢氏当着黄家嫂嫂的面,对着荣氏当场就爆发了……
邢氏在前厅犹如市井泼妇骂街,撒泼打滚。
荣氏气得仰倒。黄家嫂嫂更是目瞪口呆,随后尴尬告辞。
这媒人是被吓走了,但事情却还没完——
当初,邢氏兴师动众地给二姑娘相看人家。白老夫人知晓自己这三儿媳妇有几斤几两,怕她眼皮子浅,到最后反而误了孙女的终身大事,就嘱咐荣氏帮着寻寻妥帖的人家。
荣氏按老夫人的要求给找了一个四品官员之子,父亲寒门出生,却能凭着真才实学一路坐上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前途无量。儿子十七岁便乡试高中解元,为人恭谦有礼。最重要父子二人后宅俱是干干净净,不曾纳妾。
若是二姑娘能嫁过去,没有后宅的那些糟心事儿,婆婆和善,丈夫争气,再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撑腰,这是日子想要过不好都难。
对此白老夫人甚是满意,可邢氏不满意了。
邢氏是一百个不满意,她觉得自己女儿才貌双全,又是侯府嫡女出生,就是公候王孙也配得起。一个寒门出生的穷酸小子要娶她嫁女儿那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为此,邢氏哭天抹泪地说荣氏这是不把三房放在眼里,是想要误她女儿的终身。
荣氏自认为对这个隔房侄女已是尽心尽力,到头来却是吃力不讨好,气得撂了挑子,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现如今邢氏见自己意中的女婿人选被大房截了糊,胸中的愤怒和嫉妒直冲头脑,将这往事又挖了出来,这次她将崇宁候一并找来,在老夫人的松鹤堂一顿大闹——哭诉大房用心险恶,让自己的女儿有了好人家,却将亲侄女往火坑里推,用心险恶,丝毫不顾念骨肉亲情。
荣氏气得险些晕过去,白老夫人才刚好转的身子又给气病倒了。
崇宁候也是额头青筋直跳,但他不好对弟妹发火,便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生闷气。
三爷白明江知晓此事后,三房院子里又是一阵大吵大闹。至此整个崇宁侯府鸡犬不宁……
“摊上这么一个母亲,二姑娘也是够倒霉的,听我那个在三房当差的老乡说,二姑娘都不想见人了,整日躲在房中哭呢。”迎冬讲完精彩的故事,最后做感慨总结。
长笙拿小银钗吃着玉梨,津津有味地听着,对于这出狗血闹剧,她表示,这些个凡人就是事儿多,弯弯绕绕一点儿都不爽快!要是在她们妖界,碰上这种事先干一架再说,谁赢了听谁的,哪来那么多哭哭啼啼的废话!
丁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一脸天真不知愁的主子,这事若是闹大传了出去,姐妹俩为争一个夫婿闹到家宅不宁,于侯府、于主子自己的名声有碍。虽然她家姑娘纯粹就是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降!
☆、混乱
崇宁侯府的这场闹剧,侯府众人虽都被严令不准外传,但八卦流言都是长翅膀的,不消几日,满京城都知道了崇宁侯府的“夫婿之争”了,不少眼红崇宁侯府的都在暗搓搓看笑话,而那些原本想求取白三小姐的人家都心生退意。
对于无辜躺枪的长笙,白老夫人、崇宁候白明渊都对她表示了亲切慰问;荣氏送来了一大堆物什作为安慰,吃的用的都有;三叔白明江差人拿来厚厚的一叠银票;珍珍小妹妹和珉哥儿天天都来找姐姐,两个小家伙可懂事了,怕她伤心整天腻着她撒娇卖萌;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姑娘白锦琼都上门送了她两双自己亲手做的绣鞋;丁嬷嬷也不再总拦她上街,长笙最近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找狐狸厮混……
对此长笙感慨:看来她在人间的生活终于顺利起来了,和侯府的人感情近了,家底子也丰厚了,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没事逗逗小娃娃,空闲的时候找损友打屁聊天,这小日子真是越过越美满了!
美满的小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让人始料未及,那黄家嫂嫂居然又登门了!
不过这次倒是吸取了经验,使人通传荣氏后直接悄悄进了荣氏的院子。
作为本次流言中心第三方,黄氏表示,她挑儿媳妇,合的就是眼缘,黄氏一向吃斋念佛,她是真的喜欢那位白三小姐,若论起身份,三姑娘才是真正的崇宁候嫡女,更配得上她儿子。
这次邢氏倒没再大闹,因为她被白三叔软禁在院里出不来了。
***
这边侯府总算平静下来,那边成国公府就使人来信,世子夫人白锦玥有喜了。
这些时日在翰林院供职的世子晏浚又升了官,双喜临门,国公夫人就办了个赏花宴借此来庆贺,送来帖子邀侯府一大家子前去赴宴。
成国公府前门庭若市,作为亲家,白家众人收到了热烈欢迎,一行人分成两拨,崇宁候等男客去了前院正厅,荣氏带着女眷们随引路丫鬟去了后院探望白锦玥。
白老夫人还在病中这次依旧没能出门,邢氏还被拘在自己院子里,至于二姑娘白锦珊自邢氏大闹过后就一直没有露过面。这次除了二夫人谢氏以外大姑娘的生母姜姨娘也跟着一起来了,四姑娘白锦琼一直沉默地走在最后。这种时候当然少不了两个爱凑热闹的小娃娃,俩小家伙一左一右地黏在长笙腿边。
一行人进了世子夫人的寝院,走进屋便瞧见白锦玥正躺在贵妃榻上,满脸幸福地抚着根本未显的肚子,脸色红润娇嫩,就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花,连长笙都不禁看直了眼。
见到娘家人,白锦玥便要起身招呼:“母亲、姨娘、婶婶还有妹妹们来了。”
话说完还未有动作便被荣氏身后箭步而出的姜姨娘高声拦住:“哎呀,玥姐儿你好好躺着,可别乱来动了胎气,你有了身孕不能招呼想必夫人是不会见怪的。”说着双手揽抱住白锦玥抬头看向荣氏。
荣氏并未理会,她对白锦玥颔首道:“听说世子夫人有喜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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